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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章 杂家惑心
    望湘楼中骚乱很快平复,可还是瞒不过来往宾客,哪怕为了炫耀,曹家子弟包下了酒楼,楼中之事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楼梯口处,吴明一行七人鱼贯而出,洛青垂头丧气在侧,陆天池依旧寸步不离。

    “洛河神掌,名不虚传”

    对面街角一处茶楼靠窗处,深深看了吴明一眼。

    “王爷如今胜券在握,此人着实轻薄无礼,数次怠慢您,何必纡尊降贵与之协谈”

    碧儿对吴明感官极差,颇为不忿道。

    “胜券在握”

    微微摇头,淡笑道,“即便胜利就在眼前,也说不得大局已定,何来胜券在握”

    “可是城内各家势力,已然答应联手,迫使曹家让出那片宝地,失了这块根基,曹家那位老祖就算有通天之能,何以成就半圣位业”

    碧儿不解道。

    “你当真以为那些见风使舵之辈,舍得下本钱,彻底与曹圣世家交恶”

    莞尔一笑,合拢折扇道,“狮子搏兔,亦尽全功,曹家此番算是拼上了全力,而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人不要藏有私心,这如何能比”

    “话是这么说,可此人已与曹家子弟交恶,难道王爷还要助其行那阴损之事吗”

    碧儿嘟囔道。

    “王爷的意思是,不仅要防备各家事到临头反水,更要小心曹家孤注一掷”

    青年侍卫突然道。

    “夏侯所言甚合我意”

    满意颔首,正色道,“碧儿,日后你要替我独当一面,就多学学夏侯,不要凡事只看表面。今日我与这洛明做了协定,纵然此人行事阴损,连自己族弟都容不下,可那是他家事,我即便不与其深交,也没有必要交恶,至多相护利用罢了。

    我若拂了他的意,只要稍稍漏点口风,你以为曹家那帮老东西不会舍得一个族女届时被他反咬一口,嘿,我就难受喽”

    “可是可是那曹家小娘子何辜”

    碧儿不忍道。

    “师妹,你只看到曹家女子无辜,可曾想过,曹家一旦举事,大魏境内再起波澜,万千百姓陷于战火泥潭,他们何辜”

    夏侯冷声斥道。

    “好了好了,碧儿性情纯善,未曾经历磋磨,有此想法不为过,但小善大义却不能分不清”

    笑吟吟摆手,目光突然看向窗外,望湘楼门口处,曹氏兄妹面色惨淡的出现,“吩咐下去,让王元浪出手吧,务必让其在曹家族老做出决定前,说服曹晔先一步行动。”

    “是”

    夏侯躬身应着,还未离开,又听道,“另外,再督促宋国境内暗谍,一定要尽快查明洛氏兄弟身份。”

    与此同时,吴明一行回到住所。

    “大哥,那曹晔工于心计,欲要利用我也就罢了,可其妹”

    青竹卸下伪装,踌躇了好一番才道。

    放在平时,他决计不会违逆吴明,杀人也向来不手软,但到底是一个无辜女子,这般毁在阴谋诡计之下,甚是于心不忍。

    “好,我可以就此罢手”

    吴明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曹家此番失势,她将何去何从”

    “这”

    青竹愣怔当场。

    “覆巢之下无完卵”

    吴明敲了下桌面,目光深邃道,“即便没有我从中作梗,庶出之女,多半也就是联姻的牺牲品,甚至会被洗剥干净了送到床上,以此笼络可能存在的助力”

    青竹懊丧的低下头。

    聪明如他,只是习惯在吴明羽翼之下,甚少动脑筋罢了,但如何不清楚曹香芹日后归宿会怎样

    “不过,此女心系于你,无论是真心还是出于对你伪装的身份,终究算是一场缘分,我不会伤其性命,但其归属,就要看你了”

    吴明淡淡道。

    “大哥,我这”

    青竹顿觉天塌地陷,面红耳赤。

    之前来个池红药也就罢了,如今又该给他一个八字都没一撇的世家女,让他如何消受得起

    “哈哈哈”

    吴明心情大好,拍着桌面道,“放心,哥哥我不会害你,那姑娘若真心喜欢你也就罢了,若不是,自然随她自生自灭,但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若想成就好事,自然要受一番磋磨,待得事成之后,我自有安排”

    青竹喏喏应着,实在是不想听到这位不靠谱的大哥,再说出什么荒谬之事

    陆天池暗暗摇头不已,跟这位相比,青竹再聪明,就好比小绵羊遇上大灰狼,更遑论其对吴明的敬重由心而发

    “去吧,无论谁来叫门都不要开”

    吴明看了看天色道。

    青竹自然不敢违背,与陆天池相继离开院子,只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其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然是受了一顿严厉呵斥,否则何至于让一名翩翩世家子这般失态

    “混账,你明明早已知晓此子身份,为何不与为父相商如今倒好,走漏了消息,让大房、二房之人看了笑话,说我三房管教不严,兄弟阋墙,自私自利,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川岭城曹家府内,三房所在院落大堂中,一名五十岁许的老者暴怒不比,脚下摔碎了一地杯盘茶盏。

    而在堂下跪着的,正是曹晔兄妹,两人唯唯诺诺,瑟瑟如鹌鹑。

    两旁站着三四名青年,一个个面带冷笑,不乏怒色。

    不出意外,这老者正是三房家长曹正存。

    “孩儿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了这等大错,无论父亲如何责罚,孩儿都没有半句怨言”

    曹晔磕头如捣蒜,声嘶力竭道,“但孩儿一心为家族,此心天地可鉴,绝不敢”

    “你还敢狡辩”

    曹正存怒不可遏,狠狠一脚将之踹翻在地,戟指怒目道,“你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在此事没有结束前,不得出门”

    “是是”

    曹晔哪敢逗留,当即拉着曹香芹退下。

    “爹,若非老四心存私念,说不得我们现在已经拉拢到了那洛氏子弟,可恨其兄长和大房之人从中作梗,以至于功亏一篑”

    一名青年不忿道。

    “哼,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都给我滚”

    曹正存勃然拂袖。

    眼见其有迁怒之意,众人虽有不甘,却也没敢多说什么。

    “哎”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曹正存这位大宗师,倍感疲累。

    纵然四子曹晔有私心,可到底还是想要为曹家拉拢助力,奈何自己的几个嫡子还看不透,反而要落井下石。

    世家龌蹉之心思,可见一斑。

    “老爷”

    屏风后转出一名四十岁许的妇人,心疼的为其揉肩。

    “夫人”

    曹正存轻拍了下夫人手背,面色陡然一变,摸出腰间愚昧玉佩查看了下道,“大房传讯各房族老商议大事,我去去便回,你且看好家中,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老爷放心,家中有我”

    妇人为其整理了下衣襟道。

    只是曹正存夫妇不知道的是,未等做好安排,原本应该面壁思过的曹晔,在接到一封传书后,迟疑少顷后便离开了曹家。

    “王兄,听说你去了稷下学宫深造,何时回来的”

    似是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曹晔勉强大起精神道。

    “哎,我回来已经两天了,只是家中事忙,而你又似有要事在身,我便没有打搅,今日听闻出了事,才匆匆唤你出来”

    对方是一名略显瘦削,文质彬彬的黑脸青年,轻叹道。

    “连你都知道了”

    曹晔大惊失色。

    “如何能不知”

    黑脸青年重重跺脚,似乎很是担忧道,“如今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说你曹家得罪了洛氏子弟,又没有祖地宗家照顾,朝不保夕也”

    “可恨、可恶,若非哎”

    曹晔额头青筋暴跳,目中血丝密布,仿若抓到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握着对方手道,“王兄,你我乃是至交,我知你修的乃是杂家俾睨之术,又在稷下学宫那等圣地潜修,定然有法子救我”

    不说帮,而说救,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遭

    此番不仅恶了自家父兄,更得罪了大房、二房,不出意外,回归祖地宗家的名额,绝难落到他头上了

    “若非如此,我焉能来见兄弟”

    黑面青年拉着曹晔到一旁,随手挥出一道无形流光,压低声音道,“我于稷下学宫内修学之时,也曾与洛氏子弟有过交往,听闻其族内诸多逸闻,这洛明、洛青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地位天差地别,性子更是大有不同,前者喜好渔猎,后者绵软儒雅。”

    “喜好渔猎”

    曹晔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什么。

    “兄弟即便在族中不受待见,可手底下总归有一两个美貌侍婢,不妨投其所好,再不成的话,川岭城内也有几个绝色名伶只要让其舒心,洛青之流不过是应声虫,得洛明之助,不仅兄弟可心想事成,即便更进一步,也未必没有可能”

    黑面青年越说越低,令的曹晔频频颔首,却没有看到,这位视若至交的兄弟好友掩藏在袖袍之下的手中,一枚印玺状宝物,闪烁着诡异光泽,而曹晔目光也随之忽明忽暗,隐现疯狂之意

    “此事宜早不宜迟,若被其它几家反应过来,先一步行动,曹兄纵然有如神助,也回天乏力啊”

    黑面青年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曹晔肩头,一缕诡异光芒无声无息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