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声,天边曙光微现。
完颜洪烈睁开眼,他侧过头,只见女人枕着他的手臂安然沉睡着,睡颜恬静美好。
充当了一夜的枕头,完颜洪烈的手臂早就酸麻的没了知觉。
完颜洪烈哑然失笑着一手扶着李情的头,一手放缓了动作轻轻将手臂从她脖子上抽出来,又将枕头放回原处。
这期间李情连眼皮都没颤过,睡得人事不知。
完颜洪烈甩了甩手,良久才感觉手臂恢复了知觉。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翻身下床披上外袍,悄无声息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清晨吹来的风泛着微微的凉意,完颜洪烈怕李情吹了冷风受凉,转过身去关窗户。
手刚碰上窗扉,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影轻巧的跳上墙头,轻巧无声的落在地上。
“咦”
不等完颜洪烈反应过来,那擅闯而入的贼人惊呼着挑了挑眉。
他的视线落在完颜洪烈不知是关窗还是破窗的手上,又望了望这明显被冷处理的屋子,联想到他打听到的消息,不由露出了然的目光。
听说这后院中关的是金狗王爷一个失宠的妃子,这衣衫不整的男人明显一副刚从屋子里翻身而出的模样,精瘦的胸膛上还残留着后的红痕。
他在此做什么,还用得着多说吗
虽然挺不齿此等采花行径,但若是给金狗王爷带绿帽子却又是另当别论了。
四目相对,气氛为之一肃。
两人对视半晌,皆是默然不语,场面颇有几分尴尬。
“有贼人闯入府中后院”
念头划过,完颜洪烈脸色瞬间阴云密布。
他养得那些侍卫都是白吃饭的吗不仅对闯入府中的贼子毫无所觉,竟然还叫人一路畅通的进入了清漪阁
“该死”
完颜洪烈低声咒骂,怒目而视瞪向不速之客。
要知道里头住的可是他的女人若是情儿有个什么万一
完颜洪烈以己度人,第一反应便想到了夜闯香闺的采花贼,即使遇上的不是采花贼,是什么江洋大盗之类的盗贼或者刺客也不安全,情儿那般容貌,那些贼人偷盗之余顺带再偷香窃玉不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么
完颜洪烈光是想想,便觉心头火起,恨得牙根发痒。
尤其是这清漪阁内除了门口两个守门的粗使婆子连个守卫都没有,更是给贼子宵小行了方便。
若是发生什么,这些个侍卫万死难辞其咎
这会儿他完全忘记了是自己下令禁足,导致清漪阁成了王府中谁也不愿意踏足的冷宫之地。那些侍卫守的是府中主子的安危,而非一个已经注定被厌弃的庶妃。
完颜洪烈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不行,这地方是住不得人了。
与此同时,不速之客玩味的眯起眼,率先移开了目光,视若无睹的打算提气纵身。
岂料他身形一动,一道凌厉的掌风横空劈来
他当即脚下飞快移动,避开掌刃,惊怒道“你这是何意”
都是擅闯之人,互不干扰便是为何不讲江湖道义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
“何方宵小竟敢擅闯王府后院”
完颜洪烈一掌劈空,掌风擦身而过劈在墙上,强劲的内力之下,雪白的墙壁发出轻微的断裂声,一道道裂痕如蜘蛛网般迅速裂开。
哗啦
碎裂的砖瓦哗啦落了一地,碎石砸落但响声在寂静的夜里瞬间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不速之客冷着脸望着大打出手的完颜洪烈,暗道一声不妙,果不其然只能外院响起低喝声“什么声音”
他阴沉的望向完颜洪烈,而后者亦是目光阴狠,敌意明显,像是遇见了什么有深仇大恨的仇家般。
“有贼人闯入王府”列队齐整的脚步声随之纷乱传来。
“这愚蠢的蟊贼。”
不速之客挥舞了下手中的拂尘,面色僵硬得再次提气纵身一跃。惊动了侍卫,他可没闲工夫陪这蠢货着此拖延时间。
“想跑”
完颜洪烈冷哼一声,飞扑上前又是一掌拍出。
不速之客再次侧身避过攻击、他本不欲与这采花贼多做纠缠,可偏偏这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处处与他作对不由气急败坏道“好你个贼子你偷金狗的女人,我自闯我的空门,你我各有目的,互不干扰便是,为何对我下此重手况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惊动了王府中道守卫,你我都没好果子吃还不快快住手,各自散去”
滚犊子
住手好叫你这贼人逃走吗
完颜洪烈嗤笑一声,手上的招式越发凌厉,不速之客连忙挥动拂尘接招,两人缠斗之间,王府的守卫陆续赶到,墙头一排弓箭手举起箭矢对准了两人。
不速之客当即恼怒的瞪了一眼莫名其妙追着他打的采花贼,一脚重重的踢向男人,巨大的力道之下,立时便将完颜洪烈踢得连退数步。
“咳咳。”完颜洪烈捂着胸口,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迹。
与此同时,不速之客如清风徐来般轻盈的落在地面上。
他颇为顾忌的望了眼四周的弓箭手,眉头微蹙,完颜洪烈冷笑着,正想着挥手示意弓箭手射箭,就听这贼子愤然出声道。
“好一个偷香窃玉的采花贼金狗王爷也是好命儿,岂知自个的妃子与个采花贼缠绵不休,头顶绿得都能跑马了”
说着,那人一甩拂尘仰天哈哈大笑,“今日倒叫我看了一场好戏”
什么什么
王府内入了采花贼
此言如石破天惊,严阵以待捕杀刺客的侍卫们纷纷面露异色,下意识的提刀望向完颜洪烈。
此时天色昏暗,清漪阁早已被封禁多时,屋檐下、树上、亭台间连个照路的灯笼都不曾挂上,是以那些侍卫压根儿就没发现,这个被对面的刺客认成采花贼的乃是王府正儿八经的主人。
“胡言乱语”
完颜洪烈当即脚下一个踉跄,脸黑得宛如墨汁,令人望而生畏。
谁是采花贼谁偷人
竟然敢如此污蔑他,简直是自找死路
那贼人却是冷笑道“尔等可想清楚了,是抓捕我这擅闯空门之人重要,还是抓住这奸夫重要我跑了不要紧,不过挨顿训,严重些也不过是挨几下板子,可若叫这给金狗王爷带了绿帽子的采花贼跑了,也不知尔等的项上人头能否保得住就怕连今日的阳光都见不到了罢。”
他这般一说,顿时引得所有侍卫与弓箭手齐齐调转攻击方向。
“还不给我把这胡言乱语的贼人拿下”
完颜洪烈被他一口一个采花贼气得火冒三丈,怒而厉喝。
然而那些侍卫傻不愣登望着他,不仅完全没认出他来,甚至看着模样还真被那胡编乱造的贼人说服了,打算对他出手
“这”侍卫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趁此机会,那贼人飞旋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着弓箭手的脑袋跳出院墙。
完颜洪烈情急之下一把抢过领头侍卫的弓箭,取出五只箭矢搭弓射箭。
咻
破空之声响起,利箭风驰电掣般极速射向游走的黑影。
那贼人反应极快的回过头来左右手分别接住一支箭,剩下三只箭却直直朝着面门激射而至。
他侧头避过左右两只箭,最后一支箭以锐不可当之势穿破了他的肩头,鲜血飞溅。
黑衣人闷哼一声,提气纵身跳下高墙,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还不快追”
完颜洪烈怒喝道。
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是将刀剑对准了完颜洪烈。
“”
这帮蠢货
完颜洪烈深呼吸一口气再度怒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连本王都认不出了吗”
“王爷”
熟悉的嗓音顿时让所有人怵然一惊,借着昏暗的光下,他们艰难的辨认出了熟悉的模样,大惊失色,“怎么会是王爷”
王爷怎会是采花贼
“不是本王还能是谁”
“属下参见王爷。”领头侍卫长扭曲的脸色隐藏在阴暗的光线之中,没叫人看得分明。他忙不迭下跪行礼喊道,“哪个采花贼”
完颜洪烈咬牙切齿“贼人胡言乱语你们竟也信,没带脑子吗”
“属下等知错。”侍卫们齐齐认罪。
“蠢货,还不快追”
完颜洪烈咬得牙根生疼。
“走”
侍卫长立刻起身招呼侍卫们,一群人飞快追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跑了个精光。
这帮子蠢货竟然没有一个想要留下来值守,以防贼人再度闯入的
完颜洪烈黑着脸,将敞开的窗户合上,关窗时他还特地看了眼房内的情况。
淡粉色的纱帐之下,李情安然入眠,对外头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
完颜洪烈松了一口气地同时,却又颇为无奈,这女人睡得也太舒服了,竟然没有丝毫戒备之心,这可不行
这清漪阁未免也太过不安生,完颜洪烈寻思着得尽快给她换个住所
“王爷,您这是”
落在后头的管家和姗姗来迟的长使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衣衫不整的完颜洪烈身上,又下意识的望向露出一角的窗扉,脑子里飞快掠过那贼子的喊话,浑身就是一个哆嗦。
怪道这些日子王爷夜不安眠,一入夜就往外头跑,彻夜不归。如今看来竟是跑到这清漪阁里来了,倒叫他们二人提心吊胆了许久。
只是李庶妃是宫里元妃赐下的正经妃妾,王爷前头还厌烦得紧,给人禁了足不说还下令不准李庶妃出现在他眼前,怎么突然就临幸起她来了
好好一个王爷做贼般偷偷摸摸的夜宿清漪阁也就罢了,竟然被个贼子撞破此事,还被贼人当成了采花贼,闹了好大一场笑话。
这未免也太
但随即两人望着熟悉的清漪阁摸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
在自己的王府里偷香窃玉,没想到王爷竟然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