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一盏明灯,将家和窗口外如墨的夜色割裂开来。。
谢莹一边仔细翻着萧鸿轩脱下的衣裤的口袋,一边随口说着这一日里身边遇到的琐碎的事。
浴室里水声潺潺。
谢莹突然把手拿着的黑色体恤凑在鼻端,脂粉的暗香入鼻。
“呵呵怪不得和我无话可说这是去会小情人了呀。”
“燕子,静静还有周蜜,你说谁是”腰系着浴巾,顶着一头的湿发,萧鸿轩推开了浴室的门。
“哦,还有姚晓红和纳兰。这些人的电话号码你都有,怎么着一个个打过去核实一下”
谢莹八分的玩笑话,换来丈夫十分冷厉严苛的回怼;忍不住的就随口怼了回去;“都是你的姐妹哥们,还不都帮着你藏着掖着,怕是早就统一好了口径,让我问,呵呵”一脸的冷笑瞪着萧鸿轩。
“周蜜,周蜜是和你最好的闺蜜吧估计人还在三人行沙龙,别人信不过,你问她呀”
“难说你外面的女人就是周蜜呢”
“你,,,,,,,”萧鸿轩一时语噻。
曾几何时,小夫妻俩言语无忌的笑闹成了往事。谢莹言语的尖刻和挑剔,越来越让萧鸿轩不敢随意开玩笑。
不如一默
也不知何时成了萧鸿轩面对妻子时的老主意。
像是播放的影片,卡了一帧,萧鸿轩坐在沙发里后,和前一刻的尴尬断的干干净净,似乎换了同一个场景换了个时间,重新接上放映起影片后续的情节。
谢莹把一家三口该洗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回到客厅继续细细碎碎说着家中和工作环境里的琐事。
仰靠在沙发里的萧鸿轩目光空洞,脑子在回想着和纳兰姚晓红夫妇从三人行沙龙出来后的一番交谈。
三个人近十年聚在一起的时间虽少,年少青涩的中学时代却是同窗。只有三人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少年不知愁的年代,言语止不住透着当初的直爽真诚。
从楼上下楼,到停车场取车,一路多是姚晓红在说,纳兰和萧鸿轩在默然的听着。
并排走在道旁,时光倒回,树影婆娑,一对如玉少年听着斜挎书袋的纯真少女指点是非。无一字娇柔,无一言修饰,简单的平铺直述,往最不顺眼的地方刺;管你是否痛了世间最是难得少年人的真。
成人间的语言交流,生恐祸从口出,总是八分奉承,一分感慨,小意的夹带上真正想要说的一分批判,还要看紧了对方的脸色,稍有不愉,就把话头折向而去。
姚晓红同纳兰和萧鸿轩边走边聊,对他俩个人所有的赞赏高度浓缩在一句话,你们两个人以前确实很优秀。
剩下的,全都是对现在的他俩个人,思维局限性,工作缺乏热情,自高自大,个人能力不匹配职务,,,,,,等等的批驳和嘲讽。
其不留脸面,语言刻薄程度,只在离世多年的向南山瞪眼训人的滔天气焰之下,和老爷子老严发了火时教训儿子差相仿佛。
纳兰和萧鸿轩都知道,姚晓红话说的有些过。但是谁也没打断姚晓红;大约是适应了好多年前认识的女孩子说话遣词用句喜欢夸张;五六分渲染成了十分尚不尽兴。
能一路都忍着,终究还是姚晓红并非无的放失,无非是把靶子画的大了,方寸大的靶心画成了丈余大。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即将告别,立在车旁,看着坐在车里的姚晓红,萧鸿轩神情肃然。
姚晓红过了一路嘴瘾,爽陡然被萧鸿轩一脸肃容给惊吓到了。
话是说秃噜嘴了,信马由缰,想哪说哪,正经的给个建议,姚晓红真还就没认真思考过。
急切间突然想起劳燕说过的话;三哥和纳兰哥哥一直守着古城,也快和古城的城墙一样成老古董了,三十多岁退休还早,该出去多看看,充充电。
“你和纳兰应该放权,什么也不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静下心反思反思。”
“嗯”萧鸿轩点着头,“我们俩都出去了,谁接手我们手里的工作呢”
姚晓红冲口答道;“燕子呀你们不觉得燕子现在比你俩都要强”
沉思中的萧鸿轩,突然抓起了茶几上的手机;习惯了陪着默然不语的丈夫自说自话的谢莹被吓了一跳;“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呢。”
“黄东,我问问他,这次回来是不是和燕子把婚结了再走,还是俩人商量好了回来发展,就不走了。”
“燕子结婚”谢莹猛然发觉,大家似乎都忽略了燕子早已到了婚嫁的年纪,潜意识里都是把她和黄东看做一对,却又忽视了俩人从没有向外宣布,或是有个什么仪式确认。
“这事你应该打给黄叔。”
“十点多了,黄叔兴许都已经休息了。”
“哪也不能直接问黄东;黄东咱们看着长大的,多本分的孩子,在家听大人的,出门就听燕子的;你问她不等于没问吗”
“嗯也是呀,,,,”说话间,萧鸿轩从通讯录调出劳燕的电话,拨了出去。
“听好了不许叽叽歪歪,明天晚饭回家来吃。自己有家里的钥匙,提早回来,要是我回到家还看不见你在家,,,,,,,,哼哼,,,,,,,”
听筒里传来劳燕抢着脆生生的娇嗔。“腿打折了锁家里。”
“知道就好。”萧鸿轩挂了电话,提拉着拖鞋去了厨房,平平砰砰翻找起食材。
谢莹跟着进了厨房,一边帮着翻找,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赫赫我们娘俩这两年多在家吃喝可没见你这么上心,老婆是旧的,儿子是捡来的,就你的妹子是亲的。”
打开了门,空荡荡的冰箱一眼能透前后;曾经堆满了食材的橱柜,也只有几包能长久存放的干菜干菇。
萧鸿轩手里拿在两包挑出的干菇,心生愧疚。正想和谢莹解释自己这些日子为何格外忙碌,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习惯了萧鸿轩办事说话的方式,陆清绯在电话里寒暄客套的一句废话也没有。
萧鸿轩皱起了眉头;“什么贾海涛他爸明天来”
和小玩闹的贾海涛不同,老贾要是来了,于情于理都要腾出时间招待一番。最近一段时间,本来就忙,刚刚又多安排了要劳燕回家来问话,老贾突然冒出来凑热闹。
一个人站在包间外的走廊里,陆清绯听出萧鸿轩语气里带着的烦躁情绪,忙说道;“萧总,我觉得老贾这次来主要是找大小姐,您明天要是抽不出空子,只当是我没跟您打招呼,您就不知道,就别管这事了。”
“明白了”萧鸿轩恍然大悟。
挂了电话,找了盆子,接了水把干菇泡上。
刚擦干净了手,手机就又响了起来;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进来,连成了串。
其间一直等着和他商量下个月带父母和儿子去南方的谢莹,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等的不耐烦,丢下句,半夜了也不安生,跟个总理似的,别进来睡了,自己睡书房去吧。进了卧室,使劲的关上了门。“咔嚓”自内反锁了房门。
贾海涛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父亲的手机,简略把这边的情况跟父亲汇报。长于商贾之家的他明白,清盘,对于先期入局者,就是一次资产大缩水。
一个亿的投入,最终折算多少,要看实物,更要看如何计算。而立规矩的必然是后来者的话语权更重。
从包房出来,心里盘算过,该不该跟家里人说实话,把最差的可能告诉父亲。
父亲在电话里的表现很奇怪。
静静的听过简单的情况陈述,老于商业算计的他,竟然没有纠结着询问亏损。第一句话就急着向儿子核实他所提到的大小姐是不是劳燕。
下面叮嘱儿子的话,更是让贾海涛听的一头雾水。
老贾在电话里首先,要儿子立刻向劳燕表明态度,接受清盘,一切由大小姐裁定。
其次,一定要和大小姐约好了明天中午的午餐。老贾夫妇要亲自来和大小姐会晤。
在走廊里遇见特地等着贾少的陆清绯,人在他乡,人不亲乡音亲,小陆总一口乡音浓厚的关切问候,贾少就把和父亲的电话内容都告诉了这个老乡。
陆清绯含笑让贾少放宽了心,只管进包房按着老贾的意思和大小姐劳燕说。
拐头就把电话打给了大哥,听大哥的安排,又抢先通知了萧鸿轩;
收了手机,悠悠然去了大门口,算着时间,老马差不多也该到了,在外面碰个头,和老马先做好沟通。
下午喝酒散了伙,张志和老马接茬在老马那里喝茶聊天,接了电话,俩人又是一起来了三人行沙龙。
被陆清绯在门口接上,三人低声交谈着。
“,,,,,,,听你说的情况,老贾是想拿给儿子糟蹋练手的钱做人情,搭上大小姐这条线。”张志一张大脸笑意满满。
老贾夫妇做的是服装代工企业;这今年外贸单极不稳定,他们这样极度依靠外贸订单的企业日子都不好过。可惜了,以前忽视了内销渠道,猛地想要介入内销,一时间又无从下手。
劳燕给萧鸿轩看的企划书,并不是搪塞三哥的假货;在美国经营着商贸,国内的生产设计公司又是第一大股东,对于服饰纺织品进出口,以及内外销售市场的变化,劳燕有着独到的见解。
稳定国外市场,开拓国内销售,打造自主品牌;这就是劳燕给服饰公司定下的发展方向。
刚到美国就注册了数个商标,如今已经过了公示期,正式注册证书回国前已经拿到手了。
从美国给诚居地产公司转账,先过了一道服饰公司的账,是以投资和货款的名义转入国内。
聘请的外籍知名设计师,以及运营团队,也是早就在南方展开了工作;各自分属男性和女性的两个品牌,依托国内原有的销售网络,已经把下个月将要召开的产品发布会的邀请函发放到了全国各大城市服饰经营商。
对于老贾来说,劳燕这样内销外销都流水量庞大的大客户,什么时候都不嫌多。
相比起一旦和劳燕建立起良好的供货关系,常年的流水收入,贾海涛这次亏掉的钱再多都只是一笔数额有限的款子。
“你们老乡都是老狐狸呀”老马调侃着陆清绯。
张志笑眯了眼;“这次怕是老狐狸要走了眼。呵呵,还记得上次喝酒宝财咋夸大小姐的吗。”
张志一提起这事,老马哈哈大笑起来。
宝财鞍前马后跟了劳燕一个月,在三楼大家一起喝酒时,酒到尽兴时,夸大小姐;训人比大哥萧鸿青的酒量厉害,砍价比他宝财砍人还凶。
浑人夸人,说的依旧是浑话,倒是也新鲜有趣,惹得喝酒的众人一通大笑,还跟着一起傻笑的宝财,被黑了脸的萧鸿青罚了三杯酒。
“走,进去敲边鼓,离远点站脚助威。”老马收了笑,摆手让张志走前面。
陆清绯不知宝财夸劳燕的典故,着急的说道;“马董,萧总和纳兰董事长首肯了,事情可还是要您出来掌舵,您这,,,,,,,,”
老马在身后推着陆清绯,“大小姐在,砍人的活轮不到咱们,站边上帮着捡大小姐砍下来的零碎就行了。”
“砍人”陆清绯愈发的不解。
走在前面的张志,扭着粗腰,大胳膊搭在陆清绯肩上,曳着他就往三人行沙龙里走;“对就是砍人,快点了,去晚了就看不上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