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吗为什么”孟绘帝乡试图站起来,最后还是失败了,他索性箕坐在墙边,稍微仰着头看着面前浑浊的少年,嘴里不停发出撕裂般的咳嗽。
为什么要在这里袭击我他现在不应该还在某个研究所里配合实验吗
一方通行稍微歪了歪头,他是第二次听到别人用中文这么称呼自己了,尤其是把一方和通行两个音节拆开的时候那种感觉
“啧,为什么”他喃喃自语了一句,眼中的浑浊光影流转,像是一片混沌的星空在残酷的岁月中死去最后化作一片漆黑时,他好像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我应该是第一次向别人解释为什么。”他微微弯下腰,白浊的面庞靠近孟绘帝乡那苍白的脸,白色的发帘有些跌落下来,“似乎这就是恶魔的乐趣所在我稍微有点理解了。呵呵。”
他低沉但兴奋地冷笑几声,转头看向孟绘帝乡刚刚奔跑的方向“把自己累成这般野狗的模样是要去救第三位吧,那个超电磁炮”
“你居然会关注这个”孟绘帝乡的声音依然虚弱,但透露出很明显的疑惑,那种疑惑不像是普普通通的“为什么”,而是有一种“事实不该是这样的”感觉。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别人身上感觉到这种东西,一方通行忽然有些烦躁。
“啧,谁都一样,反正只要用恶魔的手段毁掉就好了”他的目光又落回孟绘帝乡身上,直视着他的眼睛,带着残忍的探寻,“比起杀死什么东西更强大的手段。”
“毁掉咳咳你要毁掉谁咳美琴吗”
“哈已经亲近到这种地步了吗”一方通行的眼中闪过一片盎然的兴致,像看到猎物挣扎时兴奋的秃鹫,那双淡红的眼眸因兴奋变得接近血红,“好啊,真是棒呆了啊越是珍视这种感情,越是在乎她对你的信任,如果背叛了她,抛弃了她,想想她会怎么看你呢被自己珍惜的在意的人鄙视着,憎恶着的感觉哈哈好极了,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恶魔的感觉吗呵哈哈哈果然是更强大的力量”
看着一方通行因为兴奋而逐渐混乱起来的语言,灰白的头发在空中凌乱地飞舞,他仰天大笑着,笑声崎岖而变态,孟绘帝乡只是呆了一会,然后才说道“所以说是想毁掉我吗用这种方式背叛了她来毁掉我吗”
“还不算蠢嘛。”一方通行夸赞道。
“呵原来是这样对你来说,直接杀死别人反而是最简单最低级的做法了”孟绘帝乡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虚弱地捏紧了拳头,但他知道没有办法没有人能阻止一方通行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人能做出一方通行不想看到的事情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只是一条单行线,永远向着他要求的方向,如果歪了那就改正回来
“都不一样了啊”他叹息着,忽然心中涌出蓬勃的怒火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就因为他是一方通行,就因为他为所欲为,所以就要毁了我他才第一次认识我吧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剧情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找我的麻烦为什么还是说,还是说
他张了张嘴,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可怖的表情,但很快,他闭上了嘴,仿佛把身上的所有愤怒、悲伤、不甘、绝望、焦急都统统咽进了肚子,像是吃掉了自己一样,他忽然变得极其晦涩起来。一方通行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不爽。
“喂这副死狗一样的表情是想干什么看起来你也没那么在乎第三位嘛。”他开口讽刺道。
“她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孟绘帝乡并没有抬头,像幽灵一样说着,僵硬而枯寂地坐在那里,如果不是胸膛仍然剧烈地起伏着,他这幅样子就像是冻死在街头的乞丐。“当然也的确没那么在乎我。”
“哈现在说这种话是想让我放过你吗”一方通行无趣地掏了掏耳朵,漫无目的地踢弄着脚下的碎石,每踢一下,就有一块碎石嗖地一声飞向半空不见了踪影。
“那倒不用毕竟你所谓恶魔的手段,到底还是太稚嫩了一点儿。”
“哈”一方通行的小动作微微顿住了,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回孟绘帝乡身上,再次发出了同样的音节,“哈”
“毕竟是第一次。”孟绘帝乡终于抬起头,看向一方通行那诧异中带着冷漠和嗜血的表情,没有继续激怒他,而是直白地解释道,“就我现在这幅样子,加上现场的痕迹如果她真的能自己创造奇迹,那也称不上是我背叛了她。因为我可以直接告诉她。”
“是你,一方通行,这只是你想要毁了我的手段而已,这并不是背叛。”尽管夹杂着濒死般粗厉的喘息,但孟绘帝乡的声音却平淡得像是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明明是在自以为是地臆测那个,因为他而陷入陷阱的女孩子的想法,却说的好像事实真相一般。
“以你对她的了解肯定调查过了吧她真的会帮你在毁灭我的道路上推一把吗”
一方通行沉默了,这一次沉默很久,很久。其实一方通行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平时的他也经常如此沉默着度过整整一天但孟绘帝乡是知道的,此时此刻,在这战场上,在他要毁灭自己的地方,这种沉默,只代表着更糟糕的情况。
他会因恼羞成怒而迁怒于人,这种常人所不齿的,幼稚如孩童般行径,仅仅是因为“失误”被他人指出就杀死对方,对于一方通行来说根本没有负担。如果想杀了谁,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杀人,只是连思考一下为什么都不需要的事情。
“是不是想直接杀了我”孟绘帝乡挑了挑眉毛,似乎在故意激怒对方一般,“是不是发现自己根本不配称之为恶魔所以想要杀了我泄愤反正对你来说,是比走路吃饭都简单的事情吧”
“杂碎”一方通行缓缓地说着,语气中完全听不出刚才的混乱、病态和嗜虐,反而有一种极致的厌恶和藐视。
“那么需要我帮你吗”
“”
一方通行,可能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没有第三次发出那个不明意味的单音节。曾经的他靠这个单音节的声调奇诡,让许多人感到了恐惧与无法捉摸,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个单音节很蠢。
“其实补救的办法很简单,只是你还没有多想一步而已。”孟绘帝乡顿了顿,他接下来的话,像是一边摆着平淡无奇的表情,一边用刀子剖开胸口取出自己的心脏一般,“去救她,一方通行,你去把御坂美琴救出来,而我则在耗尽体力的奔跑中放弃了,背叛了她,躲在这片废墟里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他的胸腔里忽然发出一声沙哑的闷响,孟绘帝乡居然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比一方通行还要略高一些,于是他终于用一种稍微低着眼的方式直直看着他那猩红浑浊的双眸,缓缓地说道
“一方通行拯救了超电磁炮,而孟绘帝乡背叛了她。这就是恶魔的手段了”
风,忽然激荡起来,这在第十学区是少有的。孟绘帝乡忽然想起来,面前的这个少年在未来会拥有的成名绝技,似乎与风有关,但这不重要了,不管是因什么而起的风,它呼啸间能带走自己身心的痛楚,这就够了。
“啧。”一方通行终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恼火的声音,“你这是在教我吗”
“只是交易而已。”孟绘帝乡平静地说道,“你要毁了我,而我要救她这并不矛盾。”
“切,被你救的家伙可不会对你有丝毫感激,你是蠢货吗”一方通行轻蔑地笑着,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眼中露出那种看着死去虫子般的灰红色目光。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孟绘帝乡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一方通行看不懂的回忆,“反正她从来也不需要别人拯救的。”
“伤脑筋啊。”一方通行抬起一只手捂着额头,双眼上翻无趣地看着那片寂寥的天空,“你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恶魔的手段毁掉的人。”
“毁掉什么的只是手段。”孟绘帝乡侧了侧头,他还想继续对一方通行说什么,忽然又想到让他做出这些改变的人,或许早就料到了他今日的简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下去。
“算了。”一方通行忽然转身,像是离开了无趣的虫子一样没有丝毫纠结,“没有玩儿坏的话倒也乘了他心意不过交易的事情,如果告诉第三位的话,本大爷可是会生气的啊”
“好歹让我看到你受折磨的样子这样才不会无聊啊”
“会让你看到的。”孟绘帝乡喃喃地说着,忽然从风衣的内兜里拿出一块奇形怪状的金属,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前狠狠一抛。随着这大幅度的动作,一股鲜血顺着同样的抛物线泼洒而出,那金属远远地飞过了一方通行的头顶,而孟绘帝乡,也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没有起来。
“啧,真是麻烦”
“上条,那小子倒在第十学区了。”一方通行说完,也不管对面的回话,将手中的通讯器扔到了昏迷的孟绘帝乡身边。然后转身看向了不远处竖立着几根破旧烟囱的废旧工厂,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光芒。
“超电磁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