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的古堡矗立在一片白沙海岸边，深蓝的海水涌上它的脚边，便泛起一阵阵洁白的浪花。金黄的阳光从遥远的海天一线之间倾斜而来，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也映照着银质餐具边缘流转的花纹金边。

    古堡，大海，金色的阳光。

    露台，茶会，银质的餐具。

    “哇啊”

    此情此景，无法用更多的语言去描述了并不是说没人能做到，只是对于初春饰利来说，这种梦一般的场景所带来的震撼，让她只能发出如此单纯的惊叹声，而不可能去动脑翻找一些应景的俳句或者戏剧歌词来抒发自己的胸怀。

    小女孩的贵族梦大抵就是如此的，或者说这属于瀛洲国区还残留着的“白祸”，也许曾经称得上多元文化的璀璨，如今也不过只剩下某些肤浅的碎梦而已。

    当然，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不会爱听这种话的。讲道理是一回事，儿时的悬梦与奇怪的憧憬又是另一回事了。人终究是要长大的，但不用急于去长大。

    “真的啊真的这么高啊”佐天泪子的关注点倒是稍显奇怪，她趴在这古堡露台的边缘小心而好奇地向下眺望，感受着那真实无比的海风吹拂与海浪的声音，以及距离地面一百多米的高度带来的眩晕感。

    要知道，半分钟以前她们还站在一个通风靠管道，照明靠ed，出入门的缝隙细小的让人怀疑那根本就是个没有出入口的五十多平的金属盒子里呢。

    “你小心点，这个模式掉下去可是真的会摔死的。”孟绘帝乡“好心”地提醒道。

    但这种说法真的让人更想试一下了好吗

    想来佐天泪子也是知晓轻重的，孟绘帝乡回头去看御坂美琴，却没发现她的身影，反倒是身后的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扇装潢精巧的门。虽然没有做过偷偷潜入女生宿舍的事情，但孟绘帝乡可不是第一次玩vr游戏，他是知道很多刚开始接触vr游戏的人，会有“联想溢出”的现象，也就是不经意间把自己记忆中存在的某些东西，填充到vr场景中某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上去比如眼前这扇门上略显突兀的208门牌号。

    孟绘帝乡的宿舍号是四位数，所以觉得这个门牌号很抢眼很奇怪，但御坂美琴在构建这扇门的时候，恐怕心思都用在了其精致的装潢上了，反而下意识地把“门上就会有门牌号”这种联想给“溢出”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孟绘帝乡还是没能按捺住少年的好奇心按理说vr游戏室好歹算是公共场合，虽然她好像构建了一个宿舍这种挺私人的场景，但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上条当麻推门而入于是一片圣光”的狗血剧情吧

    或者也许如果真的有那种剧情的话，能在幻想中稍微不是故意地体验一小下下也是

    不这种想法太龌龊了怎么可以抱有这种侥幸心理于是孟绘帝乡毫无侥幸心理地推开了房门。

    色彩斑斓的儿童地毯，巨大却在边缘有些许凸起的儿童床，以及堆满各种各样巨大的呱太公仔、呱太窗帘、呱太衣柜

    孟绘帝乡眨了眨眼睛，目光缓缓落在房间的一角，一个跌坐在巨大呱太手掌造型圈椅里的少女正错愕地看着他。二人的目光凝固了一秒。

    没有一丝风儿吹过，眼前的一切倏忽间消失不见，仿若幻觉般没有残留一丝痕迹。那些巨大的公仔、卡通形象的家具与饰品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简约中透露出精致，简单却绝不朴素的双人寝室，书桌与床铺对称整齐地分布在房间中轴线的两边，木质家具的雕花与纹理蕴含着某种含蓄的高贵。角落还有一个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

    “诶诶诶这不是御坂学姐的宿舍吗”

    好像是情绪太过激动，所以不仅仅是刚才那个房间，整个古堡都给抹掉了，换成了现在的常盘台学生寮寝室，初春和佐天也好像“突兀”地出现在两张床边的位置，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变化给吓了一跳。

    “一模一样诶啊，帝乡你是第一次进女生宿舍吧感觉怎么样”佐天泪子瞄见了神情有些呆滞的孟绘帝乡，促狭地调侃道。

    “我刚才”孟绘帝乡刚刚开口。

    “是是他非要参观一下啦因为刚才聊起佐天同学和初春同学来做客的事情，所以啊哈哈反正这里很方便嘛对吧”御坂美琴从书桌那边走过来，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做出了欲盖弥彰的解释，只是在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孟绘帝乡一眼。

    随便乱说你就死定了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初春饰利很懂事地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御坂学姐的“解释”，佐天泪子狐疑地在孟绘帝乡身上看了一会，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

    “啊啊，别在这里待着了，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复制现实里的场景就太浪费了去太空怎么样”御坂美琴赶紧提议道。

    “好啊好啊坐宇宙飞船吧那种超级巨大有超厉害的指挥中心的那种”

    “嘻嘻，佐天同学想当指挥官嘛”初春看着自己的好友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风暴指挥官怎么样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孟绘帝乡带着某种古怪的笑容建议着。

    “嚯啊风暴指挥官佐天泪子是也”

    少年少女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虚拟的现实中游戏可以是虚拟的，世界可以是幻想的，甚至看到的听到的都可以是假的，但露出笑容发出欢笑的缘由是真的，那些值得回忆和守护的感动与执着总是存在着的。无论是幻想的，现实的，并不会因为有没有意义，是不是真的，就被人轻易放弃和遗忘。

    上条只作默默地看着监控屏幕里，一个少年和三个少女的嬉戏玩乐，四个人的身影都映照在屏幕里，映照在他的瞳孔里，所以没人知道他的“心眼”究竟停留在哪一个身上，或者是四个人都有，或者四个人都没有

    轻微的振动，是金属与树脂材料碰撞的音色。上条只作从前台的抽屉里拿出了那块根本没有屏幕的金属块，看了两眼，然后关掉了监控，抓起背后的风衣，也不管自己的游戏厅没人看管了，就这么走出了大门。

    学园都市有八成的人口是学生，但这个说法并不是特别准确，因为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天天到学校去上课。比如上条只作任教的长点上机，就有一方通行这样不用去学校的家伙，还有少年感化第二院的负责人冰室咲晴，和长点上机那个挺出名的布束砥信一样，属于“因为经常参加科研工作所以合情合理地不去学校上课”的一类人。

    除此之外，学园都市最常见的一类职业我们统称为科研人员，其实也都属于学生的范畴大学本科生啦硕士博士研究生啦，都算是学生。而且学园都市既然以“学园”冠名，其学历分级制度与外界还有一定的差异，就算是高中也会分为不同性质的学校，更遑论大学。

    至于通常所说的“研究员一般不允许拥有超能力”，除了ai力场影响很多实验的对照设置以外，还因为学园都市建立时日太短，直到今年的毕业季，才会有从小接受能力开发的人读到大学。现在的大学生及以上都是从外界招收的没有接受过能力开发的普通人。

    总的来说，初高中生因为主要是“实验素材”，所以比例比外界城市更大一点，再除去幼儿园和小学，剩下的“学生”，都是为了从事超能力研究工作而在学园都市“上学”的大学以上学历者了。

    木山春生，严格来说也是个学生，硕士研究生肄业。

    这当然不是说她水平不够，相反她在ai解析研究所算是中流砥柱的人才。肄业只是因为她之前有过违约辍学的工作经历，离开了原本所属的研究所却没有处理好剩下的一摊子烂事，所以档案上也就一直肄业了。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的工作是研究员，不管肄业与否都是研究员，剩下的就看个人才华和实力了。

    而木山春生，无疑拥有让无数科研工作者都仰望的才华与实力。或许在多年以后的历史评论中，她能有幸与冯诺依曼或者图灵，至少是蒂姆伯纳斯相提并论，成为又一个改变人类文明的伟大科学家。

    当然，仅仅是伟大的科学家，那还远远不够。

    上条只作最后确认了一遍da上关于木山春生具现化以后搜集到的第一手资料，然后走进了ai解析研究所的大楼。

    “找我”办公桌后，被三四个电脑显示屏挡住了面容的女性研究员流露出一丝疑惑，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疲惫得连深呼吸都有些费力。

    “让他直接上来吧。”她轻轻地说，挂了电话，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那是一张很难形容的脸，明明作为女性来说，姿色并不差，但是连一般习于加班的程序员都很少见的浓重眼袋与色素沉积的眼圈，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经历人类无法承受的过度疲劳。

    那种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倦怠了的疲惫目光不知道，她到底在为了什么而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