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充满节日欢乐气氛的大厅被血色所冲洗,大量残破不堪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被饥肠辘辘的野兽啃食着。
是的,节日里的大厅就该摆满食物,只是此时人与动物的位置被调转。
场内那些鲜嫩多汁的人类就是野兽此行的猎物,守护在妇孺身前的男人们稍有不注意的,就会被狡诈的母狼们偷袭咬住,从人群中拖拽出来,再由几名和小术士前世记忆里和普通成年狼相差无几的幼狼扑咬致死。
这根本就不是在捕猎,而是在训练
这群座狼正训练自己的幼崽们如何进行狩猎
凯尔可不认为这么一群聪慧的座狼突兀的跑到庄园撕咬人类就是为了锻炼幼崽,显然这是一场阴谋。
而阴谋显然不可能针对一楼这批连磨坊主都算不上的平民,那么就只能是针对楼上那群“贵人”们。
凯尔扫视一圈后,并没有在护着罗格时还瑟瑟发抖的温丽姑妈旁看到那坨肥硕的身体后,凯尔就已经算出当初稍后赶来的男人们起码有三分之二没有出现在大厅之中。楼上男人厮杀的怒吼声和东西倒地发出的闷响也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大厅中越发清晰。
除了被头狼围住的爱尔兰斯骑士外,人们已经被狼群压缩在大厅一隅,挤成一团的人群像是迁徙的鱼群般密集,阻挡在外面的是终于拿起武器自卫的男人们。
游弋在人群外面的年轻幼狼们在几头皮毛光滑的母狼带领下发出低声的嘶吼,并不时的扑进人群试图发起攻击,但都被失去姐姐妹妹,母亲或孩子的男人们狂怒的击打回去。
终于几头不听话或是饥肠辘辘的幼狼趁着看管自己的母狼不注意的情况下,脱离了狩猎的狼群跳到巨大的餐桌上,扑咬起满是肥油的红肠和火鸡,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人类还是野鸡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而已。
一时间,场内形成的两处战场进诡异的形成平衡。
两个包围圈,一大一小。狼与人的僵持,一个想进去,另一个想出去,现在比的就是一个耐心。
如果可以,凯尔希望这种状态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毕竟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他们一楼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仅仅是一个添头而已,真正的胜负手在楼上。
他还只是个孩子,并不想惹人注目,成为怪胎一样的救世主。
但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个在小术士认为很好的僵局。
一名原本躲藏在人群后的女人发疯一般要冲出人群,却被挡在前面的男人们死死的按住。原来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挤满了狼崽的长条桌子下钻了出来,妄图穿过狼群的包围圈,挤进人群中去。
看着那一头红棕色的头发,凯尔忍不住在心中哀鸣,真是个白痴
被跳到餐桌上的幼狼吓出来的正是那个龅牙妹佩妮。
好在被吓到的不只是她,还有那几条跳在桌上的幼狼,这才让佩妮没有在第一时间被近在咫尺的灰狼咬死,可是回过神来的幼狼们已经开始围捕猎物独自在人群外围的佩妮。
凯尔暗叹一声,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记忆里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妹妹一家因炒股失败全家跳楼,只因为所谓的职业素养明知那只股票会跌却闭口不言。
可此时看着女孩因恐惧而尖叫,自己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抖,三枚犹如强弩发射的断矢分别打向围向佩妮的幼狼,同时凯尔从自己隐匿的桌子下翻滚而出吼道“佩妮,快跑”
看来自己还没有坏得彻底啊,小术士忍不住自嘲的想,手里却是握紧了秘银短剑,
可惜了老祖母的戒指,要是有它在,起码自己还能和这群狼沟通一下。
好在这个世界的幼童们都有着强烈的求生欲,而不是软脚虾。
小女孩尖叫着将藏在手心里的餐刀丢在死在自己面前的幼狼脸上后就哭喊着扑向密集的人群。
而自动扑向狼群的凯尔却立刻身处巨大的危机中,至少六头幼狼和一头眼眸碧绿的母狼扑向自己。
调整呼吸的凯尔就地一滚,躲过四头愚笨而撞成一团的幼狼们,同时伸出手中的短剑向上撩去,直接切开唯一一条能够够到自己的幼狼的柔软腹部,顿时大滩的腥臭血液和肠子一类的东西溅了自己一身。
闷哼一声,凯尔如同炮弹一般被拍飞,却也躲过了那头绿眼母狼阴狠之极的一次扑咬。
但凯尔的处境却是越发的危难起来,因为他直接被拍进了狼群之中,周围到处都是臭烘烘的狼嘴和锋利的狼爪。
在狼群扑向自己前,凯尔迅速的给自己又套上了一个新的法师护甲,就在先前那一下冲撞已经将他身上的护盾术最后一点力量榨干,随后他就被扑来的狼群所淹没。
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在凯尔的身上只能留下恐怖却不致命的的伤痕,有了护盾加持的凯尔就如同一颗咬不烂打不碎的铁豌豆,在巨狼崽子的爪子和獠牙下甩来甩去。这让凯尔感觉自己就像是沉浮在巨浪狂涛之中,别说是集中精神施展魔法,就是手里的那柄秘银短剑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的手,丢在了地上。
而在周围的人眼里,被围困在狼群中的凯尔凄惨的就像是布偶娃娃般,随时可能被施加在身上的力量撕扯成碎片,被人拦下的温丽姑妈几乎是哭晕了的压在罗格的肩上。
激怒的人群们终于发挥出了他们原有的战斗力,格林街的民兵们在那名回过神来的断臂队长高声指挥下开始向狼群反扑。
在火与利剑的威胁下,原本占着突袭便宜的狼群们开始哀鸣着向后退去。受突袭的慌张和见到狼群的恐惧逐渐被失去亲人的愤怒和往日训练的理智所取代,男人们有条不紊的组成方队向狼群欺压过去。而凯尔也终于在放弃撕咬自己的母狼脚底下,看到了自己的武器那柄魔法短剑。
母狼的惨叫直接被灌满口腔的鲜血所堵住,自下而上穿透她下颚的匕首让吃痛的她根本无暇顾及那个夺走他生命的人类幼崽,两根有着锋利巨爪的前肢只是试图分堵住将生命力和鲜血一同涌出的伤口。但随后眼中的刺痛就让它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