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微风吹动阿多尼斯脸侧的一缕浅金色发丝, 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在宫殿的大床上开始翻云覆雨的两人,正打算转身离去之际,突然一个人类的声音闯入了阿多尼斯的视线。
墨涅拉奥斯。
无须对方开口介绍自己, 在阿多尼斯见到他的那一刻, 这位斯巴达国王的名讳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按理说墨涅拉奥斯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可他怎么会突然现身了呢
阿多尼斯眉宇间露出淡淡的疑惑之色, 但是来不及多想其缘由, 为了掩护那对尚且不知道危险即将到达眼前的小情侣,阿多尼斯出现在了这片名为斯巴达的土地上。
银莲花在月色之下开放, 坦露的白色花瓣之上沾着了点点晶莹如水晶的露珠, 尤为惹人怜爱。
可是目前的墨涅拉奥斯来不顾欣赏着美丽的花朵, 满脑子都被一位老妇人对他讲的言语所占据了。
在他离开王城的路途中,突然半路出现了一位年老的妇人。
她拦下了墨涅拉奥斯, 在那些手持刀枪的护卫中从容地走到了墨涅拉奥斯的面前,用她嘶哑而衰老的嗓音对其告诫道“你的妻子将会背弃你, 并且离你而去, 如果不信的话就立马回去看看吧。”
那位妇人说完这句话后便如同一股轻烟般消失不见了踪影,若非墨涅拉奥斯的耳边还回荡着她那难听的嗓音,他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骑在马匹上因为炽热的太阳所晒出来的幻觉。
在场的其他人也听到了老妇人的话, 墨涅拉奥斯原本是相信海伦会在王城中安分守己地等待着自己回去,但这一刻他的心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无论天底下哪个男人都不会接受另一半的背叛, 身为国王的墨涅拉奥斯更是如此。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墨涅拉奥斯离开王城将要前往他处的时候,他竟然带领着军队返回了斯巴达。
王城中的人没有一个能有能力预知这一切,而被爱情所冲昏了头脑的海伦跟帕里斯更是指望不上了。
原本墨涅拉奥斯会赶到王宫看见海伦跟帕里斯的事情败露, 但是有了阿多尼斯的插手,似乎事情的方向又发生了改变,本来命运所制定好的轨迹又偏离了它原来的航道。
“你是谁”
墨涅拉奥斯看着眼前的人, 饶是他见惯了美色,更拥有海伦这般的绝世美人,也不禁在愣了片刻后才找回了理智,向阿多尼斯询问了起来。
“我是新来的琴师。”
阿多尼斯来不及掩去他本身的容貌,便这么出现在了前往海伦宫殿要查探真相的墨涅拉奥斯的面前。
他说自己是位琴师只是一时的无奈之举,单凭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发现阿多尼斯举止与服饰之上的优雅华贵是远远不会在一名小小的琴师上出现的。
可是他就是有那样的能力,或者说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能够让眼前的人相信他口中所说的一切话语,并且按照他的意思去执行他命令的事情。
这种包涵着神秘色彩的能力有一个名字,叫做言灵。
阿多尼斯从在冥府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似乎与其他人相比有那么一些小小的不同,所以特意收敛着隐藏起来,就连将他抚养长大的珀耳塞福涅和哈迪斯也不知道。
阿多尼斯并没有对这位人族的王者使用言灵,可是身为人类的墨涅拉奥斯在体制上毕竟无法跟神族相提并论,所以仅仅是阿多尼斯随便的一句话,对他也能造成极大的影响,更遑论他无与伦比的容貌了。
在他的美色之下,没有人回去怀疑他是否在说骗人的谎言,而即便是他那张玫瑰花瓣般的双唇吐露的是让自己去死的言语,恐怕下一秒,他面对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从容赴死,用锋利的匕首或者是能够一滴便置人于死地的毒药,令自己完成阿多尼斯口中所下达的命令。
不知道自己恍神了多久,墨涅拉奥斯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到还站在眼前的阿多尼斯时,一向勇敢坚毅的面容竟然也露出了可谓羞赧的表情。
他感觉自己的脸皮似乎有些滚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流淌而过,就像饮用了不知道多少美酒后变得酣然欲醉,可还是无法将手中的酒杯松开那样。
一时间,墨涅拉奥斯已经把海伦的事情全部都给抛之脑后了。而阿多尼斯在墨涅拉奥斯的眼中看见了名为欲、望的情愫。
一个有妇之夫的人类男性竟然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对于神灵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份亵渎。
倘若是换成阿尔忒弥斯或者是其他神灵,不知道要降下怎样的罪孽惩罚他以及他身后所率领的整个国家。
不过阿多尼斯却没有感到愤怒,反而倒是觉得很新奇有趣,有点意思。
“我迷路了,陛下能为我引个路吗”阿多尼斯有些为难地说,但是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为难之色。
这样拙劣的谎言,可墨涅拉奥斯还是信了,他甚至还为可以继续与眼前之人待在一起而感到不自觉的窃喜,而笑容也想溢出来的酒一样,铺满了他整张脸。
“当然可以。”墨涅拉奥斯说。
可天晓得他也不知道琴师应该住在哪里。
不过管他呢,墨涅拉奥斯想。
二人在离开后,在不远处的王后寝宫中的海伦还有帕里斯还在忘乎所以地汲取这对方身上的温度,丝毫不清楚如果没有阿多尼斯的打搅,将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滔天大祸。
也是从这一天起,斯巴达的王宫之中多了一位备受国王宠爱的琴师。
斯巴达王城中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原本离开的墨涅拉奥斯会按照原路返回,并且对说好要征讨附近城邦国的事情绝口不提,反而安心地留在了王宫之中。
大家议论纷纷都以为是国王贪恋他那妩媚年轻的妻子,所以在被美色遮掩了双眼后才会做出如此行为。
而这事情恰好传到了海伦的耳中,这时正对着镜子梳妆,脑海中思考着与帕里斯下一次约会的海伦突然皱起眉头问向身旁的侍女说,“他们都说是因为我”
“正是如此,外头的大臣和人民们都说是因为您的原因,陛下才会放弃原本的征战改而留在宫中。”侍女不敢直视海伦的脸,只能卑微而恭敬地弯腰垂首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从这些生活在王宫中的人们来看,他们跟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祇们似乎也并无不同。
海伦紧抓着手中的梳子,目睹着镜子中近乎无瑕的美丽容貌时,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因为她与帕里斯的爱情,海伦巴不得墨涅拉奥斯少来找自己,最好是别来找自己。而事实也正如海伦所期望的那样,墨涅拉奥斯从外面回来后便一次也没有召见过她,甚至也再没有踏入她的寝宫半步。
不过沉迷在牧羊人少年的炽热爱火当中,海伦疏忽了这一点,如今竟然是因为侍女的话她才猛然想起,目前的她与墨涅拉奥斯的关系竟然疏远得叫人咂舌。
那既然如此,墨涅拉奥斯不来找自己那又是因为什么而留在王宫中,放弃了他征战四方的野心
虽然海伦做出了背叛墨涅拉奥斯的事情,但是隐隐想到墨涅拉奥斯可能拥有新欢的她,内心的嫉妒之火还是不可避免得燃烧了起来。
当机立断,海伦便打算前往墨涅拉奥斯的宫殿寻找他,顺便再看看是谁夺了她的宠爱
海伦赶到宫殿门口时,还未踏入其中便听见了从里头传来的里拉琴的声音。
琴声悦耳悠扬,可是海伦的心情却无法平复,反而因为琴声而越发恼怒了起来。
当海伦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走进宫殿当中,却发现原本应该坐在王座上的墨涅拉奥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位她从没见过的俊美男子。
“你是谁”海伦稍愣了片刻对阿多尼斯说道,而她不自知地连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不像是质问,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喃喃低语。
支颐着手臂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阿多尼斯有些慵懒地抬眼看着海伦,打量了一会儿对方之后,阿多尼斯令人将琴声停了,挥了挥手让宫殿中侍候的宫人还有乐师们都离开。
目前,整座宫殿中就剩下了阿多尼斯和海伦两人。
一人一神分别对视着彼此,阿多尼斯倒是坦然,反观海伦却目光逐渐无措了起来。
她想起了可怜的墨涅拉奥斯,于是赶快问道“墨涅拉奥斯呢他在哪里”
应该坐在王座上的墨涅拉奥斯怎么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为什么要问墨涅拉奥斯在哪你现在所爱的不应该是帕里斯么”阿多尼斯微笑地看着海伦说。
他亲切而柔和的语音听起来悦耳极了,可是却令海伦慌乱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海伦的目光中都透露着惊惶,活像遇到了猎人的兔子,可怜得不行。
他怎么会知道帕里斯
每次海伦跟帕里斯的约会都被安排地十分小心谨慎,所知道的人连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海伦相信她跟帕里斯的事情没有其他外人能够知晓,可现在阿多尼斯却如此神情从容地将此事如此淡定地说了出来,这让海伦不知道如何时候,只能满口否认。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像丢弃在地上无人关注的柔弱白花。
可阿多尼斯却饶有兴味地看着海伦。
他从王座上站起来缓慢走向她,而随着阿多尼斯的一步步靠近,海伦觉得压力愈见增加,山一般压在她的身上。
等到阿多尼斯走到她眼前的时候,海伦竟然承受不了这一切直接昏倒了过去,狠狠地跌在了冰冷的砖石地板上。
漂亮的美人就这么晕倒在了眼前,但是阿多尼斯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这样就晕了”阿多尼斯的话中有些对海伦的嫌弃,想必海伦还想着的话,听到肯定还要再晕一起。
当帕里斯被人打晕之后又蒙着眼任人将他带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时,他的心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可是当眼罩被取下,帕里斯见到阿多尼斯的那张面孔之时,之前所带来的不好回忆都凭空烟消云散,消失了踪影。
帕里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阿多尼斯,但是当他发现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海伦时,却又慌了起来。
帕里斯立刻去查探海伦的情况,发现对方只是晕了过去这才安下心来。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阿多尼斯会出现在斯巴达的王宫,而这里还多了一个晕倒的海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