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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指手术事情”
沈来见叶一柏挂下电话,好奇地问道。
“嗯。”叶医生点点头,不甚在意。在他看来,那些杭城媒体会关注这个事,无非是因为梁聪,豪门风云这种东西,无论是30年代民国还是90年后21世纪,都是被大多普通人所喜闻乐见。
“那你什么想法”
“我想法”叶医生晃晃手上白纱布,“我想法就是我等下可以去把纱布拆了,接近24小时,应该已经结痂,不影响普通操作了。”
沈来哑然失笑,“要是你是我们医院,我非给你搬个劳动模范奖不可,走,带你们去我们医生值班地方。”
沈来带着四人穿过长长走廊向楼下走去
上海红十字会医院装修和设施比较老旧,但是占地面积却比济合大得多。
“外科,手术室都在一楼,这两件是外科医生办公室,对面就是治疗室,我们治疗室没有你们那么讲究,其实就是大通铺,中间有帘子,帘子一拉就当一个单间用。”
“沈院长”
“沈院长”
路过他们医生护士偷偷打量罗伯特等人同时,都不忘和沈来打招呼。
“哎,周梅,你过来一下。”沈来对着其中一个身材壮硕高大护士招手。
护士“哎”了一声,大步向他们走来。
“周梅,一楼护士长,济合罗伯特主任,叶医生、理查医生、艾伦医生,接下来一周会在我们这交流学习。”
“交流学习啊,heo,heo”周梅热情地用华国式英文和几人打招呼。
“你好你好。”罗伯特几人也用西方式中文和周梅打招呼。
场面一度非常和谐。
叶医生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他干咳一声开口道“诸位都用自己方便语言说话就好。”他指了指罗伯特他们,“他们虽然中文说得差一点,但是听和普通交流没问题。周老师你们听不懂英文话,我会随时翻译。”
周梅惊愕地看向叶一柏,随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周老师,我”
老师这个词在后世职场中非常普遍,周梅护士长年龄明显比他都要大,约莫跟张素娥一个岁数,叶一柏这声老师便脱口而出。
叶一柏见众人都一脸诧异模样,奇怪道“我说有问题”
罗伯特等人倒是没太大反应,倒是沈来极富感叹地拍了拍叶一柏肩膀,“没问题我自认为是平等思想绝对簇拥者,但是还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啊,周梅,你进这家医院时间和我差不多,确实担得起这声老师了。”
叶一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老师这个称呼在这个时代是多么令人尊敬存在,而对于这个时代职场女性来说,这声“老师”肯定是多么不容易。
周梅眼眶有一瞬间湿润,她用力吸了吸鼻腔里湿意,笑道“叶医生您叫我周护士长就行,老师这个称呼,会给您添麻烦。”
她笑得豪爽而有温度,却让叶一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行了,听她,我带你们去治疗室。”沈来笑道。
红十字会医院治疗室挺大,整整十六个床位分两边整齐地排列着,沈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今天值班医生是老赵吧。”
“对,我去叫他。”周梅道。
然而周梅话刚落,一个捧着保温杯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我在呢,在呢。”赵医生笑呵呵地说道。
这个赵医生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削,鬓边依稀有几根白发,正笑呵呵地看着众人。
“老赵,我昨天跟你们说过,这就是济合来几位医生。”沈来又将几人介绍了一遍。
因为这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沈来并没有把外科所有人都叫出来让叶一柏几人认一认,在向罗伯特确认叶一柏三人是今天就开始学习交流后,他向几人介绍了一下红十字会医院值班制度后,就把人正式交给了赵医生。
罗伯特作为救护中心大主任自然不会留下个叶一柏等人一起做实务方面事,他和沈来相约着去法租界就近法国餐厅具体谈谈红十字院这几年实行夜间值班制度后经验和教训,在客套性地问了几人要不要给他们带晚餐后,两人便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见沈来和罗伯特离开,赵医生看着叶一柏、理查和艾伦,笑道“夜间值班,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咱华国以前坐堂大夫,晚上虽然关门,但也会留一个伙计在门旁边睡,遇上真要命事,也能搭把手。不过大多数晚上都是太平,办公室里有折叠床,困了可以眯一眯。”
赵医生话落,艾伦和理查都下意识地看向叶一柏,红十字会是华人医院,再加上叶一柏表现出来碾压式专业水平,使得艾伦和理查下意识地以他为主。
“去休息吧,夜间值班第一条,抓紧每时每刻休息时间,保证在病人需要你时候,你是精力充沛。”叶一柏笑道。
“耶”理查比了个v手势,高高兴兴地跟着赵医生进办公室找折叠床去了。
周梅看叶一柏在看治疗室里器械,笑道“叶医生,您也去休息吧,这治疗室就在大门旁,有什么声响一听就能听到,而且我们就在护士台呢。”
“而且赵医生说得对,大多数晚上都是太平。”
叶一柏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带着艾伦进办公室里休息了。
华国有句老话说得好,“这有些事就是禁不起念叨。”
晚上十点半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护士台里周梅赶忙去开门。
“救命救命呀”一个身穿浅色长袍男子面色惊惶地出现在红十字会医院治疗室门口。
这时候外面正下着小雨,男子长袍已然被水打湿,头上雨水还顺着脸颊和眼镜往下滑。
办公室里一众医生也早被拍门声叫了起来,快步走出,走到治疗室边门前。
“先生,您怎么了吗”理查看着男子气喘吁吁模样,开口问道。
男子被外国人模样理查和艾伦吓了一跳,不过看他们一身白大褂模样,便强自镇定下来,“是我太太,太太,她临盆了,生了一半,产婆说危险我不想她有事,但是她一动就痛得厉害,能不能帮帮我,能不能帮帮我”
男子有些语无伦次,红红眼眶,水不停从他眼镜和头发上滑下,不知道究竟泪水还是雨水。
“生孩子啊”艾伦用一种梦幻语气提取出了男子想要表达关键词。
他们在场,两个外科,一个消化内科,虽然不知道赵医生是什么科,但看他模样也不像产科。
叶一柏看向赵医生和周护士长,“贵医院产科有人在附近吗”
两人闻言,脸上露出无奈神色,“我们医院没产科啊”
周护士长上前,“先生,您开车再20分钟,多特路上圣玛丽医院有专业产科医生。”
男子闻言激动地跺起脚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她快没呼吸了,孩子生了一半,出不来,出不来”
男子绝望又自责,他不断用脑袋敲着门框。
“先生,先生,您不要这样。”
叶医生深吸一口气,“周护士长,消毒液、手术刀、血管钳、剪刀、呼吸囊准备好东西,我们走一趟。”
叶医生用是肯定句。
赵医生闻言眉头一皱,但他还未说话,周护士长已然指挥着其他两个小护士准备起来,还有那两个洋人,听到这个年轻华人医生命令,就好像按了开关两个机器人,丝毫没有反驳意思,竟径直进到办公室去换衣服了。
“用油纸袋包几套干净手术服还有,这里有没有套鞋”
“噢该死,我应该把车开过来。”
理查和艾伦两人抱怨着,但手上动作却是不慢,不多时就已经换好了衣服。
“这里有雨衣和伞、还有套鞋。”周护士长看着笨拙地想用油纸袋将自己鞋子抱起来两个老外,和一言不发检查着器械叶一柏,眼里流露出温和笑意来。
她本以为这些洋人医生是吃不了苦,堂堂号称亚洲第一济合,连个夜间值班人都没有,但是看着这两个看到套鞋眼睛放光老外,瞬间她就明白,不管什么国籍什么肤色,穿上这一身白大褂,大家心都是一样。
“okok,我最讨厌脚上湿湿,有套鞋就好,谢谢。”理查用蹩脚中文感谢道。
周护士长同样用并不流畅地英文回了个“不客气”。
穿上雨衣、带上伞,背好急救包,“走”叶一柏喊了一声“走”,五人就冲进了黑色雨夜里。
哦,是六人,后面还跟着那位淋得湿哒哒长袍男子。
“哎,我来带路啊,你们跑这么快去哪儿”长袍男子在后面喊。
叶一柏、理查、艾伦还有周护士长和一个称为小郑小护士,冒着雨快速向长袍男人指方向跑去。
至于赵医生,他本来也想来,但是雨衣和雨伞不够了,加上叶一柏问他是什么科,他说骨科,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位赵医生。
红十字会医院地处上海市区和法租界交界处,不远处就是鼎鼎有名苏州河,晚上十点半大上海,还有霓虹灯在闪烁,但是因为下雨缘故,路上行人和车辆已经很少了。
“哦,叶,我们该叫个出租车,或者打电话,让萨克把我车开过来。”
“我明天回去一趟,也把车开到这边来。”
理查和艾伦一边跑一边说道。
小郑觉得平时自己英语其实并不怎么样,但是今天她偏偏听懂了,她用带着东北味上海话感叹道“洋人医生都好有钱,都有车啊。”
周护士长将雨衣往里拢了拢,可恶洋人,她收回他们都是一样话,不一样,贫富差距不一样
“还要多久”周护士长问她身后跑得气喘吁吁长袍男子,连小郑都跑得比他快。
“马上,前面那个影楼,右转就到了。”
这时
“嘟嘟嘟”
一阵刺耳鸣笛声响起,前面路居然被一排黑色车给拦住了。
叶一柏、理查、艾伦不以为意还是往前走,但周护士长快走两步,拉住了几个人,“别走了,我们换路。”
“为什么,这是最近,路是大家,我们要救人,应该他让我们。”理查道。
周护士长摇摇头,“帮派纷争,我们不要凑上去。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