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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上巳节(下)
    楼下正在人后大放厥词的男生a和b又开始吹嘘自己交过的女朋友。

    胖得眼睛只剩一条缝的大肚男a,有些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之前郁秋染不是秀腹肌吗结果我前女友在论坛上看到了就跟我提分手。说人家郁殿有八块腹肌,而你只有一块大肚腩。”

    说起那句话时,他捏着嗓子,故意带着嘲讽的意味模仿尖细的女声,听起来对他的女朋友没有多少尊重。

    头发稀疏的秃头男b被他逗得哈哈哈大笑,然后也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女人脑子里原本就没什么东西,她们只会看脸。”

    郁秋染挑了挑眉毛。

    东芒会四人现在正站在天台的边缘扶着栏杆向下望去。天台下一层的顶楼对着河岸的方向,有一个向外凸出的半圆形露台。

    说话的两人就坐在这里。郁秋染定睛一看,发现他们都是风云榜前三十位里的,其中秃头男好像还在学生会任职。

    以前打照面的时候,对方看起来相当恭敬有礼,原来背后竟是这般猥琐德行。

    这二人没有发现身后头顶已经站了一排人,还在笑嘻嘻地说着东芒会的坏话。

    大肚男以一种高人的姿态评点道“可不是吗说什么因为腹肌和我分手。那东芒会里面花澄雅应该也没有腹肌吧她不是照样很迷恋。”

    秃头男很是赞同“花澄雅看着就不像有的样子。他天天混在女生堆里,跟个娘们儿似的穿金戴银。要我说你也不用这么生气,他指不定是那儿不行,才能跟女生共情呢。”

    大肚男一边笑一边鼓掌“确实,他还在台上唱戏扮女人。一个世家子弟去当戏子,我真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敖景羿的脸色冷的吓人,他正打算出手教训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可旁边的花澄雅却摁住了他。

    花澄雅摇头示意,轻声说道“让他们说,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一出口就消散在空气里。

    郁秋染转头瞥了他一眼。只见花澄雅敛目看着下面的人,神色很平静。

    露台上的二人正说在兴头上,对身后敖景羿冰冷的目光一无所觉。

    秃头男神神秘秘地接话“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都是跟他那个戏子妈学的。他妈不是花家的第四任太太吗唱戏的时候勾引了花家家主才攀上的高枝儿。”

    “估计觉得家主就爱她那一套,才让自己儿子学着讨老爷子欢心。毕竟两人岁数差那么大,不想点偏门独径怎么行。”

    大肚男发出一阵爆笑“不是吧要不怎么说女人脑子就是蠢呢她都生出儿子了,居然这样培养儿子讨老爷子欢心”

    秃头男得意地晃着脑袋“生了儿子怎么了花澄雅在东芒会看似风光,其实论起来,他真不一定能比得上我们”

    “人家正房太太生的,他大哥大姐比他妈年纪还大,他上面的兄姐各个不是省油的灯。不但家业把持得死死的,内宅里也给这小妈挤得没有落脚的地儿。”

    大肚男有些兴奋“怎么又正房小妈的说起来了。他妈不是正经娶的太太吗这里面还有故事”

    秃头男压低声音“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一个戏子,凭什么让花家家主说娶就娶。肯定是以前就在背地里伺候过了,然后趁着三太太去世,使手段上位了呗。”

    秃头男捋着自己头顶稀疏的头发,做出一副很睿智的样子。

    他肯定地推测道“不然这位四太太为什么腰板挺不直,任由下面的继子继女排挤不敢说话。花澄雅前面的兄姐都那么排斥他,还不是因为小三儿生的儿子讨不着好。”

    大肚男大笑起来“这么说来他也风光不了几年了。等老爷子一走,他将来指不定还要对着我们卑躬屈膝呢。”

    秃头男也笑起来“想想昔日的东芒会成员来讨好我们,这感觉真不错唔唔唔”

    敖景羿刚刚在听到下面二人恶意揣测花澄雅的母亲时,就折返到遮阳棚,随手抄起战沉朗快挖空的半个西瓜壳,走回来甩手扔下去,直接扣在了秃头男头上。

    秃头男把套在自己头上的“西瓜帽”拔下来,十分狼狈地抹了抹脸上的果肉和汁水,愤怒地抬头大喊“哪个鳖孙儿敢”

    他对上敖景羿阴沉的脸色,吓得打了个激灵,嘴里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

    旁边的大肚男已经战战兢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高高俯视他们的东芒会四人,脸色煞白。

    战沉朗面无表情地盯住他们,“咔吧咔吧”徒手捏断了栏杆,在对方惊恐的神色中,从中拆出一条很长的横杆,递给了敖景羿“我力气太大。”

    他动手万一把人打死就不好了,还是由阿羿来吧。

    大肚男和秃头男一边不由自主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一边疯狂想要怎么为自己辩解。

    还没等他们想好说辞,敖景羿已经挥舞着试了一下手感,然后手持长杆,像赶鸭子一样一棍子抽在了他们屁股上。

    大肚男和秃头男一边捂着屁股鬼哭狼嚎,一边被敖景羿站在高处抽打着屁股,从露台这边赶到那边,再被敲回这边,来回兜圈。

    大肚男痛哭流涕道“对不起,殿下。我再也不敢了。”

    秃头男摸着肿起来的屁股,龇牙咧嘴地哭嚎“我知道错了,我向殿下们赔罪。”

    敖景羿被他们鼻涕拉哈的脸丑到了,十分嫌弃地皱眉道“就你们这又怂又嘴碎的熊样,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我看你们不但脑仁不大,里面灌的还全是水。”

    他看着下面用力点头,大声应承自己“脑子进水”的两人,嗤笑一声,扔开手里的长杆,转过头来“阿染,阿澄,他们俩个怎么处置,听你们的意见。”

    郁秋染移开了被辣到的眼睛,转回来看花澄雅,发现他的神情已经再度平静下来了。

    可表情虽然藏好了,但他紧紧攥着栏杆的手还是泄露了部分情绪。

    刚才他在听到下面二人抨击他的时候,一直显得很冷静,直到中间对方恶意诋毁他的母亲,他才开始表现出异常的愤怒。

    见花澄雅一时似乎没想到什么“好方法”,郁秋染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听二位的意思,似乎很羡慕我在众人面前秀了腹肌。其实这件事很简单,而且还可以顺便让你们表达一下对女神的拥戴”

    郁秋染居高临下地望着露台上像鹌鹑一样缩头缩脑的两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校园论坛上炸开了锅。

    主题两个神经病从医院跑出来了,快来人把他们逮回去啊啊啊啊啊

    1这两个人是疯了吗大家好好过节呢,他们出来煞风景

    3还是风云榜前三十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搞这么一出,一辈子都是个被嘲笑的点,他们怎么想的。

    大肚男和秃头男正穿着连体紧身衣,一边在河岸边狂奔,一边高声大喊“媛学姐我喜欢你”

    他们身上的连体紧身衣是校庆时“搞怪社团”推出的肌肉猛男款。

    穿上之后紧紧箍在身上,只要有一点赘肉都会给很明显地勒出来。而且衣服本身就印着膨胀的肌肉组织,尤其以腹肌最为夸张。

    虽然很搞笑,但因为太辣眼睛,大家还是纷纷给了差评。

    在上巳节这样的日子,同学们都千方百计地打扮自己,努力展现出最好的形象。人人都在争奇斗艳没错,但出风头也不是这样出的。

    22还挺搞笑的,校报账号发了精华版的剪辑视频大家可以去看看,过节欢乐多嘛。

    27虽然好笑,但关键我们本来花前月下氛围很浪漫,他们一来强行换画风。

    31真的,我原本在跟我暗恋对象聊天,正准备告白,看到他们直接一口水喷出来。我为什么要因为紧张去喝那口水,我恨

    45哈哈哈但这两位仁兄倒是告白的很大声,热情地向郁媛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50yue我觉得以后一想起郁媛,就会关联想起这两个奇形怪状的丑男,连带着对她的好感也没了。

    53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心表白,还是故意整郁媛。郁媛的风云榜排名又下降了一位,估计跟这件事有关。

    59应该不是故意出来拉胯吧。这两人当郁媛的簇拥者不是很长时间了吗,经常跟着她一起活动。

    62要不然就是被郁媛玩弄了感情,想通过这种方法报复。

    67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上巳节闹这一出,这社死要被大家永远铭记,校史留名。

    70不然为什么说他们失心疯了。

    花澄雅打开手机,看着校报已经按他的吩咐录下视频并放在了校园网上。

    他扫了一眼视频封面的二人,目露嫌恶。

    敖景羿拍拍他的肩膀“我已经跟管家吩咐过,这两人的家族与学院的合作项目都会收紧。家里继承人拎不清,合作也没必要继续。”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四人宴饮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本来天台是一处很好的赏景点,视野开阔,他们还准备在这里观赏学校准备的精彩水上演出,这下已经没了兴致。

    花澄雅神情恹恹的“算了,我回去准备下午的展台。这里食物都备好了,你们吃吧。”

    他明显想一个人静一静,另外三人便没有过多劝阻,看着他一个人离开了。

    花澄雅走后,敖景羿对郁秋染解释“虽然花家上一辈的具体情况,阿澄不愿说,我们这些外人不能越过他向你解释。但我保证阿澄绝对不是私生子,他母亲也不是那两人说的那样。”

    花夫人深入简出,很少露面。从小到大敖景羿只见过她几面,知道她是一个温婉柔弱的女性,外界对她的误会很多。

    郁秋染笑了笑“我知道,其实事实很明显。能进东芒会,就说明阿澄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像东芒会这样的特权组织,说是四大家族嫡系就能进,但婚外出轨对象后来上位生出来的孩子,基本是不可能放进来给东芒会抹黑的。

    再看看花澄雅的处境,在家中似乎并不受到父亲看重。花家家主不可能特意为其费心遮掩,给他打点上下塞进来。

    三人草草看过表演回到东宫。

    郁秋染回到自己的别墅区,女仆姐姐迎了上来,她向郁秋染示意大厅里的三个人台

    “少爷,花殿下刚刚派人送来了三套华服,说是已经按您的尺码改好了。让您挑一件喜欢的下午穿。如果这三套都不满意,可以再联系他更换。”

    郁秋染仔细打量。花澄雅在服饰设计方面确实很有天赋,每套衣服都精美华贵。大概是考虑到贴合她日常忧郁的气质,服饰选的都是冷色调。

    郁秋染最后选了不需要腰封,只有层叠的淡青里袍,加银白外氅的一套。

    虽然她的伪装目前看起来相当成功,但她的腰围比起正常男性还是有所差距,日常最好避免穿显露腰身的服装。

    她在女仆姐姐的帮助下换好,然后前往中心区跟花澄雅汇合。

    郁秋染很少穿这类的华服。一路上,她踢踢踏踏地走着,发现花澄雅在修改衣服时特意将下摆裁得短了一些,应该是怕她穿不习惯踩到衣摆摔倒。

    她一路衣角翻飞,衣袖带风地进入了中心区大厅,花澄雅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见到她后,对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诧异。

    然后她听见对方有些犹豫地说道“这套衣服能调整得更好些,你介意我再改动一下吗”

    郁秋染看着对方忙忙碌碌,在一盒盒饰品里反复比量,最后挑出了一个镶嵌堇青石的银质搭链。

    两个镶嵌着紫罗兰色宝石的菱形胸针链头,分别固定在最外层大氅胸前的衣襟两侧,环环相扣的细细银色链条链接着它们,在中间垂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郁秋染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经过这个小饰品的点缀,她整体的形象似乎又多出了些许疏离肃杀之意。

    花澄雅解释道“因为没有具体给你设计过衣服,我想象的和你实际的气质会有所偏差。”

    他甚至又摸出一把同色系的长剑递给郁秋染“总感觉比起清冷忧郁,你实质上应该显得更加锋利,更有攻击性一些。”

    郁秋染美滋滋地接过长剑,握着精致又帅气的剑鞘,拔剑看了看。可不是嘛,她本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如果可以选,她也不想要现在的人设。

    花澄雅看她似乎对扮演一名剑客很满意,也笑起来“你喜欢就好。”

    说着他又提醒道“这剑虽然没有开刃,但剑身淬炼得比较薄也有点危险,你玩的时候小心伤到手。”

    花澄雅依然是一贯穿着的红色,外袍上用金线绣出飞鸟纹样。

    两人到达展台。上面已经布置好一个古香古色的休息区,后方用四季花鸟屏风格挡。

    台上错落有致地放置了摆放各式文玩小物的博古架、长长的窄型软塌、放着整套茶具的茶案和摆放盆栽的长条几案。

    郁秋染兴冲冲走上去,一撩衣摆,斜倚着靠在了仅能容一人躺下的软塌上,枕着长条团花抱枕,像一条咸鱼一般不动了。

    花澄雅到茶案后坐下,给郁秋染泡了杯茶放在软塌边的小几案上,还帮她把剑摆好支在软塌的扶手上。

    然后他又让人送来调香的工具,开始琢磨香料。

    郁秋染看着对方逐个接待访客,选择当个甩手掌柜的她过了那阵兴奋的劲儿,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

    即便是台下众人的围观和拍照,也不能阻止她变得昏昏欲睡。

    敢上台来攀谈的都是有点名气的特权阶级,他们有资格预约到上台的名额,近距离地给东芒会送上礼物。

    关系好的一些人,还会得到花澄雅回赠的,他亲手配好的小袋香料。

    花澄雅转头看到郁秋染眼睛已经合上了,示意台下围观的同学们保持安静,并关闭了网上预约上台的访客通道。

    提前预约好的访客只剩下最后一位,她上来后,花澄雅目光一沉。

    郁秋染原本闻着香炉里燃起的淡香,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结果她突然听到一个小声又充满恶意的嗓音“戏子果然就是喜欢出风头。你以为这样就能笼络人心了吗”

    她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长相平庸的短发女孩儿正与花澄雅分别跪坐在茶案两侧。

    短发女孩看着花澄雅不慌不忙研制香料的手,骨节分明,肤色细腻白皙,又看了看自己肤色偏黑的小短手,眼中闪过妒忌之色。

    她把手从桌上收起来放在了膝盖上,面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嘴中语气却很刻薄“像你这样的下贱胚子,就应该在家里服侍大家,跑出来现什么眼”

    “对了,我晚上要跟同学们一起吃饭,你给我做好虾仔炆柚皮和文思豆腐送过来。”

    花澄雅在香料罐边缘磕了磕小耳勺,把多出来的余料重新装回去。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抬眼看向短发女孩“李狗蛋,几年没见,你的妄想症更严重了。”

    李狗蛋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变,可她很快又调整过来,露出恬静的笑容,似乎目露崇拜之色地看着花澄雅,继续小声说着恶毒的话

    “你不做是吧那我跟我妈打报告,让她回老宅找你妈给我做。”

    “你应该也知道,我妈出场,你妈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这么多年,你妈那个贱骨头应该也习惯了。哈哈哈,哈叭狗看人脸色理所当然”

    花澄雅猛地把手中的香料盘掀了过去,重重砸在李狗蛋身上,香粉撒了她一身。

    李狗蛋尖叫一声,台下众人都望过来。因为展台上下有一段距离,所以台上人轻声的交谈下面人是听不到的。

    他们只会看到李狗蛋一直温柔有礼,似乎很崇敬花澄雅。而花澄雅却突然发脾气,显得十分无理取闹,直接崩坏了他平日里亲切温和的形象。

    李狗蛋撑着地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眼中含着泪水,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在小声哀求什么,然而离得很近的郁秋染却听的清清楚楚。

    “你忍不住了吧我难道说错了吗你妈就是个贱人,不要脸的婊子,脱光衣服勾引了外公才嫁进花家。”

    花澄雅胸口起伏,白净的脸颊两侧已经染上了一层愤怒的薄红。他攥紧手里的香料罐,眼看就要冲着李狗蛋的脸上砸过去了。

    李狗蛋看着他因生气而显得更加艳丽的面容,眼中混杂着嫉妒与快意“你生气也改变不了她就是个贱母狗的”

    花澄雅最好能把她砸伤,这样不光人前可以败坏他的名声,人后她就更有理由回花家找外公告状了。

    可一道剑光闪过,她心中的盘算落空,口中恶毒的话语也被迫戛然而止。

    事关东芒会的声誉,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郁秋染出手了。

    众人看到懒散歪在软塌上的她手肘一撑,宽大衣袖飘扬抄起了倚着扶手的长剑,然后如一阵清风一般从软塌边的矮小几案上掠过。

    银白与淡青色的衣摆交织,翩然翻飞,流畅地滑过几案桌面。郁秋染像一只轻盈的飞鸟,悄然无息地在空中突然出现,又像是一道惊雷,伴随着一道明晃晃的闪电

    她在向前起身的同时亮出了手中的剑。

    当她在花澄雅身边站定时,她手中的剑也已经出鞘,剑尖向下准确无误地直指李狗蛋的咽喉。

    众人心中对花澄雅突然发怒的讶异和对他形象崩坏的质疑有所减缓。如果连郁秋染也忍不住出手,那台上的这个女生肯定有问题。

    李狗蛋神色僵硬。她倒在地上,仰头看着郁秋染,感受着喉间利器贴住皮肤的冰凉之意,磕巴了一下“你、你想干什么”

    花澄雅也被这一出弄得有些吃惊。他跪坐在桌案后,在郁秋染脚边,瞪圆了眼睛抬头看她。

    郁秋染像一个帅气又冷酷的剑客,笔挺地站在那里,垂眼俯视着歪倒在地的李狗蛋,语气淡淡

    “言辞如刀,故而人需谨慎说话。我看你好像不太明白,就让你体会一下锋芒刺喉的感受。”

    意识到自己露馅的李狗蛋恼羞成怒“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话没说完,就被郁秋染用剑尖挑着下巴,头被迫仰得更高,暴露出脖颈更多的要害。

    不过李狗蛋笃定了郁秋染不敢刺伤自己,所以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她。

    郁秋染笑了一下,转腕用薄而窄的剑面拍了拍李狗蛋的脸“怎么跟你郁叔叔说话呢,狗蛋儿”

    郁秋染听李狗蛋刚才的话,推测她多半是花澄雅上面兄姐生的女儿,按辈分算,要矮一辈。

    用剑拍对方的脸是一个有点羞辱和训诫意味的动作,但辈分高自然没人敢说什么。而且周围的人听到郁秋染大声叫出了这个具有时代意义的小名,都不由得哄笑起来。

    李狗蛋本来很恼怒,可听到郁秋染的话,反应了片刻,顿时变得有些惶恐“你、你、你是郁家的那个”

    郁秋染带着凉凉的笑意“对啊,我是。所以你尽可以回家跟你妈告状,那么我也不介意跟她好好谈谈。你看她是会听你的回花家,还是会听我的直接上手揍你。”

    李狗蛋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妈妈是花家这一代的大小姐,当年跟李家联姻下嫁,婚后生活过得很不如意,所以才时常回娘家欺负花澄雅母子发泄怒气。

    如果让她妈知道她在外面宣扬家丑,欺负花澄雅又被郁家继承人逮到了,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李狗蛋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地低下头来。

    郁秋染“锵”的一声利落收剑入鞘,淡声吩咐道“跟你小叔叔道歉。”

    李狗蛋眼中含着怨恨,很不情愿地跟花澄雅道歉。

    郁秋染也不介意她的态度,直接说道“我从来不愿对女生说重话,但你实在不讨人喜欢。所以,”

    郁秋染侧头向展台台阶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滚吧。”

    踢到铁板的李狗蛋敢怒不敢言地离开了。

    访客预约通道已经关闭,这给了台上的花澄雅和郁秋染避开他人谈话的机会。

    花澄雅收拾好洒落在地上的香粉,用手巾擦着桌案,说道“她是我大姐家的女儿,小名狗蛋。”

    耍完帅的郁秋染正心满意足地喝茶“嗯。我猜到了。”

    花澄雅将香料盒子收好,反复叠着手巾,沉默了一会儿“你也会觉得我母亲是”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郁秋染放下杯子“豪门里弯弯绕绕多得很,我从不依据一面之词,依据表面看到的情况下判断。”

    花澄雅抠着桌子上的花纹“老头子跟我外公差不多年纪,我妈就是攀高枝,比他强的选择多的是,凭什么看上他。”

    确实,郁秋染想起了在美术馆里看到的花夫人画像。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但容颜之盛,令人过目不忘。

    她从花澄雅这里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真相。

    花夫人曾是华夏摘取戏曲界最高桂冠的,最年轻的得奖者。她是普通家庭出身,从小就热爱戏曲,并决心成为一名戏曲大家,将这门艺术推向国际。

    她得奖后一时名声大噪,应邀到花家的宴会上演出,被花家家主看进了眼里。戏曲界原本该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夭折。

    花澄雅有些厌恶地提起自己的父亲“老头子被我妈拒绝后,就用各种方法逼她就范,甚至拿我外公外婆威胁她。”

    而且花家家主本来只是想玩玩,但最后因为某些事,不得不娶了花夫人。

    或许是花夫人一直以来的顽固抵抗惹怒了他,又或许是他得到手已经玩厌了,反正花夫人嫁进去后,一直受到磋磨。

    花澄雅说起往事,神情很平静“我小时候跟我妈就住在下人房里,跟仆人没什么两样,每天给他们做饭,还会被各种挑刺,找借口对我们拳打脚踢。”

    他笑着“我有时候觉得我挺恨我妈,但当别人污蔑她的时候,我又会替她觉得委屈。”

    “所以李狗蛋以前一直拿刚才那一招对付我,屡试不爽。每次都能成功让别人觉得是我喜怒无常,不讲道理,欺负了她。”

    花澄雅轻声说着,眼中似乎闪过了泪光“现在长大了,我明知是计,也依然会忍不住踩进去。我是不是很蠢”

    郁秋染托着下巴“你只是很爱一个人。爱自己的母亲又没有错,这怎么能叫蠢呢”

    花澄雅呆呆看了一会儿郁秋染,然后又垂头继续讲道“直到我长大了些,偶然撞见了来花家参加宴会的阿羿和阿朗,我的处境才慢慢好起来。”

    因为与敖景羿和战沉朗结交,花家家主看到了花澄雅的价值,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小儿子,便允许他入学神夏九州学院。

    然后花澄雅又在敖景羿和战沉朗的支持维护下,成功进入东芒会,慢慢在人前有了地位,花夫人的处境也好了不少。

    花澄雅轻声说道“所以阿羿和阿朗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朋友。我不能失去他们,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他们,才会在之前试探和针对你。”

    他看着郁秋染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想起今天她的惊鸿一击,郑重地说道“我为此道歉,对不起。”

    郁秋染笑起来。她挥挥手“我理解,因为阿澄你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

    沉重到压住了他自己本身的光芒。

    花澄雅闻言一怔。

    郁秋染想起了对方画的那幅油画,明明是极力描摹的笑颜,但眼睛却不可避免地藏进了悲伤。

    花澄雅除了每日清晨必须进行的练嗓,平日里很少见他情不自禁地哼起戏曲,或是谈论跟戏曲相关的东西。

    他或许并不爱这门艺术,只是为了某个人,为了承担某个夭折的梦想,而在逼迫自己前进。

    尽管他伪装的很好。但郁秋染想起他在为她调整衣服,挑选配饰时眼中的光芒。

    真正的喜爱,是遮掩不住的。

    她没有进一步解释自己的话,而是话锋一转“理解归理解,但你捉弄我,得赔我一个把柄才行。”

    花澄雅犹豫了半晌,才以极小的声音说道“我的小名,叫铁牛。”

    郁秋染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们家是怎么回事天啊,我一想到你叫铁牛,哈哈哈”

    花澄雅恼羞成怒“你小声点”

    郁秋染看他气得脸都红了,赶紧忍笑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我觉得你那个狗蛋侄女脑子有点问题。”

    李狗蛋戴着好孩子面具,背后却口吐恶言激怒花澄雅,或许以前成功过很多次。可这种方法需要她跟花澄雅单独离人群比较远才好奏效。

    这次郁秋染就在两人边上躺着,李狗蛋跟当她聋了一样开始耍花招,这个事想起来就很滑稽。

    这下换花澄雅忍不住发笑了。他看着郁秋染一脸认真的疑惑,思索了片刻,解释道“她刚从国外回来,不认识你。”

    几年前李狗蛋因为耍心眼欺负人被敖景羿逮住,他跟花澄雅共同使了个计,把李狗蛋坑到流放国外去了。

    花澄雅打量着郁秋染的面容“而且你的长相,大家不是都说你是建模脸,又这样盛装打扮,可能因为太精致了,她觉得你是我用来展示衣服的假人吧。”

    论坛上确实有人吹嘘郁秋染是撕开漫画走出来的美少年,美得像个上帝亲自捏脸的bjd娃娃。但彩虹屁吹归吹,郁秋染真没想到会有被人当成假人的一天。

    花澄雅看着她逐渐呆滞的目光,笑着拿出梳子给她梳了梳因为在软塌椅背上乱蹭而翘起的头发。

    这时,郁秋染听到系统的提示恭喜宿主,您的第三个能量球集满了。要进行抽卡吗

    怎么说满就满,郁秋染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只能是花澄雅贡献了一波好感能量。他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系统帮她分析原书里,花澄雅就是几位男主中感情变化最快的。

    确实,郁秋染默默地任由对方帮自己打理头毛,又见他矮下身给她整理好衣袖,再泡杯新茶搁到她手边。

    花澄雅身上有种艺术家纤细敏感,爱憎分明的性格特质。这种人,容易走极端啊。

    郁秋染摸着下巴抽卡吧。

    恭喜您获得技能卡“变脸花旦”可怖的伪装,掩盖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