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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最后一顿晚餐
    “呜哇”

    好吃

    我灌下一口热汤, 在这一口中得到了灵魂的升华。

    在这一刻,从者的纷争,战争的对立,这些全都入不了我的眼, 在我的世界, 只有这一口沸腾着热量、蒸汽、食物的盛宴。

    终于吃上一口热饭的我热泪盈眶“大不列颠魔术”

    一旁正襟危坐的骑士王警觉抬头, 疑惑地目光在我头顶一扫而过,被我趁着这一空隙从她面前抢走了刚下的牛肉卷。

    什么那是saber组的肉

    抱歉,花花家不认这个规矩。

    任你来自五湖四海,下了锅还不是各凭本事。

    我挥舞着筷子,气势如虹。

    在一旁干看着我们吃吃喝喝的可怜医生连补丁都打不过来了, 自暴自弃地脑袋一扭,耳朵一捂, 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五分钟后, 飞快地塞入一桶米饭的我终于放慢了挥出残影的筷子, 把埋在碗里的脸抬起来了。

    “我活了”

    “真的有那么饿”从我递出毛巾和水杯后,rider的御主韦伯维尔维特对我的态度就没有一开始那么的拘谨, 在目睹了疯狂干饭的我的战力后,此人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了掩耳盗铃的医生, “我说你,就是你, 捂耳朵的魔术师, 你作为aster也太不称职了吧”

    “啊你是说供魔”锅从天降的无辜医生稳稳地接住了这个锅,并露出了憨厚的老实人笑脸, “毕竟我只是一个三流魔术师嘛。”

    这人说完, 还非常歉意地看向我, 就像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一样“抱歉花花, 让你吃苦了。”

    我眼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反驳他“三流魔术师”的自称,还是对他这个黑锅来者不拒的态度表示恨铁不成钢。

    “我跟你讲,罗马尼,”成年人的我最后什么也没选,凶巴巴地骂了回去,“你要是再说这种话,等你出来我就把你的草莓蛋糕全部扬了”

    这话一出,粉头发的人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闭嘴了。

    接着我看向同样在往嘴里胡吃海塞补充消耗的韦伯少年,“你的好意我收到了,不过我和他的情况和你们不太一样。”

    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竖起耳朵的几个人,我趁机又捞走一勺烫好的肉,咬牙切齿地非常真情实感“这家伙能好好活着就够了咕噜。”

    嗯,抢来的就是好吃。

    这一下,意图试探的人突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第一批下汤的食物就要被我捞空了。

    这不是填不填得饱肚子的问题,这已经属于战士的荣誉了

    堂堂一个王竟然还守不住面前的肉

    游刃有余的征服王神色肃然,锁定了正前方缓慢浮起的肉块,摆弄筷子的骑士王抬起了头,束起的金色刘海被爆发的魔力吹到凌乱,明显已经饭前运动过的两方此刻隔着我展开了激烈的眼神厮杀,眼看争斗一触即发

    最先动的是另一边不声不响的金先生

    “唰”

    “铛”

    “噼里啪啦哗啦”

    “叮叮叮”

    “咚”

    “哐哐锵”

    “咔锃”

    大混战,开始了。

    早优先见之明的我捧着不知不觉堆成小山包的大碗,若无其事地往后推了一小步,悠哉的吹了吹不存在的热气。

    好汤。

    这头打的火热,另一边,单独给樱开的小火锅才刚沸腾,正咕咚咕咚地冒着白汤。

    我咽下碗里最后一口肉,替小女孩下掉好克化的食材和唯一一盆蔬菜,顺手撤掉空掉的盘子放到一边。

    想了想,还是决定顶着刀光剑影给只剩下一半汤水的大锅添上新汤。

    我慎重地估算了现场的形式,一手拎起早就备好高汤的热水壶,另一只手挥动筷子架住一二三四五次六次波及到的筷子,嗯怎么还混进去一把叉子

    我疑惑地扭头,那边的几个人为了口吃的已经在大锅的上空打得只剩下交错的残影,完全无法分辨飞过来的叉子是从哪个方向发出的。

    我怀疑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重点在正气凛然的骑士王被风隐藏的餐具上定格了一秒,什么也没看出来,遂无奈放弃,选择将尴尬而礼貌微笑的少年韦伯和爱丽丝菲尔夫人捞出来。

    “别管他们,”我掏啊掏,从背后的食物堆里又掏出一个中锅,“来,这里还有一个。”

    哼,我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人类的吵闹从不相通,我只觉得好饿。

    直觉告诉我这大概是在这里第一顿,或许也是最后一顿能吃好的饭了。

    在打起来之前,多吃点。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我宝贝地把淘来的一整包川渝调料倒进去,期待地看着白汤变成了火辣辣的红色,呛人的辛辣味炸开,我搅了搅汤底,满意点头。

    “说起来,ncer组没叫”

    “叫了,”少年韦伯敬畏地看着彻底变色的汤锅,纠结着斟酌语言,“嗯”

    “哦”我了然,只是报了一个名字,“君主,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

    目前还是这位君主门下的学生的少年艰难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努力组织语言为师长挽尊“他比较看重这场战争。”

    “嗯嗯,”我点点头,在两个御主对着汤锅犹豫时率先下筷子试毒,并贴心地递上酱料“可以吃了,你们别看它很红,其实只是有一点点辣,最重要的是”

    我偏头眼神示意战斗升级的三王组“他们不会往这边来。”

    “当然我也不会抢你们的,别怕。”暂时在这些人眼里还是一个英灵的我超有自知之明,竖起拇指表明态度“我只要好好吃饭”

    伴随着第一批食物尽数捞出,新的事物还在沉浮时,厮杀的三个英灵暂且休战,拱卫着各自的战利品开始了垃圾话。

    三人之中明面上身份已经暴露的征服王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安分吃饭的我

    “不信我来问,喂,小姑娘”

    “唔”我扯出湿巾擦了擦嘴角,看向发声的方向,正好和三个王的视线汇集一处,“”

    “你知道saber是谁吧,”这句话是称述句,“自称是独立于此时之外的你。”

    来了。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剩下大半食材的桌子,点头,“是这样。”

    “别紧张。”饭桌之上,体格庞大的骑兵有意地收敛了身上的压迫感,甚至真的也很包容地没有带酒来,他仿佛真的只是好奇地一问“你认识我们”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辣椒的辛辣和骨汤的浓郁交汇“是,也不是。”

    “这样,”骑兵抓了抓头,倒没有接着问,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剑士,“所以那时她说的胜利誓约的力量,指的是你吧,saber”

    “不。”对于真名的突然被公布并不意外,打到浑身充溢着凛冽剑气的剑士举着她那被风包裹,看不出形状的餐具,认真反驳,“只有一部分。”

    “不只是我的,”骑士王颔首,在她的身侧,聚集了繁星吐息的胜利誓约之剑若隐若现,“你也有属于你的胜利和誓约。”

    在这一瞬间我听到了好感飞速上涨的声音。

    谁会不喜欢saber呢

    “哎呀呀,”征服王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不是完全输给你了嘛,骑士王小姑娘。”

    “阁下如果还想吃一发誓约胜利之剑,我的这把剑随时奉陪”

    我品味了一下这个宣战,发现里面真正开战的意图似乎并不是很浓,再看一眼凶狠放话的人一只手还捧着碗

    好的,我懂了。

    我把一旁的米饭端上了桌。

    “请不要客气”我掷地有声。“饭有好多的”

    旁边断断续续的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我绷住表情,无视了那么大一个金灿灿的金先生,蹭蹭蹭退回原位。

    “别这么说,我是王,你是王,那边那个金皮卡也是王哈哈哈,真是神奇,一场圣杯战争让我们三个不同时代的王聚集在一起,而且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吃着一顿饭,”话题主持人征服王阁下坚强的又拉回了话语权,“不如来说一下,各自参战的理由,怎么样”

    “圣杯问答”

    “圣杯问答。”

    “哼。”

    接下来就是王的时间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降低了存在感,我选择坐到了很会读空气的樱旁边,带着她坐在了视野最好,又不会打扰到别人的地方。

    “接下来要好好看,樱。”我的手轻轻地搭上女孩消瘦的肩膀,“这是多少人都难能遇到的场景。”

    三个在各自时代闪耀的最亮的那颗星,在历史上留下深刻而辉煌一笔的英灵,此刻,在这里,坐而论道。

    慷慨地允许多余的外人在这之中汲取生存之道。

    为了国家杀死自己的孤高骑士王,“胜之而不灭,霸之而不辱”的征服王,“不高傲轻慢无以为王”的最古之王。

    要好好看啊,樱。

    你的世界不该只有间桐家地下室的那一方小小虫窟。

    在我终将要离开的七天里,要快点成长起来。

    王道是无法共通的,也不需要外人的认可,所以这三位王论到最后也必定会不欢而散。

    我都已经做好开战的准备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最自我的、高傲的,抱着游戏心态,从不认真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简称金先生,意外地,话很少。

    这也显得这个王比原来的样子更可怕了。

    怎么感觉这人好像有点认真了

    我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

    这一下视线撞在了半空。

    有什么不一样了。

    “医生。”警报在一瞬间拉满又熄火,这让我很困惑,也很警惕,我压低声音向背后这个前千里眼确认,“archer形态下的金先生是用不了千里眼的,对吧。”

    医生悄无声息地投影在了我的身侧“一般情况是这样,但那家伙有多少底牌,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我们就更加猜不透,怎么,你发现什么不对了”

    “暂时还只是一点感觉,我只是很疑惑,我应该也没做什么能惹起这位王特别注意的地方”

    “有的,”医生的回答是不假思索的,“只是你自己觉得很平常而已。”

    “那就麻烦了,”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将金先生的危险性拉到了最高,“总归都是要一个一个打过去的,倒也没差。”

    “刚刚他们说过的话都记住了吗”我低头问这个过分听话的女孩。

    女孩点点头。

    “都听不懂没事,”我细致的给她擦了擦手,又擦了擦自己的,“我们樱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理解今天的话。”

    “听好了,樱。”我放轻了音调,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地向女孩解释

    “接下来我就要奔赴战场,之后无论胜败,我都不能再这样陪着你了,但七日之内,只要我在,你就还是我的战利品,你是安全的。”

    干净的、握刀的手小心穿过女孩柔顺的紫发,一一梳顺,最后在发尾留了一个系好的蝴蝶结。

    “安全的你可以选择自己选择你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回家,去找姐姐,雁夜叔叔,或者爸爸妈妈,又或者想要留下来见证战争的结束,又或者,别的什么。”

    我低头将额头抵上了她的。

    “但是你要记得,今后的日子,一定要保持干净的灵魂,也一定、一定不要无故地向他们释放怨恨和杀意。”

    如同我期盼的那般,来自我眼中摇曳的火种似是真的透过这一份额头相抵传递了过去。

    “好。”女孩细弱的手反过来帮我把手上的烟火气息一一擦净,眼睛里点亮了莹莹闪烁的微光,也落入了烟火气息,“千手花。”

    “好孩子。”我笑了起来,拥抱着拍了拍她的背。

    战前休息,结束了。

    接下来,按照阿拉什前辈和医生的共同推演,berserker必定会出现牵制住saber,ncer组陷入主仆三角的纠结今晚大概率不会出现,同样游离在外的英雄王到暂时不会出手的可能性更大,隐在暗处的assass交给同样在暗处能发射漫天箭雨的阿拉什前辈。

    也就是说,我真正要面对的第一个敌人,是征服王rider。

    “久等了,诸位。”我站立起身,看着同样各自散开对峙的三位王者。

    这一顿饭留下的余温还没有完全降下,饭桌上的感情也还没有被刀锋的杀伐之气完全冲散。

    “那边那个用刀的小姑娘,”逐渐鼓噪而起的夜风送来了征服王的沉声询问“我们对于圣杯的问答都已经呈现于此,你这个今晚宴会的主人家不该说些什么”

    来了。

    “我一介平民,何来资格评判诸位的王道”我诚实地摇头,秉承客观而中立的态度回复“何况以诸位的功绩,本就证明了它们曾经存在的正确性。”

    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段时间,存在即合理。

    可那三位尽兴而来的王对我的回答大约并不是很满意。

    “是真话,不是真心话,”作为主要的提问者,交际达人征服王火红的发和火红的眼在仍未熄灭的火光中似乎要燃烧起来,态度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声音严厉

    “千手花,你在耻于表达你的道吗”

    三双眼睛不知为何都在我身上交汇,等着我的一个回答。

    该说能被三位王者看得起是我的荣幸吗

    “激将法,”视线交换间,我咬了咬牙“好吧,您这招管用了。”

    我没有再看这个体格最大的王,转而扫过一直孤身一人立在一侧的骑士王,落在了从先前起一直显得沉默的英雄王身上。

    就人民和城邦建设方面,其实我更倾向乌鲁克,或者说,绝对魔兽战线时期的乌鲁克。

    “不是吧,”少年韦伯控制不住地惊呼,“难不成”

    “很遗憾,也很抱歉,”在他脱口而出之前,我坦坦荡荡地一摊手,“诸位的王道,我敬佩,却并不能感同身受。”

    “维尔维特先生,”我保持凝视这些汇集了奇迹现界的英灵的专注,微一偏头,余光找到了正捂着嘴跌坐在地的少年御主,“您是英吉利人吧”

    “欸”少年发出一声反问,随即点头,“是啊,你问这个”

    做什么

    “小子,”征服王一手按下了自家御主冒着问号的脑袋,“不用再问了。”

    “那自然因为,我也有自己的国家。每个人都有。”少年御主的话被打断了,我却没有再停下,反而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在我的国家,王早已消失了近百年。”

    我敏锐地捕捉到有人的呼吸乱了一瞬,却没有定位到明确的方向。

    “虽有冒犯”我一一回视着这些留在过去时代的英雄们,还是把话说了下去,

    “但王这一存在,着实已经距离我太远太远了。”

    大清都已经亡了那么多年了。

    我想到了我那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怎么也无法同化掌握的忍术、幻术的精细操作,以及任何神秘侧的术法,唯一熟练掌握的,就来扎根在不属于我的心脏血脉之中的

    我指尖微动,藤蔓从我的手心而起,一点一点缠绕上我的双臂,双肩,两侧脸颊。

    再放射到腰背部,再向下,蔓延至全身。

    “对内,我忠于我的国,坚定不移地追随着走在最前方的领旗者。”

    我双手下垂,昂起头,给他们看立足于当下的人民,脸上是带着怎样幸福的微笑,怎样信任的语气

    “而对外,我信仰我自己,我代表我自己,我将带领我自己。”

    “无论何时,我为我走的道路而自豪。”

    伴随着话语落下,我右手微转,大薙刀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

    “至于您的另一个问题,圣杯。rider、征服王阁下”我主动出击,选定了接下来的对手,彬彬有理地做着战前最后的宣言。

    “与您的宏大理想不同,这不过是一个大大的私心。”

    我向身侧抬起另一只手,和我培养出默契的医生条件反射地投影在了我手边。

    “向您介绍一下这个笨蛋。”

    原本还在快乐看戏,结果猝不及防看到自己头上的医生,由于行动快于大脑,此刻还保持着骤然起身的姿态,气急败坏地瞪向打出紧急集合手势的少女。

    “花花,出什么事”

    “罗马尼阿其曼。”

    他的话被打断了。

    接着,他听到她以一种自然而然的语气,仿佛在向全世界高声宣告般

    “一个注定无法被世界记住的普通人,也是一个在极天的流星雨中拯救了人理的英雄。”

    “我的朋友,我的前辈,我的战友。”

    “我争夺圣杯的理由就是这个。”

    森绿色的枝干破土而出,同时,四散隐蔽的暗杀者在现身的一瞬间,被漫天降落的箭雨精准击落。

    少女高高举起了手,大薙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锐利的刀锋指向了战袍扬起作冲锋姿态的骑兵先锋。

    来自弓兵阿拉什放出的魔箭矢依旧满天压下,大概是少女拦在前方的身影太过严实,这个以“浪漫”为名的人类,竟然觉得此刻此景,像极了时间神殿那场极天的流星雨。

    只是这一次,被他护在身后的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