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有人在哭。
有点吵,所以佐助皱起眉。
他觉得这般困,连眼睛都睁不开,指尖像悬千斤铁般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哥哥”
是谁家的小孩在喊,哀戚至极,如同失去母亲的幼猫一样又弱又可怜的语气,听来让人格外不忍心。
“你太弱了。”
这声音很熟悉,冷酷,是佐助永远忘不了的语气。
他忽然不安起来,挣扎着想睁开眼,却感觉自己像被什么紧紧束缚着,一点都动弹不得。
那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佐助只觉得格外不对劲。
有光怪陆离的碎片在他脑海里闪过,全是他生平最难忘的过往,大多数沾血刺骨,要往他心里狠狠剖去。
意识的最后,是一双湛蓝的眼睛,如天空般广阔,朝他望来时有灼伤人的热度,仿佛要把自己的灵魂与佐助的灵魂相交换,这样才好把两个人生生世世都绑在一起。
他听见那双蓝眼睛的拥有者喊他
“佐助、佐助”
“佐助”
他猛然惊醒。
入目是惠的脸,全是担忧,甚至有些微微发白,显然是被佐助吓到了。
佐助也怔怔地看他是梦啊。
惠见他终于醒了,松了一口气“我叫了你这么久你都不醒,差点就要叫五条先生过来了”他又忧愁地询问道“做噩梦了吗”
“没事。”他把手递给惠,让惠把自己拉起来“怎么了吗”
“今天五条先生说要出门,你先去洗漱吧。”
等他们两个都收拾完,五条悟坐在餐桌等他们,一脸笑眯眯的欠揍神情。
他们搬来和五条悟一起住已经快有半个月了,对这个人是愈发熟悉。
意外的,还算靠谱。
虽然五条悟很忙、非常忙,他们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五条悟,但他专门叫了人定时定点给他们送餐以及打扫卫生,两个小孩的生活质量竟然还比之前要高。
并且只要五条悟在家,就一定很热闹,他会陪两个小孩写作业,自己在旁边窝着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佐助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大概是什么报告之类的。
显然五条悟也觉得头疼,所以他看着看着就会溜过来跟他们俩说话,问这个问那个,直到把惠和佐助都问烦为止。
虽然佐助是真心实意地觉得烦,但他看着五条悟那双蓝眼睛,又实在骂不出口。
因为他大概明白了,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地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于是佐助也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利刺,同意五条悟侵入他的领域,把五条悟划到了“可以勉强相信”的范畴内。
所以他看着五条悟笑眯眯的脸,第一反应已经不再是“想揍人”,而是慢吞吞地拉开椅子,慢吞吞地吃自己那份早餐。
鉴于佐助的身体状况一直是伏黑家的一块心病,所以佐助的早餐永远是特制的里面有很多据说很有营养的东西。
但味道着实寡淡无味,即使是本身也不偏好重口味的佐助吃久了也觉得没意思,却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
因为惠每餐都会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确定他把该吃的全部吃完,不然就会一直盯着他,盯到佐助心虚为止。
他真是找到对付自己的窍门了,佐助在心里抱怨,却也没有拒绝这样的照顾。
等他们俩都差不多搞定自己眼前那点吃的,五条悟就笑着朝他们说“今天我们要出门哦”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他们晃了晃“猜猜看我们今天要去哪里你们绝对想不到哦”
佐助面不改色地擦自己的手,闻言抬起头看五条悟一眼,很直白地用眼神跟他传达一个意思
废话少说。
“好啦好啦,小佐助你有时候也太不有趣了”成年的白发男人鼓起脸控诉,可惜唯一一个局外人惠无条件地偏心他弟弟,所以没人理他。
“哎好吧,今天我们要去禅院家。”
佐助擦手的动作一停,而惠在他边上皱起了眉。
“到时候需要惠试一试自己的术式,应该没问题吧”
惠朝五条悟点头,但他看了看佐助,又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撑着脸朝惠露出了个笑来,又转过来问佐助“其实佐助并不是一定要去的啦,不过五条先生都可以哦,怎么样佐助,你想去”
“我去。”
佐助看向弯起眼睛的监护人,没有一丝迟疑就下了决定。
于是最后就是三个人一起去了。
虽然说是“去”禅院家,但对五条悟来说,这连一分钟都用不上。
他一边一个牵起了自家小孩,等佐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五条悟带着瞬移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虽然五条悟天天喊自己最强,也知道五条悟估计是真的实力很强,但佐助还是被他露的这一手震撼了要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时空间忍术可谓是高级又神秘,平地瞬移这般长的距离可以说是有影级的实力了。
所以以后还是对这个人稍微温柔点吧。
佐助别扭地想。
眼前是一座相当大、非常大的宅院,一眼望去似乎几十里内只有这一家,粗略看去甚至后边的山林都被圈了起来,全都是这一家的领地。
有人在门口等,一位低眉顺目的女性,头发高高束起挽在脑后,身穿和服脚踩木屐,看着与这座不知道多少年代之前的大宅院很匹配,好像能马上拉来几个镜头拍几部狗血纠缠的大河剧。
“五条家主,这边请。”
五条悟没理她,蹲下来朝他们两笑眯眯地解释“这里就是你们父亲的老家啦,我们要进去了哦。”
被称作“家主”的男人一边一个牵起小孩的手,带他俩跟在那女人后面,一起进了宅院的大门。
禅院家,在佐助对其寥寥无几的认知里,应该是一个相当封建的咒术名门。像他父亲这样的没有咒力的人再强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而又极度追捧咒术,越强、越罕见的咒术在这里越有价值。
这让佐助想起了日向一族,堪称扭曲的等级制度,对血脉的极度重视与全面监护。
他想到被分家之子身份束缚的宁次,在中忍考试上几乎泣血般对宗女雏田怒吼出声,那份愤怒佐助至今仍有印象,于是他本能的对这类家族排斥起来。
对佐助来说,实力为尊,忽略绝对的实力去谈别的东西,无论是所谓的咒术还是身份,都不过是无足挂齿、不需费神的伪物罢了。
等进了大门之后约十分钟,那女性带他们到了一处开阔庭院,欠身对五条悟说“五条家主,请您先同我走。劳烦两位客人先在此留步。”
五条悟朝两个小朋友点点头,嘱咐他们不要乱跑就跟着女人离开了,临走之前回过头给他们一个露齿笑
“如果有坏人来就打回去哦,打不过就等我来。”
惠和佐助就被留在了这里。
竹筒滴泉,嘀嘀嗒嗒,显得这庭院有点过于静谧。
佐助百无聊赖地坐在朝外的走廊上发呆,他静静地望着这家外边的树林,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尽头。
好大啊,这地方。
他懒洋洋地想。
惠在他边上安安静静的,他的手稍微做了几个动作,佐助看见了就问“在做什么”
“手影。”惠认真地回答“之前跟佐助讲过的召唤式神的媒介。”
佐助托着腮看惠手指灵活地变动了好几次,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结印。
他忽然来了点兴致想给惠秀一下自己结印的手速,但还是忍住了。
还是不要暴露了,被惠知道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重点是被五条悟知道了查克拉
他还没有信任那个男人到这种地步。
忽然风裹挟来一阵哭声,极细、极轻。
瞬间佐助就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噩梦。
他暗自凝眉听去,是孩子的哭声,脆弱的,柔软的,痛苦的。
佐助看了眼仍安静摆弄手影的惠,估计他哥哥还没有听见这声音。
这也不奇怪,这声音太轻了,如果不是佐助修炼查克拉又有一定的忍者本能,估计也难以发现。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惠,想起五条悟今天上午嘱托惠的事,决定还是自己先去看一看。
反正自己好歹也是个忍者,不至于在一个禅院家里都会出事,他想。
于是佐助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指着离庭院最近的一小片池子,低下头对惠说“太无聊了,我去那边看一眼。”
惠抬起头来朝他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出来。
于是佐助便孤身一人离开了,他落步轻盈,速度极快,不过几分钟时间,便感觉离那哭声不远了。
这是一处拐七拐八才找得到的偏僻角落,背阳的阴处,山林茂盛,离最近的房屋都有点距离。
他越靠近越觉得极不对劲,空气逐渐变得粘稠,甚至有些奇诡,沉甸甸地压下来,让佐助的神经几乎要绷成一根紧弦。
再绕过一棵极高壮的巨木,那哭声的主人就躲在了这树背后。
是一个短发的女孩,与他差不多年纪,黑短发带些深绿,穿得乱七八糟的和服,脚上的木屐掉了一只。
睁着一双明亮眼睛朝他看来,眼眶全红了,里面还裹满了泪水。
大概是看到了人,女孩显然有了几分惊喜的神色,而这份惊喜转瞬间就被恐惧替代。
佐助神色一凝。
他后背一凉,破空声骤然响起。
有什么在身后,速度极快,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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