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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天上的故事46
    天界虽然已经决定好要与南禺凤族和西海龙族开战但。但开战不是小事,不能想开就开,要提前做许多准备才行。

    穆晴做下决定,天帝亲手写战书是在九月。

    而后穆晴与南禺凤族、西海龙族的族君多次谈判拉扯。

    就涂山天狐一族的族君,也亲自找上天界,对穆晴反复表示忠心,要她开战便开战,千万不要波及到涂山。

    除了外界关系外,还要处理内部关系。

    穆晴自己上阵,或者让亲近之人软磨硬泡,将那些个不赞同开战的仙官一个个说服。

    秦淮便是亲近之人之一。

    他这段时间过得痛苦极了,一边四处游说仙官,一边和穆晴抱怨

    “我活了一千多岁,还从来没有这么委婉曲折从长计议过。”

    如此每日与人交际,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善于和人相处,变成了见到人就害怕的样子。

    受害人不止秦淮。

    云梦仙子、千机子和丰天澜都有份。

    让穆晴最为意外地是,这几人之中,最擅长和仙官拉扯的既不是千机子不是秦淮,而是丰天澜。

    “怎么会这样”

    穆晴问千机子,

    “千师叔,你和师父的人际关系都比小师叔好吧毕竟你们看起来比他温和好相处多了。”

    千机子反问道

    “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会觉得你师父在处理人际关系这方面比你小师叔强”

    “一个是要么游历山水、要么闭关避世的逍遥者;另一个在山海仙阁当了几百年的阁主,内要料理弟子,外要处理仙门关系,还要制衡邪道。”

    “这两个人怎么相比”

    穆晴“也是。”

    在腊月底的时候,天界和四荒之中的南禺和西海开战了。

    南禺和西海的住民骂声一片

    “怎么选在这时候开战连过年都不让人好好过了吗天界的太女可真不是个东西”

    不是个东西的太女“”

    你们还有心情过年

    “莫要放在耳中。”

    丰天澜很怕穆晴这时候发挥她心怀天下的优点,开始为四荒考虑。

    “你会是一个很厉害的君主,围绕你的评判必然十分激烈,会有人爱敬你至极,也有人痛恨你至极。”

    穆晴完全不在乎他人看法,听了这话也只是笑,一边笑一边调侃丰天澜

    “小师叔,这是你当了数百年仙阁阁主、正道之主的心得吗”

    丰天澜坦然地承认了

    “算是。”

    穆晴笑了起来。

    此时正是深夜,她处理完了公务,却一点也不想歇息。

    自从和南禺西海开战起,穆晴每一日都觉得自己的血,被胸膛中那颗砰砰跳动的野心烧得滚烫,不停翻涌,不肯止息。

    她站在池塘回廊上,一边看着满池的睡火莲,一边和停留在这里的丰天澜闲聊。

    “说起来”

    穆晴道,

    “我觉得很意外。”

    丰天澜问道“意外什么”

    “我本以为我主战,你不会赞同。”

    穆晴说道,

    “你会觉得我不慕和平,忘记本心,野心大过了天。”

    丰天澜是修真界正道领袖。

    他在凡尘的千年里,大部分的时间被用在了止仙魔混战、建立规矩、维持平衡上。

    这样一个人,是不会喜欢战乱的。

    丰天澜问道

    “就算不赞同又能怎么样”

    他从来都拦不下穆晴,又不能冷眼旁观她独自涉险,只好违背自己的本心,跟着她一起胡闹。

    丰天澜扶着栏杆,眼神微微暗了下。

    说及此,他又一次想起来了

    穆晴二十岁的时候生心魔、叛仙阁,独自背负一切,走上了一条艰险无比的、经历苦痛也无法向别人诉说求救的路。

    那时的她年轻、幼稚且偏执极端。

    极端到数次险些毁掉她自己。

    后来丰天澜得知她种种奇怪行径的动机时,心中是愤怒,但更多的是难过和庆幸。

    因为穆晴什么都不肯说而愤怒。

    因为她那些年的苦痛和煎熬而难过。

    因为她几经生死劫难后还活着而庆幸。

    丰天澜叹了口气,说道

    “而且,天界与四荒开战这事,我没有不赞同的意思。”

    天界和四荒不是修真界,天族和四荒各族之间也没有正道邪道之分,不能用修真界的那一套去看待。

    天界和四荒开战。

    就像是一国与另一国开战,为利益,为尊严而相争,是最为残酷却又经常发生之事。

    “穆晴,往后的种种事情,你做错也好,做对也罢,我赞同也好,不赞同也罢。”

    丰天澜说道,

    “我皆会站在你这边。”

    穆晴摸了摸头,说道

    “唉,你这么郑重干什么”

    “而且小师叔,我们之间不是一直如此吗无论我捅什么篓子,你都会护着我,跟在我后面为我善后。”

    丰天澜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少捅篓子,你已经长大了,不该犯的错误还是不要犯。”

    “知道了知道了。”

    穆晴抱怨道,

    “我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罗里吧嗦的”

    丰天澜道

    “你若不想让我啰嗦,就靠谱一点。”

    穆晴还嘴道

    “我还不够靠谱吗”

    “穆晴,说话前先想想自己平时做的那些事。”

    “我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从我的乾坤袋里顺走了两只紫砂壶”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夜风微凉,穆晴和丰天澜站在池塘回廊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架,谁也不肯让着谁。

    可仔细看看这两人的神情,又觉得他们似乎没在争吵争吵的人脸上怎会带着不自觉的、微不可查的笑意呢

    因为开战的缘故,今年天帝一家子没有在除夕夜开家宴,原本每年上元佳节都会有的邀请各方宾客的宴席也被一同取消掉。

    天界有一小半仙官皆被派去四荒了。

    一部分监督战事,另一部分负责周旋与四荒除南禺和西海之外的地界的关系。

    秦淮除夕前就去四荒了,直到大年初二才与人交接,回了一趟天界。

    才回来没多久,丰天澜就找上了门。

    秦淮一边拿着帕子擦拭九溟剑,一边道

    “我就回来取些东西,晚上便走,没时间和你过年。”

    “谁和你过年”

    丰天澜冷漠道,

    “已经初二了,年早就过去了。”

    秦淮将九溟剑收回剑鞘里,又找了两枚大差不离的剑玉,放在剑鞘上比了比,问道

    “阿晴送的,挂哪个好看一些”

    “黑色穗子的那个。”

    丰天澜问道,

    “她怎么送了你两个,却一个也没送我”

    秦淮说道

    “送你有什么用”

    “天霜剑一向是系飘带,什么时候挂过别的装饰”

    丰天澜“”

    说的好有道理。

    秦淮问道

    “师弟,你来寻我有何事”

    丰天澜说道

    “你徒弟的生辰快到了。”

    秦淮歪了歪头,问道

    “所以呢”

    “你最会哄她开心。”

    丰天澜说道,

    “所以来问问你,送她什么贺礼她才会高兴。”

    丰天澜那里有很多稀有的珍宝。

    玲珑宝船,画仙绝笔,古灵冰玉

    他觉得穆晴收到这些东西会开心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她是天界的太女,如今的地位比他高太多了,什么东西都是唾手可得。

    这些过去她扒着他的袖子求他,说好话也讨不到手的东西,如今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稀罕玩意儿了。

    丰天澜想

    小孩长大了也很麻烦。

    她小时候,给她两块枣糕,或者送她一把好用些的剑,她都会高兴地不得了。可如今,灵石神丹宝器,这些东西都不配给她当开胃菜。

    秦淮“”

    秦淮沉默了好久,问道

    “阿晴还没满两百岁,凝华公主上一年的年节时才庆贺过千岁生辰,她今年不用过生辰的吧”

    丰天澜“”

    秦淮说道

    “我自从过了百岁之后,每过百年才会庆祝一下生辰。一千岁之后就觉得百年一过也有些太频繁了,打算等两千岁的时候再过。”

    “修真界的人大多数都是像我这样,师弟你也是,你年满千岁时甚至都没办过寿宴。”

    丰天澜回想了一下。

    他满千岁那时,修真界正被大妖伏城的阴影笼罩着,人心惶惶,穆晴也行迹不明、生死未卜,他哪来的心情庆祝

    秦淮道

    “糟糕了,我还没备礼呢。”

    “我去找师父讨一壶酒来送阿晴好了,她应该会喜欢回头我忙完了,再雕个坠子补给她。”

    丰天澜从秦淮身上看到了大写的“应付”二字。

    丰天澜问道

    “她喜欢坠子”

    “这不是没什么东西送吗”

    秦淮说道,

    “阿晴什么都不缺,也从来都没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喜爱,送她礼物也只是送个心意。”

    丰天澜沉默不语。

    是了,这也是他最为难的地方。

    穆晴什么都不缺,喜欢的东西很多,但没有特别喜欢的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不对,她有喜欢的东西。”

    秦淮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喜欢莲花灯。”

    丰天澜“”

    丰天澜问道

    “什么样的莲花灯冰玉做花瓣,舍利当莲心的那种”

    秦淮道

    “凡尘里卖三文前一朵,上元佳节放在河里许愿的那种。”

    “你去年在修真界游走时,途经天城,心血来潮买来写了心愿,放在河里的那种。”

    丰天澜觉得事情不太对

    “你怎么知道我去年放过莲灯”

    “难不成”

    “那灯就在阿晴的池塘里,你没看见过吗”

    秦淮想了想,道,

    “哦,对,好像被收起来了师弟你飞升之后,我就没在池子里见到那盏灯了。”

    丰天澜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有点难过,有点欣喜。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从言说的惶恐。

    他抬起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

    他好似陷进了某种旋涡中,头脑晕眩。

    但又好像感觉到,某些不知名的心绪终于见了光。

    正如一颗小小的种子,长久埋伏,悄无声息积蓄起了磅礴的生命力,一破土,便迅速地生长抽条,生机盎然,再也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