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色彩的世界很奇怪,好像进入了黑白漫画,连太宰治的笑容都像是生动的遗像,听到自杀狂口中的惋惜,堂本秋安慰道“别太失望,只要努力一定能获得成功的。”
想离开的人被迫活着,满怀希望的人却先一步离开。在他的意识中从来没有对死亡的概念,就像是面对远古生物一样,知道它存在,但距离太远仅仅存在于书面,就算有死亡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楠雄在他的身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nc的死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卡尔瓦多斯可以撞死、被敌人打死、甚至自杀而死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都不必存有任何心理负担,但他以强势的姿态孤注一掷地为他而死,这笔账又该怎么偿还。
堂本秋的傲慢是内敛的,连他自己都被乐于助人这层表象欺骗,哪怕他深切地同情别人,都隐含着高高在上的施舍,毕竟同样艰苦的人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心情踩别人一脚,只有自认为更优越的人才会去怜悯别人。
从一开始卡尔瓦多斯就单方面确定了两个人的朋友关系,那时堂本秋不主动不拒绝也没尽作为朋友的责任,活成了友情渣男,如言情文那般的套路男主直到失去女主才认清自己的心,最终心怀愧疚望着女主的墓碑,从满头青丝到白发苍苍孤苦一生。
原来艺术源于现实是真实存在的,但这么想想卡尔瓦多斯就更惨了,他连个墓碑都没有还被砸成肉泥,等到这周目过去甚至曾经的痕迹也消失无踪。
面膜落在地上,干涸的黑色血迹结成块粘在一起,太宰治没说多少话就走了,据说是接到一项任务于是将堂本秋交给尾崎红叶手下的拷问队。
卑微社畜艰难啊,难怪自杀狂想要离开人世。
来的是山下绿那位阿美寮的医生,据堂本秋所知这位医生几乎天天上班,没想到是专门拷问关在阿美寮地下室的犯人的,此时他脱下白大褂穿着港口黑手党的制服,色厉内荏看着堂本秋“从你一来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你不是黑蜥蜴成员吗,怎么变成拷问队了”还清楚的记得这家伙的身份,堂本秋发出深深地疑惑,黑手党真是能者多劳啊。
“不愧是黑衣组织的探子,你这家伙知道的很清楚啊。”这块鲱鱼罐头一看就很难搞,山下绿恶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他还有年迈的奶奶和上学的妹妹要养,当然要多打几份工,“我就是组织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又是一个被ua成功的家伙,堂本秋心情复杂,语气真诚道“多么爱岗敬业富有责任心的年轻人,黑手党给了你多少钱,我黑衣组织出双倍。”
“真是狡猾,休想扰乱我们的心,带他去水刑醒醒脑袋。”
堂本秋笑出声,因为山下绿竟然翻开手册查找审讯流程。
他懂了,这家伙是来替班的,要么就是实习生,做审讯一点都不专业。
装满水的大缸被运来,动手的黑衣组织十分粗暴,扯住堂本秋的头发就往里摁,下意识挣扎两下反而被摁得更用力,要不是右手还被链子拷着他甚至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能进去泡澡。
水流满不情愿的避开,眼前是一片黑色,堂本秋甚至能感受到头被摁进水中来自水的阻力,但这点阻力很快就被打断,水以同样的力度带着同生共死的气势汹涌而来,疯狂向鼻孔、嘴巴、耳朵发出进攻。
身后之人的手像铁箍一般紧紧压着他的头部,堂本秋被水流裹狭着在沉暗中起伏竟觉得心中充满宁静,冰冷的水扑进肺部,带来一阵窒息感,恍惚中闻到卡尔瓦多斯淡淡的血腥味顺着水流滑入咽喉。
下一秒他被大力扯着头发离开水源,像是找到了乐趣,水也恋恋不舍地从他脸上滑落。
“黑衣组织派你来做什么”山下绿问。
谁能想到事情会这样一语成谶呢,四肢被禁锢让他无法触摸到商店和离开按钮,也无法从背包取出大力丸服用,堂本秋就像一个失去利爪的野兽,连宠物狗都不如只能放进马戏团学着逗人取乐。
没有离开的办法,也没有死得办法。
“咳咳。”吐出嘴里的水,堂本秋见山下绿时刻准备记录自己的话,不禁严肃道,“我说你们用得是纯净水吗,直接饮用生水可是会有寄生虫的,没想到你们港口黑手党都那么不爱干净,自己喝就算了,还逼着”
冥顽不灵,山下绿露出苦恼的表情,干脆道“继续。”
没有办法,他才不会乖乖交代呢,就算生不如死也不可能认输。再次被按进水里,水面上溅起几朵水花打在他头发上,原本黑暗的水底世界变成一片亮白,一只手出现在他面前,堂本秋认出那是楠雄的手,上面还有他戴着的一层薄手套。
手迅猛的向他袭来,可堂本秋微微侧脸避开,同一时间那只手消失不见,就像一场幻觉。不,应该说那就是幻觉,在这样的时刻心里难免生出依赖。
失去游戏中的嘈杂声,也不必面对做戏的山下绿,沉浸在肺部割裂般的疼痛与宁静,堂本秋心中浮起隐秘的兴奋,就像一个犯错挨打的孩子,被关在厕所躲进黑夜的怀抱,这里他不用面对暴怒中的行刑者,还意外发现了藏在厕所的糖果。
行刑者就在外面嘶吼,可他不知道我此时又安心又快乐。
脑子里一片空白,灵魂好像时刻要四散而去,沉重的躯体成了累赘束手束脚,于是灵魂对身体说“你可以放开我吗,我想要到上面去逛一逛。”
身体说“你不要走,因为我需要你。”
上帝说,自私的人类躯体啊,灵魂因你的缘故不得自由,为什么不放他离开。
“因为我本身就是泥土制成,注定一辈子留在这地上,灵魂虽是你的一口气,但我们合二为一才算完整,凭什么他能逐风而上呢。”
真是傻子,你就是一捧土啊,无知无觉,无轻无重。
“二锅头,你说不说,我也实在不想你承受下一环节。”山下绿颇有些手足无措,拿着本子勾勾画画。
吃糖果被打断,堂本秋缓了口气不满道“干嘛剥夺别人的爱好,我很喜欢,这样的话就能更加了解太宰了吧”难怪不管是太宰治还是楠雄都那么喜欢入水思考,濒临死亡的感觉竟如此安心。
山下绿双目震惊,好家伙,虽然早知道这人有心接近太宰干部,本以为是想利用干部套出消息,没想到心里还贪图他的美色,还能活到现在算他有本事。
你馋他身子,下贱啊。
缸里的水已经被染红,他脸上的伤再次裂开,浓稠的液体流进眼睛混着其他液体出来,堂本秋隐秘的希望伤口可以感染,最好流出黄里参着白的脓发出死人般恶臭的气息,以这样恐怖的姿态死亡才足够有趣啊。
几个黑手党剥去他身上的病号服,因为先前变成狗的缘故里面还什么都没有穿,在他们拿着蜂蜜过来的时候堂本秋就已经知道下一项刑罚是什么了。
“我想你应该也明白,这种东西的杀伤力。”
一桶玻璃器皿里是满满的红火蚁,看得出来他们实力不差,个别几个黑手党脚上全是肿起来的鼓包,堂本秋一向欣赏这种蚂蚁,相比其他胆小而懦弱的蚁类,这种蚂蚁在遭受袭击后会立刻不计后果欺身而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系统错乱让自己能够感受到疼痛,但堂本秋此时满怀兴奋,他哈哈笑了起来,咧着嘴,“应该是你害怕才对,因为等我出去以后我会往你耳朵里灌满肤蝇蛆”
“来了地牢你还想着出去。”肤蝇蛆可是会钻进活人皮肤的,山下绿变了脸色,恶劣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就给你玩点不一样的。”
两桶不知道什么东西滑溜溜的扑到身上,堂本秋注意到这些小家伙已经咬住了他的皮肤,仔细一看原来是肥大的水蛭,山下绿非常贴心的送来等身镜。
肥大的水蛭正大快朵颐,密密麻麻地爬满全身,连眼皮上都挂着一只,从镜子里看绝对是恐怖片镜头,男人本就失去脸皮,此时露出一抹夸张的笑容。
水蛭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咬起来甚至没什么痛感,血条随着水蛭的饱餐大幅下降,系统背包里的血瓶不断地自动补充,山下绿用这种方法对付他不过是想给他心理压力罢了。
堂本秋晃晃头,水蛭就在脸上甩起来,“你知道吗,听说水蛭可以美容呢,但你非要给我这项服务,不但要免费还应该给我测试的费用。”
山下绿面无表情的看着。
“其实啊,水蛭还有很多药用价值呢。”堂本秋说着,在山下绿和其他黑手党惊愕的目光下,将一只趴在唇角的水蛭卷入口中,“感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