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烫,这是哪里,淋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是水吗
陆灿头脑昏沉到睁不开眼睛,从里到外都热的要命,下意识仰头喝了几口水。
可水解得了喉咙干痒的渴,却没能解决身体内部最深处的渴和热。他烦躁地扯扯衣襟,随即感觉到有个冰凉的物体摁在他手上,阻止住他继续脱衣服的举动。
渴望着降温,陆灿整个人靠了过去,贴在那个物体上。没想到那个物体竟然会说话“陆灿,站好,我在给你冲澡。”
“季老师,季老师”陆灿发出毫无意义的低喃,“我好热,帮帮我”
“别蹭”“冰凉的物体”声音低到咬牙切齿,“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命如果要命这么难受的话,我宁愿不要了季老师,我喝了不干净的东西,求求你帮帮我,要是你都不肯管我的话,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听到“不干净”三个字,浴室沉默了几秒,除了“哗哗”水声外,只剩下不知道谁的压抑呼吸声。
片刻后,陆灿听到后面问“真想让我帮”
“真的,”陆灿毫不犹豫,语气无限接近于哀求,“季老师,好季老师,你快碰碰我。”
“行,我帮你可以,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第一,你今晚和谁在一起。”
陆灿咬咬嘴唇,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问题不能回答,回答也许会面临某种可怕的灾难。
然而下一秒,按在他手上的“冰凉物体”忽然向后移,顺着他的脊柱不紧不慢地一节一节往下捋。陆灿被弄的全身发抖,脱口而出,“和刘冠”
“哦,他啊。你记不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许以身犯险这是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很好回答“记得。”
“那么第三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声音与平时无异,陆灿却感觉出他在极力隐忍着,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吓得陆灿忍不住向后退一步。
可惜没成功,后面那只手抵住他的脊背,不仅不让退甚至还把他往前带了一点,“第三个问题,不听话是需要接受惩罚的,你认同么。”
陆灿脑袋混沌一片,已经失去思考能力,迟钝地张张嘴,想问问要怎样惩罚。
没等问出口,对方直接用行动告诉了他。
眼前一黑,是熟悉的手和温度,陆灿右脸被迫压在瓷砖上,这让他体表的温度降下去一些。紧接着灼痛感袭来,他说不清什么感觉,一面被炙烤着一面又觉得那股邪门的燥热被驱散,整个人混乱不堪。
世界在他眼前无限缩小、缩小,缩成一个殷红的圆点,在某个顶点又“砰”地炸开、扩散。他盯着四溅的圆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是一碗刚煮出来的白粥,被勺子搅来搅去,热气是散了,可也搅烂了。
陆灿贴着冰凉的墙壁,整个人紧绷得像一张弓,呼吸乱到不像话。季明泽冷眼看着他的战栗和紧张,却不想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再次施压。
今天他真的生气了。
他无法形容接到那通电话时的感觉,更说不出看到陆灿时的心情。跨年夜,大街上男男女女悠闲地朝着江边走,准备去看每年一度的跨年烟花秀。只有陆灿孤零零地逆着人流,外套衣襟大敞四开,眼底和鼻尖都是红的,红到他手臂青筋都突出来了。
只一眼,季明泽就猜出他去干了什么。这人似乎总是不听话,八年前老师告诫不许进危房玩的时候非要和男朋友进去玩,八年后依然这样,依然在做那些以身犯险的蠢事,依然不懂得保护自己。
“陆灿,”季明泽附到他耳边,低声问,“你知道在商店仓库那天,我说了什么么”
那天计算完修车费后,陆灿要结清债务,当时季明泽说了句话,陆灿没听清。不过此时陆灿根本没心思回忆,或者说,不止仓库,他连季明泽现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一锅被搅烂的白粥该拿什么思考
“我说的是,”季明泽侧头用犬齿狠狠咬住他耳垂,“惹上我,你永远别想自由。”
每说一句话,他嘴下的力气便大一分,“你看过人类驯服野兽的过程么他们把野兽关进和那间仓库一样的地方,锁住它的四肢,让它流血让它痛,让它永远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你肯定不愿意变成野兽”
最后一个字时,伴随着耳垂的剧痛,陆灿又开始颤抖。可后面那人大概是为了让他长记性,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软塌塌的白粥站不住,被摁着、压着、咬着,听完了一整场跨年烟花秀。
真正恢复知觉已经是第二天晚间。
陆灿睁开眼睛,觉得脖子僵的厉害,想要翻个身缓解一下。刚挪开腿,强烈的酸痛感自腰部传来,疼的他差点原地牺牲
操,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屁股这么难受,他不会出车祸被截肢了吧
陆灿吓得满头冷汗,赶紧掀开被子往下看。开心的是腰部以下全须全尾。
而令人害怕的是,他两条腿正赤丨裸着,浑身上下只穿了件宽大的t恤,连遮羞裤衩都没穿。
搞什么,他没有裸丨睡的习惯啊
陆灿一时间有些懵,龇牙咧嘴地撑着胳膊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没在自己家,而是躺在一间有些眼熟的房间里。
视线扫过墙上照片那一刻,陆灿认出来了这地方他来过,是季明那间破破烂烂的小屋
所以他干了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灿绞尽脑汁,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印象中,他看到秦媛媛尸检报告后一时气不过,准备自己上阵勾引刘冠从刘冠嘴里套话。结果不仅没套成功,还被
还被下了药。
幸好他保存有一定体力,打爆刘冠狗头后跑出来了。边跑边给季老师打电话,然后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为了睡觉也没开灯,借着门缝渗进来的白炽灯光,陆灿脸越来越红。
他似乎贴着季明,在季明身上前前后后的拱,一口一个“好季老师”求人家帮帮忙。人家不情不愿答应了,结果帮过两次三次后他稍微喘口气,就又不要脸地蹭过去
不能再想了陆灿赶紧停止回忆如果继续想下去,他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一头撞到墙上以死谢罪
对了,说到季老师,陆灿揉揉后背,季明哪去了
他忍住大腿根部的疼痛,咬牙下了地。本来想找条裤子穿上,却被镜子照出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只见镜子里的人满脖子红印,锁骨和后背能露出、不能露出的地方印着无数枚齿痕,胳膊小腿青紫,像被钳子大力钳过。
最过分的是耳朵,左边耳垂已经被咬出血了,能看出有人帮忙处理过,涂着消炎药水,不过肯定会留下疤痕。
某季姓服务生属狗的吧。
好家伙,都不用去医院打耳洞了。
陆灿实在找不到裤子,把门拉开一条缝,小声唤道“季老师”
没人应。
幸好t恤够长,能遮住屁股,他又像刚用鱼尾完换双腿的小美人鱼般艰难地走出房间,“季老师,你在吗”
这回有动静了,回应他的是抖开衣服的声音。季明泽提着两条刚洗完的男裤走出卫生间,拉着一张脸,双眼布满红血丝。
看到这个场景,陆灿第一反应是季老师在洗他们昨晚弄脏的裤子。
第二反应是,完了他把季老师糟蹋了。
其实醒来之后他没想太多,也没考虑该如何断昨晚的糊涂案。毕竟有周彦这种随便看对眼就能去开房花花公子在身边,久而久之陆灿并不觉得滚床单是件多么神圣的事。
尤其他们都是男人,不存在谁吃亏谁不吃亏那一说。
可在看到季老师拉着的脸之后,他深刻认识到他想错了。
像季老师这种老实巴交的人,别说像周彦一样约炮,连婚前x行为都不一定赞同。他昨晚不仅拉着人家搞,还搞了那么多次,简直是在挑战底线。
最主要的是,他至今没能确定季老师的性向,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操,陆灿越想头皮越麻,他他妈不会把季老师掰弯了吧
罪大恶极
陆灿恨不得现在就跳进马桶把自己冲走,艰难地道歉“那什么昨晚对不起啊。”
季明泽看了他一眼,没回答,拿着裤子去阳台。
陆灿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刚走两步,前面的人身形忽然顿住,陆灿收不住脚,“哐”地一声,一脑袋撞到人家后背上。
捂住额头,他不敢喊痛,皱着眉小声抱怨“干嘛忽然停下啊。”
季明泽回头,视线向下移。
陆灿这才想起来他还遛着鸟,紧急扯下扔在沙发上的平角裤,三下五除二套到身上。
等他提着略大的裤腰跑出去时,季明泽已经开始往阳台的晾衣架上挂东西了。
那上面有他的t恤,他们的裤子。老旧小区保温做的一般,陆灿吸吸鼻子,闻出季明泽用的不是洗衣液,是那种老式洗衣皂。皂香被渗进来的风一吹就散了,只剩下淡淡的酸涩。
从小被宠大的缘故,陆灿不太会道歉,也没什么哄人的经验。他拉住季明泽衣襟,生涩地解释“昨晚太混乱,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那么做的不对,但不是故意的,你、你原谅我一下吧。”
季明泽挂完第一条裤子,取下衣架挂第二条裤子。
“光嘴上说没诚意,你告诉我想要什么补偿,我来搞定。或者”陆灿试探着问,“你、你是第一次吗”
季明泽瞥了他一眼。
“不是说不是第一次不行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是不是第一次,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对你负责。”
收回视线,季明泽转身走离开。
完蛋,陆灿满脸绝望,季老师生起气来竟如此难哄
跟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鸭子似的,陆灿又亦步亦趋跟在季明泽身后回到客厅。关阳台门之前他回头看向晾衣架,恍惚间想起来,晕倒之前,接住他的那个人穿着衬衫西装,与季明着装习惯截然不同,味道却十分一致。
如果那个人是季明的话,为什么季明没洗那件估计也被淋湿了的衬衫
如果接住他的不是季明不可能陆灿想,如果不是熟人,他绝对不会放心晕倒。
算了,先等等再说,现在首要任务是哄好季老师。陆灿摇摇脑袋,晃掉那些乱七八糟无用的想法。
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动,不多时季明泽端着小锅和盘子出来。这人不知道体力有多强,辛勤劳累一宿,竟然还有体力做饭。
讲真,刘冠那个药的药性简直是为大象准备的,陆灿意识从头到尾都处在混沌状态中,唯一的想法是“好热”,唯一的感觉是“又痛又爽”。除此之外,过程如何、中途说了什么、换了几种方式等等等等都没印象了,累的一直睡到现在。
陆灿探头观察餐桌桌面,那上面摆了两套碗筷。季老师没饿着他,说明他们的关系仍有挽回余地,没话找话“今天你没做辣的诶。”
季老师挑了挑眉,终于张开他那张快黏在一起的嘴“你能吃”
“额现在貌似不能,谢谢你啊。”陆灿顿了顿,“其实你昨晚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挂掉我电话或者把我带回来之后直接扔浴室冲水就行,省得”
季明泽忽然问“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么。”
“随叫随到,我说的话你都听。”
说完,陆灿自己怔愣几秒。随叫随到,所以季明在他打电话求助后第一时间到了。他说的话都听,所以无论大半夜买梨子,还是帮忙泻火,季明都没拒绝。
季明一直在践行对他的承诺。
陆灿心里更愧疚了。
事已至此,提钱伤感情,提“负责任”直男又不一定需要,陆灿想不出该如何弥补给人家造成的创伤,不声不响干掉半碗粥,闷闷地说“季明,我没经历过这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先祝你新年快乐,其他的以后慢慢聊。”
新年快乐
季明泽夹菜的手顿了顿,冷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暖调。
吃完一顿热乎乎的饭,困意袭来,陆灿又回季明泽卧室补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多点钟了。手机上躺着几通未接来电,有家里的,有老毛周彦的,还有那个私家侦探朋友问他需不需要继续追踪刘冠。
这次行动差点把自己搭进去,陆灿觉得并不算彻头彻尾的失败,毕竟从刘冠下作的手段来看,秦媛媛十有八九也被他逼迫过。
陆灿先给家里回电话,说昨晚喝多了没听到手机响。接着给老毛周彦发信息报平安。最后他盯着通话记录界面,突然想起秦楠在太平间门口说的“我姐就是想不开,踏踏实实和那个大老板在一起多好”。
秦楠怎么知道刘冠喜欢秦媛媛以秦媛媛要强的性格,绝不可能主动把难堪的事告诉弟弟。
那些结论大概是他猜出来的。
可他又能从哪儿猜出来,流言蜚语电话通话
自己瞎想不如问问当事人,反正秦楠一直留在滨城,没跟父母回老家。陆灿沉吟片刻,拨通秦楠的电话。
那小子大概喝了酒,口齿不太清晰,“灿、灿哥啊,你找我”
“嗯,明天抽空见个面,我想了解一下你姐的事情。”
“了解我姐你们关系比我好多了,应该用不着找我了解。再说我身上没钱,坐不了车。”
陆灿知道,他是怕自己搅局,影响到刘冠给的“人道主义抚恤金”,故意拿没钱坐车当借口。
“没关系,明天打车过来,车费我给你报销,”顿了顿,陆灿装出一副关心的语气,“你也知道我们关系很好,她走之后你就是我弟弟。这个月零花钱够不够花不够的话我明天给你拿点。”
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即使马上要拿到一大笔钱,听到“我给你拿点”秦楠仍然止不住意动,犹豫几秒后爽快答应道“好的灿哥,明天我去找你,嘿嘿。”
在外面不方便盘问,陆灿最终决定把人约到家里。正好现在时间不算晚,陆灿走出卧室,小声问道“季老师,你睡了没”
“说。”季明泽声音从隔壁传来。
他在打拳么,陆灿探出一颗脑袋“我的裤子干没干时间不早,我得回家了。”
回
家
季明泽停下动作,心想,他还是太心软了,昨晚就不该管陆灿的求饶再来两次,让他几天内都没力气要求回家。
放下手里把玩很久的金属物体,季明泽沉着脸去阳台,其实洗的时候裤子已经干的差不多,挂起来是为了不起皱。
看着旁边那条自己的裤子,他觉得他们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但可惜不是。和陆灿在一起很久的不是他,跟陆灿衣服纠缠在一起的也不是他。季明泽侧过身,眯起眼睛看陆灿,有那么一瞬间,用拳房那把锁把陆灿锁起来的冲动超越了所有理智和情感。刚才他一直在想这件事,甚至已经盘算好怎样能够神不知鬼不觉。
“季老师,干没干你别光看我呀。”
“干了,”季明泽深吸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穿上,我送你回去。”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风不大,月牙弯弯的。
陆灿的车停在保龄球馆了,季明泽招手打了辆出租,两人一起坐进后排。
一路上陆灿左扭右扭,没有一刻钟能老实坐着。司机师傅有点不耐烦,“哎我说小伙子,你别蹭了,我这是新换的坐垫,蹭掉地上还得洗。”
陆灿也不想跟蛆似的扭来扭去,假装没听见,继续我行我素。
司机师傅好奇道“你是有那个什么多动症吗我的意思是你肯定很聪明。科学家说患多动症的都是聪明人,没有骂你有病的意思。”
他没骂陆灿,但陆灿顶着一张大红脸,特别想骂他。
“专心开车。”这时季明泽冷声开口。
司机师傅终于消停了。
到地方交钱下车,从院子到门口的十二米路,陆灿走的异常艰难。
元旦节物业管家和清洁工都在放假,门口新下的雪没扫,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陆灿咬牙用脚把它们往旁边踢踢,清理出一块空地开门。进屋后本来想先泡个澡,就见季明泽堂而皇之走到客厅沙发前,从包里或者不能叫做包,而是出现在老实人身上毫无违和感的布袋子一里掏出一套家居服,手按在裤腰上。
陆灿看他竟然有脱裤子的意思,立刻惊道“放手,站那儿别动你、你要干嘛”
季明泽说“住下来。”
“你又不是没房子,为什么住我家”
“照顾你。”
“照顾我”陆灿指指自己,“我又不是老弱病残孕,不需要照顾。”
季明泽视线下移,在他腰胯之间扫了一圈,“你确定不是”
呃他屁股虽然疼,但好像没疼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好吧,陆灿承认,他现在确实跟特殊关爱人士没区别。而且他可以确定,老弱病残都不一定能有他屁股疼。
“那行吧,”除了照顾,陆灿这两天真挺想让季明陪在身边的。装作勉强道,“我卧室旁边那间客房比较干净,节前家政来打扫过,你先住着。”
“嗯。”
或许是刘冠的药有副作用,或许是搞的太狠了,总之陆灿又睡了一个长长的觉,这种时候家里有人的优势便显现了出来。
没等从床上起身,他先闻到了餐厅飘过来的香味。有软软的鸡蛋饼,番茄牛腩汤,清炒菜心和小拌菜。奇怪的是,他本来口味很重,吃这些菜的时候却不觉得清淡到不想吃,季明这人大概掌握了什么可以让食物变美味的魔法。
吃完,陆灿手背撑住下巴,嘴巴一张一合,“季老师,我约秦媛媛的弟弟过来见面,应该是快到了,一会儿你帮忙配合一下。”
季明泽问“怎么配合”
“叮铃叮铃”没等陆灿回答,门铃声响起,可能是着急拿“零花钱”,秦楠竟然早早到了
那小子心眼多得很,陆灿怕拖久生变,低声交代一句“见机行事”后,跑去给秦楠开门。
秦楠染了发色,黄色里面挑染几绺亚麻,穿着皮质羽绒服小脚裤,脚上一双豆豆鞋毛翻在外面,一说话喷出一股热气,“灿哥,你家小区好大好气派啊,我差点迷路”
陆灿皮笑肉不笑的寒暄“喜欢的话以后常来玩。快,别在门口站着,进屋里坐。”
秦楠探头看向客厅,“那个男的是”
“我私教,”陆灿解释,“脂肪到了冬天容易囤积,得多健健身,省得日渐发福变成中年大叔。”
富二代玩的真花,别人都是拿钱请保姆侍候自己,富二代拿钱请私教折磨自己。
等他有钱了也要情个私教,秦楠想,到时候多拍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叫别人好好看看自己人上人的生活。
陆灿拿出拖鞋递给秦楠,秦楠换上后边往客厅走边打量这间房子。走到沙发旁,大咧咧地用脚踩了两下地毯,心里盘算着这玩意好像得花钱洗了。
陆灿见他不坐,懒得再招呼,直接问道“楠楠,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你怎么知道刘冠喜欢你姐的”
这句话半真半假,医院里秦楠只说过“和老男人在一起”,而没说“老男人”是谁。但因为陆灿语气太过理所当然,让秦楠产生了一种陆灿什么都知道的错觉。他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含糊道“就、就是听说的啊。”
“听谁说的”
“一个朋友,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别问啦。”
陆灿能听出秦楠在胡扯,准备换种方式旁敲侧击继续打探。这时一直靠坐在旁边餐桌上的季明泽忽然起身,陆灿以为他要坐沙发,向左一步让出过道。
没等站稳呢,季明泽抬腿轻轻一蹬,猝不及防地,秦楠四脚朝天被踢到了地上
陆灿瞬间头皮发麻妈的,季明泽是不是理解错“见机行事”的含义啦
其实陆灿能猜出秦楠不愿意说的原因,无非是怕得罪刘冠拿不到人道主义抚恤金。所以能不能从这小子嘴里抠出东西需要靠技巧,随便动手打人怎么能行,万一给他打生气了,一个字都不说了怎么办
“季老师”陆灿上前想要拦住季明泽。季明泽背对着他,后背像长眼睛了似的伸出一只手把他挡在身后,然后左脚直接踩住秦楠胸口。
别看季明泽身材匀称,因为肌肉结实,实际体重要比看起来多很多。秦楠被踩的直咳嗽“咳咳、你干什么啊灿哥,快把你私教弄走”
陆灿犹豫两秒,装作没听见似的抿紧嘴唇季老师挡住他不想让他掺和,那他就不掺和。
见陆灿不应,秦楠兀自挣扎两下。这小子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很快领悟出陆灿叫他过来的目的,两眼一闭,干脆不说话了,大有拒绝配合保持缄默的意思。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情者,陆灿难免有些着急。然而季明泽的手还是挡在那里,不仅没放开秦楠,反而俯下身子,左肘搭在左膝上,居高临下的说“你叫什么来着,秦楠对吧”
“我叫什么跟你有屁关系,快放开我”
“行,不告诉我也可以,反正你有没有名字不重要,”季明泽顿了顿,“秦媛媛走了之后,如果你死在这里,警方只会用失踪人口来形容我猜以你父母的阅历未必找得到你,你说对不对”
“干嘛突然说这个,”秦楠音量降低,显然已经有些害怕了,“你、你敢弄死我怎么着”
边说,他边观察季明泽的反应。很快他发现踩在自己身上这个人表情淡漠,似乎没在开玩笑。
只是轻轻一脚,他就被踹到了地上。如果下狠手的话,秦楠毫不怀疑这人真能打死自己,额头霎时渗出一层冷汗。
平时他不怎么回老家,和父母联系也少,姐姐去世之后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城里。和所有离家漂泊在外的游子一样,如果被弄死埋到哪儿,可能要等尸体烂的差不多才会有人发现。
至于那些狐朋狗友,顶多找他两天,发现找不到就去跟别人混了。偷鸡摸狗嘛,和谁做都是一样的下贱。
看到秦楠苍白的脸颊,季明泽略微收回脚,像视线多放在对方身上一秒都嫌脏似的垂下眸子,摸摸裤兜,掏出来几张红钞票。
现代人多用手机支付,季明泽身上会带钱完全是为了维持住老实人人设。他数了下手里是五百块,想全扔给秦楠,顿了顿抽回一百,把剩下四张丢到秦楠身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陆灿问什么你答什么,这四百零花钱可以拿走;第二,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样是要打死他吗
在华国敢触犯法律的太少太少,可秦楠不敢用命去赌博,想起刚才轻飘飘的一脚,几乎不需要选择,直接喊道“第一种我选第一种”
“好,起来吧。”
有季明泽在旁边震慑,陆灿和秦楠沟通轻松了许多,几乎可以说是有问必答。
原来秦楠也没亲眼看到秦媛媛和刘冠在一起,只不过去姐姐那儿拿钱的时候,听过刘冠给秦媛媛打电话。
“刘总,请你不要再找我了,”秦楠掐起嗓子模仿姐姐的声音,“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请尽快审批我的辞职报告别说了我弟弟在旁边”
剩下的秦楠就不知道了。
可能不想让他听,秦媛媛去楼道里打完了这通电话。时至今日,秦楠都一直以为刘冠在追求姐姐,而没想过,或许姐姐的死真与那个禽兽有关。
闻言,陆灿久久沉默着,显然没有心思继续往下盘问。多留秦楠无益,季明泽便替他送秦楠出门。
站在门口,秦楠搓搓手,试图跟季明泽套近乎“哥,你真是私教在哪个健身房,多少钱一节课等我有钱了来找你。”
就刚才把他踩在脚下的气势,一点不像那种无脑肌肉男。
“下次随叫随到。”季明泽懒得理他,丢下一句话。秦楠只好讪讪地挥挥手,转身自己离开。
等季明泽再回去的时候,陆灿仍站在茶几旁边,一动没动。
因为屁股还很疼,他不躺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站着。而把人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走到他身后,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陆灿强撑着开玩笑,“刚才那四百从欠我的五百修车费里扣,现在你只剩下一百没还了哦。”
季明泽“嗯”了声,没提一百的事,只道“如果累了回房间躺会儿。”
“我不累,”陆灿勉强摇了摇头,“季老师,你说媛妹儿电话里的那晚\039发生了什么刘冠是不是强迫她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承担所有起诉的费用,可以一直陪她打官司打到结案为止,如果不想在新普做了我还可以帮她安排工作她怎么就不跟我说呢”
“或许她有把柄在刘冠手上,”季明泽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从秦楠的复述中,不难确认这件事发生已经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陆灿咬牙道“起诉那个人渣”
“起诉的话需要证据。”
证据陆灿瞬间蔫了。他从刘冠那里套话失败;秦楠只听过没见过,不算实质性证据。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又回到最初的,两手空空,不具备任何与黑暗周旋的武器。
陆灿心里憋闷得要命。他抓起外套,丢下一句“我出去逛逛”直接出门。
季明泽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走,快步跟上,陆灿倒没阻止,拦下一辆出租车,低声吐出一串地址。
季明泽不问要去哪里,也没问去做什么,就静静地坐在陆灿身边。直到付完钱下车,他才看到他们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与他父母还在世时住的那套老房子不同,这小区不算新也不算旧,位于城市比较边缘的位置,卫生环境一般,从行人口音中能听出来住户以外地人口居多。
走进去更能感觉出小区物业的管理很懒散,私家车随便停,凉亭旁边的小花园里插着几根木质支架,上面爬着已经枯萎的黄瓜藤。
竟然有人占用公共空间种黄瓜
等进了楼道,居民的垃圾袋都在门口摆着,清洁工不知道是没来还是不愿意收没管那些。楼道里飘着一股饭菜馊掉的味道。陆灿没闻见似的,在前面静静带路。
最后他们在六楼停下。
陆灿伸进衣服兜里摸索片刻,掏出一把钥匙。房门打开的瞬间,二人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二十平方的小屋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大概是喷过空气清新剂,弥漫着一股花草香气。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书架里摆满了书,下面连接的书桌上,文具、本子、笔记本电脑一应俱全,光看着,眼前都能浮现出女孩戴着头箍、捧着热水杯,伏在案前认真学习的景象。
比起书桌,旁边梳妆台则显得空旷许多,只有几瓶基础款的水乳和粉底液。角落里躺着管用完一大半的唇釉,橘红色,是种很显气色的色号。
“这是秦媛媛的住处,”陆灿说,“她给我留了把备用钥匙,省得发生突发状况房东进不来。”
季明泽眼神淡淡地打量四周,其实他对别人生活如何从来不感兴趣,因为正常人会这么做,才选择这么做。
“你觉不觉得她家缺点什么嗯,没错,缺空调和电视。她嫌空调太费电一直没安,电视是觉得用不着没买。事实证明她确用不着,除去工作以外的时间,她几乎都拿来学习和进修了。我有时候觉得她活的挺没劲的,有时候又觉得她才是最对得起时间的人哎我干嘛和你说这些啊。”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季老师,”陆灿指指餐桌旁的椅子,“等我会儿,我想看看她。”
“你看,”季明泽说,“我出去抽根烟。”
季明泽去楼道里抽烟,陆灿低头翻开倒扣在桌面上的书,是一本经济法。秦媛媛一直想拿经济法硕士学位,出事之前估计正在为考在职研究生努力磕书做题。
视线往左移,她的水杯里剩下半杯水,颜色呈黄色,配上旁边那板vc泡腾片,不难猜出那是略显酸涩的橙子味。
再往左移,笔记本电脑插着充电线,不知是用到一半有事走了还是忘了拔掉。陆灿想,出租屋没有电视,在需要放松的时候她会不会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上网找部电影来看她平时看的是哪种类型的电影爱情片恐怖片她不会在看名师网课吧,那也太枯燥了。
想象着秦媛媛看电影的样子,陆灿打开电脑。
突兀地,一个小企鹅图标自动弹了出来。
现在大家日常交流靠微信,工作以钉钉为主,以前出去玩的时陆灿曾看秦媛媛在钉钉上回复同事的信息。像qq这种软件,除了大一大二打游戏用过一阵儿,陆灿已经六年没用了,她挂这玩意干什么
陆灿看向那个小图标,秦媛媛设置了自动登录程序,不需要他做什么,软件很快显示“在线”状态。
奇怪的是,这号码陆灿不认识,不是秦媛媛高中惯用的。更奇怪的是账号上没有好友,联系人那栏空空荡荡,一片空白
以陆灿对秦媛媛的了解,她应该不会闲的没事弄个空白qq挂着玩,肯定用它来记录什么东西了。陆灿俯下身子,按照好多年前玩qq的习惯打开qq空间
刚点开相册,眼前忽然覆上一只大手,遮挡住所有视线。
季明泽低低的声音敲在耳畔“别看,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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