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给爹爹报,报仇”
小乖晃晃悠悠走着醉步,醉得眼皮都睁不开,还往静心湖里头去,眼看着人要一头栽进去,阿玺连忙伸手去扶,却被小家伙挥开了手。
“你,你走开,不要拦小乖”
小家伙胡乱挥着手,没轻没重的,竟真推开了人,阿玺一朝不慎松了手,就眼睁睁看着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一头栽进了湖里。
小乖义愤填膺挥着小拳头,忽然整个身子一轻,整个跌进了一汪幽色的潭水里。
潭水微凉,不至于刺骨,仿佛这广寒宫的那位清冷的仙子一般,遥遥看着不可接近,当真走进了,却又似云水一般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小乖躺在清泉里,似是漂浮在云端,这个人晕乎乎的。
小乖从这浮浮沉沉里寻觅到一丝熟悉,她不由自主舒展开身子,细微的水流缓缓将她的身体包裹,疲惫了太久的小小身体在涓涓的流水里裹挟里着舍去每一寸的烦恼,像是远行了许久的游子,带着一身的风尘,回归了最熟悉的家乡,在温暖的温床里安然睡去。
等一旁的阿玺回过神的时候,湖里头已经没有了小家伙的身影,只剩下一条悠然曳尾的赤色鲤鱼。
阿玺
他是从没听过,区区的一个果酿能把人喝回原形。
无奈,他一跃而下,企图从湖里头把人捞上来。
察觉到生人的靠近,出于某种被侵犯了领地和搅扰了清净的直觉,那尾吃醉了的鱼儿一个打挺,漂亮的鱼尾甩起一串碎玉似的浪花,全拍在了企图捉住她的那人脸上。
得逞的小家伙原地转了几圈,优哉游哉吹出了几个泡泡。
一身狼狈的阿玺看着池里头那个摇头摆尾的小家伙,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这小家伙,估计醉得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还晓得捉弄他。瞧那一副得逞的小模样,他几乎能想象出来若是人形的时候,她该是怎样俏皮吐着舌头,朝他扮出鬼脸,然后像一只得胜的花孔雀,摇着长尾得意洋洋长扬而去。
再由着她胡闹下去,莫说嫦娥了,恐怕司法天神都得找上门来跟他要人,到时候恐怕他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阿玺不再任她玩闹,一伸手将小家伙从湖里头捞出来。
“喂,小家伙醒一醒”
阿玺企图唤醒醉得离谱的小家伙,伸手去捉时,目光落在她一身漂亮的赤色鳞片上,眸子微微一怔。
小家伙半边鱼尾浸在池水里,粼粼波光略过片片稚嫩的赤色鳞片,闪着亮色的光,宛如未经雕琢的赤玉,颗颗透亮,漂亮极了。
龙族血脉稀少,成长又缓慢,因而很是宝贵每一条血脉,小乖虽只有一半龙族血统,却仍然是被千呵万护着长大,那一身的保养得极好的鳞片便是最好的证据。
但是那一身本该被包养的温如宝玉的鳞片却显出一丝颓然,全然不想她如今该茁壮生长的模样。
在龙族里,三百岁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但是,那些鳞片稚嫩得有些不像话。
如果非要说,便是本该抽苗似的成长的年纪,却像刚突然被截断了生机,停止了生长一般,刚抽出的新芽就已经开始从边缘泛出颓然的枯黄。
最重要的是,那贴近心窝的一处,本该是最漂亮的一片龙鳞,此刻却横亘这一道月牙形的空缺,缺了一片龙鳞的伤痕被一旁的鳞片层层盖住,遮住了里头一个小小的丑陋的新生鳞片。
那是龙族的护心鳞,也就是所谓的逆鳞。
龙有逆鳞,不可触。
这不仅仅是因为那是护住全身最脆弱的地方,更是因为那一处是龙族全身精血所在,怪不得小家伙的鳞片会显出颓态,原来是少了这片护心鳞的养护。
“唔”
池子里那尾惺忪着醉眼的小家伙咕噜咕噜吹出了一串气泡,不情不愿地被人捞上来幻化回了人形,她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嘟囔了几句什么。抱住手里的金锁不肯松手,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咕哝了几句睡了过去。
那缺失了的护心鳞在心口形成一个浅浅的白色月牙痕迹,像是一个小小的吊坠,坠在她稚嫩的脖颈前。
阿玺看了看怀里安安静静的小家伙,她浅浅皱着眉头,蜷缩着小手,睡得不安稳。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金铃锁,看了看上面“长命百岁”的刻字,一笔一划笔锋遒劲,简洁干练,确实是那个人的风格。
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利欲熏心权势滔天的人,会在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费心思。
那块金铃锁成色极佳,触之温润,如玉养人,常待在身上也是极有好处的。
但显然那个小子很不识货。
不过就算不是什么珍奇异宝,他毫不怀疑,只要出于那个人的手,有人还是会当眼珠子宝贝的。
阿玺看了一眼小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小家伙怀里,那个睡觉也不安分的小丫头抱着她心心念念的金铃锁,嘴里咕哝了几句,展开眉头翻了个身,安安稳稳睡了过去。
既然有人不识货,那就给识货的人好了。
阿尘对自个这个想一出是一出师父十分的头疼。
这个随时随地扔给他各种没头没尾苦差事的行为实在是一个相当恶劣的行为。
先前莫名其妙让他去西海拐来一个小家伙,然后莫名其妙把人扔在天庭不管不顾,现在还把正领悟心法的他从八卦炉里捞出来,非要他去广寒宫给万八百年不见一次的嫦娥仙子送一份贺礼。
鬼知道不年不节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要送贺礼啊
有时候,他真想撬开师父他老人家的天灵盖瞧一瞧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
再说了,自从他得了那心法,揣怀里还没焐热几天,就总被师父他老人家以各种奇葩的理由打断,还总喜欢在他几乎感受到境界开始松动的时候强行把他捞出来,完全不担心他的好徒弟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
再这样下去,阿尘感觉自己就要疯了。
然而他很快就没心思抱怨了。
到了广寒宫他一眼就瞧见了疑似昏迷不醒的小丫头,以及企图挟持小家伙的头号嫌疑人
某个游手好闲出了名的散仙。
阿尘劈手便夺过人,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确认了小家伙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瞧见了一旁散落的酒壶。
他认得那成色,那酒名为忘忧散,饮之大醉,如登极乐,混混然不知所为。因为喝醉了以后几乎任人摆布,除了一心想灌醉自己的,鲜少有人会饮此酒,至于撺掇旁人的,那必然是有所图谋。
阿尘看着那人的目光冷了起来
“泠泠尔玉人间百晓,传闻天界原有位神通,名唤太阴星君,通晓百事,人间万物都逃不过他的眼,早闻星君大名,如今竟对稚子下手,如此行径,为人不齿”
阿尘还听说过这位星君早年的传闻,因为足迹遍布三界热衷搜寻天灵地宝和收集各种趣闻轶事,因为几乎知道天界所有奇葩狗血秘辛往事而出了名的星官。
他不知道此人为什么会对小乖下手,但是小乖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说实话,他对天庭这些整天醉酒笙歌不管人间疾苦游手好闲整日无所事事还喜欢听墙角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好感。
更何况这家伙还对稚子下手,实在可恶
阿游手好闲玺莫名被内涵到。
阿玺眯着眼,目光在阿尘一身道袍上溜了一圈,摸了摸下巴。
他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谓了。
那是早年时候年少轻狂的事儿了,自打他隐居在广寒宫早就金盆洗手不干那茬事儿了,不想以往的事迹传的这般神乎其神,以前他确实喜欢蹲墙角的时候收集些小玩意儿,为这事儿没少被斗牛宫那位训。
啧啧,如今想起来倒是挺怀念被那位拎着耳朵训的日子,不过那些玩意儿大都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什,多是些早早被人遗弃的无用之物,要不然早有人打到他洞府来了。
最近嘛他干的唯一一件也就是从真君神殿顺了个战利品回来,那明晃晃摆在桌上,又是被人嫌弃过的,想那心高气傲的司法天神也不至于为了这玩意儿掀了他老巢,他才敢下手的,不过现在嘛
他瞧了一眼宝贝似的搂着金铃锁的小乖
他改变主意了。
“神通是称不上,星君的位子我早就辞了去,如今倒也谈不上对一个小娃娃下手,这小丫头片子浑身上下也就是那护心鳞算得上是什么宝贝,但区区一个龙崽子的护心鳞还如不了我的眼。”
阿玺瞟了他怀里的小丫头一眼,抬眼直直望进阿尘那双眸子,
“至于她那块护心鳞是什么时候丢的,我想,你是再清楚不过了吧。”
广寒宫里,两个少年身影映在粼粼湖面,两相对峙,互不相让。
要知道,能瞒过所有人,把人从西海里头带出来,又能把小丫头护心鳞的事儿瞒过两位龙王,阿玺打死都不相信,这位直接参与其中的人会什么都不知道。
阿尘也知道,要瞒过这位号称天界百晓生的家伙,实属不易,但师父交代的事儿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人套去,他沉了眸子开口
“你想干什么。”
“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阿玺笑得散漫,伸手拾起了地上散落的酒壶,朝他笑得灿烂,
“就是想请你帮个忙罢了。”
阿尘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什劳子的金铃锁去招惹真君神殿那位瘟神。
被阿尘怀疑的目光盯得不自在的阿玺躲开了目光。
别问,问就是莫名的胜负欲作祟。
“咳咳,不管怎么样,总之,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而且那忘忧散本来也就是兑了水的,现在也起不了啥作用了,既然你来这一趟那就顺便把人送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阿玺拍拍屁股优哉游哉走开了,等阿尘醒悟过来自个接手了怎样一个烫手山芋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看着怀里脸烧的通红的小乖,再想想真君神殿里那尊招惹不起的瘟神,阿尘一阵头疼。
总而言之,还是赶紧把小家伙送回去,争取速战速决。
阿尘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一定不能随意招惹真君神殿的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大阴谋没有大阴谋没有大阴谋
阿尘真的啥也没干唯一干得缺德事儿就是被他师父忽悠着去西海拐人,结果良心过不去只能跟在小家伙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阿玺就是总会知道一些什么无关痛痒又比较有意思的事儿啊,俗称比较八卦,但也不是啥事儿都知道的,像二爷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猜透心思呢爷是干大事儿的。
私设很多,非正统神话传说,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