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大盛,但却始终无法触及这个阴暗的角落。
时枝澄夜收回手,总觉得没了意思。
男生见时枝澄夜松了手,赶忙往垃圾桶与墙壁之间的空隙里缩。
被欺凌的男孩,吉野顺平吃力地用一只手支撑起身体,斜靠在墙壁上,这小小的动作已经让他花光了仅剩的所有力气。
欺辱他的人没了盛气凌人,只余痛苦的哀求。
原来角色调换之后,他们也没比他好多少啊,吉野顺平内心平静地想着。
他们并不那么强大。
吉野顺平将目光放在时枝澄夜的身上,原本如古井般无波的眼神有了色彩。
“来”时枝澄夜宛如无事发生,甚至用像是幼儿园老师集合小班小朋友的声音那样说道“请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
七零八落的小团体听见恶魔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
但是不管原本脸朝哪个方向,他们都乖乖地转向时枝澄夜。
他们的伤基本都集中在身体上,脸部倒是完好无损。
时枝澄夜眼睛弯弯的,完全没有了刚刚打人的戾气,可以说得上亲切和蔼。
“我这个人不修来世,只看今朝,讲求因果报应,而且是现世报。你们霸凌同学,没问题,但想也应该做好了被揍的准备了。”
她特地找了那个被他掐住脖子的男生,问“刚刚很难受,很想死吧”
男生看上去心有余悸,捂着自己的脖子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又要被提起来。
他实在想不通,这么瘦弱的胳膊到底是怎么把将近80千克的他按在墙上还纹丝不动的。
“被你掐的人也是这么觉得的。”时枝澄夜的语气还是很温和,但吹的不是春风,是阴风。
她是怎么知道的
男生惊悚地看着时枝澄夜。
时枝澄夜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点过去,当手指指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像是被点了穴,四肢僵硬。
“我都知道哦,你们做的所有好事。我只不过就是把你们施加到别人身上的力量集中在你们自己身上而已。”
妖,妖怪
这个词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在场所有人的头脑里。
时枝澄夜没有读心术,只不过是他们表现得太明显了,她嗤笑道“你们可比妖怪可恶多了,学校的蛀虫、社会的败类,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你们好自为之。”
其实时枝澄夜就是帮他们买了一个保险。
类似于汽车的保险,你可以帮自己的车保险,也可以帮别人的车保险,两个都保也没有问题。
但是对他们,时枝澄夜是给未来可能被他们欺辱的人保的险。
只要他们再敢动打人的念头,他们打在别人身上的拳头最终都会落在他们自己身上。
时枝澄夜走到吉野顺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吉野顺平有些不知所措。
时枝澄夜抬起左手捋开男孩额前厚重的头发。
果不其然,一排整整齐齐的烟疤。
别看
他近乎是有些绝望地在心里恳求。
但他却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在他内心的深处,其实是渴望这个光一直照在他的身上。
时枝澄夜的大拇指按在其中一个圆圆的伤疤上,大拇指缓慢地经过一个又一个烟疤。
吉野顺平不清楚她的用意。
但是随着时枝澄夜摸过他的烟疤,他难堪的过往被摊开暴晒,他突然觉得,这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时枝澄夜没有完全帮这个男孩治愈伤疤,她只是让这些烟疤便得更加平滑,看的话,能看出几个与周围皮肤有色差的圆斑。
“强大起来吧,如果来不及变强,那就用尽办法保住自己。”
巷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白发的小男孩,湛蓝色的双瞳里没有丝毫情绪,像一个正在审判世人的神明,高高在上。
随着时枝澄夜的转身,吉野顺平清楚地看见小男孩面部的变化。
打破隔绝的坚冰,连嘴角的弧度也变得甜蜜。
“都解决好了吗”五条悟将自己的小手送到时枝澄夜的手里。
时枝澄夜很自然地牵住,“完美解决,我有点饿了,你想吃什么”
刚刚的运动量有点大了。
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的前恶霸小团体我们的运动量也挺大的,时不时就要在半空转一圈又下来滚几圈,还要费力地控制呼吸频率,生怕多吸一口气都是错误的。
“我们去吃拉面吧”五条悟蹦跶了一下。
时枝澄夜“没问题”
现在的五条悟要比之前活泼许多,以前还会端着样子,把自己装成一个成熟的小大人,如今总算像个天真的小孩了。
豚骨拉面店。
一大一小两碗拉面端上来之后,五条悟熟练地夹起一块叉烧放在时枝澄夜的面上。
时枝澄夜地铁老爷爷看手机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救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才让年幼的五条悟有了不符合年龄的举动
时枝澄夜清清嗓子,“多吃肉肉才能长高高哦。”
五条悟乖巧地笑着,“没关系,未来的我已经帮我实现了身高自由。”
他本来就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孩子,这段短短的路程就足以让他大致梳理好事情的经过了。
长大的他在因为某些猝不及防的原因重回小时候,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长大后的记忆。
这真的是身心双重意义上的返老还童了。
嗯,顺便一提,在整理衣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自己未来傲人的身高了。
时枝澄夜无言地盯着那块充满了慈爱的叉烧。
她错了,收回前言。
独自走过一个秋天的五条悟已经不能再用天真来形容了,他分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另一条奇奇怪怪的道路。
礼尚往来,于是时枝澄夜夹了一大筷红姜丝放进五条悟的面里。
五条悟平和的表情破裂了。
等出了拉面店,两人一路朝西。一路上,五条悟异常沉默。
他觉得自己硬凹的暖男人设快要无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侧的景色从高楼大厦慢慢变成平矮的二层小屋,再到现在的田野乡景。
虽然现在是秋天了,但是一直走在日头下面还是有些晒的,所以他们都是挑着树荫底下走的。
但走这么久也有点累了。
时枝澄夜带着五条悟路边的石椅上,擦了擦额间的虚汗。
天呐,这位妖怪先生的经历未免也太旺盛了吧,这是走了多长的路
她随手扯了一片大大的叶子做扇,五条悟就坐在旁边,两只手撑着石板,身体前倾,两只小腿前后晃动。
在时枝澄夜扇动叶子的时候就像一只猫儿一样眯着眼睛去感受微风。
五条悟的声音粘粘腻腻的,“还要走多远呀”
“快了快了。”
“但是你在上一个路口的时候就说快了。”五条悟皱皱鼻子。
时枝澄夜就像是那些全家去旅游,孩子问爸爸还有多长时间,爸爸说快了还有一个小时,然后过了一个小时,等孩子再问的时候,爸爸说快了再过一个小时里的爸爸。
五条悟倏地一下往时枝澄夜的方向一倒,惹得时枝澄夜扔下手里的叶子手忙脚乱地接住他。
时枝澄夜被吓了一跳。
但五条悟却侧枕着时枝澄夜的腿,两手抱着时枝澄夜的腰,恶作剧成功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时枝澄夜像揉面团一般恨恨地捏住五条悟的脸,但其实也没使多大的劲,“万一我没接住你怎么办”
五条悟小小的手覆在时枝澄夜的手上,眉眼都盛满了笑意,理直气壮道“没关系我一定会抱紧你哒”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两人站起来继续前进。
为了让那片叶子死都瞑目,时枝澄夜重新把它捡起来,倒扣在五条悟的头上充当帽子。
“纳兹咩”
在走过一座桥的时候,这一声粗犷的大叔嗓委实吓了时枝澄夜和五条悟一跳。
时枝澄夜双手抓住栏杆,弯腰往下看。
而五条悟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在时枝澄夜的脚边转来转去,扯她的衣服。
那迫切的样子,也何尝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吃瓜人呢。
好的吧,时枝澄夜一手揽过五条悟的小细腰,一大一小齐齐趴在栏杆上。
说实话,除了一开始的声音比较响亮,后面的话时枝澄夜几乎都听不见。
直到声音的主角走出桥洞,才一睹庐山真面目。
夏目和一只被染了色的猪
“嘿,纳兹咩”五条悟两只手放在嘴巴,大声喊。
看上去二十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的夏目回过头,眼睛一亮,“五条君”
夏目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直到他们走到他跟前,他才克制地往前走了两步,“你们是来看望我的吗”
“砰”的一声炸开的白烟笼罩了这一大片区域。
待烟雾散尽,一只巨大的狐狸阻挡在他们中间。
“你们是谁”斑用尾巴将夏目贵志拢在安全的地方,神色戒备地看着时枝澄夜和五条悟。
重点是时枝澄夜。
时枝澄夜身上的气息太不友好了,诅咒像是蟒蛇一样紧紧缠绕在她的身上,是一种让妖都警惕的味道。
夏目着急地推着斑巨大的尾巴,“他们是我的朋友”
斑没有理会夏目跟弹棉花一样的力量,反而将他拢地更紧了一些。
夏目贵志脚下一个踉跄,脸朝下扑倒在白白软软的尾巴里。
“堕神,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娘口三三所以爱会转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