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樱花之国,即使在警校里也种上了连荫的花树,有些女学生会不停地摇晃着树干,那些花瓣像是嵌在了水中,漂浮在淡灰的矮墙与苔藓上,又终于慢慢地落到了地面上。
早上下了一点雨,地是潮湿的,而太阳又很快出来了。阳光落了一地的时候,颇有一种海洋的味道,而风是浪,卷着花瓣翻涌起伏。
佐川涉今天难得正儿八经的把制服穿的规规矩矩,但人依然轻佻散漫,他刚走到警校门口,就看见松田阵平和一个小姑娘起了争执。
女孩子年纪与他们相仿,但看上去还是大学生的样子,大概是有意想报考警校的。佐川涉稍微认真的扫视了两眼,从那些标签里提取了她的名字。
佐藤美和子
佐川涉品味了一会,隐约记得她好像以后会是警视厅的警官,好像松田那家伙对她有好感
所以现在是闹哪样啊
佐川涉熟练的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两位小姐又没有坏心。”
“比起这个典礼典礼”萩原研二死死拉住他,连声劝道。
伊达航看了眼手表“只剩十分钟了。”
“抓紧时间。”诸伏景光拉扯了一把不依不饶的松田阵平。
降谷零跑了两步,又若有所思的在两个女孩子面前停下来“你们两个,对警察感兴趣吗”
“感兴趣的话,就进来参观一下吧。今天是我们的毕业典礼。”
降谷零微笑,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看来更近银白色,鼻尖被照的有点发亮。
他说“如果你们怀着荣誉和使命感,以及保护这个国家人民的决心的话。”
佐川涉笑着看了她们一眼,难得没有散发他那无处施展的荷尔蒙。他扶正帽子,先降谷零一步走向了礼堂。
礼堂比哪一日都要庄严肃穆,校长站在发言台上,身后是国旗与警察标志,他在进行最后的讲话
“各位,恭喜毕业”
“你们接下来,可能会直面重重困难,但只要牢记在这里学到的精神”
“我坚信你们能够克服。”
上面校长在发表讲话,下面这六个人在开小会交头接耳。
佐川涉跟着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松田阵平给诸伏景光拍了张拍立得还画了点胡子,就这么寄给了诸伏高明。
“但其实画上胡须也不差嘛。”诸伏景光看了眼照片,笑着说道。
“诶感觉hiro明显不一样了啊。”
“是啊是啊,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啊。”
“好啦”诸伏景光告饶道,“说起来,涉,你不用拍张照片发给警视监吗”
“我”佐川涉想了一下,“拍一张也行。”
反正老头也不会看。
而台上已经进行到下一个环节“那么有请百田陆朗警视总监致辞”
“哦”萩原研二精神起来,对松田阵平挤眉弄眼,“小阵平,这可是个大机会啊”
“我记得你是为了揍总监一顿才来的警察学校吧”伊达航打趣道。
诸伏景光吓了一跳“真、真的假的”
“hiro和班长快控制住松田啊”降谷零故作惶恐,“这家伙真的做得出来啊”
“要不你等一等”佐川涉生动形象的展示了什么叫父爱如山体滑坡,子孝如大雨磅礴,“等老头当上警视总监的”
“笨蛋,我怎么可能去打他。”松田阵平撑着下巴,得意洋洋的说,“又不是小孩子了。”
完全没有区别啊。佐川涉想道,但他显然不会说出来,而是转过头认真听那位警视总监的结尾致辞。
那位不知道自己险些被打的警视总监说“你们是最出色的人才,是未来我国警界的新星与希望。”
“为了公众的利益,与诸位共勉。”
毕业典礼结束后,他们离正式入职还有段时间,在分配单位和宿舍前,依然可以住在警校里。
六个人合计了一下,决定一起去浅草寺抽个签,等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拿鬼冢八藏的烧烤架吃烧烤。
去抽签当然不能穿着制服,他们换上了私服,反正也没什么着急的,索性不坐电车和地铁,而是步行往那面走。
一行人抽了神签,降谷零展开“大吉”,倒是意外的惊喜。
明月伴,渡远山
伊达航探头看了一眼,赞道“好兆头。”
降谷零笑着问道“班长,你怎么没抽签”
伊达航耸了耸肩“我、研二,还有景光,我们今年已经抽过签了。”
“诶小阵平你抽了什么签”萩原研二单手勾住松田阵平肩膀,凑过去问道。
松田阵平把神签露给他们看“小吉啦。”
“纵使相逢应不识。”伊达航把签文念出来,“好抽象啊,是说松田会遇见分别已久意料之外的人吗”
“大概吧。”松田阵平答道,他又转头去问佐川涉,“你抽到了什么签,一直运气不佳的侦探”
侦探这个明显带着打趣意味的称呼让佐川涉愣了一下,他随即笑了起来“还凑合。”
五个人探头往他手中的签一看,对这个凑合的标准深感难以捉摸。
凶
当时只道是寻常
“喂喂,这哪叫凑合啊”萩原研二忍不住说,“赶紧去把签文系上吧。”
佐川涉把签纸折起,随手塞进了钱包“系它干嘛多好玩啊。”
被填过水泥的侦探对此不以为然,老非酋了,又不差这一次,抽签纯属觉得挺有意思,他本人相信现代科学。
他煞有介事的说道“我年年抽签,家里大凶能攒了一摞,这会抽到了凶,说明我开始转运了。”
“胡闹啊。”诸伏景光哭笑不得。
“真的,别不信啊。”佐川涉看上去恨不得甩证件来说明他是个非酋,“我一会正好回家拿点东西,到时候我把那一摞拿给你们欣赏一下。”
他甚至还亲吻了一下自己的钱包,以示真诚。
六个人都没太当回事,抽个签单纯是为了找个好兆头,当事人都这么说,也没什么可在乎的,多大点事。
他们踏出浅草寺的门槛,慢吞吞的走回了警校。
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两点半了,降谷零和伊达航架好了烧烤架,佐川涉推着雅马哈从他们面前路过,隔着一段距离大喊了一声“要我带点什么吗”
五个人一起大喊道“冰啤酒”
佐川涉学着他们拉长声音答道“知道了”
松田阵平抬头去看,佐川涉衬衫不规矩的一半掖进牛仔裤里,领口挂着一副墨镜。他推着机车,看见他看过来,招摇的给了他们个飞吻,又挥了挥手,那扇雕花的铁艺大门就把他隔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