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江夏意料的,房间布置的真的还可以。
干干净净的卧室,浅蓝色小碎花的壁纸,鹅黄色的窗帘,木质的床和柜子,白色蓬松的被子和枕头
江夏摸了摸自己不太聪明的小脑瓜,迷惑地看了一眼依在门沿的男人,问道“前几个女孩,她们也睡这间房间吗”
“她们当然不在这休息,你是特别的。”男人连忙道。
眼见着男人几乎就要走进房间继续说些什么,江夏连忙道“好的,我知道了,我需要休息一下,可以请你给我一个独立的空间吗”
医生笑笑,双手高举,就像一个被警察指着太阳穴一样投降的阴险的老大,半调侃地悠闲自在地走了出去,还给江夏关上了门。
江夏在床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去摸定位器。
江夏里里外外地摸着那个口袋,还把口袋翻出来细细看了一遍,终于接受了定位器也搞丢了的事实,她垂丧着脑袋坐着,低头对着史莱姆发呆。
史莱姆随身跟着她,而且体内有枪。
唯一的小小问题是,江夏不太会用枪,尤其是被注射了药物后,拿了枪可能也是给敌方送人头。
好的,那之前还往史莱姆身体里头放了啥来着
江夏努力地回想着。
辣椒水可以在去厕所的时候掏出来,藏在口袋里,
电击棍和一样,对于走路都没什么力气的人来说,不过是个方便把自己送走的玩意。
好像还有,小面包
原本是担心下课饿了就顺手塞给史莱姆的,现在看作用倒是一样的鸡肋,如果还能活到晚饭后的话,夜间补补能量也行。
江夏盘点了一下,发现现在手软腿软的状态,能使用的武器完全没有,除了藏在短靴侧边的小刀片大概能让自己在死前靠近凶手垂死挣扎一下。
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让内德再给我做一个定位器,给史莱姆保存。
江夏叹了口气,放史莱姆那儿可比我安全多了。
没关系,实在不行就让史莱姆粘在医生脸上,然后掏出枪对准了打。
江夏面无表情地想着相当凶恶的事情。
她让史莱姆只要有人进房间,或者有别的异常,马上提醒自己。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交代完,看见史莱姆蹭了蹭左手表示明白,江夏一下子放松下来,身子直接向后倒去,虽然说话虚伪又恶心,凶手倒也不必在房间的事情上骗自己,江夏想着这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楼餐厅,窗外的天色刚刚破晓。
江夏划拉着白餐盘里的牛排,垂着眼,不带感情地问“为什么是我介意讲讲吗”
稍微睡了一下,她却没觉得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有多大的改善,依旧是满满的困倦和疲惫。
可能是吃了那不知名的药的缘故,江夏觉得自己不仅状态很差,还非常的暴躁,心中就像塞满了一桶即将爆炸的,明明只是只即将被丢上屠宰场的兔子,却膨胀地觉得自己是只被惹怒的狮子,并且被拔掉了爪牙,明知不理智就是个死,还想疯一把释放内心的烦躁。
医生坐在她对面,新带回来的猎物和玛丽如此之像让他通体舒泰,他温柔地笑着说“当然,我乐意回答你的一切问题。”
“我只是一个失去爱女的父亲,看见和女儿相似的女孩,又似乎走上和女儿一样的歧路,于心不忍就想带回来拯救罢了。”
虚伪。
你才有病。
江夏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愤愤地继续努力使劲握紧手里的刀叉。
划拉了很久都不能把这块牛肉弄碎,江夏索性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抬头紧盯着医生,单刀直入地问“玛丽是怎么死的”
白大褂回答“因为她不愿意接受治疗,因疾病去世。”
“不愿意接受医院的治疗还是你的”江夏追问道。
医生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冷漠起来,这让他看上去有些恶人的影子了 。
他说“这有什么区别吗我是医生。”
他的眸中有红光一闪而过,捏着刀叉的手上线条绷紧,整个人又似乎被笼罩在阴郁黑雾中。
江夏不动声色地低头掩去眼中的迷惑与惊惧,她点点头,看上去似乎在赞同医生的话,又似乎并不在意回答,总之,这让男人的脸色好看了些许。
“那玛丽的母亲因为什么离开的呢因为你没钱”江夏的语气和缓了起来。
医生笑了起来,“你的问题还真是尖锐。”他这么说道,却并不在乎。
“也可以这么说,或者说,不是我没钱,只是她需要更多的钱罢了,而我很可惜,满足不了她的需求,所以她留下女儿就走了。”
江夏直接往嘴里塞肉,不再试图去切碎它,这让江夏和白瓷盘都感觉好受多了。
江夏含糊道“但你似乎并不伤心她妈妈离开这件事,你只是在高兴多了一个完全由你掌控的孩子。”
医生避开了她后面的问题,只是辩解道“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江夏笑了起来,她漫不经心地挑着肉,突然意识到每一个曾坐在这里的女孩在这一刻都是如此的可悲。
“你让我们吃药,目的是让我们兴奋”
“兴奋之后呢对比是否仍和你心中的玛丽一样吗”
江夏直视医生迫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越发冷酷的脸色,藏在桌面下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你是按照玛丽的外表,玛丽的行为来寻找人的,却又要求人们被你绑来后仍和你心中的玛丽分毫不差。”
“活人怎么能和死人比呢”
江夏几乎是挑衅地说。
医生嘴角扯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这要怪你们不是吗”
“明明在学校的表现都和玛丽一样,到我这里做客却如此的歇斯底里、没有礼貌,言行不一又虚伪的是你们才对。”
江夏学着他的地样子扯起嘴角,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所以医生你在医院也如此的面目狰狞”
“有事没事给人下药”
医生的笑容彻底消失了,面色阴沉沉的,他放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手却被他紧紧按捺在桌上,他低沉又神经质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不乖都说了,你们是病人,医生要病人吃药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砰的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往后倒去,他愤怒地低吼,“你也好,玛丽也好,都不过是我的所有物,却来反抗我”
这一瞬,江夏仿佛看见他背后黑色的雾气如同愤怒的火焰,裹挟着暴怒的男人。
白大褂就要向江夏大步走来,江夏连忙叫到“史莱姆”
蓝色的史莱姆在桌面下吐出一把枪,一个弹跳就糊在了医生的脸色。
白大褂踉跄了两下,“什么东西”他惊怒道。
白大褂伸手要去把脸上的东西撕扯下来,却只感觉到脸上黏糊糊的,像是某种橡皮泥,伸手抓下一把,也看不清,那一把黏糊糊的物质就像水一样从手缝中落下,然后又糊在了脸上。
江夏颤巍巍地从桌子底下掏出了,双手持枪,瞄准了白大褂的小腹。
没事的,才这几步距离,一定能打中的。
“啪”的一声枪响,江夏一个手软,子弹射入了白大褂的左腿。
江夏看史莱姆依旧糊着,白大褂似乎发现了脸上的物质也不过是影响视力,他的狰狞的笑声闷闷地从面罩下传来,开始拖着流血的腿一步步地往江夏的方向走来。
他都不痛的吗
江夏努力维持着双手的稳定,干脆对准白大褂的另外一条腿,“啪”的一声枪响,白大褂这回痛叫一声,直接摔倒在地。
随着枪声响起的还有窗户的破碎声,江夏握紧了手里的枪,看见一个带着蜘蛛面罩的家伙滚进了房间,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地上双手持枪的江夏和脸上糊着史莱姆的白大褂。
嘴里开始叭叭叭的“哇这太酷了”
他手腕轻轻一抖,蛛丝把白大褂包裹成粽子,他凑到白大褂面前,好奇地问“他就是凶手还是个医生”
“你脸上是什么拿不下来吗”
江夏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喊了一声史莱姆,白大褂脸上的蓝色物质就顺着他的身体缓缓流下,落到地面汇聚成一个球状物体。
彼得顺手又发了一道蛛丝,把白大褂的侧脸压在地面上,这样白大褂就看不见这个应该出现在奇幻世界的史莱姆了。
蜘蛛侠给江夏解释道“我是跟着警察的车先一步跑来的,不过看起来你好像已经自己解决了。”
江夏抬头对着蜘蛛侠放松地笑了一下,“还没有,你来的真是太好了。”
“额”青涩的蜘蛛侠距离江夏几步之外,有点踌躇,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中途离开”
“不,我没有能力自保,是我自己的问题,怎么能怪你呢”江夏温柔又坚定地打断他的话。
在地上挣扎的被绑成毛毛虫的白大褂也打断了他们友好的交心时间。
江夏麻烦彼得把她扶起来,去客厅找电话打给警察局。然后就虚软地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着警察来。
等到警笛声越来越近,已经在逗弄着隐身的史莱姆的彼得抬头,向江夏告别,然后从窗户那跳出去,勾着蛛网在空中滑翔。
bau等警察下车的时候,刚好看见蜘蛛侠从窗户里跳出来。
摩根扔下车门就掏出了,他旁边的警察一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张,他不是凶手。”
“他是纽约的好邻居,一个好孩子。”
摩根看着周围警察,他们都肉眼可见地放松神态,他缓缓收了枪,跟随着一起走进这幢小楼。
踢开门,他们看见一个黑发的女孩坐在餐桌前,她看上去比照片更加软乎乎的,还有点圆润,女孩朝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温软的笑,眼中透露出得救了的放松,女孩脚边是被蛛网捆在地上的白大褂,一张小纸条贴在白大褂生无可恋的脸上。
绑架了七个女孩的连环杀人犯,跟着你们车偷跑的,不用谢。 by 你们的好邻居蜘蛛侠
女孩被女警温柔地搀扶着上了警车,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白大褂被拷着手铐走在后头,衣服上还挂着没弄干净的蛛丝,一左一右两个警察满脸严肃地按着他的手肘往前走。
至此,杀害六人,绑架七人,在纽约所谓恶名远扬,搞得人心惶惶的连环杀人犯,终于落网。
在警察的大部队走后,一个被留下来继续搜集证据、查探现场的小警官,摸到一楼餐厅地面上有残存的、果冻样的物质,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并不敢轻易放过这蛛丝马迹,他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掏出透明的采样袋,用镊子将物质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采样袋被放回了包,黑暗中,啫喱状的晶碎的物质,在闪烁着蔚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