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几声,就在江夏觉得斯塔克先生可能正忙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对面沉默了两秒,先是只能听见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刚跑完一场酣畅淋漓的田径,接着是斯塔克故作轻松的口吻“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江夏告诉斯塔克,“有人”说“黑暗将至”,让她早点回家。
虽然江夏隐瞒了警示她的人,但斯塔克闭着眼都能猜出是谁,除了那个神秘莫测的中餐馆的美艳老板娘,还有谁有能力说出这话,还劝小姑娘离开纽约。
托尼皱着眉,他穿着金红战甲,浮在敌人一个刚被扫射过的实验室中,看着面前蓝色培养液中浑身肉瘤的奇怪生物。
这个生物的脑袋像是癞一样,覆满起伏的肉色疙瘩,双眼紧闭着,之前响起的枪声与硝烟味都没有唤醒它,它没有鼻子,只有遮不住尖利牙齿的嘴,骨瘦如柴的手指长长的,指甲泛着漆黑的光。
这个生物的丑陋并没有吓退托尼,他经历的多了也就越发明白人性的丑陋有时候能比它更疯狂。
真正令他震惊的是,这个生物在透明的蓝色的培养液中漂浮着,却时不时恍如断电了一样径直消失,过两秒又浮现在面前就好像它无法被托尼完整的观测到。
“这算什么薛定谔的丑八怪”
江夏“什么”
“哦,我忘记了,”托尼回过神来,他的声音更加低沉而严肃,“实际上我们的确发现了某些征兆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哈皮会接你去斯塔克大厦的。”
那儿绝对安全。
托尼又难得安慰而不是嘴贱和江夏说了两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江夏和彼得听见托尼他们这些成熟的大人已经有所发现,对视一眼,立即放松了少许,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在一个半小时后,他们突然收到了来自斯塔克先生的紧急信息。
穿上你们的装备去斯塔克大厦哈皮已经出发来接你们了。
江夏握着还插着数据线充电的手机,和彼得对视一眼,两个人马上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急冲冲地去够自己的东西。
彼得一手拎起书包往洗手间跑,把书包里的蜘蛛侠战服穿在里头;江夏也小跑回房间,换上自己紧身的作战服,又犹豫地从衣柜里翻出自己多藏起来的两把枪,让史莱姆藏好一把,就出门把另一把给了彼得。
他们在客厅还没说两句话,就听见门铃响了。
整套西装的哈皮挺着胖胖的肚子站在门外,脸色很不好看,他也不进门,用下巴扬向外面的方向,示意江夏他们和他走,一边转身就走一边抱怨道“天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我们先去接彼得婶婶,再一起去斯塔克大厦。”
江夏问道“斯塔克先生也在那儿吗我们去那儿做什么”
哈皮回头看她一眼,回复道“当然不在,去那斯塔克先生自有安排。”其实他也不知道斯塔克先生有什么安排,总不能说,嘿,小子和小女孩,你们得在斯塔克大厦的底下一层的密室的呆上不知道多久,里头有食物有水,等着斯塔克现在把你们放出来吧
听着真像绑架。
江夏和彼得又不自觉地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见对方的那种相似的,由于不确定的短暂的未来而升起的危机感。
出了公寓楼,哈皮的车正停在楼下灌木的一旁。
真奇怪,纽约的太阳总是这么的烈,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晒的人暖乎乎的,动一动,就要大汗淋漓了,江夏没回想出有哪天纽约是在下着暴雨的。
哪怕黑暗的风暴在悄无声息中即将来临,纽约也总是会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来迎接他。
漂亮的商务轿车在公路上疾驰,哈皮坐在驾驶位上,却忍不住总是看看手表,确认时间,显得有些焦躁,彼得和江夏坐在后排,沉默不语,车内很是沉闷。
路上今天总是堵车,柏油路热的快冒烟了。快走慢走开到了彼得家,彼得忍不住靠近江夏小声抱怨了一句“这可比我在天上慢多了。”
哈皮用着请梅参观公司,作为彼得监护人去签字的理由,让梅坐上了副驾驶。
车继续慢吞吞地开着,哈皮擦擦额头上的汗,老板可是让他尽可能一个小时内把人送进地下室,现在这路况,可能完不成这个目标了。
梅疑惑地问哈皮,“嗯,你们公司对于实习生相关的文档很重视吗”什么样的文件今天就必须签了,负责人还心焦的冒汗。
哈皮扯出一个笑来,“嗯,当然,公司的每个员工都是公司的重要财富,我们需要监护人来确保实习生的人身安全,啊不,是确保实习生的正当权益全都得到监护人的肯定和了解。”
梅刚才震惊的表情勉强平复下来,满意道“倒是相当正规的大公司,彼得你可得好好工作。”
后座的彼得抿着唇,不自然地笑一下,“当然,梅婶婶。”
轿车刚刚经过一个咖啡厅,再拐过这个十字路口,距离斯塔克大厦,也就一千米的路程了。
看见熟悉的高耸入云的建筑,哈皮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一踩油门,就接到了斯塔克的电话。
“你们到哪儿了不管你们在哪,快远离斯塔克大厦”
哈皮面无表情,踩下刹车,“我们就在斯塔克大楼下,老板。”他好像听见对面电话里传出的低声的咒骂声。
“那好吧,按原计划进行。”托尼利落地挂了电话。
哈皮默默地继续踩油门。
等这一千米终于到了尽头,哈皮就要进入车库的时候。
“这是什么”彼得把脑袋探出车窗,震惊地问道。
“什么”哈皮专注地目视前方,他要将轿车驶进正确的轨道,无意义地重复道。
“天上的东西。”江夏补充道。
“快进车库”梅姨透过前面的大的玻璃,看见天上的一群群烟灰色生物像是秃鹫般盘旋在空中,她惊声尖叫起来。
这些不知名的生物像是披着烟灰色斗篷的鬼魂,在天空中划过时留下阴沉的痕迹。
哈皮终于注意到了天上盘旋着的奇怪生物,他还看见了他的老板,穿着金红色的战甲,火焰从他身后燃起,把他高高托举,然后就像是人体烟花箱一样,冒出来很多红的流星火花,这些炸弹碰见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砰”的一声,敌人四分五裂,破碎的尸体从高空中冒着黑烟落下。
但是他没看见,在高空上还有许多炸弹,穿过敌人就像是穿过一阵雾气,瞄准仪中的猎物时隐时现,就像只能被人所观测的生物,而不能被高科技所识别,银色的武器只能无功而返。
街上不止他们注意到了天上的动静,这些奇怪的生物太多了,根本炸不完,没人知道他们从哪儿出现,只是这些家伙似乎紧紧围绕着斯塔克大厦向周围发起攻击。
哈皮犹豫了两秒,周围群众的尖叫声响起像是三维空间被撕裂开一个口子,从狭小的空间裂缝中挤进更多恐怖生物。
幸好他们车前并没有人堵在那儿,哈皮一咬牙,径直把车开入车库。
哈皮带着梅他们往楼里跑。
“你现在要带我们去哪儿”梅气喘吁吁地问道。
“斯塔克大楼内。”哈皮同样气喘吁吁地回答她。
“但是那群家伙就是从斯塔克大楼这出现的呀”梅惊叫道。
“所以我们要进地下,别担心,这是我们的地盘。”哈皮跑进电梯,停了下来,边平复着呼吸边回答道。
江夏和彼得手握枪支,警惕地看着周围,看着电梯的门慢慢关闭,进入负二层。
哈皮快步走到一个门前,先是刷卡,又是瞳孔识别,才通过两层厚厚的防护门,进到了里面。
一踏进地下室的房间,里面立刻灯火通明,亮堂堂的暖黄的灯开着,让人一下子就远离了外界的喧嚣。好像外面的奇形怪状的恐怖生物,爆炸的汽车,尖叫的行人,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梅走进两步,把自己的包放在浅棕色的软软的沙发上,松了一口气。
哈皮走近厨房,打开冰箱,给他们展示塞的满满当当的冰箱,“都是吃的。”
梅面色却有些复杂,她担忧地问哈皮,“这场灾难,会持续很久吗”
如果灾难并不能在短期解决,痛苦的降临也不过是早与晚的区别。
“不会。”彼得和江夏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不管那些东西是什么,它们绝对很快就会被赶出这儿。
哈皮关上冰箱门,“我也觉得不会,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至少我们可以在这里吃到一顿令人满意的晚餐。”
“外面的是些什么”梅惊疑不定地接着问出问题,她真是被飞在空中盘旋直下的怪物给吓着了,“他们怎么长的那个样子”
浑身乌黑,眼眶的位置空空荡荡,尖尖的乌黑的指甲向前,飞过的时候带着一种要将眼前一切生物都撕碎的气势。
江夏安抚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
“我们也不知道,”哈皮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要坐下,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江夏和彼得,“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江夏和彼得对视一眼,江夏先支支吾吾地开口道,“事实上,我需要自己出去一趟,我有个,嗯,很好的朋友,我有些担心她。”
“现在”梅姨放下手里的杯子,生气地说,“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出去。”
“对的,的确太危险了你自己,所以我想着我可以陪江夏一起,”彼得跟着开口道,一开口却更惹得婶婶生气。
哈皮默默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
“你知道的,哈皮,我可以保护江夏。”彼得暗示道,我可是蜘蛛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应该留在这保护你婶婶。”江夏却先一步进行反驳,痛击了自己的队友。
不是说好的吗,我们一起出去,彼得用眼神控诉地看着江夏。
江夏心虚地转移了视线。
“你们两个,一个都不准出去”梅再一次生气地强调,“外面很危险,到处都是那种怪物,他们张着空洞的嘴在咆哮,尖利的爪子能把人撕碎,还能在天上飘,飘过还会留下灰黑色的灰,谁知道这玩意进入人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梅越说越生气,“而你们还想着出去就算你的伙伴真的你能做些什么能和它打架吗你们这么年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实际上,这两个十几岁的高中生,或许真的能和这些怪物打一架。
至于危险江夏垂着眼,看着地上铺好的精致的毛绒地毯。
就是因为外面危险,才想出去。
因为外面有白着头发的奶奶,有穿着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有爱去酒吧爱唱歌的小伙子,有今天还得做不知道多少报表的职场打工狗因为外面有芸芸众生、世间万物。
他们没有能力抗拒这一场突入其来的灾祸,或许我有。
我可以让史莱姆在激光炮火中穿梭,在飞扬起的尘土中潜行。去吞噬要打在孩子身上的攻击,去没收敌人扬起的利刃。就算不能杀掉那么几个怪物,至少能让无辜人民受伤的人数再减少一些。
江夏温柔又坚定地抬起眼。
当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她感到有种炙热的情感洋溢在自己的心上,像岩浆一样滚烫、像波涛一样汹涌的力量让她激情澎湃、让她的黑眸熠熠生辉。
她并不知道,这种发自内心的情感与觉悟,或许就是英雄们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敌人的时候,战无不胜的力量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