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星空下观赏极光是一件相当浪漫的事，但眼下，无论是奥黛丽还是克拉克都没有这个闲工夫享受这奇异的夜景。

    他们都被眼前这个一分为二的机器人堪称惨烈的“尸体”震撼了，一时间忍不住上前探究。

    克拉克半跪下来，用手拂去机器人上身覆盖着的雪块，发现大概是机器人胸前的位置有一个眼熟的红色箭头标识，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十字。再往下，是两个大大的发动机散热器格栅，克拉克觉得这可能是它的胸大肌。而格栅两侧则各有一个模样很像灯的装置，通过一些精妙的结构连接起一个轮胎。轮胎又充当了身体主干和身侧的轴承，将几块厚实精密的银色挡板以特别的方式扣连，接成了两只强壮的金属臂。

    他越看越觉得熟悉，一个十分扯淡的猜测从心头升起“庞蒂亚克”

    “什么”奥黛丽迷茫地回头。

    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漂浮咒把机器人自挂东南枝的下半截身体放回到雪地上，和它分离的上肢重聚，闻言有点不解地问“庞蒂亚克是什么”

    “一个历史悠久的美国汽车品牌。”克拉克深沉地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疯了，“但是在几年前这个品牌就被公司给砍掉了因为它的母公司通用破产了，而他们两家的合约也到期了。你看它胸口的标记，这就是庞蒂亚克的汽车商标。”

    “你是说，它是一辆车。”奥黛丽听明白了。

    “绝版车。”克拉克补充，“如果它能变回去的话我是说，变回车的样子。”

    奥黛丽“”

    她低头，一言难尽地看着机器人下身疑似脚后跟的身体部位卡着的轮胎，又看了眼上身卡在肩膀上充当轴承的轮胎，数了数刚好四个，能凑成一辆车。

    “它的肘关节如果能打直的话，就是车门了。前胸的格栅也是，如果旋转一百八十度再盖平，就是车头的进气口而且它还有四个轮子。”克拉克语气严肃又认真，可是奥黛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

    “是的，它真的有四个轮子。”奥黛丽又数了一遍。

    他们相看一眼，最后都没忍住低笑出声。

    “太扯了。”克拉克边笑边说，“一个疑似能变成车的机器人。”

    “谁说不是呢。”奥黛丽有点感慨，“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

    他们蹲在地上兀自傻笑了好一会才停。

    奥黛丽看着胡子拉碴的男人乐出了一口白牙，觉得现在的他比下午在酒馆里面对性骚扰女侍者的流氓时的严肃模样要生动不少她甚至能看到克拉克有一颗尖尖的小犬牙，略微下垂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感觉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纯粹。

    “你的眼睛很漂亮。”她不由称赞道。

    克拉克闻言一怔，慢慢地眨了眨眼，温和地回望奥黛丽。

    她挺翘的鼻尖有点被冻红了，融化的雪籽落在她的眼皮上，把浓密的睫毛根部染得湿漉漉的，让她看起来比白天戴着墨镜的样子柔和不少。

    在摘掉了那遮住大半张面孔的墨镜后，克拉克发现她其实非常年轻，还是个小姑娘，可能还不到二十岁。

    只是她过于冷静的头脑和果决的行动力，往往会让人忽视这一点。

    奥黛丽的瞳孔在日光照耀下颜色总是很浅，然而只要光线稍微柔和暗沉那么一点，她眼里的蓝绿色就会变得极其浓郁，正如他们头顶绚烂的极光，在星空下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浩瀚又神秘，博大又安详，让人联想到无际的宇宙和星海。

    “你也是。”克拉克轻轻地说。

    奥黛丽笑了起来“我们这是在做什么互相恭维”

    “不是恭维。”克拉克摇头，“你的眼睛像宇宙我是说真的。虽然我没有见过宇宙到底是什么样但是，呃，给我的感觉很像。奥黛丽，你的眼睛真的很美。”

    奥黛丽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才说“我的眼睛一定会因此高兴一整天的。”

    她把目光重新放回机器人上，用魔法融化了表面的冰雪，将它一分为二的身躯拼合起来，立在了雪地中央。

    “你觉得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奥黛丽打量着身高接近十三英尺的机器人，发现它身上有一些零部件被磨损的很厉害，特别是在上臂，漂亮的银色漆被剐蹭掉了不少，“它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是的。否则也不会被撕成两半。”克拉克的眼神穿透了这具高大的机器人，发现这具钢铁之躯里居然还存在着类似于人类神经的复杂电路，不由讶异地挑了挑眉。

    奥黛丽仰头看着机器人，对它施了一个缩小咒，塞进包里。

    “不管怎么样，先带走再说。”她想，“时不待我，做正事更要紧。”

    克拉克对她的神奇小包非常好奇，眼神一直黏在上面，像是见到什么宝贝一样。奥黛丽无言地看他一眼，假装没看懂他的渴望，什么都没解释。克拉克重新扛起了杀手，奥黛丽怕他冻死，只好再次给三人加护上了保暖咒，朝着目的地飞快行进。

    但她不清楚的是，其实克拉克并不需要保暖。他连子弹和烈火都不怕，更不要说低温了。可他没说，只是在每次感到暖意时对奥黛丽点头道谢。

    他们都是行动利落的人，不多时就到了镇子上。奥黛丽定的“酒店”其实是一家民宿，坐落在湖边的松树林前，离市中心有点距离。她用最后一格电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告诉了她钥匙的位置后，还不忘叮嘱她小心。

    “刚才我们还接到了警局的通知，说夜里不要出行，见您迟迟不给我消息我还担心了好一会呢就在一小时前，有人在公路上被枪杀了。还请您一定要小心，夜里睡觉记得锁好门窗。另外，冰箱里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的食物，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随意使用，ifi的密码贴在了冰箱上，祝您旅途愉快。”

    “多谢。”奥黛丽说着挂断电话，根据老板的提示摸出地毯下的钥匙串，打开了屋门。

    这是一间两层半高的木屋别墅群，全被财大气粗的韦恩先生包了下来，里面配备了桑拿房、温泉泳池、家庭影院和游戏室，车库里甚至还有一辆可供使用的改装后吉普车。

    奥黛丽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些年来她住的好房子实在太多了，眼前的木屋别墅只能说得上还行而已。

    漫长的跋涉过程让她更加怀念起了魔法界，在他们那里，住酒店根本不需要走这么多的路，直接一个门钥匙就能把人从英国传输到埃及。

    她叹了口气，开始给设备充电。掌上电脑早就被冻关机了，蝙蝠侠传输的文件她更是一眼都没看到，不免有点着急。她心里挂念着要去找画廊老板的事情，一时间竟然忘了克拉克还在身边。

    “啊，抱歉。”她回过神来，看到了正在开冰箱的克拉克。

    “你饿了吗”克拉克转头问她，“冰箱都被塞满了，我们可以做点吃的。”

    奥黛丽想起了司机大叔和她说得那家炸鸡，然后又想到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和被打成筛子的肥胖身体，脸色有点苍白。

    克拉克看她的表情，也意识到了不好。

    “面包怎么样”他体贴地问。

    “麻烦你了。”奥黛丽点头。

    对于下厨这件事奥黛丽称得上一窍不通，她不是不想学，只是每当她试图走进厨房时就会被仙蒂赶出来。

    仙蒂平时是个温柔的小精灵，可是每当涉及到她的专业领域比如做饭和家务的时候，她就会变得非常强势。强势到有时候塞尔吉奥都会偃旗息鼓。

    “不管怎么样，她的手艺确实很好。”塞尔吉奥说。

    因此，奥黛丽人生短短的十七年间，唯一动手做过的关于食物方面的东西，就是咖啡了。她泡咖啡很有一手，甚至在这方面打击到了仙蒂。

    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对她的咖啡相当推崇。

    在等待暖气热起来的过程中，奥黛丽和克拉克各司其职。一个泡咖啡，一个烤面包，吃了一顿非常简便的晚餐。克拉克还找到一罐尚未开封的混合坚果，两人各抓了一把吃掉，当作是补充热量。

    原本奥黛丽在喝咖啡的时候习惯性加点酒，但是从她开始给蝙蝠侠当助手后她就很少这么干了。因为这份工作的性质就需要她时刻保持清醒，危险任何时刻都可能来临，稍有一点走神，有时就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杀手依旧被厚厚的昏迷咒和禁锢咒糊了一脸，安详地躺在袋子里。奥黛丽把他绑在了阁楼里，准备审讯他。

    在此之前，她和克拉克说明了自己的目的“我是来这调查一起案件的，有些内容不方便透露给你。这个杀手和我要找的人有很紧密的联系，我必须从他嘴里撬出尽可能多的信息这很危险，也很重要，所以我不能告知你更多的信息。抱歉克拉克，我需要对你保密。”

    克拉克笑了下“我说过的，我无意打扰你，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调来。”

    “谢谢。”奥黛丽非常感谢他的通情达理。

    后者对她眨了眨眼睛“但如果你需要我，就说一声，我能听见的。”

    “虽然你这么说非常贴心，但我还是希望别发生这种情况。”她在木屋别墅周围设下了好几个平安镇守和麻瓜驱逐，确保在此期间不会有人接近后，才关上了阁楼的门。

    当然，她没忘记隔音咒，毕竟克拉克的听力很敏锐。

    奥黛丽撤去了杀手身上的昏迷咒，让他醒了过来。年轻的男人在发现自己被控制住并且被扒得只剩一条内裤时，似乎想狠狠地皱紧眉头，可是在禁锢咒的作用下，除了眼睛，他哪也动不了。

    奥黛丽不需要他说话，她只需要看着他的眼睛。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她盯着杀手漆黑的眸子，无声地侵入了他的大脑。

    不能让她知道

    杀手的脑海里闪烁过奥黛丽的面容。

    那是在熊猫酒馆，杀手透过玻璃窗看见了里面戴着墨镜，反手把调戏女侍者的流氓按在桌上的她。

    果然是在那时候暴露的，奥黛丽冰冷地想。

    她在杀手混乱的大脑里寻找着安的踪迹，却发现他早在狂暴风爆炸案之后就和安失去了联系。他这一次前来耶洛奈夫的目的和奥黛丽一样，竟然也是为了寻找安。

    找到她，尖刀找到背叛者不能让她得到那个东西把它带回来带给组织

    杀手脑袋里，一个阴沉的男声在窃窃私语。奥黛丽看见了一个光头男人，半边脸已经毁容了。他有一只奇怪的机械义眼，在杀手晦暗的记忆里总是散发着诡谲的红光，显得阴郁而不详。

    杀手叫“尖刀”。

    那么安就是背叛者

    “它”，会是那幅画吗

    奥黛丽皱起眉。

    杀了那个女人尖刀杀了她独眼男人看上去很生气，双手交叉抱胸，奥黛丽这才发现他有一只手也是机械臂。他穿着一件漆黑的战术服，胸口印着一个红色的标识，在杀手的记忆里像是狂乱狰狞的触手。独眼男人的语气很冰冷，他居高临下地扫了杀手一眼，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杀掉喜鹊，带走她要找的那幅画。

    杀手低下头，脑海里闪过安在宴会上身穿红裙的背影。她挽着一头黑发，和斯塔克谈笑的侧脸显得迷人而美丽。

    收到。杀手沉闷地说。

    独眼男人被他的顺从取悦，残忍的笑起来，他说了句什么话，代号为“尖刀”的杀手也跟着低声重复。

    他说

    “hai hydra”

    作者有话要说hai hydra

    九头蛇万岁。

    蛇蛇冒了个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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