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当当的一匣子, 谢妩看着忍不住要想着哪怕再多一张纸,这匣子都该关不上了
东西最上面,放了一个信封,谢妩拿了打开一看, 见字迹是大长公主的, 便细细读过, 里头都是对她的嘱咐, 前面说的话与方才秦嬷嬷说的差不多, 都是让她一定要对这些东西上心的, 万不能羞怯,又说了许多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字里行间的关心简直要满溢出来。
虽谢妩觉得自己和程远之间的事情, 并不是一般夫妻那样, 但还是将祖母的嘱咐认真记下, 毕竟她也没有真给人做过妻子。
祖父这么多年都未曾听过有二色的传闻,这里面肯定不只是因为祖母是大长公主的关系, 大雍的公主可不像前朝那般强势,历来驸马纳妾的不在少数,更别说祖父本就是大族的族长,便是皇帝也不怎么被他放在眼里的, 所以祖母说的这些, 定是有不少值得参考的地方。
等将信里内容在脑中过了一遍,她觉得自己心绪也平复不少,之前的羞怯心情也淡了些, 便又拿了匣子里的东西来看。
打开却发现还不是想象中的东西,这竟是一本目录
谢妩的嫁妆因准备得早,现在往里面添置的大多是时兴的一些东西, 别的都早早归在库房里了,只今日祖母那边又送了不少添妆过来,她还不曾叫人清点,现在看这本子里写的,那些箱子里,竟是有许多不能叫人看的东西
谢妩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还好那些箱子都上了锁的,这边写着什么花样的锁头对应了箱子里有些什么东西,她一样样看下来,竟是好些东西名字她都不曾听过
将这目录看过一遍之后七姑娘已经自觉涨了许多见识,目光往匣子那边撇过去,方才的目录中已经说了,这一匣子都是避火图,是要她认真看的东西。
谢妩可不像是寻常姑娘家一般,不到出嫁一点都不敢好奇这些东西,她以前是看过一些香丨艳露骨的话本子的,里头多少也有些半遮半露的配画,她觉得自己不是没见识的人,区区避火图罢了,她应当还不至于被吓唬住。
但等她真的忍着羞臊拿起匣子里的一册东西看过之后,七姑娘才知道以往的自己见识实在是太浅薄了
这些东西都是宫廷内造,描绘精细的同时也兼具美感,不少竟还能连成故事,真真的既香且艳,远不是一般市面上那些粗糙东西可比,都是大长公主当年的陪嫁,大长公主没有女儿,孙女们也都有自己娘亲教导,所以东西一直留到了如今,因实在是忧心谢妩,才翻了出来与她。
看着那些纤毫毕现的图画,谢妩整个脸都烧起来了,一会盖上不敢看,一会又忍不住偷偷翻开来再看一眼。
谢妩脸颊烫得几乎要冒烟,汲取知识的同时,忍不住用手背想要为自己降降温,但收效甚微,只一会功夫,她整个人都羞得烫起来,屋子里的冰山像是不存在了似的,空气里都泛着热。
又坚持看了许久,将一册东西看完,谢妩立刻跳起来,将画册塞回匣子里,跑到冰山边上拿了扇子给自己猛扇风,等觉得摇扇子的手都有些酸了之后,她觉得脸颊上和心里的燥热稍稍散去。
匣子还摆在桌子上,却是一时不敢再去看,咳,等她消化一下再继续吧。
于是晚膳时候,程远就觉得谢妩眼睛总是偷偷往自己这边瞥一下,然后又飞快收回去,过一会又瞥一眼,接着又收回去。
千岁觉得很是奇怪,姑娘一向都是大大方方看自己的,今日怎么竟有些偷看的意思了
程远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可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他每次过来之前,都是简单洗漱过的,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失仪的地方,但姑娘今日样子不大对,程远便忍不住想是不是来的时候太着急,有什么没收拾妥当。
谢妩立时摇头“没有”
小姑娘轻咳一声,掩饰地说“我就是见你貌美,忍不住多看几眼。”
貌美是真的,忍不住多看几眼也是真的,只是这背后的想头嘛
七姑娘觉得经历过避火图之后,自己的内心在看到程远之后,想头有些过于奔放了,以前她也觉得自己好色来着,但终归还是有底线的,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摸不到底线了,只想摸摸程远
谢妩想到此处,不禁又默默移开视线,只觉得再看下去,她能用眼睛把千岁扒光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
但有些事情吧,越是想要忍耐,越是觉得难耐,想劝自己少看几眼,别自己馋自己了,她又禁不住再看,只觉得宫中避火图的画师虽然画技了得,画上人物也都或是面貌英俊体态风流,但比之眼前人,那可就天上地下了。
她的千岁长得俊美不说,身材更是极佳,身姿修长挺拔,宽肩窄腰
程远“”
程远就见对面姑娘本来不知为何又目光转移开来不看自己了,但之后却又朝自己看过来,且越看那目光越亮,像是真的要冒出光来一般。
千岁也是风雨里闯过的人,竟是被这目光看得有些扛不住,试探着喊了声“姑娘”
谢妩知道一定是自己方才眼神太过露骨了,默默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因着天热,丫头奉上来的本就是凉茶,入口微凉,倒是降燥。
小姑娘将一盏茶吃尽了,才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看你好看,我多看看。”
程远有种直觉,这个话题可能不应当继续下去。
谢妩也怕自己说多了露馅,便主动与他说起别的来,东拉西扯的好歹混过了这一遭。
只是她说话时候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程远是心细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但姑娘明显不想多说,他便暂时按捺下来,在心中默默想着谢妩今日做了哪些事情,见了哪些人之类。
这么一想,程远才感觉一场婚事要筹备的东西实在是多,他每日里政务不断,两人的婚事他虽没有丢开手去,但大多东西都是谢妩在做主,会不会太累了
程远想到这里便有些歉疚,当即对谢妩道起歉来“姑娘辛苦了,是我不好,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还要你为琐事操心。”
谢妩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说这个,有些诧异“这是什么道理”
千岁便将自己方才的想法说了,语气中多有自责。
小姑娘便伸手捏他的脸颊“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动动嘴,哪有什么辛苦的我一点也不辛苦。”
程远却以为她这是安慰自己,谢妩却知道他这是感觉出来自己不对了,再他又开口之前,赶紧说你且等着,以后你就知道,我现在想的什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唇角带笑,一双美眸像是含着春丨水,盈盈看向他,这还不算,谢妩还伸手在程远下巴上捏了捏。
这段时间,她手上伤口的结痂已经褪去,本就肤色白皙,若不是细看,手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受过伤的痕迹,此刻她娇嫩的指尖轻轻捏过他下巴,然后调戏一般在他脖颈上刮了一下。
程远整个人颤了一下,像是有些明白,可又抓不住关键,任他能谋算天下,此刻却也难摸清楚眼前姑娘脑中所思所想。
谢妩调戏他调戏得开心,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程远,我等不及要做新娘子了”
真想一眨眼,就能到大婚那天
程远所有思绪都被这一句话击溃,他整颗心都化开一般,抱着怀里的姑娘,说“我也一样。”
等不及想要娶她,想要与她名正言顺,想她做自己的妻子。
谢妩忍不住笑起来,快活地无所顾忌,连着喊了几声“程远程远”
程远一点都不觉得她烦人,她喊一声,他便应一声。
幸亏没有旁人在,不然肯定要觉得这二人忽然之间都傻了。
谢妩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傻,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么美妙,只要想到要与程远厮守一生,她便觉得快活,只喊他的名字,听他回应自己,就能觉得快乐,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原来要开心这么简单。
只需要和心爱的人这样,傻傻的一问一答,便能觉得此刻千金不换。
谢妩忍不住抬头亲他一下,然后又自顾自笑起来,程远见她这样开心,自己也跟着快活。
等听到熟悉的敲更声,谢妩才依依不舍让程远回去,这种时候,她反而比程远要果断的多,赶人的声音特别大“快走快走”
每日都有这么一遭的,程远知道她这大声不是对着他,而是喊给她自己听的,便觉得姑娘实在是太过可爱,但可爱归可爱,千岁也舍不得她这样,怕她要伤了嗓子,便脚下加快了速度,还要回头吩咐丫头“快进去,让姑娘别喊了。”
玛瑙每日看他们俩这样,心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进去与姑娘传话,然后准备给姑娘铺床,伺候她就寝。
结果今日谢妩却是不想睡,还吩咐她点了拔步床里面的小琉璃灯,一本正经说“我还不困,想再看会书。”
玛瑙是不大赞同的“都这么晚了,姑娘有什么书不能明日再看呢”
谢妩说“就看一会,等困了我就睡了。”
玛瑙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依言为她点了镶在拔步床里的琉璃灯,这灯本就是留着在床上看书时候点的,设计精巧,还防火。
等一切就绪,谢妩便上了床,放下了帐子,偷偷打开了拔步床上的暗格,将那不小的匣子取了出来,准备挑灯夜读。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妩学习新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