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宝儿”两个字被像是呢喃一样从唇齿间溢出来，别样缠绵。

    谢妩只觉得这声音让她从耳朵一直酥麻到了心底，然后便成对程远浓烈的渴望。

    若平时的谢妩看着像是神女一般的美人儿,  如今便是彻头彻尾的妖女，她在程远面前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害羞,  他们俩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如今又在做最快乐的事，她就是喜欢和他亲近,  有什么好羞的

    不光她自己不羞,  她还想带着程远一道不羞。

    罗裙落地,  却一点都不冷，自有心上人来暖她,  唔,  互相暖才是。

    好容易等暖得差不多了,  窗外进来的阳光都已经暗了下来，谢妩却还不满道“怎么腊月里日头这样短”

    一副瞧着就是还没胡闹够的样子,  程远本来正为她系里衣的衣带，闻言就是动作一顿，想到方才竟是真就跟她大白天的就在书房里乱来，他脸就不由自主热了起来。

    谢妩本来不过随口抱怨一句，抬眼见程远那幅情态，顿时就又有点来劲,  娇娇地就道“不过等晚上,  我们能把帐子里的灯点起来，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程远拿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气，说了句“反正最后总是要依你的。”

    小姑娘顿时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若不是程远用手拦着，只怕是要笑到书案底下去，谢妩就趁机往他怀里拱，程远本来就因为先顾着她，这会自己还是衣衫不整，免不了又被这小色胚吃了许多豆腐。

    就这么一纠缠，日光已经是依稀的昏黄，是真的要掌灯了。

    亏得书房重地，平日里是不许人随意进的，不然赶上掌灯，他们还衣衫不整的不能让人进来，不就明摆着让下头人都知道他们在书房里胡闹了么

    谢妩这下也老实了，配合地让程远帮她穿好了衣裙，还重新整理了头发，这也亏得是程远，但凡换个别人，梳头插簪都没那么利索的。

    等都收拾好了，程远才敢点灯，方才他可是一直记着谢妩说的，点了灯影子就要映到窗户上的。

    谢妩看他点完灯还松了一口气，就有点明白过来他这是怎么了，当时就没忍住笑，低声说“怎么还犯傻呢就不能往帘子后头躲一躲”

    程远听了便也反应过来，知道是上了她的当，但又有什么法子呢反正这辈子是落在她手里了，最多也只能捏一下她的脸颊，就这还舍不得用力气，反被她抓住了手摇晃着撒起娇来。

    谢妩哼哼唧唧地撒娇说“书案又硬又冷。”

    程远轻咳一声，说“那以后，不要在书房”

    谢妩立刻打断“那倒不必，也还是有趣的。”

    程远便不说话了，默默等她的下文。

    小色胚就摸着他的手笑嘻嘻说“回头添张榻，要大点的”

    之前弄宅子图纸的时候，谢妩懂得还不够多呢，也就没能想到这些，她的内书房倒是摆了个美人榻，只是那边都是放了些闲书，本就是放松的地方，跟这边做正经事的外书房感觉又是不同。

    谢妩觉得，干坏事还是要在正经地方才更有意思。

    程远一下就懂了她这是什么意思，但又能怎么办呢，实在是拿谢妩没有办法，便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都依你。”

    谢妩就用指尖在他手心轻轻刮两下“你也喜欢的吧”

    千岁抿着唇，他的小妻子就缠磨着哼唧“喜欢吧”

    程远发红的耳朵在灯光下，根本藏不住，最后被缠得点了头，承认说“喜欢的。”

    他低头亲亲谢妩，目光凝望着她，温柔而虔诚“你给的都喜欢。”

    谢妩便不知怎么的也有点害羞的意思了，那点羞意变成了一个抿着唇的笑，眼睛都弯了起来，偷吃了鱼的猫儿一般得意。

    然后九千岁的外书房里就多了一张颇大的贵妃塌，说是夫人陪着千岁处理功夫怪累的，想躺着看。

    开始两日也的确是如此，毕竟快要封印了，各项事情都要赶着处理，总不好把国家大事拖到明年去，只为着他们两人快活。

    如此二人一直勤政到了腊月二十五，那张贵妃塌才终于派上用场，谢妩体会半晌，觉得是比书案舒服许多。

    二十六那天，算是两人除了新婚第一天之外，少有的一起赖床的日子，因为这一日，大雍官员都封印放假了，除非急报或是大案，不然就是要过了上元节再开印，程远大约是要更早开始办公的，但这样算下来也少说能有十几日的假，总算是能松快松快了。

    谢妩这些日子都习惯了跟着程远早起了，这会赖床倒是有些睡不着了，程远其实也是，一直习惯了忙碌，忽然闲下来让休息，也不怎么能习惯。

    但夫妻俩谁都没动，就搂在一块静静躺着，听彼此的呼吸声都觉得心里很安宁，往日里都是操心国家大事，操心百姓生计，现在能放空了什么都不去想的感觉，实在也是难得。

    本来是很安静的，只隐约能听到一点外头的风声，但忽然就听得窗户上有什么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拨弄窗棂，谢妩吓了一跳，程远按住她，让她呆在床上，自己披了衣服走到窗边，拿了墙上的佩剑，小心将窗户拉开了一道缝。

    谢妩虽然听话没下床，但还是探头往他那边看的，就见打开的窗缝那，从外头伸进来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她眼睛一下就亮了。

    程远看见猫爪子，便把剑放下，又将窗户开大了一些，显然是认识窗外的猫，因为他问了句“怎么跑出来了”

    谢妩就见程远将身上原本披着的外袍脱了下来，将猫裹起来，抱进了屋里，她正探着头等着程远把猫抱过来给自己看呢，结果就见程远好像没有把猫给她看的意思，径直就往门口走，当即就喊“先给我看看呀”

    程远脚步顿住，转过头看她，像是有些犹豫，之后才抱着猫走过来给她看，但还是嘱咐“就看看，别摸，脏的。”

    小姑娘这才看清楚，被程远用外袍裹着的，是一只圆滚滚的柴灰色，有些像是狸花猫，但又不完全是的胖猫，这猫生得十分漂亮，一双绿眼睛圆滚滚的，鼻子也粉粉的，看着就讨人喜欢。

    谢妩当时就道“哪有脏，我看它干净漂亮得很呢”

    然后她就将手伸出去，也不知直接摸那胖猫，而是将手放在它鼻尖，想让它闻闻自己的味道，一边还说“我听说这样让它们熟悉了味道，就能摸了，不过看你抱着它，它都不挣扎，应当是人家养的”

    谢妩忽然停住，想起很久之前听过的关于程远的流言，说他私宅里养着许多猫狗，都被折磨的残废了，因为他自己是个残缺的人，便见不得猫阿狗啊的齐全，她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倒是惠宜被这些话吓到了，看到程远时候总害怕得很。

    但能有这种传言流出来，那可能程远是养了猫狗的。

    小姑娘眼睛瞪圆了“这是你养的”

    程远抱着猫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一点，方才一直没吭声，而是温顺被他抱着的胖猫小声地“喵”了一声，他忙放开了力道。

    胖猫顺势就在他怀里站起来，前脚搭着他的肩膀，用脑袋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喉咙里也发出猫放松时候特有的咕噜声。

    谢妩这才发现，原来那猫左边的前腿前面少了一截，没有爪子。

    她当然不会相信程远会残害动物取乐，但由此可见，他是真养了猫狗不说，而且还是真是残缺的猫狗。

    谢妩仰着头问程远“它这是怎么了”

    程远见她没有被猫吓到，看见猫的断腿也不曾如何，才松了口气，说“被老鼠夹子给夹断了，本来样它的太妃不要了，就被人送给了我。”

    本来这猫是要被馋肉的小太监剥了皮吃肉的，是有人想到他喜欢养这些残废的动物，才送到他面前的。

    其实哪里是程远喜欢，不过是他有几次看到受了伤，没法靠自己活下去的野猫野狗可怜，就养在了身边，被人发现了罢了。

    再后来他更得势了，因怕有人故意弄伤了猫狗到他面前来露脸，他就特意表现得像是不喜欢别人说起这事，猫狗也被他养到了宫外的私宅里，这也就让流言在暗地里传了更多。

    谢妩就又问“还有别的吗”

    程远将猫抱好，才有些像是做错了事一般对她交代说“还有的，猫有十四只，狗就两只。”

    倒不是程远厚此薄彼，而是宫里猫比狗吃香，猫爱干净还不占地方，不少娘娘和宫女就喜欢养猫，只是养的多了，难免就有些要出事，或是意外，又或是人为。

    程远每每见了受伤的猫狗就丢不开手，总想着，万一能活呢

    后来还真就养活了不少，不残缺，品相好的，他都让人送出去找了愿意养的人家了，剩下的都是有残疾的，程远就留了下来，只是外头流言传的吓人，他也怕谢妩看到这些有残缺的猫狗会受惊吓，便一直都养在前院空着的屋子里，只是没想到，今天灰裘跑了出来，还找他这里来了。

    谢妩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灰裘，因为好奇而轻轻嗅闻的鼻尖，大胖猫倒是不怕生，直接舔了舔她的指尖，小姑娘笑起来，眼睛却是看程远，轻轻的叹息“你怎么这么好呀”

    她的千岁，外人都当他必然因为自身残缺而心里扭曲，可是不是的。

    他心里比谁都要慈悲。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妩更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