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大过年的出这种事情,  实在是让人心里觉得有些不得劲，但无论如何还是人重要，谢妩抱着灰裘走到前头来,  吩咐堇青跟着来回报的管事去看看受伤的人究竟如何了，又说“医药都用最好的,  再多封三个月的月钱给他压压惊。”

    谢妩让堇青去看看人如何了，也是怕管事的怕主子们过年时候会扫兴而瞒报伤情，这种事情历来是不少见的,  别本来能救的,  被这么瞒着反而给耽误了,  因此总归是让堇青跑一趟谢妩才能安心，要是没事,  就权当是她这个主母施恩了。

    等安排好了,  一家三口才重新折回书房里,  只是兴致却是没方才好了，灰裘大约也是方才被吓着了,  这会有点蔫头耷脑地缩在谢妩怀里。

    小姑娘心疼得顺顺它的毛，轻声说“灰球不怕啊。”

    灰球此刻团在一起，看着很是圆润，谢琛看了一眼，赞道“还真是个球。”

    程远“嗯。”

    谢妩又挠挠灰裘的下巴，感觉到怀里的胖猫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慢慢有小声的呼噜声传出来,  她才放心，旁边棋局被打断的翁婿二人心思也有些不在下棋上了，都看着她逗猫。

    谢琛还没忍住，也伸手在灰裘身上摸了一把,  惹得灰裘小声“啊”了一声，接着就把脑袋往谢妩怀里藏。

    谢三老爷好奇“怎么是这么叫”

    谢妩看他还要摸，就抱着灰裘躲开了“嫌弃你呢，又不认识你，怎么好上来就摸，亏得灰球脾气好，换了别的猫说不得就要挠你。”

    谢琛也不恼，他还觉得挺有意思“哦”

    谢三老爷以前虽没招猫逗狗过，但人聪明，总归是有办法，便招了林安来，让他把之前自己下酒时候吃过的鱼片拿一盘来。

    谢妩知道他这是要来骗灰裘的，忙说“猫不能吃太咸的。”

    她这两日才知道了不少养这些小东西要注意的门道，原来猫狗都不能吃的太咸，这都是宫里专门管猫狗的老人琢磨出来的，说是许多年看下来，吃咸了就容易有泪痕，也短寿，可见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有人愿意琢磨，便能琢磨出许多门道来。

    谢琛还真不知道有这些讲究，但想来也是有道理的，便道“那林安你去看着煮些鲜鱼肉来。”

    林安应是，旁边谢妩想了想，也觉得给灰裘吃点好的压压惊不错，就也跟着说“也看看有什么别的水产，虾蟹之类的，不需太多，只要新鲜就好。”

    林安就憨憨一笑“是，姑娘，我晓得了。”

    谢妩装模作样地板起脸来“错了，要叫夫人了。”

    林安被她提醒了才反应过来，赶紧改了口“是夫人”

    说完，林安还小心翼翼瞄了一眼程远，生怕这位新姑爷一言不合就要把他拖下去问罪。

    谢妩看他那样子便笑“行了行了，去吧，记的帮着把虾壳蟹壳剥了”

    林安连声应是，然后飞快跑了。

    谢妩不厚道的笑了两声，才又低头哄怀里的灰裘“灰球乖呀，一会有肉吃。”

    灰裘听到谢妩喊她的名字，就又抬起头来，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娇声娇气地对她轻轻“咪”了一声，然后依赖地将小脑袋又靠到谢妩身上。

    它样子长得实在是可爱，性子又温柔黏人，谢妩真是喜欢它得不行，就更心疼它被烟花吓着的事情了，便忍不住说“那烟花好看是好看，只到底还是有些危险，每年总要出点事，也难怪道士炼丹总是炸炉。”

    谢妩这不是平白说道士的，烟花本就是道士做出来的东西，听说就是因为炼丹总炸炉，才研究怎么会炸，后来研究出了火药之后，才有的烟花。

    小姑娘想想就觉得道士的丹药不靠谱，这种会炸的东西都敢往炉子里添，哪里是明白药性的样子，根本就是胡来嘛

    谢妩本来还想说以后过节家里就别准备烟花了，万一再炸了，也是怪吓人的，还容易走水呢，今天没烧起来也是万幸了，但话到嘴边，却又忽的顿住，脑子里有什么念头闪过。

    能伤人，动静还吓人

    小姑娘眼睛瞬间就亮了，看向程远“火药难做吗”

    程远也不傻，知道谢妩此时问这个肯定是有用，当即便明白过来，她这是因为烟花伤人的事情，想到能将火药用在打仗上，他也觉得这想法可行，但真的实施起来，却有些困难。

    程远说“火药倒是不难做，只是与大夫配药一般，里面东西的比例十分难掌握，一样的东西，不一样的配比，出来的效果就能差之千里。”

    谢妩听了却并不泄气，而是露出个微笑来“也就是说，只要弄清楚可用的配方就好。”

    烟花被做出来，也就是这十几二十年的事情，懂行的都知道火药能伤人，却不曾有人将它当成武器，这不是说天下人都不及谢妩聪明，而是大雍太平太久了，唯一的一次危局，也因为永安长公主和亲而被破解。

    百姓们忙着生计，谁会去研究那些打仗伤人的东西士族和皇帝也忙着相互压制，后来道士研究出了烟花，这东西也就变成了贵族享乐时候用的。

    真是，时也命也。

    谢琛便接过话茬说“这事情交给我吧。”

    谢妩和程远就都看他，谢三老爷笑说“我当年跟道士学过做那玩意儿。”

    谢妩对父亲当年总往道观跑的事情也还有些印象，那时候她也有六七岁了，又被选中给惠宜做了伴读，许多时候都要住在宫里。

    于是大长公主便觉得是时候给儿子续弦了，谢琛为了躲清闲，女儿不在家的时候，人就往道观里跑，因闲着也是闲着，就跟道士们学了一阵炼丹。

    谢琛一开始还有那么点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天纵奇材，说不定就能炼出仙丹来呢，后来一看炼丹的都是些什么朱砂水银的，当即就歇了心思，再后来又跟人论道，他博览群书，脑子又活，不管是正理歪理都比旁人更多些，寻常道士根本论不过他，因此觉得日子十分没有意思，恰逢道观里有个道士做的烟花很出名，他就又跟人学怎么配火药做烟花。

    他这样的贵族公子，学这些不过就是玩，整座道观都是谢氏供养的，人家也不怕他学去了要抢生意，如此谢琛便很知道要怎么调理这些东西。

    谢妩也想起小时候，爹爹还给自己做过能拿在手上玩的小烟花，本来是他们俩偷偷玩的，后来被祖母发现了，差点要请家法打爹爹，也是因此，后来爹爹才再没做过那东西了。

    小姑娘胆子挺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手上拿着烟花玩很有意思，旁边程远听了简直心惊肉跳，看向岳父大人的目光也很是震惊与质疑，怎么能给姑娘玩那样危险的东西

    谢琛接收到了女婿的目光，其实自己也有点心虚，他那时候也是长久不见女儿，想讨女儿开心，才弄了那东西，等母亲发怒要请家法打他，他才后怕起来。

    他是恃才傲物，觉得已经反复试验过许多次的小烟花，安全无虞才给的女儿，但过了那个劲头之后，才想起来烟花到底是火星子，真要是伤到了女儿，哪怕是撩到一点皮肉呢，也够他心疼了，更别说可能伤着眼睛和手了，现在想起来，谢琛也还是有些冒汗。

    谢妩也是说完了，看这俩都不吭声，才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顿时笑了，伸手戳了戳程远“好了，珍珍早被祖母教训过了，你这个女婿就别这样对他了。”

    程远收敛了目光，但还是对谢琛说了句“泰山大人以后也莫要给阿妩玩那些了。”

    谢琛“”

    谢妩就在旁边笑，一点遮掩都没有，灰裘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她正开心，也在她怀里小声呼噜起来，惹得谢妩喜爱地摸摸它。

    谢三老爷长叹，对女婿说“我只怕到时候，不是我给不给，是你拦不拦得住。”

    程远沉默，觉得这话的确是很对，自己的姑娘胆子到底多大，自己清楚得很，一时觉得很棘手。

    谢妩摸灰裘的动作一顿，不高兴地哼道“珍珍你怎么还挑拨离间呢”

    谢珍珍坦坦荡荡“这叫什么挑拨这是实事求是。”

    谢妩抱着猫对他做鬼脸“做不做得出来能用的还两说呢，真要能做出来，我保证自己不上手，我就在旁边看看。”

    谢三老爷怎么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笑了声便嚣张道“你只管等着”

    小姑娘就又说“要不我也学一学那火药怎么做”

    程远和谢琛立刻异口同声“不行”

    谢妩瘪嘴，就知道。

    恰好这时候外头传来林安的声音“老太爷，千岁，夫人，猫吃的东西准备好了。”

    谢妩便让林安进来，林安后头还跟着已经去看过受伤下人回转的堇青，听了堇青的回报，人果然伤得不重，才放下心来，她以前可是有听过被烟花爆竹炸掉了手指，或是伤了眼睛的，一捆烟花炸了也只伤到皮肉，也算是幸运。

    那边谢琛已经用筷子夹了一点鱼肉试探着喂灰裘，鱼虾的香气灰裘早闻到了，本来还能矜持的在谢妩怀里忍耐，只是动鼻子嗅嗅，现在送到自己跟前了，便再也忍不住，试探着就轻轻舔了一下，然后大约是味道很好，舔得就更积极了。

    舔完以后，灰裘便对着谢琛轻轻“咪”了一声，嗲嗲的，像是说还要。

    谢琛看它一点点将那点鱼肉都舔完，觉得很是有趣，问“怎么这么傻，不会咬下来吃”

    作者有话要说　　灰裘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