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流初一夜未眠,恢复了意识,就连这牢里的阴凉和潮气也刺得难受,更别提身上难忍的疼痛。
“铛”一个东西落在流初身侧,流初一惊坐起,伤口又是一痛。
仔细一看,便看见是一个小包子,流初认得这是沧笙楼的吃食,看了看四下无人,流初掰开包子,便看见了龙三的字迹
药中之变,泰家所为,宫中万事谨慎三日,楼主便可回家。
流初借着烛光烧了干净,又把包子擦干净吃下,抬头看着窗户外面的月光。阿故应该就在附近,只是单凭阿故的本事也不能避开那么多眼线进来,赫连朝尘的暗卫再厉害也不能在这皇宫上下肆意妄为。他说的也对,她的意气用事、自以为是,的确让她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惹来祸端,更可能给身边的人带来更大的麻烦,她不在乎,可是她身边的人的不在乎,
她要不在意景老夫人一辈子都是第一夫人,几时有如此委曲求全之时,为了她的莽撞,付出了脸面,她又如何赔偿得起。
肃王府的书房灯火依然,赫连朝尘也不知想着何事看着烛火一跳一跳。
阿敢跟肃王说完景流初的事也没有得到回应,对着眼神询问的管家摇了摇头,自家主子昨日去了趟宫里回来便是这般,本就喜怒无常,此时对他们来说更是度日如年,他们就算再不聪明,也猜到必定是地牢出了什么变故,只是什么变故,主子会自己生闷气,连对三小姐的态度都凉了几分。
赫连朝尘看着烛光再次想起地牢昏暗中的小脸,挂着泪,那是他第一次见她那么软弱不堪,没有狐狸脑子也没有装疯卖傻,不是平日那个冷静却又嬉笑的模样,当真是身心俱疲吗他不信。那个名字才是她的软弱,从她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她信任他,甚至是想念他,所以哭得没有保留一点隐藏。
突然,赫连朝尘有种无力感,不知为何,这种感觉
竟然让他有些不安,乃至愤怒。
看着烛光,心里怒气不减,抬手挥灭了书房所有的烛火。
“王爷”灯光突然熄灭,阿敢一凛,怕是刺客。
“滚”赫连朝尘声音冷冽。
众暗卫退出书房,爷不高兴,相比原来的半邪半怒,此时的王爷才是真的生气,只是众人摸不到头脑而已。
赫连朝尘在黑暗中又想起她醒来看到她的样子,那不是装出来欣喜,他的话也刺杀了她,看那委屈的样子,他何尝不希望她可以和睡梦中一样,在他面前软弱一点。
“进来。”赫连朝尘冷声道。
阿敢走进来,等赫连朝尘吩咐。
“景流初身边有什么男子”
阿敢微愣,男子
“三小姐身边基本没有其他男子,除了沧笙楼里的人,郑远之这类人都很少去找三小姐,私下没有见过
面。”阿敢回道。
“去查有没有叫沈洛的。”赫连朝尘也知道这些,却是越陌生的名字,越让他生气,这个人,他从未听过,她又如何跟他熟识
阿敢点头,退了出去。
姓沈的三小姐身边也没有姓沈的啊。带着疑问,阿敢可不敢怠慢,就算翻天也得把京平城的姓沈的都找出来。
次日,流初没看见阿青姑姑,只看到那张死人脸。
流初警告自己要冷静,这宫里人多口杂,一不小心皇后又要打她一顿,那她就得去见阎王爷去了。
赫连朝尘一言不发,待御医看完伤势,听他说有好转才让他走。
“臣女祖母如何”流初担心景老夫人,人到了年纪,一点小伤小感冒都不是小事。
“父皇安排了御医去老宅。”赫连朝尘本想走,见她说话,就停下来。
“皇上答应三日之后让我离开,可有何条件”流
初问道。
“没有。”赫连朝尘道,“皇后去跟西和国商谈。”
“那位去谈,那便必有条件了。”流初冷笑,“公主可不见得只愿意看我被打这几板子就放了我,让我继续在她眼前碍眼。”
“你在怪本王”赫连朝尘皱眉。
“臣女不敢。”流初受不了他小题大做的模样,也搞不懂他气从何来,跟她摆张臭脸。
“你是不爽本王拿你当靶子,还是因为本王耽误了你的事”赫连朝尘气不顺,装作卑微的样子,故意气他。
流初不解,抬头,眉头不顺,脸色更是不好,好嘛,她被他害得几板子不够,现在这莫名其妙的又是什么意思她景流初好欺负,没用了就可以丢是不是嫌她给惹麻烦了是吧
“我有什么事”流初反问。
“难道不是,不然你如此气本王拿你做文章”
赫连朝尘冷笑道。
“臣女怎敢不爽王爷的安排王爷是贵人,景流初巴结还来不及,怎敢不从”流初不怒反笑,“景流初不知尊卑,活该被关在这里,打几板子还算是轻的,若是没有王爷的帮助,流初死有余辜”
“景流初”赫连朝尘气道。
“流初不敢有什么事,王爷的事就是臣女的事,是臣女不知好歹。”流初脸色不好,一番话下来,气血都不足,眼前发黑就晕了过去。
赫连朝尘刚要开口,见她晕了过去,心里一急。
御医给流初把脉之后,说是一时气血攻心,多休息,不能随意激动便好。
“臣女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也不敢忘记,”流初醒来,淡淡说道,“景流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王爷请放心。”
这是要告诉他,她会报恩的。
“谁要你记得”赫连朝尘虽气不顺,却记得御医的话,“凡是本王自有办法,你安心养伤。”说完,
便大步离开。
回到王府的赫连朝尘盯着烛火发呆,有些自责刚在牢里那般激动,惹得她那般误会,可,他又不爽。
阿敢站在门口半响,都不见王爷问话,只好等着。
“说吧。”赫连朝尘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来,淡声说道。
“回王爷,把京平城里大大小小姓沈的人家都查过,”阿敢回道,“有三个男子叫沈落的,一个七旬老人,两个孩童。”
“只有三个”赫连朝尘皱眉,也不是他想的那样。
“是,京平城姓沈的很少。若是外乡人,便需要些时日,才能查清。”要是这赫连的百姓都要查,那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
难道他多想了还是听错了赫连朝尘心里放松的同时,陷入了矛盾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