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孩子都有了
南宝衣浑身的血,骤然涌上了头
她瞳孔缩小,脊背一阵阵发寒。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萧弈。
心脏疼得厉害,像是被人用铁钳搅合。
那个在告白时,曾说过要为她盗取天下的男人,如今竟然另寻新欢,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那么她算什么
她南宝衣,算什么
她扶住脑袋,摇摇欲坠。
萧弈脸色阴沉似水,冷冷瞥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榴花。
他转向南宝衣,快步朝她走去“娇娇”
“你别碰我”
南宝衣拍开他的手,满脸是泪地迅速后退。
她喘息得厉害,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双腿发软,狼狈地朝地面跌倒
却被楚怀南及时扶住。
楚怀南复杂地看向萧弈“萧卿,你过分了。”
萧弈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掌上。
他用掌心扶着南娇娇的腰身,小姑娘竟然没有抗拒。
他按捺住滔天的醋意和妒忌“南娇娇,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何必把外人牵扯进来”
南宝衣胸脯剧烈起伏,泪珠一颗颗滚落。
她满脑子都是萧弈有儿子了,萧弈竟然有儿子了
正室夫人还没进门,他就有儿子了
这狗男人不仅诓骗了她的青春年华,还险些骗了她的身子。
她不能嫁给有儿子的萧弈。
她哽咽“你害怕被人看笑话是不是可我不怕,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什么也不怕萧弈,我幼时对你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从十二岁就努力地讨好你,可是你呢,你嘴上说着甜言蜜语,转身就宠幸别的女人萧弈,你好虚伪啊”
她几度腿软。
她紧紧扶着楚怀南的手臂,才勉强站稳,才勉强维持住那一丁点体面。
萧弈心脏生疼“娇娇,咱们先回家”
南宝衣忽然抽出一把匕首。
匕首锋利。
她本欲割发断义,可是她的头发都是精心保养的,她舍不得割。
于是她走到萧弈跟前。
萧弈“”
她是想杀他吗
他举起双手,轻声“娇娇,你冷静点。”
“你没资格叫我冷静。”南宝衣拽住他的一缕长发,神态冷绝,“我与你的情意,与你的婚约,誓如此发”
那缕漆发被她割断,轻飘飘地坠落在萧弈脚边。
萧弈“”
众人鸦雀无声。
这小郡主,割发断义你倒是割自己的啊
南宝衣转身,娇滴滴地哭着奔进马车。
楚怀南正色“此事是萧卿有错在先,小郡主退婚,无可厚非。退婚文书,想必很快就会送到靖王府上。”
萧弈嘲讽“楚怀南,你虚不虚伪”
“孤是当朝太子,你不该直呼孤的名讳。”
“我直呼了,你又能如何自身尚且难保,还敢肖想美人”
“孤能不能得到美人,尚未可知。”楚怀南反驳,“可是萧卿失去她,却已是注定。”
萧弈看着他拂袖而去,很想拿刀削了他脑袋。
他压抑着怒意,余光瞥向屋顶,捕捉到几道迅速消失的残影。
南越,北魏,大雍,各家的探子都在。
最重要的是
金吾卫的暗桩也在其中。
男人耷拉着眼皮。
经南娇娇这一闹,估计所有势力都相信他萧弈是个寻花问柳之人,就连金吾卫那边都不会对皇嫂产生怀疑。
只是
他揉了揉眉心,沉着脸登上马车。
得先把皇嫂安全送回靖王府。
马车朝元和街驶去。
私底下,萧弈待温彤是非常敬重、非常恪守规矩的,就连车厢都设了屏风,以便将两人里外隔开。
温彤坐在屏风后,低声“只是,委屈了南家小娘子。”
萧弈把玩着一只紫檀匣子。
匣子里有很多小玩意儿,她送他的墨玉竹筒,她写给他的信笺,还有红发绳、压胜钱和猫眼石戒指等小东西。
他把玩着它们,丹凤眼里的戾气,逐渐被温柔取代。
皇兄离世已过一个月,他不必再忌讳太多。
他拿起发绳,慢慢缠戴在腕间。
温彤婉转道“等事情安定下来,我想请南小娘子登门,亲自向她解释。再者,小郎心仪的小娘子,我是很想与她说说话的。”
萧弈戴上猫眼石戒指。
他道“皇嫂身份特殊,世上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你的身份。南娇娇在没有给你安排好新的身份以前,暂时还是别告诉她。”
基本上南娇娇知道的秘密,转眼南宝珠就会知道。
南宝珠知道了,宁晚舟就会知道。
宁晚舟知道了,沈议潮就会知道。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冒不起半点风险。
“可是”温彤迟疑,“榴花夫人也知道我的身份啊。”
萧弈不置可否。
温彤回过味儿来,惊讶“你要杀她”
“皇嫂,安心养胎,不要想太多。”
萧弈嗓音淡漠,显然并不在意榴花的生死。
他本就不是良善之人。
温彤沉默半晌,忽然释怀“你皇兄若是有你一半手段,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她揩了揩泪水,温柔道“与嫂嫂说说南小娘子吧小郎喜欢的女郎,大约是极好的。她喜欢吃什么,也与我说说,等她登门时,我做给她吃。”
萧弈抿着薄唇笑,把南宝衣幼时的趣事儿都说给她听。
冬阳透过织花窗帘。
温彤听着,失去挚爱的哀绝悲愤,逐渐缓解平和,心情随着萧弈的故事起伏而往来跌宕。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南小娘子幼时的事儿他仍旧记得那么清楚,小郎,当真是爱极了她啊。
她很为萧弈和南宝衣欢喜。
南府,朝闻院。
南宝衣回到闺房,趴在榻上抹眼泪。
街上的事情惊动了府里的长辈,以老夫人为首,纷纷前来探望,瞧见她这副模样,心都要疼碎了。
老夫人把她抱到怀里“娇娇儿不哭,都是萧弈那混不吝的错,莫哭,莫哭你再哭,祖母也要心疼哭了。”
南宝衣靠在她胸膛里,抽噎得厉害。
她仰起哭红的小脸,哽咽道“祖母,我不嫁他了好不好我是个小气的人,我不愿意自己才十五岁,就给别的孩子当母亲,我自己都还没有孩子”
幼稚又心酸的话,叫江氏等人跟着抹眼泪。
“不嫁了。”老人家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脑袋,“我这就派人把婚书送去靖王府,哪怕得罪靖王爷和萧弈,我们也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