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张也宁面色无波,心中在看到下方那嫁衣鲜妍的新娘时,陡得一寒。
他本与其他修士一同在附近封印魔穴,天暗月出之时,他感受到姜采的气息。他还赶着去封下一处魔穴,他也不愿让那些修士们看到姜采,然而她难得离开魔域,他总想顺便看她一眼。
哪怕只是路过长陵城,一言未发,四目相对后便擦肩。
哪怕只是看这么一眼
他既没打算与她叙旧,也没打算为她停留。但她离开魔域前来人间,月明之时,怎会不知他能感知到
现实中却是姜采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连张也宁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来捉奸的。
他没说话,他后方的修士们先替他破口大骂起来
“又是姜采她带魔来长陵城干什么,快,我们看看城中有无异样”
“我感觉到城中有残留的魔气好像还有魔头没走”
“姜采未免过分就算她堕魔,她也不应和魔成亲吧这是置我们张师兄何地张师兄,你还不与她断了那婚书约定”
后方修士七嘴八舌之际,张也宁也感知到了长陵城中的魔气残余。他再看下方的这一片魔物,虽然心里相信姜采不会任由魔物害人,但是他也不敢完全为她打包票。
何况在城中魔气残余中他感知到了失去踪迹很久的师妹
后方修士有的按捺不住,嗖一下腾空飞去城中查看情况。留下的修士怒瞪着下方的魔头,张也宁心里焦灼既恨姜采身着红嫁衣,又恨她带一群魔头胡来,还挂心城中出现的辛追气息
师妹已经消失很久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感知到,焉能放任
种种迹象,都让张也宁无法在城门口与姜采一方长时间对峙。
下方姜采自然知道。
她看上面修士们嫉恶如仇摩拳擦掌,再看他们中有人已经飞入城中,恐怕魔疫无歌造成的霍乱要安在她头上了她心里无奈,却因炼化体内魔疫刻不容缓,无法在此长待。
她嘱咐身后的魔东王“先带人走”
魔东王看到那些修士虎视眈眈,而且己方刚和魔疫无歌打过一场、伤者不少,打起来恐怕真不是那些修士的对手。他沉稳无比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瑟狐这么胆小的,自然一下子跟上他带领的大部队。
魔西王踟蹰半天,舍不得姜采的美貌,依然留在姜采身后。如此,其他人一走,这二人婚服鲜明又相配,更刺红了张也宁的眼。
半空中的修士们见那些魔头走了,当即拔步而追“魔物休逃”
姜采抬眼,与半空中眼神闪烁的张也宁对视一下。
她心里微虚,一时间看不透那月下美人淡漠的神色是何意思。她斟酌着想说几句话让张也宁放水时,见张也宁袍袖一张,青色长龙声吟,自手中飞出,龙吟呼啸席卷而来。
摧枯拉朽
直对着她身后的魔西王
这杀气腾腾一招,不留余地。且上空月光笼罩,倾泻于魔西王身上,将他罩在月下,魔西王竟然完全动弹不得。
青龙鞭先行,张也宁随后才飞身杀来。
那人与她错肩,姜采被甩开,头一下子大了
轰一声,魔西王所站之处地面塌陷,魔西王反应慢一些,已被长鞭甩了两道。他勉力逃脱月光的锁定,反身格挡。张也宁杀心不减,与他近身而战,将魔西王逼得步步后退。
何止是步步后退,他招式狠辣,魔西王就要被他打杀了。
姜采眼看着魔西王不敌,头皮微麻。她知道她不应出手,但她若不出手,好好一个魔西王就要死在这里了。姜采旋身错入战局,张也宁长鞭要出杀招时,旁边伸来一只素白的手,握向长鞭。
张也宁一惊,猛向后退。
他寒目抬起,看到新嫁娘挡在了新郎官面前。新郎官无辜而惊惧,紧紧抓住新嫁娘的衣襟,新嫁娘满头琳琅银饰,干笑之时,张也宁看得更加刺目。
张也宁冷声“姜姑娘,让开”
半空中,一部分修士入了城,一部分修士去追魔东王等魔,只留下一两个极度热爱八卦者,怀着激动的心,偷偷躲在云后看下方二男抢一女的戏码。
姜采硬着头皮,手握紧他的鞭,却不放开。
她无言以对,说着世间出轨者都会说的话时,连自己都恍惚间想要唾弃自己“张也宁,你听我解释,这都是有原因的”
张也宁冷淡地“嗯”一声。
她惊讶看他他愿意听解释
张也宁眼睛并不看她,只盯着她身后的人“我先杀了他,你再解释也不晚。我赶时间,请姜姑娘让开。”
他话音一落,身形一闪,便掠到了魔西王身边。青龙鞭再甩来,魔西王惊叫一声“妈呀”,被这个煞星吓得要死。他好歹一个大魔头,平时也耀武扬威,但那是他没有遇到张也宁。
张也宁修为之高,完全碾压他
魔西王屁滚尿流,姜采不得不插入两人之间,左挡右阻,再次阻拦。张也宁也是真本事,哪怕中间隔着一个她,他要杀魔西王之心也不减,招式丝毫不留情。
姜采感觉到再这么下去,体内那还没炼化的魔疫搞不好就要侵入自己的道体,处理起来更麻烦。她手张了几次,还是握住了一把紫色长剑。
玉皇剑出鞘,瞬间将步步紧逼的青龙鞭逼退三步。
张也宁被金白色的剑气逼退,灰袍略扬,发丝拂面。他看向对面
火红嫁衣下,姜采摆开打斗之势,长剑悬于身前,挡住了青龙鞭的攻击。
罡风阵阵,魔气缠绕,托着姜采冷极的面容。魔西王喘口气,赶紧躲到她身后。
张也宁“你拿玉皇剑指我”
姜采“张道友,请你给个面子,放我们离开。不然、不然”
她盯着他清黑的眼睛,那个“不然”,说不下去。
张也宁眸心则霎时冷下。
若说他方才没有完全生气,此时他才是真的气急了。他眼眸迸发出幽冷锐极的寒意,让星辰黯然失色。他怒道
“不然如何你要杀了我”
姜采连说“不是”
她心绪起伏,见他生气大脑就一空,本能地收了玉皇剑。她向前走两步,想说“明知我不会与人成亲,你杀他做什么”“你只要不看就好了,大不了当这是人间历练,你总不能拦着别人在人间历练时也不能成亲生子吧”
她想快速说完,但是太着急,体内一直压着的魔疫之气泄出一些,催向她的道体。她张口哇一下,吐出了血。
张也宁怔忡。
他喃声“你竟为了他,被我气吐血”
姜采“”
她要压着体内魔疫,这时连开口都开口不得。她用自己最诚恳的目光殷切无比地看他,希望他能透过自己真挚的眼神,看出自己纯粹无辜的内心。
可惜她也许真的和张也宁没什么默契。
张也宁大概真的没看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半空中去城中探查的修士传来话“张师兄,城中情况不好,百姓有很多受惊吓的。那个城主女儿晕过去了你务必拦住那魔头”
张也宁也感知到师妹的气息要离开长陵城了。
两边都在催促,他实在没工夫和姜采计较太多。见她吐血,他伸手便要查探她的道体。结果姜采猛地向后退一步,不让他碰她手腕。
张也宁盯着她,怒道“好你很好”
姜采反应过来,要解释之时,张也宁一道发诀掐住。
他周身刮起猎猎罡风,身形飘然欲仙。姜采向前跨步,却被罡风截住不得靠近。
姜采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再管体内的魔疫,一边唇下渗血一边急声解释“张也宁,城中事不是我搞的,我也是受害者,我只是不能让你杀人张也宁”
张也宁身形消失,顺便卷走了半空中看热闹的修士们。
姜采呆呆立在原地“”
魔西王“”
转瞬间,城外空了,修士们全都进城去了。魔西王抓紧时间“尊主,咱们快走吧。别等那煞星出来,跟咱们再算账了。”
姜采咽下喉间的血,回头用复杂眼神看一眼魔西王。
她心里哀嚎,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她回头,有气无力看一眼魔西王。魔西王向她表忠心“尊主,您太厉害了您刚才救了我,我的性命以后就是您的,我跟着您混了尊主就是这、这,你看我相貌堂堂,咱俩有没有机会”
他竟然扭捏了起来。
姜采一口血差点喷出。
姜采心情复杂地拍拍他的肩,叹道“你不怕死的话,咱俩是有机会的。”
魔西王“”
张也宁去追辛追的踪迹,于说察觉到,卷起辛追便离开。双方一前一后遁行上千里,张也宁更是和那于说交手几次,但是于说确实本领高强,到底失踪。
张也宁只来得及与辛追打了个照面。
他看到师妹身上道气纯正,微微放下心。
张也宁和于说打斗间,辛追抓紧时间用门派秘法与师兄传话“师兄,别担心我,我会想法子杀了魔子的。”
“师兄,可要我帮你与嫂嫂传话”
辛追在于说眼皮下和张也宁传话,兀自紧张,不知于说能不能发觉。于说与张也宁打得不可开交,看上去不像是发觉的样子。但是张也宁也半晌没回话,让辛追心里疑惑。
于说最后拽过辛追,跳入头顶骤然打开的魔穴中时,辛追才听到张也宁冷冽的回话
“你没有嫂嫂。”
辛追“”
果真,修真界把魔疫无歌干的好事,安到了姜采头上。他们对姜采口诛笔伐,简直难以相信曾经的不群君堕魔后,真的变得这么彻底。
竟想把一座城变成魔窟
若不是修士们赶到得及时,谁知道姜采会做出多少恶事。
张也宁让诸人冷静,未知全貌,不当任意猜测。但是修士们情绪激动,加上他心浮气躁、懒得多说,姜采背那么大的锅,便任由她吧。见张也宁不多维护,修士们才想起姜采和那个魔头的婚礼,对张也宁更加同情。
张道友实在惨。
与他渡无悔情劫的未知女修身陨,害他情劫难渡,这也罢了。
他的未婚妻姜采堕了魔,还让月亮变成了绿色的月亮。
谁能惨过张也宁
张也宁淡漠“收起你们窥探的目光”
他甩袖而走,诸人更加同情他。
姜采收服魔西王后,没有再离开魔域。她一直在炼化体内的魔疫。
这只是魔疫很不起眼的一部分,她靠灵力完全能将其炼化,不成为身体的隐患。若是碰到全部魔疫,想要炼化,那她就得向阿罗大师学习了。
前世,她便是靠宏愿来炼化的。
这一世,她应该在修为再高一些、更有把握的时候,再去炼化全部魔疫。但是首当其冲,她应该再追随无歌,找到无极之弃的入口。这入口和魔穴一般,不会固定出现。若不跟随魔疫,便是魔子都找不到入口。
姜采炼化魔疫前,例行公事,先靠神识契约和张也宁联络
“张道友”
“张也宁”
“宁哥哥”
“宁宁”
“心肝宝贝儿”
“哎,你倒是理理我啊。”
姜采惆怅万分,重复这些天来每日都要向他表的情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不该躲开你的手,但是我也解释了,我是在炼化魔气,当时一直在压着,本能反应不敢让任何人碰我神识。”
“我也不是真的和魔西王成亲,不,我压根就没和他有过任何仪式。我只是和真正的城主女儿移行换位了而已,你去过长陵城,应该知道当时情况了吧”
“宁宁你理一理我呀。”
之前是张也宁每日客气而扭捏地向她问候,她自己忙得厉害,不当一回事,无事就不会主动联系他。而今是她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向他问好,但是
十天过去了,姜采都怀疑张也宁把两人的神识契约给屏蔽了。
不然她怎么一个字都得不到回应
姜采叹气连连。
再一次没有得到神识中的回应后,她定定神,开始继续炼化魔疫。这一日是最后一天,她花了三个时辰将那最后一点隐患去除后,终于神清气爽地走出屋子。
瑟狐早就巴巴地躲在屋外面等着她,姜采一出去,就被突然跳出来的瑟狐吓一跳。
瑟狐手捧鲜花“恭喜尊主修炼有成,再上一层楼”
姜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她走了几步,却是看到瑟狐手里的花,心里稍微一动。她手负身后,傲然挺拔。瑟狐正瞻仰她的威严时,姜采侧过头,声音极轻
“怎么哄男人高兴”
瑟狐同样小声“尊主是想养几个小白脸么”
姜采想了想张也宁那脸。行吧,确实挺“小白脸”的。
她端着架子“嗯”一声,云淡风轻“养一个小白脸就够累的了。”
瑟狐深表同意。
瑟狐嘿嘿笑“男人嘛,睡服他就是。”
姜采“”
她冷冽的眼神刮过去,瑟狐感觉到杀气,赶紧改口“自然像尊主这样的大人物,不屑于这种低劣手段”
姜采满意点头。
瑟狐“那就送礼物好了”
姜采大惊“又送礼物”
她到哪里找那么多礼物
瑟狐呆滞,没想到尊主一个女人,居然如此粗糙。他谆谆善诱“谁都喜欢惊喜啊。但是也不必送乱七八糟的礼物,那只会让人心烦。送礼物呢,讲究的是投其所好”
姜采头开始疼了。
瑟狐“那郎君喜欢什么,尊主总知道吧”
姜采瞥他那八卦眼神一眼。
她兀自淡然“喜欢我。”
瑟狐牙被酸得疼“”
姜采沉吟半晌,道“算了,我还是本人直接走一趟好了。”
瑟狐迟疑“尊主,我多问一句,您该不会没有经验吧”
姜采淡漠“怎么可能。我经验多了。在修真界时,我可是帮人渡过无悔情劫的。”
瑟狐当即“哇”
无悔情劫可是修士的大难关,尊主真厉害
姜采脸颊烫,当然没说那是前世的事,也不会说那情劫还没渡过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
她出神间,瑟狐滔滔不绝“既然您有经验,就应该知道嘛,对男人女人都一样,不能太宠着了,有时候晾一晾,他们自己反而开始忐忑,患得患失。到时候你轻轻哄一句,他就巴不得跟你重新好了。”
姜采呆住“晾一晾”
她晾一晾张也宁
瑟狐“您到底有没有经验”
姜采便不再理他了。姜采兀自沉吟,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她真的要晾一晾张也宁恐怕得是她凉一凉吧。
但是瑟狐说的那么有经验,又让姜采想去看一看的心纠结起来。她不怕去看张也宁,被张也宁打一顿,她怕的是打过后他也没消气,那她不是白挨打了
姜采琢磨来去,长叹口气。
她道“算了,明天再想吧。我还是先去查一查那个魔北王吧。”
瑟狐眼珠乱转,魔北王啊恐怕是魔子吧
姜采已经察觉到几个属下态度很诡异,但他们不敢说,她就自己查一查去。那日她和那魔北王打得不分你我,她没有得到魔疫无歌的线索,不知魔北王可有查到。
姜采嘱咐了这几个手下一场,便单枪匹马,直闯魔北王的大本营去。
而被她收服的两个王没敢吭气,瑟狐也没敢。魔子虽不为王,在魔域中的地位太超然,他们仍是怕的。
长阳观中,赵长陵又被自己的师父介绍着和女修互相相看。
冷清的长阳观因为他热闹了好几次,赵长陵却很尴尬。
更尴尬的是,这一次他的相看会,张也宁竟然也来了。赵长陵每次见到张也宁,都有种耗子见猫感,会回想起自己在人间和姜采的一段情。
张也宁怎么会来这种场合
张也宁沉静无比地坐在席间,几波女修试探着过来聊天,都因他的无趣而退散。一会儿,旁边一道人影一屁股坐下,嘿嘿笑道
“张道友,好久不见”
张也宁本盯着案上的一坛酒在出神,乌灵君坐下后,他冷冷瞥了一眼,就不理会。但是乌灵君已经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人打起架时很凶,平日里却真的是恬静端雅的月亮,不随便和人生气的。
乌灵君神神秘秘“张道友,您最近没找我买话本了啊。”
张也宁道“没兴趣。”
乌灵君“我懂您对平常的书已经失去兴趣了不过,我最近因为您和姜、姜堕魔者,有了新的灵感。我写了你们俩的新本子,您有没有兴趣”
张也宁平静道“我与她已然断情,我对此并无兴趣。”
乌灵君“这才更刺激嘛捉奸文学、出轨文学,如今修真界可流行了”
张也宁“”
他看向乌灵君“你拿我来编排故事,将我和姜采的事闹得全修真界都知道了你在我面前,让我看我未婚妻如何出轨他人乌灵君,你是不是活的有点快乐,想早日得到解脱”
乌灵君“八卦、八卦而已。大家都不会当真的”
张也宁淡漠“把你卖出的书全给我收回来。若是再有一本留在外面,我绝不饶你。”
乌灵君呆住“您、您以前也没有这么计较过啊”
正是因为张也宁从不计较,乌灵君才灵感满满,敢胡编乱造。他那些编的书有时候他本人都觉得过分,张也宁除了瞪他几眼,也没说过什么。
如今怎么
张也宁垂目“我与姜姑娘已然断情。我不愿我的名字再和她写在一起。”
乌灵君“那、那好吧。可惜我真的写得蛮好的,没人看好可惜”
他纠结之下,猛地把自己写好的几本书丢给张也宁。张也宁正下定决心,拿起了案上的一坛酒,就被甩了一身话本。他森然抬眼,乌灵君一溜烟跑开,风中传来乌灵君挣扎的大声
“最后几本送您了我这就去追回卖出去的书真的写得挺好的您可以看看嘛。故事都是有价值的。”
张也宁想看个屁。
他硬生生饮一口酒,立刻被呛得咳嗽一声。但是酒香醇甜,倒是不错。他低头看眼酒,端着酒坛离开了。
回到松林雪,张也宁藏身林海中的一棵苍树上靠睡,一点点饮酒。
他从不饮酒,但是近日心情太差,让他也想借酒消愁一把。他卧于树间缓缓饮酒,酒液下肚,神智开始飘飘然。
这酒专为修士所酿,倒是后劲大。
张也宁放空心神,慢吞吞喝着。半空中皓然月光蒙上了一重云翳,林间叶落,簌簌落雪。
道童们纷纷仰头看着天地间的异象,只知道这异象与主人心情有关,却无人知道缘故。空中月亮开始移动、跳跃,月光精华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动,随意地洒向长阳观
被月华照上的人,开始晕晕然,如同吃醉酒一般。真正吃醉酒的修士没几个,但被月光这般一照,人人都醉得七倒八歪,开始说起了胡话
“我、我有一个洞穴,里面藏着好多宝物,嘿嘿嘿”
“我要找个天下第一美人做道侣”
“呜呜呜我小师妹不理我了”
月亮无差别照耀整片长阳观。
靠月华修炼的修士更是一声闷哼,被月光强行侵入,灵力狂涌,不受控制。
月亮带来的异象太庞大,灵气让人难以压制,众人骇然。
道童有泽都快疯了。
不断有人找上门来问,有泽满头大汗“放心、放心我我我一定找到主人烦请诸位修士稳定道体,坚守道心,不要在月亮下修行
“最好、最好哪位修士行云布雨,挡住月光”
当即有修士自告奋勇,然而他们纷纷以失败告终月亮太强大,他们无人能够挡住。
当务之急有泽硬着头皮带领道童们四处找人“主人、主人”
何止他们找不到人,喝醉酒的张也宁,自己昏昏沉沉,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迷离醉酒间,一道华光从他体内窜出,一具分化身,少年重明脱离了他的身体。
少年重明立在半空中,回头奇怪地盯着树上那醉酒青年,不知自己怎么脱离出来了。少年重明眨眨眼,看雪落于张也宁本尊的身上衣袍。那树间闭目昏睡的青年身上,浮着一重濛濛月光,向周围溢出。
受到醉酒影响,重明也昏昏然,在半空中趔趄了一下。
重明抱住自己脑袋晃了晃,想要晃干净脑袋里的酒水。但是也许并没有用,重明茫然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咬牙切齿,化作玄光而走
“姜采”
蒲涞海边,狂烈海风吹拂少年重明身上的宽大道袍。他衣着灰黑,道袍飞扬,酒气却压根不能被吹散。他喝得迷糊,但是他记得当日姜采离开时,是从蒲涞海哪里走的。
虽然那里的魔穴已经不见了,但是重明才不在乎。
重明打出道法,悬足立于半空,向下方蒲涞海发难
“姜采,你给我出来”
“你若不出来,我就把这片海全都炼化了,让你想出来也出不来”
“姜采,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这一片蒲涞海被道法所罩,这少年重明发了疯,真的开始炼化这一片海水。他当然不可能将整片蒲涞海炼化,他没有那么高的法力。但是他要发疯,海下的魔穴晃动间,都受到了牵制,被搅动得如同地震一般。
瑟狐察觉到不对劲,偷偷从一处魔穴中钻出一点,露出半张脸偷看海面上那道光浩然间、长袍卷动的少年。
他和自己身后的魔修们感慨
“看到了没,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张也宁。”
“那个对我们未来魔尊求而不得发疯的男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