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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六十二
    尼姑庵在城外五里地的岐山上, 与白马寺的香火相差甚远。

    七岁的裴瑶亦步亦趋地跟着师父去白马寺,今日大师有一场法会,师父要去听, 又不忍裴瑶一人在山上, 只好牵着她一道来了。

    静安去了禅房,裴瑶就蹲在门外的树下抠着虫子。

    抠着抠着, 眼前多了一人,她抬首去看,是给她鸡肉包子的姐姐, 她兴奋地站起身。

    “饿吗”对方问她。

    裴瑶咧嘴一笑,捂着肚子点点头。

    包子姐姐俯身,抱起她, 悄悄道“你师父的法会有两个时辰,我带你出去吃饭, 你不许哭不许闹,乖乖的。”

    裴瑶再度点点头, 双臂展开, 展开双手环过包子姐姐的脖子,看着树木慢慢后退。

    白马寺的香客很多,两人并不显眼,出了寺门, 包子姐姐将裴瑶放在马背上, 她翻身上马, 手臂揽过裴瑶的腰肢,勒住缰绳,“坐稳了。”

    裴瑶睁开眼睛去看洛阳城内的景色,快马掠过, 如同走马观花。

    不知不觉间,马停了下来,是一间羊肉酒肆。

    包子姐姐引着她进去,指着羊肉二字给她看“羊肉,记住了”

    裴瑶紧紧盯着,努力记在心里,继而狠狠点头。

    店家端来两碗面条,裴瑶大口大口吃,吃了几口,店家送来暖锅,对面的包子姐姐给她夹了大块大块的羊肉。

    两人默然吃着,店里的生意一般,三两客人,说说笑笑,也算和睦。

    吃过面条,包子姐姐又买了两个包子,用油纸包着,塞到裴瑶的怀里,“饿了自己吃。”

    裴瑶笑了,照旧被包子姐姐抱上马背,马儿一路疾驰回到白马寺。

    回到寺里等了片刻,师父才从里面走出来,裴瑶挥着双手跑过去,拉着师父去见包子姐姐。

    等她回头,早已不见人了。裴瑶松开师父手臂,左张右望,人影都没有。

    她郁闷地走回师父身边,将怀里的油纸包递给师父。

    静安打开油纸包闻了闻,是羊肉包子,出家人不沾荤腥,她将包子又塞回裴瑶的怀里,“无望自己留着吃,切勿同旁人说吃了包子。”

    裴瑶乖乖地应了,忍不住四下里又找了找,依旧不见姐姐的影子。

    回庵堂的路上,静安催促裴瑶将包子吃了。

    第二日师徒又出门,静安去做法事,还有几个师太,裴瑶走得最慢,走五步停两步。

    要翻一座山才能到。

    走走停停,裴瑶走不动了,静安背着她走,好不容易走到了,静安去忙,将她丢了下来。

    裴瑶蹲在门前玩,抬头就见到包子姐姐站在树下,她兴奋地跑了过去,挥着手臂要抱。

    裴瑶受了些刺激,不爱说话,看人只会笑,她要抱,包子姐姐愣了愣,似在踌躇。

    “饿不饿”包子姐姐拿出一个包子给她。

    裴瑶撇撇嘴,接过包子,看她一眼,自己吃了,还没吃完,师父就高声喊她。

    裴瑶歪了外脑袋,“走了。”

    包子姐姐点点头,自己翻身上了树。

    裴瑶瞪大了眼睛,师父在催促,她来不及多看就走了。

    半夜还要念经,师太们就住了下来,裴瑶被师父安排睡在角落里,等师父们去念经,她悄悄爬起来,走到白日里的树下。

    她趴在树上朝着上头去看,一片衣袂挡住眼睛,伸手拨开,却见包子姐姐睡在树枝上,她笑了。

    “我也要”裴瑶张开手臂。

    “你倒说话了。”包子姐姐愣了一下。

    下一刻,包子姐姐悬下半个身子,长臂一捞,将人捞上树枝上,两人稳稳当当地坐着。

    主人家哭声阵天,裴瑶听得有些害怕,忍不住扒开树枝去看,见到师父的背影后笑了笑。

    “饿了吗”重复的话,让裴瑶点点头。

    “没有包子了,带你去吃鸡。”包子姐姐揽着裴瑶,拨开树枝就落地,牵着裴瑶的手,小心翼翼地往来时的路上走。

    月光明亮,银色的光辉清晰照着脚下的路,走到一洞口,裴瑶朝里面张望。

    “你先睡会,晚上不睡觉,容易长不高。”包子姐姐按住她的身子睡在稻草上,“一觉醒来就有好吃的。”

    到底是个七岁的孩子,闭上眼睛须臾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就闻到与众不同的香味,她循着香味走出去,天色未亮,十步外有一篝火,火上摆着一架子。

    “醒了,吃鸡。”包子姐姐递过来一只鸡腿,她愣了下,对方好笑道“能吃。”

    裴瑶接过来,小小地吃了一口,顿时觉得好吃,看了对方一眼,快速坑了起来。

    吃着鸡腿,她看向对面的女子,明眸善睐,她好奇问“你是谁”

    “一个过客,你该打开你的心,父母不要你,你也会有许多朋友。”

    裴瑶听到父母两个字眼中的光骤然黯淡,低着脑袋去啃手中的鸡腿,许久不肯再说话。

    包子姐姐没有再说话,将另外一只鸡腿也递给她,“慢些吃。”

    接下来静默无声,天色快亮的时候,两人回到主人家,静安没有责怪她,带她去洗脸吃早饭。

    早饭是白粥,配着些腌菜,并无荤腥。

    裴瑶吃过饭后就睡着了,接下来几日都没有见到包子姐姐。

    直到白马寺接庵堂住持去研讨佛法,裴瑶照旧是师父屁股后面的拖油瓶,亦步亦趋地跟着,在人群里又见到了包子姐姐。

    她咧嘴笑,却见到裴家夫人,她下意识就躲到师父后面,许久都不敢抬头。

    师父去忙,她蹲在树下抠着虫子的小窝,裴家夫人领着女儿过来,看她一眼,奇怪道“你在做什么”

    “虫子没有咬你,你作何毁坏他们的家呢”裴敏皱眉,指着奇怪的小女孩就在指责,“还有,你的衣服好脏。”

    裴瑶干巴巴地瞪了一眼,站起身,猛地去跺那些小窝,恶狠狠地看着对方两人。

    裴家夫人收回目光,眼中多了一抹厌恶,领着女儿走了。

    裴瑶丧气,狠狠地踢了一下树干,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追上前就要去打人。

    跑出去几步就被人拦腰抱起“小东西,还会生气了,带你去吃羊肉。”

    裴瑶不闹了,依旧恶狠狠地去瞪着离开的两人,“坏”

    “坏什么”包子姐姐发笑,将她抱了起来,“姐姐教你,要说坏女人。”

    “坏女人。”裴瑶快速说了一句。

    “裴瑶学聪明了。”

    “坏女人。”裴瑶又说了一遍,抱住她的脖子就哭了起来。

    包子姐姐却突然笑了,“你看,那里有糖呢,很甜的糖。”

    裴瑶立即止住哭声,朝着她指着的方向去看,是签子串起来的糖,她好奇地张望。

    下一刻,包子姐姐将糖塞到她的嘴里,一股甜味取代苦涩。

    裴瑶点点头“甜、甜、甜。”

    包子姐姐问“什么甜”

    裴瑶回答“糖甜。”

    包子姐姐又问“姐姐甜吗”

    裴瑶憨笑“姐姐不能吃,不甜。”

    “但是裴瑶能吃,裴瑶肯定甜。”包子姐姐逗弄道。

    裴瑶舔着糖,不知什么意思,憨憨地点点头“裴瑶能吃。”

    她扬首去看包子姐姐的五官,那么好看,却又那么模糊。

    好看为什么又会模糊呢裴瑶不解,想伸手去摸包子姐姐,不想手背被拍了一巴掌。

    “你怎么做梦还沾人便宜。”百里沭拍开裴瑶的手,不耐烦地将她拉坐起来,收回银针。

    裴瑶被迫醒了,看向拍她的百里沭,脑门一热,“包子姐姐。”

    “还馒头妹妹呢。”百里沭烦不胜烦,每回遇见裴瑶都没有好事,累赘不说,还是个瘟神,祸害她。

    裴瑶揉揉自己被打的后颈,昏迷前的事情有些模糊不清,她看向百里沭“你打我”

    “不是,我没有打你。”百里沭否认,见她自己也是迷糊就糊弄道“刺客将你打晕,我带你回来的。”

    裴瑶不信,“就是你打我的。”

    百里沭破罐子破摔,“不是我,你信不信,随你,还有,赶紧离开我的府上。”

    “你打我。”裴瑶重复一句,目光在她屋里搜寻着,当日将宝贝都带走了,百里沭又添置了不少,她眼馋道“我想要你的鸟。”

    “没有,赶紧走。”百里沭怕了,她辛苦几十年都被裴瑶糟蹋了。

    裴瑶抱着被子不肯走,“不给鸟也行,我想要些关于南疆秘术的书籍。”

    “我方才给你解了南疆秘术,可惜,对方高我一等,我解不了。”百里沭也有些颓唐,李乐兮这些年做的事情过于疯狂,都在于她的能力,若人无本事,都是说空话。

    她回身在书柜上翻翻找找,找出几本书丢给她“别告诉李乐兮我打你的事情。”

    “是不是晚了”

    屋门忽然被砰地一声踢开,外间倒了几个护卫,李乐兮闲散走进来,扫了一眼无恙的裴瑶后才看向百里沭“你打她了”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百里沭略有些怂了,看向裴瑶“赶紧走,别碍我的事。”

    “不走。”裴瑶双腿一伸,直接倒在了榻上,捂着心口“我这里疼。”

    百里沭眼皮子发跳,“你捂错了,我打的是你脑袋,没碰你的心口。”

    裴瑶这才后知后觉地捂着脑袋,看向李姑娘“她承认她打我了。”

    “你”百里沭气得说不出话来,果然是一祸水。

    李乐兮走过去,握住裴瑶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脉象,“百里沭,你拿什么做赔礼”

    百里沭被坑了,无奈问李乐兮“你想要什么”

    “你的一只手。”李乐兮神色漠然,收回手,眸色幽深。

    “没有,我的手不可能给你,我有很多秘密,和你换一换”百里沭将自己完好的手臂藏在身后,道“裴绥要杀裴瑶,不会让她活着的。”

    “我知晓。”李乐兮摸摸裴瑶的小脸,神色稍微温和,“回庵堂。”

    “李乐兮,你是包子姐姐吗”裴瑶趁着百里沭还在直接就问了她。

    李乐兮却问“那是谁”

    裴瑶不问了,朝她张开双臂“背我。”

    李乐兮皱眉不肯,裴瑶又说道“头晕着呢。”

    “那就躺好,在这里住几日,还望国师送些好药来给公主殿下补补。”李乐兮扶着裴瑶躺下,也不急着走了,回身看向百里沭“舍得吗”

    “舍、得。”百里沭咬牙切齿。

    李乐兮又说道“去买几身素净的衣裳,午后入宫去给皇后吊唁,我不去,怎么行呢。”

    “疯子。”百里沭低声说,“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猖狂过了头,就是你的死期。”

    “那,那不去了。”裴瑶有些害怕,宫廷人多,她们势单力薄,不该去硬碰硬。

    百里沭想再劝,却见李乐兮点点头“听你的,不去了。”

    浑身僵硬的百里沭捂住眼睛,转身就走,“自己玩去,别碍我的眼睛。”

    走出屋子就见到满地狼藉的庭院,守卫耷拉着脑袋站在她的面前,“收拾收拾。”

    李乐兮逼死了皇后,如今的局面,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她不知,接下里,李乐兮的打算是什么。

    裴绥入城后,荆拓就没有露过面。荆拓的武功远在裴绥之上,他不见了,意味着李乐兮还有后招。

    洛阳平定下来,州郡暴民不断,朝廷不算稳定,大魏江山也是在风雨缥缈中。

    李乐兮虎视眈眈,裴绥不敢将兵派出洛阳去支援州郡。

    百里沭扶额,人人都被李乐兮逼入僵局中,就看她一人在那里作舞。

    屋里的裴瑶很快就睡了,如同上次一样。

    李乐兮坐在一侧守着,打开百里沭留下的书,是关于南疆秘术的。

    她看了一眼就摆在一侧,没有说话,更没有被摧毁,就这么摆在原位上。

    屋内温暖,梦里香甜。

    午后的时辰好睡,裴瑶就这么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时,李姑娘也躺着。

    百里沭一人睡的床却被她们二人挤着。

    裴瑶翻过身,温柔地看着李乐兮,第一回看到她睡得这么沉,心里有一丝奇妙的感觉。

    两人离得很近,她轻轻一抬首,下颚擦过她的肩膀,温柔似水的吻落在李姑娘的唇角上。

    李乐兮的眼睫颤了颤,眼皮也跟着动,裴瑶静静等着她醒。

    然而李姑娘的眼睛并没有睁开,眼睫慢慢地垂下,睡得很香。

    裴瑶笑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凝眸,舌尖探过她的锁骨,渐渐染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坚毅。她徐徐合上眼睛,复又睡了过去。

    天色黑了,婢女将晚膳准备后,迟迟不见两人醒来,想敲门又不敢。她站在门外静静候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心里暗自猜测人是不是偷偷走了。

    百里沭掐着时间走来,屋内黑灯瞎火,她捂住眼睛,转身就走,“撤了晚膳,不给吃。”

    百里沭的声音过大,榻上的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黑暗中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裴瑶翻过身子,摸索着摸到李姑娘的唇角,亲了上去。

    许久后,才松开。

    醒来就亲,也只有裴瑶了。李乐兮嘲讽她,“今日糖吃了不少啊。”

    “今日没有吃糖,梦里吃了不少。”裴瑶想起那个奇怪的梦,那间羊肉酒肆不是师父带她去的,是包子姐姐。

    她为何不记得了

    七岁时发生的事情,她应该会记住,小事或许糊涂,那么大的事,不该会忘的。

    李乐兮坐起来,下地打开门,裴瑶也跟着起立,用被子裹着自己,看向她的背影。

    门开了,婢女将晚膳送进来,还有一碗汤药,李乐兮接过来,置于鼻尖闻了闻,回身递给裴瑶“大补。”

    裴瑶接过来,“会流鼻血的那种吗”

    百里沭听着两人的虎狼之词顿时觉得自己白活了百余年,她看向笑嘻嘻的裴瑶,好心提醒“喝完后欲火烧身。”

    裴瑶回她“不怕,李姑娘在呢。”

    “你、不知廉耻哦。”百里沭叹气,现在的小姑娘丝毫不知廉耻是何物。

    李乐兮回身看她“你知廉耻当初是谁爬上楚元的床”

    “你、我没有爬。”百里沭被揪出老底,脸色通红。

    李乐兮点头“那是你没爬得上去。”

    裴瑶苦着脸喝完了药,皱眉问两人“你二人是情敌吗”

    李乐兮“不是。”

    百里沭“是。”

    裴瑶不明白“到底是不是”

    “不是,她不过是一臣下罢了,贪慕虚荣想做贵妃。”李乐兮接过手中的空碗,递给百里沭,又告诉裴瑶 “指不定将来你做了女帝,她也会爬你的床。”

    裴瑶笑了,笑弯了腰,百里沭气得拂袖离开。

    婢女将晚膳放下,屋里就剩下两人,李乐兮将碗筷摆好,扶着裴瑶下榻吃饭。

    裴瑶心里装着事情,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开口说话。

    吃过以后,李乐兮领着裴瑶去了百里沭的药房,里面有许多稀有的药材,就连宫里的太医院都比不上。

    李乐兮如入无人之地,选了些好药草,随意找了一个箱子装着,装了满满一箱,“回去慢慢吃。”

    “吃、吃的完吗”裴瑶不知所措。

    “慢慢吃,一辈子就吃完了。”李乐兮让人将箱子搬回住处,自己领着裴瑶在月色下漫步而走。

    今夜的月色不错,两人慢步走着,国师府内的仆人不多,一路走回去,也没有看见一人。

    走回住处,李乐兮脱下外裳,要了铡刀铡药材,咔嚓咔嚓,修长的指尖在铡刀处徘徊吓得裴瑶不敢靠近。

    裴瑶选择蹲在了五步外,见她姿态优雅,不免笑了笑,道“李姑娘,你会医吗”

    “不会,我会毒。”李乐兮睥着面前的裴瑶,“医者救人,而毒者杀人,皆因我从来不会生病,因此,我学了毒。”

    若是百里沭听到这句话,她肯定会骂一句疯子。

    裴瑶却若尤其事地点点头,“对,你没有必要学医,那百里沭呢”

    “医毒双修,破破烂烂,至今毫无成就,下个毒都不成。”李乐兮嫌弃道。

    细细算下来,百里沭那个窝囊废给裴瑶至少下过两次毒,每回都失败了。

    可见,双修不如单修。

    裴瑶附和,就像是个乖巧的崇拜者,“你有空不如学医,试试超过百里沭。”

    “不。”李乐兮拒绝,“总得给百里沭留些什么,不能让她毫无建树。”

    “这样啊,她的占卜不是很厉害吗”裴瑶好奇道。

    “占卜算的乱七八糟,当初说你是不详,后来又告诉我,你是凤凰命格,若非我自己会算,被她当作傻子来耍了。”李乐兮将几根药材放在铡刀上,咔嚓一声铡断了。

    “记住,相信母猪能爬树,都不能相信百里沭的话,此人寡趣不说,还喜欢招摇撞骗。”

    屋外的百里沭气得吐血,猛地一拳头砸在门框上,“李乐兮”

    屋里两人齐齐抬头,李乐兮咔嚓一声又铡断了几根药草,问百里沭“国师有事吗”

    “我们比下毒,如何”百里沭忍不住了,李乐兮嘴巴太臭了。

    李乐兮复又低头看铡刀,拒绝她的挑战,“不比。”

    裴瑶悄悄往李姑娘处挪了挪,百里沭好像被刺激狠了,她拽了拽李姑娘的袖口“她会不会被你逼疯”

    “许是会。”李乐兮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没有因百里沭而停下来,修长的指尖捡起一根毒草,递给百里沭“你将它吃了。”

    百里沭见到毒草就想起中毒而亡的大皇子,那是剧毒,她连都不敢碰,“你敢吃”

    “吃过一回,吐了些血,你若吃了无事,你便赢了。”李乐兮见她不接就丢到铡刀下,咔嚓咔嚓变成几段。

    百里沭复又说了一句“疯子,你赢了。”

    她转身就走了,从气恨到颓靡,不过几句话的功夫。

    裴瑶不懂刚刚的暗流涌动,撸起袖口就想给李姑娘帮忙。

    “裴瑶,你有没有感觉一股异样”李乐兮拒绝她的帮助。

    “异样”裴瑶摸摸自己的脸,在额头上摸到一些汗,点头道“有些热。”

    二月初的天气不该会淌汗,她有些奇怪,看向百里沭离开的方向,“她来做什么的”

    “给你下药的。”李乐兮终于停了下来,走到一侧的铜盆前,取出一个白瓷瓶,往铜盆里倒了些药份,再接着将自己双手泡进去。

    裴瑶感觉一股燥热,“她下的什么药”

    “让你情动的药,她应该是想给我下的,你遭殃了。”李乐兮慢条斯理的洗手,又用干的毛巾擦干自己手上的水泽,慢吞吞地走到裴瑶面前,笑道“催情药,百里沭研制的第一种药就是催情的。”

    当年可是重金难求。

    裴瑶捂着自己发热的脸,不自觉的贴向李姑娘“是书里的那种药吗”

    “比书里的更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裴瑶包子姐姐。

    李姑娘我如此貌美,在你心里竟然是个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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