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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后续【三】
    十五分钟前。

    昏暗的房间里,柔软的床上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仿佛被梦靥住了一般,努力挣扎却无法挣脱。

    银色的长发铺散开,雌虫紧闭着眼,神情痛苦。他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枕头,手背上青筋都挣出来了。

    随着最后一声惊、喘,雌虫蓦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窗帘并没有拉上,借着暗淡的月光,他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

    这是个极其陌生的房间,凌对这里没有一丝印象。但仅用肉眼也能判断出,房间的主人是一只相当富有的虫族。

    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他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光了,连思考都十分费力。

    他依稀记得,昨天是他进入军队的第一天。尽管莱茵先生并不赞同,但凌还是坚持了参军。

    虫族的军队中,未经过蜕变期就进入军队的雌虫比比皆是。在战场上经过淬炼的雌虫,蜕变后会比普通雌虫要更加强大一些。

    为了保护凌,莱茵先生这些年来过得很是辛苦,他从来不向凌说过那些事,以为凌什么也不知道

    但凌早已下定了决心。

    结局只有两个,要么变得更加强大,要么死亡。

    但无论是哪一个结局,莱茵先生从此以后都会过得轻松些。

    因此,表面上看似十分凶险的选择,对凌来说,这是一个风险度为零的未来。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凌深吸一口气,用手撑起身子,缓慢地下了床。

    他还未来得及站稳,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全身都脱力地跪倒了下去。

    所幸地面上铺设了厚厚的绒毛地毯,凌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可不想把这房子的主人引来。

    凌倒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勉强用胳膊支撑起身体。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一僵,脸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瞬。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

    他穿着白色衬衣,这衬衣并不适合他,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裤子也是如此,明显是别人的衣服。

    除此以外,他什么也没有穿。而因为刚刚的动作,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流了出来。

    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流下来,打湿了裤子,显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凌这才发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敞开着,里面还残留着透明的一些液体。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凌的心脏倏地漏跳了一拍,然后紧紧地蜷缩在了一起。

    自己被盯上了。

    无论是突然模糊的意识,还是浑身脱力的情况,大约是被注射了什么药剂。

    摆在房间一角的落地镜,恰巧映照着凌的脸。

    他跪坐在房间中央,月光下他的脸庞因为恐惧而失去了血色,几乎和头发是一个颜色。但他的双眸却殷红如血,一双薄唇被咬得血迹斑斑。

    乍一看,竟然有一种近乎妖异的感觉。

    凌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移开目光,望向了窗户。

    这里并没有被锁上,眼下自己浑身脱力,翅膀连伸也伸不出,更别说飞了。但假如并不高的话,拼着断腿的风险倒是有可能逃脱

    凌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窗户前的,他瘫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用力举起手,推开了窗户。

    刷拉

    高空的风猎猎作响,将窗帘吹得高高飘荡,也掀起了凌的头发。

    他用胳膊压着窗沿,撑起上半身往外一看,霎时间睁大了眼。

    原来,方才照亮房间的并不是月光,今夜无月,漆黑的夜空中,连星子都看不见。

    照亮房间的,是繁华城市的夜景。

    连绵不断的灯火,璀璨耀眼,从脚底下一路蔓延向远方的天际线。

    尖利的汽笛声,喧嚣的音乐,伴随着沸反盈天的人声,随着长风一起扑向了凌,空中还带着芬芳的清香,那是开遍了整个城市的花,散发出的香味。

    凌怔怔地看着灯火,心里的绝望一点点涌了上来。

    这里绝不是军队驻扎的地方,且不说能住在这里,到底拥有多大的权势。只说一夜之间,他就被无声无息地转移到了这个地方。

    他真的能逃走吗

    一声低沉的引擎轰鸣声打断了凌的思绪,一辆流线型的车辆从外面缓缓驶了进来,停靠在草坪之上。

    凌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那辆车。

    车门缓缓打开,车里的虫族跨出了一条腿。

    他踩着一双精致的靴子,镶着钻石的链子在靴子侧面摇晃,在夜色中闪烁发光。

    布料隐约勾勒出大腿的曲线,虽然不夸张,但透露着力量。

    紧接着,车里坐着的虫族弯腰从车里走了出来,对坐在前面的司机低头说了什么。

    从凌的角度来看,恰好能看到他的侧脸,冷白的皮肤上仿佛笼着一层釉质,脸部的每一处转折都干净利落,拉出一道明显的下颚弧度。

    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只极其优秀的雄虫,b级不,至少也是a级。

    凌甚至认为这会是一只s级的雄虫,但众所周知,虫族已经近千年没有出现过s级雄虫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雄虫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就抬起头,看向了凌所在的房间。

    “”

    “”

    “先生您怎么了”

    陆墨“凌睡觉不关窗户的么”

    开车的一“许是嫌热”

    陆墨抽了抽嘴角“他五天之前还一边说冷,一边往我身上贴。”

    作为一只s级的雌虫,凌的身体未免也太柔弱了一些陆墨自认为是一只善良体贴又仁慈的雄虫,按捺着性子抱住了凌。

    想着想着,陆墨又开始头疼。

    五天前五天前但凌已经足足有三天不正常了今天他一定要givehe    ortoseesee。

    这样想着,陆墨装模作样地抻了抻他那本就笔挺的风衣领口,双手插着兜,一路带风走向了大门。

    凌坐在地上,背脊紧紧抵着墙,背后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安静了一些。

    那只雄虫的感觉实在是太敏锐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凌就确定了。挟持着自己,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方的,一定就是那只雄虫。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的,那只雄虫进入房间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用力关上窗,又拉好窗帘,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彻底的黑暗,然后用力爬回了床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当他做好这一切以后,仅仅过了几秒,房门就被打开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希望雄虫没有发现这点异常。他紧张地捏着被子,仔细的辨认着雄虫的脚步声。

    “沙沙”

    “沙沙”

    毛绒被踩下去的声音很轻微,但幸好他关上了窗户,将外面所有的声音都隔绝了。整个房间安静无比,他才能听得清这脚步声。

    雄虫关上了门。

    雄虫绕过了床脚。

    雄虫停在了床边。

    然后弯下腰,抓住了被子。凌汗湿的手在被子里被焐热,而雄虫才从外面回来,手指在夜风吹拂下变得冰凉,微妙地擦过了他的手指。

    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彻底脱力,凌在这时犯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他本来应该一跃而起,咬断这只雄虫的喉咙。他曾经用这样的方法,弄死过不少的虫族,有雌虫,有亚雌,但雄虫还是第一次。

    但这一次他合上牙齿来时,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竟然只咬到了雄虫的手。

    “嘶”

    下一刻,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凌终于正面看到了雄虫近在咫尺的脸。

    飞扬入鬓的眉毛因为吃痛而微微拧起,冷翠的双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紧接着这双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

    他在惊讶什么

    但凌此时无法思考这个问题,他的心跳如擂鼓,眼睛死死地看着雄虫,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判断下一步的动作。

    “凌”

    雄虫近乎叹息地低喃了一声,双眸沉沉地看着凌,凌无法从他的眼里看出任何东西。

    他如今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还失去了唯一的机会,而对方是一只等级极高的雄虫,无论怎样都想不出任何的办法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怎么办

    怎么办

    凌的瞳孔都在颤抖,然而雄虫却始终没有动静。

    最恐怖的东西,就是未知,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结局,等待着脖颈上的刀落下,实在是无法忍受。

    凌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仿佛有尖锐的电波声在嗡鸣,越来越响越来越尖,一声比一声急促,仿佛催命的咒语。

    他无法忍受地闭上了眼睛,那电波声终于达到了顶峰

    然后一切都归为了平静。

    “唔”

    雄虫低沉的痛吟声响起,凌尝到了一股浓重的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

    凌后知后觉地缓缓睁开眼,俊美高大的雄虫站在灯光之下,拉出的浓重阴影笼罩了自己,带来庞大的压迫力。

    那双绿色双眸仿佛结了冰,刺得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门外突兀地传来询问声“主人,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一点脚步声,不知是原本就守候在外面,还是他敏捷到可以收敛任何声息。

    凌知道大势已去,他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了。但激怒雄虫也是一件好事,或许他会当场将自己击毙,这样就不会牵连到莱茵先生

    凌松开牙关,低垂下了脑袋。

    “”

    “主人”

    雄虫收回手时,他的衣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这一切在凌的耳中都被无限放大,他甚至能听见雄虫骨节发出了一下异样的“咔哒”声。

    “无事。”

    凌的眉头动了动,睁开眼睛。

    雄虫的声音如同低沉的大提琴声,听不出一点异样,他又道“我只是不小心绊倒了,你下去吧。”

    “是。”

    咦

    凌睁大眼,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呆滞。

    但雄虫却没有理睬他,凌听见他踩着长毛的地毯,走到了另一边的角落。然后是拉开抽屉的声音,雄虫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东西,发出一阵瓶瓶罐罐翻到的声音。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慌乱,从那细碎的声音中,甚至能感受到他慢悠悠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伤药的气味,还有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凌无措地用指甲,抠了抠自己的手心。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愧疚起来。要是雄虫暴跳如雷,指着他的鼻子辱骂他,扬言要杀了他,那凌或许只会嘲讽他的狼狈,还会用上那些从虫族的社会底层,最阴暗的角落里学来的脏字,问候他一户口本。

    但雄虫现在却没有斥责一句,甚至被自己咬出了血,也只是默默地给他自己包扎

    凌努力想要说服自己,自己是被掳到这里的这一切都是对方自找的,而且这还远远不够,只是咬出了一个伤口而已

    可越是想要努力说服自己,凌就越能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愧疚,正在一点点漫到头顶,马上要把自己淹没了。

    “哐啷”一声,空气中的药味突然加重了。

    凌下意识抬起头,只见黑发绿眸的雄虫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他嘴里咬着绷带的一头,用完好的手配合着,正在给自己受伤的右手包扎。

    似乎是不太熟练,他的手肘不慎碰倒了桌子上敞口的药。

    看着倾倒的药瓶,雄虫就这么维持着包扎的动作,眉头微皱,仿佛陷入了苦恼的沉思中。

    棕色的药剂在白色的地毯上快速蔓延,很快就弄脏了一大片。

    任谁看到了这样的画面都会心疼得倒抽冷气,这地毯一看就很贵,一下子就毁掉了。

    凌看着雄虫糟糕的包扎手法,心里有些忐忑起来。

    这样包扎的话,不仅效果不好,平时也很妨碍日常起居。

    他张了张口,又压下了喉咙里的声音。这个伤口就是他造成的,而且自己还是被他掳来的,不论如何都不应该由他开口这只雄虫就不能让别的虫族给他包扎吗

    陆墨将绷带完全扎好,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挑了挑眉。

    哎呀,幸亏自己动作快啊。

    否则,这伤口就要自己好了。

    完成最后的进阶后,陆墨的身体素质有了巨大的飞跃,如今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和顶级的雌虫不相上下,这点伤不消半小时就会愈合,连一点伤疤都不会留下。

    这么费劲扒拉地包扎,完全是为了

    因为他真的很不想面对凌。

    如今的情况一目了然。不管是因为什么,凌的身体似乎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发、情、期而缩水了。

    看样子,连记忆都一并回到了那个时候,凌尚且不认识自己。

    但是。

    但是啊

    陆墨往后一靠,完好的左手搭在嘴唇上,他低头时帽檐投射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上半张脸,这样一来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否则就会被凌发现,他此时的眼睛里充满了动摇。

    当灯打开的一瞬间,陆墨很难描述清楚自己的心情。虫族的寿命和人类不同,但凌看上去完全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脸庞还未完全张开,但已经能看出来,日后一定会长得极其美貌。

    陆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凌。生涩的,慌乱的,没有了那种掌握一切的镇定,他看起来是如此地狼狈,甚至只能挣扎着用最后一点力气保护自己。

    他见过凌哭泣的模样,但那和这一次是不同的,具体哪里不同陆墨并不能很确切地说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里某一处塌下去了一块。

    但是

    心里软下去了,唧唧却站起来了啊要不是被咬了,估计他当时就能丧失理智把凌抱住然后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救命啊

    救命啊

    凌现在只是个未成年的崽啊,甚至没有记忆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陆墨几乎要哽咽了,要不是帽子挡着,凌一定能看到他的眼角有泪花在闪烁。

    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凌呢

    一时间,两只虫都陷入了沉默中。

    最后还是凌先开了口,他抬起头,表情充满了警惕和防备“你把我抓到这里,有什么目的么”

    像一只刺猬,张开了全身的刺,防备着陆墨。

    在他的注视下,雄虫轻轻地歪了歪脑袋,鬓边一缕头发晃悠着“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

    凌全神贯注,但雄虫却打住了话头,缄默不言了。

    他忍不住问道“不是什么”

    雄虫放下了交叠的腿,十指紧扣放在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凌。

    他突然变得极具压迫力,声音也变得冰冷极了“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挺直的鼻梁下,雄虫的嘴角微微勾起“只是突发奇想,想尝尝军雌的味道罢了。”

    陆墨来到凌的面前,伸手拈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凌被迫仰起脖子,下意识想要咬下去,却被雄虫警告地捏了捏下巴,雄虫移开唇,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凌的动作一僵,银色的眼睫抖了抖。他垂在身边的手,原本紧紧地攥在一起,无力地张开了。

    接下来,他只是安静地接受着陆墨的亲吻,直到几乎要窒息,他才勉强推开了陆墨,趴在陆墨的肩膀上喘、息。

    微凉的手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滑去。

    雄虫的声音漫不经心“你几岁了”

    凌闭了闭眼,心里一片冰凉“三十二。”

    雄虫“霍”的一下推开了他,绿色的双眸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你还没有成年”

    凌被推得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陆墨“是啊”

    雄虫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搞错了没有成年的雌虫,要怎么给我生蛋”

    只有经过了蜕变期的雌虫,才能为雄虫诞下幼崽。在蜕变期之前,哪怕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无用功。

    “听说军雌的繁衍能力最强,我才弄了只军雌回来,结果是个不能用的。”雄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才不会在你身上浪费精力。”

    陆墨掐着凌的肩膀,将他粗鲁地扔到了地上“你休想爬上我的床。”

    凌睁大了眼睛,气得面色发红“明明是你”

    “哈”

    陆墨环抱双臂,趾高气昂“那是我的错了是我这个高贵的雄虫做错了事”

    凌嘴角都在抽抽“既然如此,您可以放我离开了吗,我目前还在军队服役”

    陆墨冷笑一声“你想得美。”

    “在我消气之前,你都得留在这里,给我为奴为仆,给我当牛做马,懂吗”

    凌“”

    陆墨“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你你就在地上睡,不准离开这个房间。”

    他补充道“你敢违抗的话,我就把你扔给老鼠做雌侍。”

    凌的肩膀都在抖,但他居然还是忍了下来,压着声音道“是,尊、贵、的、雄、虫。”

    “这才对嘛。”

    陆墨关掉灯,躺了下来“对了,晚上不要袭击我,毕竟我长得很帅。”

    凌无声地揪着地毯上的长毛。

    他刚刚,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愧疚啊

    那只是假象而已,这只雄虫简直是世界上最讨厌,最无耻的雄虫了

    “听见了没”

    凌深吸一口气“是,听到了。”

    陆墨躺进被子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靠他自己是绝对不行的了,只要凌看着他,他就觉得自己的尾勾在狂拉警报器。

    那么

    他捂住嘴,无声地流泪。

    只有把凌惹到七窍生烟,让他对自己没有一点好脸色,自己才能勉强克制住。

    系统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愧是你。陆墨,从今以后我对你的觉悟,又加深了一层认识。

    陆墨含泪道我想当一个好虫。

    在帝星,春夏秋冬四季,其实很不明显。夏天热得要命,可是夏天一过去,才几天而已气温就逼近了隆冬腊月。

    即使现在名义上还是初秋,但夜晚的温度已经很凉了。

    盖着被子刚好,但躺在地板上就会冷得受不了,尤其凌现在的身体状态和以前完全不能比。

    他抱着自己,微微蜷了起来,实在是太冷了。

    他在手掌中呵着气,心里一片迷茫。

    从今以后,该怎么办呢

    回想着过往种种的一切,凌逐渐陷入了朦胧的梦中

    但就在他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只听得床上传来“嘎吱”一声,某只讨厌的雄虫在梦中来了个仰卧起坐。

    “热死了啊”

    然后长腿一扫,就将一床被子掀到了地上。

    “凉快多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躺回了床上,抱着最后一床被子又回到了睡梦中。

    凌“”

    他坐起来,盯着陆墨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被子,眼里浮现出挣扎和犹豫。

    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悄悄爬过去把被子拖了过来。

    只要在这只雄虫醒过来之前,把被子扔回床上就好了。

    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凌将被子抖了抖,钻了进去。

    被子里带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气味,如同夏日雨水那般。凌被这股味道包裹的时候才想起来,方才雄虫的身上就是这股味道。

    简直就像自己在他怀里睡着了一般

    凌愤怒地隔着被子,捣了地板一拳。

    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奇怪的想象的那只是一只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的雄虫

    陆墨睡得并不是很好。

    他早已习惯了凌在他身边,凌突然不见了,他实在是不太习惯。

    这导致他在大清早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地板上,厚厚的被子卷成毛毛虫的模样,从缝隙里露出一缕银色的发丝。

    陆墨无声地笑了很久。

    咦,凌小时候居然是这种睡姿吗他还以为凌会是很乖巧的那种睡法

    尽管知道凌的性格里可能还隐藏着活泼的一面,但介于他在自己面前,向来是优雅沉稳的模样,陆墨很想去想象具体的细节。如今看到了还是有些惊奇呢

    啊,对了。

    陆墨轻轻地从床头柜上拿起通讯仪,调换到拍照功能。

    然后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将通讯仪的镜头对准了地上那条毛毛虫,伸手拨开了一点被子。

    凌柔软的脸颊蹭着被子,他睡得太熟了,脸颊上晕着粉红,加上他还未完全褪去的绒毛,看起来简直和大福一模一样。

    好、好想戳。

    陆墨抱着通讯仪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他用另一只捂着心口,在心里呐喊着

    我的老婆天下第一可爱

    “唔”

    或许是光线突然变强,凌的睫毛动了动,逐渐睁开了眼睛。

    黑发绿眸的雄虫冷冷地看着他“我亲爱的小奴隶,你这是在干什么未经主人的同意,你就擅自”

    他话音未落,凌又闭上了眼睛,感觉意识深深地坠了下去

    “你怎么了”

    “凌”

    “凌”

    雄虫的声音越来越远,凌叹了一口气,自己真是病得不轻。

    居然还梦到那种雄虫,会这么焦急地关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