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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卡片
    盛奕度过了像迷梦般的一夜。

    第二天在酒店的大床上恢复意识,盛奕习惯性把手臂往旁边搭一下。

    他被床上空荡荡的凉意唤醒。

    盛奕意识朦胧地闭着眼摸了摸周围。

    轻轻一动,腰部往下就像废掉了一样。

    身后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像被小刀片划过一样疼。

    盛奕倒吸一口冷气,慢慢撑着床坐起来,困倦地眯着眼扫了眼酒店房间。

    荣裕不在房间。

    仔细一想,昨晚荣裕帮他洗完澡,好像没有和他一起睡觉。

    “荣裕”盛奕忍着疼艰难地下了床,在套房里慢慢找了一圈。

    没有看到人,他疑惑地给荣裕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拨通就被挂断了。

    “”盛奕在落地窗边扶着腰愣了下。

    什么意思

    上完就走

    盛奕气笑了,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屏幕。

    正准备拨通第二次,身后的房门嘀一声被刷开。

    荣裕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拎着环保购物袋走进来,见他穿着酒店的睡袍光腿站在地上,微皱了皱眉,“把衣服穿上,凉。”

    两人的衣服都沾了酒气,昨晚荣裕就叫客房服务洗好烘干了。

    盛奕一开口都被自己的嗓子哑得一惊,捏着喉咙清了清嗓子“去哪儿了”

    荣裕没答,脱下外套撸起针织衫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到沙发上,“趴好。”

    盛奕瞬间红了脸,屁股一疼。

    昨晚他见识了小裕老师的真正厉害之处。

    现在这两个字现在已经可怕升级,相当具有威慑力。

    “下次吧。”盛奕扶着酸疼的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让我缓一缓。”

    盛奕能理解,刚打开新世界的男人需求肯定比较频繁。

    但他短时间内确实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

    爽是爽,疼也是真疼。

    “想什么。”荣裕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消炎药膏,“过来,给你上药。”

    盛奕脸更红了些,慢吞吞走过去,趴好。

    荣裕的气质又恢复了沉静温和,和昨晚喝醉后判若两人。

    盛奕隐约还记得荣裕昨晚的冷酷和凶狠,心猿意马地想着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心说小裕老师可真带感。

    荣裕上药很温柔,盛奕绷紧的脊背渐渐放松下来。

    但碰到伤口时刺痛感还是很强烈,盛奕倒吸了一口气,“嘶”

    看着红肿的伤口,荣裕的眉头拧紧,“对不起。”

    盛奕枕着手背侧脸趴在沙发上,看见荣裕的表情。

    “也不是很疼。”盛奕笑了笑,突然也放开了,安慰“第一次都没经验,其实到后面还挺舒服的。”

    荣裕拧好药膏的盖子,看见盛奕满不在乎的笑容,微微蹙眉移开目光,“回家再好好睡,在这里休息不好。”

    盛奕心说,看来荣裕昨晚真的没在床上睡觉。

    他回忆了一下,昨晚两人都醉得厉害,荣裕没有精力挑选,就带他找了最近的酒店。

    虽然这里也是知名的大型品牌连锁酒店,他们住的已经这里是最好的房间。

    但盛奕记得,荣裕因为洁癖,从小出去旅行就对住处的要求极高。

    因为某个部位总是被动作牵扯发痛,盛奕第一次在清醒时让荣裕帮他穿衣服。

    荣裕给他穿衣服非常熟练。

    盛奕脑海里突然有了想象的画面,都是荣裕在医院陪护时无数次给他换衣服的样子。

    观察着荣裕专注的神情,盛奕的心就像一团掉进水里的棉花糖。

    如果是荣裕,昨晚那点痛都是值得的。

    盛奕跟着心情伸出手,抱住正在帮他戴帽子的荣裕,在他耳边低声问“小裕,你开心吗”

    荣裕感受着盛奕温暖的体温,静静垂下眼睫。

    许久,他抬手很轻地回抱住盛奕,低低“嗯”了声。

    圣诞节过后,距离校考只剩两个月。

    盛奕正式开始准备b大的校考。

    荣裕的实习似乎变得更加忙碌,几乎每天都是凌晨才回家。

    和荣裕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后,没有荣裕的气息催眠,盛奕一个人就睡不着。

    他每晚都抱着ares趴在书桌上,看着表数着时间等荣裕回家。

    那晚留下小伤口早就在荣裕细心的治疗下恢复了。

    盛奕一直在期待着第二次。

    荣裕那之后却再也没有碰过他。

    就好像那晚的事是酒精催化下发生的意外。

    好几次他在被窝里主动摸荣裕,荣裕也只是避开,抓住他的手让他睡觉。

    盛奕隐约觉得荣裕好像又有点不对劲儿。

    但又猜不到荣裕在想什么。

    他一向看人很准,只有荣裕,好像对他开了一个天然防火墙。

    因为两人太熟悉了,反而让他看不透。

    只能敏感地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

    烦恼地猜着荣裕的心思,盛奕等到凌晨一点,皱着眉头趴在卷子上睡着了。

    荣裕回到别苑,路过书房看见里面的台灯亮着,轻轻推开门,看见蹙眉趴在桌上睡得很不安稳的男生。

    ares在盛奕的腿上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见他发出很不友善地“嗯”声。

    这段时间ares还是对他很不友善。

    荣裕大概知道原因。

    ares是一只自我意识很强的狗,不喜欢被人类控制约束,强迫它做不喜欢的事。

    所以这段时间荣裕没有再强行让ares出门散步。

    把盛奕抱到床上,荣裕洗完澡换了睡衣,去给ares的饭碗里倒狗粮。

    只有这个时候,ares才愿意与荣裕和平相处。

    因为忙着吃,小东西根本没有功夫生荣裕的气。

    荣裕蹲在狗碗旁边,试探地伸手摸了摸ares的头,微微勾起唇,“要是你哥哥还在,它一定很喜欢你。”

    ares把头埋进碗里,躲了一下荣裕的抚摸。

    荣裕把手收回来,起身走到卧室门口。看了会儿把手臂搭在头上熟睡的盛奕,他把门留了一个缝,安静地进了书房。

    跨年那天,荣裕晚上回来得早了些。

    盛奕在家等了他一天,听见门锁解锁的声音,提前去守在门口。

    荣裕刚拉开门,盛奕笑眯眯扑上去挂在他脖子上,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ares在盛奕身后嫉妒地“呜呜呜”。

    荣裕搂住盛奕的腰,打量着他的笑容,也微笑了笑“怎么这么开心”

    盛奕立刻伸手去翻荣裕的兜。

    手在两个空荡荡的大衣口袋里一顿,盛奕笑容淡下来,不太满意地抿了下唇,“别跟我说你忘了。”

    “忘了什么”荣裕只是看着他。

    “”

    盛奕瞪了他几秒,冷着脸抱起ares进了书房,“砰”地一下关上门。

    抱着ares倒在书房的沙发上,盛奕心里还在上火,用力摸了把ares的狗头,“这个没心没肺的ares,帮我出去咬他一口。”

    ares趴在他的胸口上开心地啃他的手指头。

    盛奕把手指从ares的嘴里拿出来,从睡裤兜里摸出一个自己画的贺卡。

    盯着精心画了封面的贺卡,盛奕失落地把贺卡用力塞进沙发缝里。

    他和荣裕从小到大,每次跨年都是一起过。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就养成了每年跨年都要给对方写贺卡的习惯。

    把这一年想对对方说的话写进去。

    他一个失忆的人都记得,只是三年没“一起”跨年,荣裕怎么就忘了

    明明不是什么值得这么生气的事,盛奕却有种纪念日被遗忘的愤怒。

    越想越气,盛奕坐起来幽怨地瞪了眼安安静静的书房门。

    荣裕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盛奕穿了外出的衣服,正在门口穿鞋。

    “这么晚去哪儿”

    “程文歌找我跨年。”盛奕戴着黑色卫衣的帽子,闷头系鞋带。

    身后静了静,荣裕没有挽留,只是说“不要喝酒,结束我去接你。”

    盛奕用力一拽鞋带,起身冷淡说“不用,我让他送我,你先睡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房子里好像突然少了活气,顿时变得静谧又冷清。

    荣裕在静谧中站了好一会儿,缓缓垂下眼,对主人离开后没精打采的ares说“爸爸生气了,怎么办”

    ares神情恹恹地趴到狗窝里,扭过头不理他。

    荣裕拿出兜里的白色贺卡,用手指磨了磨。

    程文歌这段时间都在忙年底公司的事,一直没抽出空和盛奕联系。

    难得盛奕主动找他出来,程文歌推了和下属的聚餐,和他约在一个清吧。

    “和荣裕吵架了”程文歌都不用猜,就知道那两人肯定闹矛盾了。

    以前每年跨年夜盛奕都留给荣裕,怎么叫都不会出来。

    “没有。”盛奕有点郁闷,用吸管喝着甜番茄汁,“你什么时候见过荣裕和人吵架”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生气。

    面对这么一个永远冷静处理问题的人,有火气都没地方发。

    本来两个男的连续十几年跨年互相送贺卡就很矫情了,说出来就好像只有他自己还在矫情一样。

    他也是要面子的。

    想要面子,就只能自己憋着。

    程文歌转动一杯鸡尾酒,打量着盛奕的表情,忽然笑了声,“牙膏你准备什么时候吃我等着录视频呢。”

    盛奕咬着吸管怔怔抬头。

    盛奕这才想起来,他和程文歌还打了赌,说荣裕要是喜欢他,他就吃一管牙膏

    操。

    盛奕闭了闭眼。

    愿赌服输,盛奕也不是玩不起的人。

    正要起身去买牙膏,程文歌把他拉坐下,笑道“今天跨年,不想看你进医院。给你个机会,再跟我赌一次”

    “赌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上荣裕了”程文歌问。

    “”

    盛奕缓缓睁大眼“我”

    程文歌撑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然你为什么要和荣裕结婚”

    “荣裕喜欢我,我就成全他。”盛奕也没隐瞒自己的想法。

    程文歌笑了笑“咱俩关系也不差,那如果我喜欢你,你也会成全我”

    盛奕吓得睫毛一颤,往后让了一下,惊疑地打量程文歌“兄弟,你别吓我,一点也不好笑。”

    被程文歌的话惊到,盛奕心说他这是什么奇怪的体质

    “你先回答我。”

    “我疯了”盛奕毫不犹豫说,“我的面相看起来很伟大吗”

    虽然程文歌长得也挺帅,但盛奕只要想想他和程文歌做不可描述的事,汗毛就立刻炸了一身。

    “那你怎么就能接受荣裕就因为你们认识得久”程文歌似笑非笑,“我赌你已经被他掰弯了。”

    “应该没有吧。”盛奕迟疑道。

    虽然他和荣裕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全套。

    但他应该还是直男吧

    盛奕瞟了眼身边路过的短裙辣妹。

    小姐姐穿得超级大胆,腿又长又直,还白。

    裙摆短得惊人,可以想象稍微一弯腰就能看见里面的美妙风景。

    程文歌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好看么”

    “好看。”盛奕确定道。

    “想睡吗”

    盛奕“”

    他还是觉得女孩子的腿很好看。

    但只是一种纯粹审美意义上的欣赏,并没有想到什么黄色废料。

    莫名其妙,他在心里置换了一下。

    要是荣裕光着上身从他面前走过盛奕感到一阵热血上头。

    他应该会秒y。

    但这只能说明他确实有可能弯了。

    盛奕不觉得他已经喜欢上荣裕了。

    毕竟男人是可以把性和爱分开的。

    他喜欢荣裕的身体。

    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荣裕。

    现在想到荣裕,盛奕的第一感觉还是只有舒服和亲切,还有绝对的熟悉。

    没有什么心跳感。

    “小裕对我来说不太一样。我是希望我能喜欢上他,回应他的感情。”盛奕说,“但现在还没有。”

    “两个月之内。”程文歌毫不怀疑地预言,“你会自己来找我吃牙膏,我买好等你。如果我输了,我送你辆兰博基尼。希望你能自觉坦白,不要耍赖。”

    盛奕勾起一边嘴角,吸了口番茄汁,“那有什么可赖的。”

    这么多年他都没对荣裕产生朋友以外的心思,盛奕不觉得两个月内他就能成功催眠自己。

    不过他相信爱情也是可以像友情一样培养的。

    只要他以后一直对荣裕往那个方面想,他的计划是用三年的时间,慢慢培养出和荣裕对等的感情。

    最终盛奕还是没舍得让荣裕自己在家跨年。

    和程文歌在清吧待到十一点半,盛奕就让程文歌把自己送回家了。

    回家时家里的灯关着,一片黑暗。

    盛奕以为荣裕已经睡了,弯腰摸了摸兴奋地站起来扒拉他裤腿的ares。

    正要摸着黑要往卧室走,借着月光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荣裕就那么坐在那里。

    像和夜色融为了一体,拿着一张白色卡片安静地看向他。

    盛奕惊了一下。

    看清那双在暗色中微微亮泽的双眸,盛奕惊讶问“怎么坐在这里”

    或许是这样静坐了很久,荣裕的嗓音也很低沉平静“等你。”

    盛奕看了眼墙上的夜光的挂钟。

    他是八点出去的,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分。

    荣裕等了他将近四个小时

    盛奕心里有点难受,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主动道歉“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

    “交换贺卡吗”荣裕把手里的白色卡片递给他。

    盛奕愣了愣,嘴角几乎是立刻就扬了起来。

    他立刻站起来跑进书房,把沙发缝隙里的贺卡拿出来。

    盛奕开心地跑出来把贺卡递给荣裕,在新一年零点的钟声响起时,对荣裕明朗地露牙一笑“新年快乐,一起度过的第十五年。荣裕同学,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荣裕捧下他的脸,很纯情地吻了吻他的唇,“新年快乐,盛奕同学。”

    柔软的唇瓣轻轻贴在一起的瞬间,属于荣裕的清冽气息温柔地包围了他。

    盛奕的耳朵有点发烫,心跳也有点快。

    盛奕有点怔然。

    不知道这是身体的感觉,还是心里的感觉。

    十五年太长,长到足以跨过青春。

    正因为这是两人一起度过的第十五年。

    对彼此的一切都太过熟悉。

    以至于盛奕不知道他对荣裕的感情,到底融合了多少种颜色。

    无论融合了多少,都被漫长的岁月浸泡得成了白。

    借着窗边银白的光,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对方的寄语。

    盛奕满怀期待地打开荣裕的贺卡。

    三年没有交换心里的话,荣裕会对他说什么

    这是十五年来,两张卡片上字数最少的一次。

    荣裕在盛奕的卡片上看到三个字。

    盛奕也在荣裕的卡片看到了三个字。

    静默间,两人的眸光同时在身边轻轻一晃。

    谢谢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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