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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72

    清早,钟樾轻而易举翻越过白家宅邸的院墙,落地时悄无声息。

    “没有人,然后从左边那座建筑穿过去。”白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现在是宝剑状态,被装在一个琴包里。

    他们昨晚便听邱煜说了白夫人险些遭遇绑架的事,白鹭思前想后,自己实在没脸见夫人,但还是得让她知道自己安全,好不让她再担心。

    于是,白鹭就托钟樾把他背进来。

    白鹭作为剑时能总览周围状况,钟樾在他的指引下避开白家用人,一路往夫人的房间走去。

    “待会儿我会好好和她说的。”钟樾在心里对白鹭说,安抚着过分沉默的他“你没有任何恶意,昨天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

    白鹭没回答,整把剑缩在琴包里,剑穗也难过地垂了下来。

    如果他能早点过来,告诉白夫人自己安全就好了。但自从被白家赶出去以后,白鹭感觉自己欺骗了白家,没有资格再踏入白家的大门。

    所以他今天也不敢变回人形,他只想用剑的模样,看看最惦记的白夫人。

    “到了,在这里停一下,我白老爷在里边。”白鹭说。

    白鹭在白夫人的生日宴上现出原形那晚,钟樾是他的“同伙”,因此也是不被允许出现在白家的人。

    “真的不去”白景涵的声音从虚掩的门里传出,能听出他已经竭力将声音放温柔,但由于他本质上就不是个温柔的人,因而听上去十分别扭,“我带你到新开张的假日酒店去,那里有ktv有电影院有露天泳池,就当散散心,好不好”

    “我很累,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白夫人用疲惫的声音说。

    就在昨天,她满心希望以为能见到白鹭,结果是一场骗局,这让她感到无力极了。

    白景涵叹了口气,推门出来了,对门边守着的用人吩咐道“夫人想一个人待着,午饭之前别去打扰她,也别放任何人进去。”

    “是。”用人恭敬回答道。

    钟樾隐身于墙角背后,等白景涵走了有一会儿,才上前去。

    虽然钟樾今天将长发束起,门边守着的用人还是认出了他,指着他大喊“啊,你是”

    钟樾礼貌地笑了笑,在他喊“来人啊”之前,抬手轻轻给了他一手刀。

    “抱歉。”钟樾将他拎到无人处搁好,走回去轻轻敲了白夫人的房门。

    “干什么”白夫人的声音传出,“我说了我想一个人待着。”

    “夫人,打扰了。”钟樾说,“我是钟樾。”

    屋里人愣了愣,没过多久房门就打开了。

    白夫人穿一身素色旗袍,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向钟樾身边,又失落地低下头,让钟樾进来。

    白鹭透过钟樾肩头,确认白夫人身上没有伤,稍微松了口气。

    “是白鹭让你来的吗”白夫人刚想叫人送茶点,然后又顿住了,去把房门锁上。

    “这是白鹭给您的信。”钟樾从兜里摸出一封信,封面上很工整地写着骆婷女士收。

    骆婷是白夫人的名字,但自从她嫁到白家来,仿佛全世界都忘了她的姓名。

    记此刻她手指轻轻摩挲着熟悉又陌生的“骆婷”二字,嘴角露出点儿既喜悦又苦涩的笑来。

    喜在有人还记得她叫什么,苦在那孩子已不再唤她“妈”了。

    “白鹭现在住在我那儿,他过得很好,请您不要惦记。”钟樾说,随后又制止了白夫人“那封信请在我离开后再读。”

    不然白鹭该不好意思了。

    “冒昧问一下”白夫人开了口,“你背上背的,是那孩子吗”

    钟樾和白鹭同时一愣。

    “我知道他回来跟我告别,他不太懂事,但是很讲礼貌。”白夫人用恳求的目光看向钟樾,“能让我看看他吗”

    听见背上白鹭答应,钟樾于是将琴包取下来,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边的赤色宝剑。

    钟樾能感觉到,和白夫人面对面的瞬间,白鹭没能忍住哭了。

    “真正的名字是叫朱鹭吗”白夫人小心地伸了手,轻轻摸了摸宝剑的剑身,随后笑了“好名字啊。”

    “他想跟您说”钟樾开了口。

    仿佛是知道白鹭想说什么,白夫人温柔地对桌上的剑说“我没有怪你,收养你是我的决定。在我眼里,你也不是妖怪,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类似的话,钟樾昨晚对白鹭说过许多次,但都远远没有白夫人本人说来的有效。

    白鹭用只有钟樾能听见的声音啜泣着,说着“谢谢”和“对不起”。

    “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后悔认识你。”白夫人说着,手指顺着剑身往上划,停留在剑柄上。

    一动不动的剑在这时有了动作,用剑穗轻轻缠住了她的食指尖。

    白夫人在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泪水滴落在剑身上。

    “就不能偶尔像这样回来看看我吗”白夫人看着自己被剑穗缠绕的指尖,但很快就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了,“非要我当作,自己做了个开心的梦,然后现在梦醒了,你不得不走了吗。”

    钟樾就站在旁边,但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看见宝剑松开了剑穗,从桌上起来,又用剑穗去取了纸巾,小心翼翼地给白夫人擦眼泪。

    随后,剑又绕着白夫人飞了两圈,摇摇晃晃一蹦一蹦的。

    白夫人原本还哭着,这会儿莫名地就被剑的这种活动方式逗笑了。

    “他说,他不能添麻烦,不能常来见您。”钟樾转述道,“但他会用他的方式逗您开心。”

    白夫人顿时露出惊喜神情,张了手臂就要拥抱剑。

    白鹭被吓得惊慌失措,生怕伤着她,窜高了飞上去,硬生生在天花板上撞了一下狠的,啪地摔回了地上,就地滚了两圈。

    “怎么了”白夫人大惊失色。

    “撞疼脑袋了,正在嗷嗷叫。”钟樾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钟樾带着白鹭走后,白夫人独自坐在屋里读信。

    信写了满满一页,全是字,她一行行读下来,嘴角总忍不住溢出笑容。

    她一直特别喜欢孩子,但与白景涵结婚多年,都一直没有过孩子。

    起初她到国外去做了许多检查,都没有问题,这时医生建议“让先生也住院看看”。

    白景涵住院当天,就真相大白了。

    虽然他留过洋,记是个新派人,但却是个顶要面子的人,于是他们家对外便说,是白夫人身体不好,而老爷十分疼爱夫人,便没让夫人生孩子。

    事实是,白景涵确实很疼爱夫人。夫人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每年都休假带夫人旅行,夫人喜欢热闹爱办宴会,就放手大操大办。

    于是孩子的事情,便成了白夫人埋在内心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结。

    她也很爱自己的丈夫,但那个结不会消失。

    直到白鹭的出现,白鹭圆满了她。

    白夫人正沉浸在回忆里,房门在这时被敲响,她手忙脚乱地收好信,白景涵已经推门进来。

    “藏着什么”白景涵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没什么。”白夫人用手死死挡着抽屉口。

    白景涵走过来,伸手拉开抽屉,果然看见了里边的信,勃然大怒“这又是谁给你送的”

    他伸手就要取,她便与他争抢“这是写给我的,关你什么事儿”

    “人家写信把你骗去,我怕你是又要上当”白景涵手下一用力,脆弱的信撕拉一声被撕成两截。

    “白景涵”白夫人大叫着扑上去,“你还给我”

    白景涵将信打开,果然又是“白鹭”的字迹,他简直不敢相信,一手将半截信揉成团,一手死死抓住妻子的手腕“你中了蛊了你知不知道”

    “他不是妖怪”白夫人哭了起来,她挣不过对方,眼看着剩下的半截信也被抢走,“他伤害过我吗他给我写封信向我告别不可以吗”

    “我不想听你说他”白景涵大喝,脖子上青筋暴起,当着她的面将信撕碎,又震声重复了一遍“不许你再提他”

    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可怕的模样,但也隐约意识到了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她以前不过是活在他的底线之下。

    而她为什么不能碰他的底线分毫因为她低于他她是他的所有物

    白夫人在这个瞬间明白过来,心里凉得彻骨,索性也不哭了,但眼泪仍顾自地流下来,仿佛是眼睛那儿开了水闸。

    “直到你不再提他为止,你不许踏出这个房门半步”白景涵大声道,大步出门去。

    她听见门上锁的声音,只觉得越发讽刺,大声哭道“我就要提就要提你只管锁住我你是个王八蛋”

    白景涵阴冷着脸色走出去,家里的用人纷纷点头避让。

    老爷现在的神情太过可怕,就是随时拿枪毙个人都不足为奇。

    走到茶室时,他迎面撞上两个有点儿眼熟的用人,又一时想不起这两人是谁。

    杜莲主动上前来,开门见山地直说道“老爷可是在为那妖怪一事心烦”

    白景涵正欲发火,对方竟然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

    “我等对伏妖之事略通一二,此妖乃朱鹭宝剑,身附邪气,历来作恶多端。”杜莲说,“如果老爷愿意,我们可以携手诛杀此妖。”

    “你们有办法”白景涵不耐烦地问,随后敏锐道“想要多少钱”

    “我们不需要钱。”杜莲摆了摆手,“诛杀此妖后,我们将其剑身分为两半,一半归我们,一半归你。”

    “我要它做什么”白景涵皱眉。

    “此剑乃一大上古神兵,并非凡铁。”杜莲说,“听闻老爷喜记好收集子弹,此乃独一无二的好素材”

    白景涵闻言,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