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村地处偏僻,人口不多,这么多年,村民陆陆续续搬出市中心,目前村里残留的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几代同堂的贫穷村民,他们依旧以农为生,自给自足。
实在很难想象在一线城市的北城里,仍有一处遍地农田的村落。
目前根据外包公司的数据统计,一共余留家庭三十户,共57人。
村里头都是自家建的老平房,连地都修得不太平整,是条经济十分落后的小村。
佟谨第二天跟着外包公司的人前来,同行的还有两个当地乡镇政府的人。
到达后,佟谨发现这条村实际看上去比想象中的还要落后。
据她所知,这次征地给到的赔偿并不算低,那为什么这些村民却倔强地不答应条款,守着老旧房子不放
乡镇政府的人回答,“也不是没有一户愿意拿钱走人,反而不少人态度一开始都摇摆不定,特别是拖家带口仍住在村里的,要是错过征地,他们恐怕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村里。
可这村里的人都是看村长办事的,村长带头说不迁,要求赔偿款加20个点,要不就全村一个都不会迁,那些村民就没一个敢签同意书。”
佟谨闻言皱了皱眉,“那突破口就是村长了。”
佟谨边跟几人聊着谈判过程的事,边往村口方向走,然而他们人都还没走到村口,就被几个当地的村民拦下。
“又是你们我们村长之前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要是能答应就直接把合同带来,要是不答应,就直接滚这里的房子都是我们的祖屋,连祖先祠堂都在这,这是你想征就征的”
征地的人几乎每天来一次,现在村民都认得他们样子了,别说拒绝谈判,现在连进村都不让进。
此时佟谨一个生面孔的女生白白净净跟在后面尤为显眼,村民扫了她一眼,不屑嘁笑,“哈,你们还找个婆娘来谈一个女人不待在家煮饭带孩子跟来凑热闹干嘛找闲吗”
随后大喊道,“我们不跟女人谈判滚回去吧”
佟谨眸色稍冷了些,农村里家家户户重男轻女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个定律她自懂事以来就知道。
像她以前村,虽然油水不多,但每年每户按人头都能分得一些分红,钱不多,但聊胜于无。
可村里在她出生那年就由村长定了新规定,后面出生的,只有男丁能记入村里人口,而女的不算。换句话说,就是以后只有男丁能分钱,女的一分钱没有,且外嫁出去的女人也没有资格继续分钱。
规定刚好卡在她出生前一个月,所以他家自她出生后知道是女儿那一刻,就不待见,觉得生了个赔钱货。
村民的话说得难听,乡镇政府和外包公司的人面色难看地看向佟谨。
佟谨没有现场跟对方起争执,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跟外包公司的人说道,“你们继续你们的工作,我周围到处逛逛。”
几个男人表情都有些尴尬,面面相觑,只能提醒佟谨别逛太远,村里偏僻,啥人都有。
佟谨先是在村外围兜了一圈,看见村外头还保留着一片农田,此时正值农忙时候,可田里割麦子的,却没有一个男人,有些妇女甚至还背着小孩在田里干活。
佟谨皱了皱眉,在北城这样的超一线城市,没想到还有一条重男轻女到这么极端的村。
她走到田边,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人正坐着歇息,佟谨走过去,问,“冒昧问一下,你们都是钟村人吗”
女人看着佟谨一身白衬衫黑西裙,立刻警惕,“你是征地的人”随即挥手,“你有事就去找村长,跟我们这些女人说没有用。”
佟谨顺势接话,“我这就是来这想找村长的老婆来帮我带带路的。”
对方白了她一眼,“村长老婆都八个多月的身子了,怎么可能还来田里,都在家里供着了。”
两人没多聊,女人便继续下田去了。
佟谨又这样沿路随机找了几个人闲聊两句,得到的信息拼拼凑凑,发现村长家似乎跟村里的风俗不太一样。
村长有一独女,刚上高二,很是受宠,但学习不太好,村长便想过了高考后送女儿出去留学,此时已经开始物色学校。
而村长老婆阿冬嫂,年前得知怀了二胎,因为是名高龄产妇,自从怀孕以来就没下过农,连门口也少出。村长还请了村里的阿婆到家里去照顾一日三餐,乍听之下,女性在村长家的家庭地位可不低,甚至跟村里别的状况有天壤之别。
佟谨在村外兜了一圈,重新走回村头时,征地的人都不在,应是去村委谈判了,那些声势浩大的村民也不在,或许是去围观谈判去了。
佟谨想了想,一个人径自走进了村。
下午三点多,日头正盛,但村里小路窄,且大树多,倒不觉得闷热。
佟谨刚进村没多久,意外地接到了蔺驰的电话,她以为是她早上提交的报告出了什么纰漏,便急急地接起,“蔺总,您找我”
“嗯,你现在在项目那块地皮那”
“对,下午跟着征地谈判的人一起来的,现在还在村里,您找我是早上的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却轻描淡写接过话,“今晚七点有个饭局,需要你跟我一起出席,提前通知你一下,请勿迟到。”
佟谨脚步微顿,马上看了下表,态度更加尊敬,“收到,我会在五点左右回到公司的,请您放心。”
蔺驰刚结束了跟佟谨的电话,他母亲的电话几乎是立刻见缝插针而进。
“今晚姥爷子七十大寿你可别迟到啊”
蔺驰应了。
鹤晓砂又继续说,“别说我丑话说在开头啊,姥爷子脾气你知道的啊,你今晚要是敢自己一个人来,明天报纸财经头条就是ke总裁与司马千金宣布订婚的消息。”
蔺驰嘲讽地轻笑了声,“我也想看看,哪家媒体敢报道我的不实消息。”
鹤晓砂“你个臭小”
蔺驰“挂了。”
一颗老槐树旁,一栋自建的三层小洋房,区别于其他村民的小平房,佟谨朝窗内张望了下。
“欸欸,你找谁呢”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扶着一个肚子高隆的孕妇从外回来。
佟谨立刻一脸和善,对着孕妇笑了笑,“我找您呢,是阿冬嫂吗”
对方一脸疑惑,“你哪位”
这一聊就一个多小时,佟谨起身告辞时,阿冬嫂表情有些许松动。
佟谨“打扰您休息了。”
阿冬嫂也扶着腰起身,眉头微蹙,“你说的话我考虑一下,但你也别抱什么希望。”
佟谨正要道谢,门外便传来钥匙声,铁门刚打开,阿冬嫂立刻看了眼佟谨,随后跟自家丈夫说,“今天这么早回来的”
看来这就是村长了,佟谨立刻礼貌打了个招呼。
李国强看见佟谨立刻变脸,“你谁”
然后看了眼佟谨一身跟征地那些人差不多的着装,立刻满脸厉色,“你是征地那边的人你来我家干什么”
李国强走过去挡在阿东嫂身前,怒视佟谨,“我就听说今天那帮人还叫了个女人来,没想到啊,你竟然找一个孕妇麻烦,想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逼我答应拆迁你他妈真是不要脸给我滚,立刻给我滚”
李国强根本没有给佟谨开口的机会,直接动手将她粗鲁地推了出去。
门外有几个旁听完征地谈判回来的村民,本身因为征地这事谈不拢心情就差,这回看见那帮人还派个女人来骚扰村长老婆,火立刻就腾了上来,直接拿佟谨来发泄。
几个村民将佟谨围堵住,没有一张嘴巴是干净的。
“臭婆娘之前特意让人支开我们好让你去村长家是吧”
“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再敢迈进我们村一步,我腿给你打断”
“孕妇都搞小心你以后生的孩子都不得好死啊”
征地的几人大概还留在了村委那里,此时佟谨只身一人,百口莫辩,对方甚至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她被推搡着一路踉踉跄跄驱赶至村口,肩膀手臂被推得生疼,周围都是肮脏谩骂的声音。
仿佛重新置身于十多年前,佟志坚每每因事不顺心,回来就会找借口骂她,毫不留情地用手戳她的头,拍她后脑勺,要是喝了酒,还会拿东西扔,拿衣架打,她要是哭,打得就越狠,男人力气大,她根本无力反抗。
此时村民尽管骂得再难听佟谨其实内心也没什么波澜,还有什么比被亲生父亲骂畜生,骂贱货更糟糕
“哪里来的滚回哪里,一个女人也好意思来掺和男人的事,谁给你的权力谁给你的脸”
一村民突然像是发泄红了眼,用力朝佟谨一推,佟谨后背便遂不及防地狠狠撞上一人。
“我给的权力,我给的脸。有意见,ke集团可以随时奉陪。”
男人说话时声音沉稳,胸腔轻微震动,佟谨后背微麻,一抬头,便看见蔺驰沉着一双眸站到了自己身后。
给她撑腰。
面对气势汹汹的村民,蔺驰依旧一贯地风轻云淡,可周身释放的气场却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盛气凌人、高高在上,让在场的人都下意识愣了一愣。
佟谨一时没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蔺总”
“嗯。”蔺驰低眸,看着她淡淡应了声,随即将她扶稳站好,再用手隔开,将她移到自己肩后。
蔺驰“今晚的饭局不能迟到,提前来这里接你,顺道看看你的劳动成果。”
佟谨宛如被强塞了个鸡蛋黄,噎得不能言语。
劳动成果眼前这派混账狼狈的现况,真是比什么都要让人难堪。
然而蔺驰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朝与他们对立的一众村民沉眼一扫,语调上扬地说了句,“不错。”
“寻衅滋事、恶意伤人、恐吓、危害他人人生安全、违反治安秩序等,接下来法务部会接手。现在,该急的不是我们,我们慢、慢、来。”
蔺驰的黑色宾利明晃晃地停在村口边的大树下。
不少下农回来的村妇和坐在树下乘凉一直看热闹的村民,当初都是眼睁睁看着那辆黑到发亮的轿车从村外一路驶入进来,车刚停下,一个衬衫挺阔的男人就从车上下来,甩上门,沉着脸脚步沉稳地直直朝着村口那冲突的中心走去。
而此时蔺驰轻描淡写地抛出一连对肇事者的罪行,砸在众人耳里都条条掷地有声。
形势仿佛从这个男人下车后就开始立刻迅速扭转,刚才还如气势嚣张咄咄逼人的村民听到蔺驰的话,不少人都被吓住了,纷纷看向带头的那个人。
带头的就是方才推佟谨推得狠的那男人,“你瞎说什么说我们伤人她哪里伤了让她给出来我们看看呵,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瞎几把吓唬谁呢我呸”
佟谨下意识皱眉,刚才她被骂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可此时却有一股莫名的暴躁和冲动想让对方立刻闭嘴。
蔺驰和这群堪称刁民的人,两者差之云泥,如果不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站在一起与之对峙的可能,这些话压根不应该入了他的耳。
佟谨看着对方嚣张的嘴脸气得咬了咬唇,正要上前一步和对方理论,蔺驰却抬了抬手挡住了她,他像个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操盘手,“明天律师函和警察都会到场,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可以置身事外,想私了的话,可以找她。”
蔺驰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补充,“佟谨,代表ke集团,协助钟村征地项目的全权负责人。”
最后一句话说完,蔺驰便将目光转向她,“走吧,正职到此为止,兼职该上岗了。”
佟谨坐在车内,暗自呼出一口气。
此时车已经驶离了村口,转上了高速,蔺驰依旧一贯地沉默无言,而佟谨脑中却不受控地冒出刚才那一幕,村民指骂的声音和蔺驰沉稳的声音依旧清晰。
谁给你的权力谁给你的脸
我给的权利,我给的脸。
蔺驰当着所有看不起她的村民面前,亲自给她夺回了脸面。
佟谨,代表ke集团,协助钟村征地项目的全权负责人。
语气那么高傲,态度那么不屑,说的一字一句都充满底气。
那些推搡她的人住了手,谩骂她的人噤了声,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撑腰的力量,强大而又安稳。
佟谨到如今都还忍不住感叹,居上位者,真的有主宰一切的能力。
“蔺总,刚才的事,谢谢你。”她打破车内安静,跟对方道谢。
蔺驰“我的原则,永远不要让自己处于劣势。同理,你代表我的公司,即代表我,无论在哪,无论身旁有谁,希望你都能确保自己不要处于劣势,并放弃抵抗。”
车在红灯前缓缓停下,蔺驰依旧目视前方,却淡淡开口,“这样,作为我的人,才不会丢了我的脸。”
佟谨微愣了下,下意识转头看他。
红灯转绿,对方侧脸依旧风轻云淡得仿佛只是跟她说了句最普通不过的话。
片刻后,佟谨点头应道,“我会记住的”
车内又再次恢复安静,佟谨动了动脚,不经意瞥见沾了不少泥的鞋跟,然后问对方,“今天的饭局也是和朋友的私人饭局吗”
“不是。”
不是跟朋友吃饭那是涉及工作应酬的饭局了
“那有着装要求吗会不会很正式”
蔺驰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可以。”
既然对方这么说,佟谨也没继续问了。
佟谨留意到车正在往半山上开,那是蔺驰那栋三层的别墅,“今晚的饭局在您家举行吗”
“不是,回来拿点东西。”
佟谨在车上等他,没多久便看见对方手持一个细长木筒状的东西折返。木筒外身雕刻着两硕果累累的寿桃枝丫,枝上立着两只绶带鸟,彼此两两对视。
是幅长寿图,看雕刻细节栩栩如生,单是这木筒容器应该就价值不菲。
今晚是某个客户的生日宴会
蔺驰回到驾驶座,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后座,回头看见佟谨好奇但又不敢问的样子,勾了勾唇,说道,“今晚是场寿宴。”
“寿宴”
“嗯,我爷爷七十大寿,他老人家脾气不好,所以不能迟到。”
佟谨愣愣地重复道,“您的爷爷七十大寿”
蔺驰颔首。
一秒后,佟谨直接表情失控,“待会我们是去您爷爷的寿宴”
蔺驰第一次看见一直他面前毕恭毕敬的佟谨表情这样精彩,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听到对方问话,随意地应了声,“对。”
“合同上列明的乙方义务中,就包含陪伴甲方出席家庭聚会场合,怎么,有问题吗”
“不是,没问题。”佟谨条件反射地否认。
“但就是为了更好地服务,我觉得作为客人,也需要提前告知饭局的性质和注意内容,那样彼此”她想了个合适的词,“彼此才能长久、愉快地合作下去。”
佟谨大概连自己都不知道她下意识表露的表情是有多七情上面,仿佛即将上战场、手上却连把小刀都没有的小兵,直接就是奔着英勇就义而去的。
这话有点意思,蔺驰下意识轻笑,点了点头,似乎挺认同,随后重新启动车子,开口,“今天是家宴,人不会很多。我奶奶已经不在,姥爷子性格向来暴躁,但他说什么都可以不用管,蔺家现在,当家的是我。”
佟谨“”
老板这是在给她介绍自己的家庭状况吗
“至于我妈,”他顿了顿,“她大概会跟你说些奇怪的话,你当客户应付就是。”
“奇怪的话”
“嗯,你随机应变。”
佟谨张了张嘴,“好的。”
“其他的都是些后辈,不敢造次,你不用管。”
佟谨点点头,乖巧地等着对方继续说,然而对方却已经结束了对话。
蛤没了
佟谨等了片刻,还是选择主动开口,“那您父亲呢”
蔺驰似乎这才想起有这号人物,“他他送完礼就会走,不重要。”
佟谨再度微愣,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蔺驰好像对他家每个人都态度平平,但对他父亲,好像有种打从心底地淡漠,甚至是不屑。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车开进一条林荫大道,此处临近商务市中心,但却闹中取静,是北城房价最高的地段之一。
车子开进一铁艺高门,园林在夜色下看不清规模大小,但佟谨下车时,耳边夏虫鸣叫杳杳,伴随潺潺流水,足够让人脑补这里占地之大。
蔺驰从后座拿出礼物,走至佟谨身旁,问道,“准备好了”
都到门前了,佟谨只能点头,“我会尽力的,请蔺总放心”
收了钱,自然要让客户百分百满意的服务。
蔺驰笑了笑,曲起臂弯,“很好,那走吧。”
佟谨这次再度挽着对方的手时显然比第一次自然很多,临走至大门前,佟谨突然想起,“待会要是被问起我跟你之间的事,要怎么问答呢需要提前统一口径吗”
蔺驰“随你,喜欢怎样答都行。”
佟谨“”
这个客人有钱是有钱,但任务艰巨也是真艰巨。
刚才蔺驰的车一进来就已经有人通报大少爷回来了,此时蔺驰领着佟谨进门,祥嫂就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人,“少爷,您回来了。”
祥嫂看见佟谨,并没惊讶,少爷今晚带女朋友回家这事,姥爷子今天已经说了一整天了。
“哎呀,这位小姐是”
佟谨立刻自我介绍,“我叫佟谨。”
“佟小姐啊,您好您好,欢迎欢迎,我是祥嫂,在蔺家三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少爷带女生回家呢。”祥嫂笑得眼尾褶皱都叠在了一起。
佟谨闻言笑了笑,自然是忽略掉老板的隐私,只礼貌唤人,“祥嫂好。”
“快快进来吧,夫人跟姥爷子等你们等了一晚上了”
佟谨挽着蔺驰的手,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对方有所察觉,垂眸,周身沉稳,挑眉无声询问。
佟谨尽量压低声音,说,“我没有准备礼物。”
仿佛只是一件多小的事,蔺驰将手中的木筒递给她,“拿着。”
佟谨“”
“这就是你的礼物。”
这也太作弊了,佟谨第一次觉得自家老板性格是如此地随性,“这不行,那你怎么办”
“我的礼物”蔺驰轻轻勾勾唇角,“带着了。”
这会两人已经一路悄悄话走到了大厅,因为是家宴,亲戚间大家都不太拘谨,此时姥爷子坐在梨花木的主位上,一边听着晚辈贺寿的话一边眼神不停朝玄关处张望着。
蔺驰和佟谨一走进客厅,厅内众人都唰唰将目光集中过来。
佟谨的悄悄话顿时就噤声了。
鹤晓砂看见自家儿子真的带了个女生回来,震惊得立刻就从沙发上起来,敢情臭小子没撒谎她立刻想到司马家那边,这好像有点难办了。
祥嫂笑着给大家说道,“这位是佟小姐,少爷带回来的客人。”
鹤晓砂更正道,“什么客人,来了都是一家人”转头跟蔺驰使眼色,“你可终于到了,还不赶紧过去跟你爷爷贺寿”
蔺驰回到老宅,基本的礼数还是没落下,他先是喊了声“妈”,然后带着佟谨朝姥爷子走去。
妈
佟谨立刻跟着蔺驰乖乖喊鹤晓砂,“阿姨好。”
鹤晓砂目光一直黏在佟谨身上,别说这是蔺驰破天荒第一次带回家的人,就是养儿子养到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那臭小子身边除了姓江的和那个叫程明的秘书外,还是有女人的。
不得不说,这真的让她稍稍放宽了些心。
这下眼看这个叫佟谨的,长相清秀,温文尔雅,喊人乖顺懂事,细看也算是顺眼。
但要是跟司马家的千金相比,鹤晓砂却还是更偏袒对方,就是不知怎地自家儿子死活看不上人家。
算了,她对未来儿媳要求也不高,是个女的就行。
但据她所知,姥爷子要求就多了去了,这下鹤晓砂便也偷偷瞄了眼主位。
即使是七十大寿这样喜庆的日子,姥爷子表情还是一贯的严肃,板着一张脸,竖着眉眼,看着蔺驰仿佛在看什么不肖子孙一样。
蔺驰带着佟谨站定,“爷爷。”
佟谨也跟着喊,“爷爷。”
姥爷子轻咳了声,这下终于光明正大看了眼佟谨,只一眼便移开,“什么爷爷,我可没有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快乐周末,激情加更今晚八点见 ̄︶ ̄
中高考的宝们都要得偿所愿,准备期末考的宝们都要逢考必过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