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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第171章
    半个时辰后,顾准止住了笔。

    自有人将画呈上去,乃仁台大汗起初并未在意,他让顾准来可不是真为了作画的,只是见到那幅画之后,乃仁台却止不住的惊讶起来。

    大皇后也投来目光,见到画作亦是震惊不已。

    阿剌海公主就没有他们那么多讲究了,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画抢到了自己手里。

    看到画的那一刹那,阿剌海公主便惊呼出声“父汗,原来您说的竟是真的,顾大人的画技果真神乎其神”

    大皇后觉得好笑“方才将人夸成了那样,原来竟连他画的画都没见过。”

    阿剌海公主羞怯一笑,觉得母亲这话说的分明是为了让她难堪的。她方才为何那么夸张顾准,她不信母亲不知道。

    这可是心上人画的,阿剌海公主甚至不想把这幅画还回去了。只是乃仁台大汗也同样喜欢这幅画,所以哪怕女儿舍不得他也还是拿回去了,甚至立马叫人拿下去裱上,挂在他自个儿的寝殿里头。

    还从来没有人把他画的这么逼真呢,这位大梁来的状元郎,果然本事不小。

    乃仁台因为这幅画对顾准升起了不少的好奇心,他借着通事同顾准聊了起来。

    顾准原只想着敷衍了事的,可那位大汗问的竟然还挺仔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聊下去。

    好在后面酒宴摆上,顾准才得以脱身。

    席间免不了觥筹交错。

    乌恩跟其余两个会说中原话的大臣有意无意想要灌顾准酒。不过顾准只喝了一杯,余下皆被韩斯年给挡回去了。

    乌恩有些不乐意“顾大人还未说话,这位韩将军倒是管得宽。”

    韩斯年觉得这人真是嫌自己小命太长了,不咸不淡地看了看他。

    乌恩心里一跳,忽然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但愣是没想到究竟是在哪儿见过他。

    顾准带着些笑意,替他们家韩将军解释了一句“大人勿怪,我不善于饮酒,喝一两杯还行,若是喝多了会失态的。”

    乌恩忙道“今日本就是为招待几位大人设的酒宴,自然要尽兴了。”

    乌恩亲自从宫人手里端来了一盏酒“我也不叫顾大人为难,这是最后一杯,只需要把这一盏喝了今晚便再也不劝了。”

    顾准笑而不动。

    乌恩身边的那一位忽然粗着嗓子问“顾大人就是不给咱们面子”

    “大梁来的便可以这般傲慢了”

    这一句句的说的可不好听,连上头喝酒的大汗也看了过来。

    还不待顾准多说,对面的阿剌海公主便看到他在为难顾准。虽然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见乌恩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憋着一肚子的坏水,肯定没想干什么好事。小公主骄纵地怒斥了一声“乌恩,不得无礼人家可是来咱们这儿做客的,这世上哪有为难客人的道理”

    乌恩仍然举着酒杯,试图跟小公主讲道理“公主殿下,不过是喝一杯酒罢了,这本就是咱们的待客之道。”

    顾准轻轻往后一靠,眉间若蹙。

    阿剌海看着顿时心上了疼,于是瞪了乌恩一眼,不由分说“赶紧把你手上的酒给我放下,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这话说的凶狠异常。

    乌恩望着大汗,又看了一眼依依不饶的小公主,顿时头都大了。

    这灌酒自然也是无疾而终。

    直到宴会结束之后,顾准还是头脑清明,无一丝醉意。

    乌恩瞧着他的目光都透着一股可惜的味道。

    顾准离开的时候,那些鞑靼大臣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似打量,也似不满。

    周胥加紧了脚步,直到出了大殿后才小声跟顾准道“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他们一行人走后,乌恩才起身跟乃仁台大汗请罪。

    大汗并未怪他,今儿的事,要怪只怪他女儿实在太不懂事了,关键时候偏偏出了岔子。

    在场里就只有小公主一个人尚未察觉这宴会上的凶险。见到乌恩不明不白地跑来请罪,还觉得他是因为方才灌了顾准的酒,小公主跟着教训了两句“你也确实应当道歉,只是不是对着父汗,而应该对着顾大人,谁让你自作主张灌他酒的,若真灌醉了可怎么好”

    乌恩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

    半晌,他心道,算了。

    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总不至于每一次都被这小公主坏了事儿。

    那厢顾准出了宫殿一路走向住处。身边都是大梁人,周胥才终于敢说两句了,他问顾准“你说方才那杯酒究竟有没有问题”

    顾准负手前行“那也得喝了才知道。”

    “依我看,多半是有古怪的。”周胥对这些鞑靼人没有什么好感,他们大梁的边境年年骚乱都是托了这些鞑靼人的福。这回亲自来北元,周胥一路上也是打起了十分的警惕心,生怕这些鞑靼人对他们起了什么歹意。古时虽有两兵交战,不杀来使的规矩,可这些鞑靼人从来也不讲究什么规矩,周胥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他自个儿在那担心,却不见顾准有任何慌乱,可明明方才酒宴的时候,那些鞑靼人还想灌他酒来着,周胥就想不通了“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怕吗”

    怕

    顾准失笑。

    他不是不怕,只是十分笃定鞑靼人不敢,起码他们绝对不敢明着来。

    北元这两年休养生息,每年只同大梁小打小闹,并不敢真的掀起战争,一方面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真打不过。如今的北元可不是当初那个显赫一时的蒙古帝国了,被逼退到东北之后,鞑靼人的势力已经缩减了大半,这样的北元,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轻易跟大梁开战的。

    如今他们前来北元,代表的可是整个大梁。

    若是鞑靼人敢对他们动手,那便是率先挑起战争。起码现在,那位乃仁台大汗还没有这样的胆量跟魄力。如若不然,只怕今日刚踏进大殿的时候他们便被拿下了。顾准猜测,那个大汗对他多少有些想法,只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在背后使些手段而已。

    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并非破解不了。

    顾准明白,韩斯年就更是心中有数了,毕竟他跟鞑靼人可是老对手了,所以一路都格外坦然。

    如顾准所料一般,接下来的好几日,他都碰上了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要么便是走在路上突然遇见迷路的且能说中原话的,要么就是宴请时被人洒了一身的酒水硬要拉着他换一身衣裳的,要么,就是说哪个大臣或者王亲贵族找他,请他前去议事。都是些上不得台面且不入流的把戏,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准对此早有准备,不管去哪儿都是带着一堆人。

    不仅是韩斯年,他连皇上给他的侍卫也一道带着,走哪儿带哪儿。

    这么一来,乃仁台的人想要动顾准便成了不可能的事儿了。

    来了上都将近半月有余,顾准仍旧毫发无损。

    他们来大都并不是为了玩闹,而是为了将之前没有商议好的事情再次商议一遍。眼下半个月都过去了,这剩下的事情也已经敲定了好了。

    顾准算着时间,决定向乃仁台请辞。

    尽管乃仁台不愿让他走,可顾准既然下定决心,便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劝说改变主意。

    不管这些鞑靼人如何花言巧语,顾准仍旧决定三日后回程。

    得知能回去,韩斯年终于松快了些“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这里头的人一个个都没安好心,再待下去指不定真要出事。”

    吴承安一听到这话劲儿便又上来了“他们敢”

    顾准向来就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因此并没有给任何回应。

    不想吴承安反倒是想说上瘾了一般,又开始大放厥词“如今是他们求着咱们做生意的,若真敢对我们动手,也不怕自个儿吃不到盐端看这些大臣对咱们的殷切劲,也该知道他们有多敬着咱们大梁的人。”

    周胥冷哼,韩斯年直接转过了头。

    吴承安见他们一个个都这般表现,心里老大不痛快“怎么,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

    这回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吴承安觉得这几个组团排挤自己,决定待此番回京,一定要好好的告他们一状。

    吴承安小心眼儿地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的小本本上,可他刚记了仇,还没有来得及想要如何报复,人却忽然不见了。

    直到晚间,顾准几人才发现人没了。

    毕竟是在鞑靼人的地盘,这丢了人可是大事,若不及时找回来的话,谁知道有命没命呢。

    顾准当机立断,叫人兵分两路,一路去找,一路随他去见乃仁台大汗。

    真要搜宫,还得这位点头。

    两日后,太极殿中。

    皇上正对着太子忧愁不断,他这是又开始担心顾准了。虽说那边隔两日便有信传回来,暂时看来是平平安安的,可今儿一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右眼皮子一直在跳。

    皇上觉得有些不太吉利了,用过早膳之后还让人烧了一炷香。然香烧完之后,他这眼皮子却跳得越发厉害了。

    这征兆十分不好。

    皇上把自己的遭遇跟太子说了一遍之后,沈元景却觉得他小题大做“您好歹也派了那么多人过去,总不至于这么多人都没叫人给护住,再这说来,鞑靼人同顾大人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抓他做什么难道还真为了逼婚”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皇上被这两句话稍稍安抚了些,只是他刚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北元那边传来消息。

    顾准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