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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尝了三十一口
    但毕竟认识这么久了,顾湘对某人的颜值还是有点定力的,前后也就发了几秒的呆,等到他身后的烟花熄灭,他侧脸的轮廓也被夜色笼罩,便飞快眨眨眼睛挪开视线,在心里默念了两句非礼勿视。

    尤其是最近放假,她看了不少言情小说,江澈又长得这么好看,她有时候难免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还是得注意一点。

    心里这么叮嘱了自己两句后,那头江澈已经重新坐回床上,她身侧的席梦思跟着微微下陷,即使他只是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看电视,存在感也强烈得让人没办法忽视。

    顾湘在感受到这一点后,偷偷挺直后背,往一旁挪了挪屁股,一面借着夜色飞快地瞄他一眼。

    窗外的彩色花火和电视荧幕上的光落在他脸上,像在轮廓完美的瓷白雕塑上敷彩,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嘴唇的弧度和下颌的线条,他深陷的墨色瞳仁随着火光的闪烁而跳动,整个人都在过分秾丽的色彩中显得不真切。

    顾湘只看了一眼就止不住出神,胸口的跳动愈演愈烈,下意识吞了吞发干的嗓子。

    只好在他的头发还乱着,带着疏懒的湿意,在屏幕的跳成白光后被照亮,把他倏地拉回到人间。她甚至能隐隐闻到他身上湿濡的沐浴露的味道,像清晨山间岩上的青苔。

    大约是这股气味太沁人,顾湘在片刻后总算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呆在这儿了。一边伸手按下遥控板的暂停键,飞快地从他床上爬下来,拍拍屁股道“冰淇淋太腻了,我不吃了。”

    江澈看她突然变得匆忙,一副着急要走的样子,茫然地眯了眯眸子,轻声问她“你现在要回家了”

    “嗯,”顾湘一点头,帮他把房间里的灯“啪啪”打开,又道,“不过冰淇淋就放你家吧,我带回去不方便,等以后想吃了再来你这儿。”

    江澈应了声,正准备出门送送她,就听她又突然转身提醒“对了,那两个碗你记得洗了,消灭一下罪证。我先走了,你不用送我”

    “

    好。”江澈只好收回脚步,把床头柜上的两个碗跟冰淇淋都带出去。

    只是刚一出门,还没瞥着她的影子,就听到大门口传来“砰”的一声,震得他的动作微顿,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顾湘那会儿早就已经紧急逃出生天,甩上门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赶紧伸手扇扇自己滚烫的脸颊。

    也好在刚才走得快,没被他发现自己突如其来的脸红。

    真是造孽。

    年后

    顾湘的那一堆寒假作业在假期余额不足一周时总算不能再坐以待毙,于是忍痛卸载了自己的晋江,每天早上九点就带上自己的作业,把手机锁在家里,出发到江澈家紧急补作业。

    只好在江澈家这次过年貌似收了不少客户送的礼物,还有各种超市卡,顾湘在他家一边补作业一边吃零食,还能不被她家蔡女士拎着耳朵骂,也能勉强做到苦中作乐。

    等到收假的两天前,蔡女士提出要带她去剪头发,说她这个头大半年没剪,都长得跟疯子似的了,得收拾得清清爽爽迎接新学期。

    顾湘当时不疑有他,想着这一来还能休息半天不写作业,于是老老实实被拎着去剪头。

    可谁知道这竟然是蔡女士跟理发师一起联手设计的局,顾湘当天高高兴兴地过去,哭哭啼啼地回来,等拎着作业打着泪嗝满脸涨红地敲开江澈家的门时,还把他给吓了一跳,下意识问她“你怎么了又被你妈骂了”

    顾湘现在听到她妈妈就来气,抬起被眼泪黏成一绺一绺的睫毛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下鼻塞了的鼻子,闷闷“哼”了声,回答“你看不出来吗,我都快被剪成光、光头了”

    话音到最后,光是想到自己被剪了这么多头发还是悲痛欲绝,眼泪跟着冒出来一花,只好用力地伸手抹掉。

    江澈闻言只觉得哑然,他早上就听说她要去剪头发了,谁知道她现在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会为剪头发这种事情哭鼻子。

    只不过说到剪头发,顾湘的渊源还真不少。因为她从小就邋遢,蔡芬芬又嫌麻烦,不会给她扎

    什么五花八门的小辫子,所以从幼儿园以来就一直剪个蘑菇头了事,这样她自己给自己洗头也方便。

    可小朋友毕竟也爱美,顾湘小时候看还珠格格那会儿就想留跟香妃娘娘一样的长头发,还想编成辫子,所以每次被拉去剪头的架势就跟拉犟牛去田里推犁似的,剪完了回家还要捧着自己的头大闹一场。

    蔡芬芬那时候甚至试过故意把她哄睡再拉去剪头的花招,气得顾湘绝食了一下午,最后饿得一边往碗里倒金豆子一边握着勺子吃眼泪拌饭。

    所以等她好容易小学毕业,第一件事就是想要留长头发,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就能长成漂亮的女孩子了,不用再顶着难看的小男孩头。

    可谁知道这一回头发才刚刚留过肩胛骨,蔡芬芬竟然就又犯了老毛病,偷偷联络理发师把她的头发剪到了肩膀以上。等顾湘在理发店吹干头发,一照镜子,当场就哭得天崩地裂,差点把那家理发店的屋顶给掀了。

    只不过这会儿见到江澈的时候,她已经勉强冷静下来了,只是犟着不肯擦脸,就这么满脸泪痕地一抽一抽换了鞋进门。

    江澈关上门,跟着她进屋,只是中途盯着她身后的头发看了一会儿后,出声道“这不是剪得挺好的吗,比你小时候长啊。”

    “你别说这事了,你想气死我吗”谁知道他这话一出来,简直踩痛某人的小尾巴了,顾湘第一时间恶狠狠地转过身来,指着自己的头发比划,“原、原本都长得这么长了,她现在一、一剪,我就只剩这么多了我之前半、半年都白长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说到最后又忍不住,把手里的作业往地上一摔,自己也跟着扑通一声坐到了地板上,一边埋头抹汹涌的眼泪一边口齿不清地哭着“我好不容易才长的头发,我的头发啊”之类的话。

    这头江澈也没料到自己一句话就把她给说崩溃了,无措地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最后只好走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问“那怎么办不然还能把头发给你接回去吗”

    “我、

    我倒是想我还把、把头发带回来了不信你、你看”顾湘抽抽噎噎地回答,一边伸手从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掏了掏,拿出来一包皱巴巴的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

    江澈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一直等她哆哆嗦嗦地解开塑料袋的结,露出里面乌黑缠绕的头发,只觉得这画面诡异得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有点好笑。

    可偏偏顾湘认真得很,还特意挑出一根最长的头发递到他面前跟他比划“你、你看,剪了这么长,原本我都、都这么长了可是接、接头发,很贵,那个理发师说要好几千气、气死我了,都怪我妈”

    江澈费劲地听到最后,想了想问她“那你想把头发接回去吗要是想的话,我有钱,我带你去接。”

    顾湘原本还只是在发火撒气,谁知道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着实把她给说蒙了,半天后才颤巍巍地回了句“啊”

    “啊什么啊,要是想的话现在就去,不然再过两天开学就赶不上了。”江澈回答。

    顾湘闻言,难得冷静下来,抹了一把哭肿了的核桃眼,想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一边一个劲地用眼神瞟他,想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但江澈貌似真的没在跟她开玩笑,加上他零花钱确实挺多的,能拿出几千块来。

    这么想着,顾湘难免在良心和之间挣扎了一会儿,只好在最后还是认了怂,老老实实回答“算、算了吧我就是说气话,头、头发不是还能再长吗,接头发太、太贵了再说要是被我妈知道我让你出钱给我接头发,她会把我的腿打、打断的”

    江澈没料到她一副哭昏了头的模样,说话竟然还挺有条理,甚至还能考虑到她妈妈把她腿打断的结果。

    一时间没忍住被她这副怂了吧唧的样子逗得噗嗤笑出了声,下一秒又意识到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是笑话她的时候,只能赶紧抿唇憋住,努力正经地开口问她“那现在怎么办再哭一会儿还是去写作业”

    “”顾湘听到写作业三个字,再

    次拉下脸来,恶狠狠地瞟他一眼,显然觉得他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澈收到她的视线,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到客厅把茶几上的湿巾拿了过来,顺带从盘子里抓了一把巧克力。

    然后重新蹲回她身边,把糖递给她。

    顾湘也不跟他客气,拆开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然后顺手把糖纸塞到他外套口袋里。

    江澈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一边抽出湿巾,伸手帮她擦那张脏兮兮的脸。

    大概是吃甜食容易让人心情变好,等巧克力慢慢开始融化,顾湘也懒得计较他粗糙的手法,自动收了眼泪,任他在自己脸上糊来糊去。

    这头江澈确实也没什么经验,已经尽量放轻手法,小心把她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泪渍擦掉,甚至还有几根剪头发落下的碎发。

    等到手里的湿巾被她的体温浸透,成了暖融融的一块,他才放下手,认认真真端详了她一眼。

    顾湘的脸颊依然是通红的,眼睛肿得老高,一边还在打着小小的泪嗝,鼻子一张一翕,跟刚出生的小猴子似的。

    但江澈看到最后,忍不住伸手拨了一下她肩膀上晃动着的发尾,轻声告诉她“剪了头发不是也挺漂亮的吗”

    “真的吗”顾湘原本还在低头拨第二颗巧克力,听到这话顿时受到鼓舞,倏地抬起头来。

    江澈猝不及防收到她亮晶晶的目光,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睛确实很好看,即使哭成这样,眼泪都成了某种点缀,把她圆而清亮的眼睛映得很生动。

    于是点点头轻“嗯”了声,一边不大自在地移开视线,怕自己盯着她看太久会显得奇怪。

    可谁叫顾湘给点阳光就灿烂,闻言便不依不饶地扯住他的袖口,凑近摇头晃脑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问“那你觉得剪头发之前好看还是剪了之后好看我觉得我留长发更好看,你不觉得吗”

    “我”江澈有了刚才一句话把她说泪崩的前车之鉴,这会儿更不敢乱说话,只能斟酌着回,“我觉得都好看但是你更喜欢留长头发的话,以后就留长头发”

    顾湘听到

    这话,也意识到他给不出什么可行的意见,鼓了鼓脸颊思索片刻后,下了决定“你说得对,我想留长头发就留长头发,以后绝对不会再上我妈的当了,我非要把头发留到脚趾那儿才行”

    说到这儿,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那团塑料袋,里面装着她饱含血泪的头发,道“那这些头发我就埋到小区楼下的花坛里好了。”

    “啊”江澈眼皮轻跳,不知道她又想的哪出。

    “啊什么啊古有林黛玉葬花,今有顾湘悲痛埋发,我还想给它们立碑呢”顾湘大概是最近古装剧看多了,火速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江澈看她这副样子只觉得无语,正准备站起身逃离现场,谁知道下一秒就被她一把揪住做了壮丁,理所当然地问“你家有铁锹什么的吗”

    “我家没有,”江澈有些语塞,只能低头尝试推开她的手,一边急中生智道,“要不我留在这儿帮你写寒假作业吧,后天就要开学了,你再不写就写不完了。”

    “”顾湘听到这话,没料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事,便再次振奋起来,噗通一声站起身,郑重地握了握他的手道,“好的小江同志,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我下去埋头发,天黑之前我们再在这里接头,再会”

    说罢对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脱帽礼,火速带着自己的头发出了门。

    家里就只剩下一个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带进了坑的江澈,在原地思考了两秒人生后,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她早前丢了一地的作业本。

    然后回到房间锁上门,开始模仿初一小屁孩的字迹帮她补数学作业。

    作者有话要说小江脸红,心跳,老婆真美。

    小顾不写,作业,芜湖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