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棠城,全城的海棠花树都已经粲然盛放,红紫粉白的花朵挂满枝头,被春风一吹就纷纷扬扬落下了花瓣雨。
崔蓉蓉沿街走过,幕篱垂荡的白纱轻轻飘起,倒映着从花叶缝隙间投下的斑驳碎光,像是披了一身柔淡的粉雾。
她走过积灰结网的崔府大门,走向了等在前方街角的楚元宸。
楚元宸情不自禁就迎向了她,问“想进去看看吗”
崔蓉蓉犹豫片刻,刚掀起薄纱一角,手又放了下来,“不用了,我在这个家也没留下什么值得眷恋的回忆,走吧。”
楚元宸抬起头,视线落向不远处崔府的院墙,砖瓦间已经长起了杂草,在风中不断摇摆。
可是我有他在心里说。
上城区西面,柳家。
再次来到这里,楚元宸的心情可不算好,他对府邸的地形还有印象,很轻松就带着崔蓉蓉潜了进去。
奇怪的是,柳家虽然还有人在,但也寥寥无几,不到十名仆从而已。
他们看守整座府邸,做着日常维护工作,而那些内宅屋舍,早已经人去楼空。
怎么回事柳夫人、柳云漪都去哪里了
光这么看着不是办法,崔蓉蓉低声道“找个人问问。”
楚元宸离开躲藏的房间,片刻后擒来了一个小厮。
都不用两人开口威胁,那小厮见到戴着鬼脸尖牙面具的楚元宸,被他身上的杀伐气息所慑,吓得双腿打摆,裤裆直接湿了。
“好汉,别、别杀我”
“好好答话,我不杀你。”楚元宸问“你们主人都去哪儿了”
“国都”
“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去年春时,我们主人被人皇陛下提升为公籍,去国都安家落户了”
楚元宸又问了几句其他事情,没能再问出有效的信息,便一记手刀劈晕了小厮。
崔蓉蓉从帐幔后面走出,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确认其昏迷之后才说“去年春时,昭戈队利用梭凌河春汛打退了云陵队,柳勐作为守卫三城的昭宁军大将,受到封赏也合情理,那块玉佩应该是被他送去了国都。”
楚元宸不死心,又带着崔蓉蓉潜进柳夫人和柳云漪的院子,还
要歧影君出来帮忙,一同搜查桌床箱柜,看看有无暗格。
当然是没有找到那块瑞兽玉佩的。
回归使团的路上,楚元宸格外沉默。
崔蓉蓉安慰他“哥哥,等到使团进入国都,我再陪你去新的柳家探查吧”
楚元宸点头“嗯。”
昭戈国国都在棠城的北方,距离其实不算太远。不过使团人员颇多,在昭戈国一方官员的带领下,行进速度并不快,大约花费了七天的时间才抵达目的地。
入目是一座深灰色的“凸”字形城池,最外围的城墙上悬挂着绣有“昭戈”二字的赤旗,城门口早就洒扫干净,闲杂人等也被城兵隔在了外围。
两国的户帖和显籍宝珠并不对应,所以接应的官员只是清点了一遍人数,确认无误之后,带领使团缓慢地进入了高耸的城门。
昭戈国国都给崔蓉蓉的感觉并不算好,特别是下城区。虽然使团经过的主干大路还算干净,但路过一些街巷的时候,可以见到犄角旮旯里面堆积着不少污秽垃圾。
开设在路边的店铺也很凌乱,大部分都在售卖旧货,还有一些基础生活用品。围观的下等城民精神状态更是差劲,好多人都衣衫破旧、面色发虚,望着使团的目光也充满畏惧。
崔蓉蓉不免想起自己初次进入云陵国国都时的情景,那里的下城区环境虽然普通,但也算干净舒适,还有好多孩子背着书袋一路追着霜焰大声说笑。
可是这里呢
到了中城区,崔蓉蓉的不适感更强烈了,或者说是她自己的心态有所改变了吧。
这里很多年轻女孩子都戴着面纱或者帷帽,而在路边建筑的二楼,虚掩的窗扉背后,也有很多往外探看的脸庞。
反正跟云陵国的国都不一样。
崔蓉蓉叹口气,抛开烦乱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旁边的楚元宸身上。
他坐在马上,目视前方,脸上没有戴那枚引人注意的面具,而是与她一样,戴了挡风的面巾。
他双手攥着缰绳攥到发红,手背上的青筋也在不断跳动。
应该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崔蓉蓉决定让他自己安静会儿。
其实,如果她想知道他的过往,完全可以用魂力蛊虫进行窥探,但是
她不敢,她怕看到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使团先去的地方是天城区城门口,已经有很多文武官员等在那里,准备进行柳勐等几位俘将的交接仪式。
崔蓉蓉骑在踏风驹上,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远处的几小队车架,其中一辆竖着带有“柳”字的小旗,应该是柳家的人。
使团驻足,葛谅在仆从的搀扶下晃悠悠地走到地上,还没等他站稳,只听得一声金鸣,有尖利的嗓音从城门后方传出“皇太子驾到”
是昭戈国人皇派了皇太子作为代表,来与云陵国一方对接。
文武官员分退两旁,玄黑色的香车徐徐驶来,停在了使团的前方。
微醺的春风里,香车幔帘掀开,钻出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带着得体恰当的笑容,与葛谅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的寒暄。
崔蓉蓉感觉到,旁边的楚元宸一下子绷紧了脊背。他直直注视着前方皇太子的脸庞,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意。
就连他所乘的踏风驹也感受到了,打着响鼻躁动不安。
家破人亡,亲族死绝,楚元宸与如今的昭戈国人皇不共戴天,见到仇人之子出现,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愤恨有多浓烈。
不能冲动啊崔蓉蓉在心里默念。
还好,楚元宸自始至终都很安稳,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背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而这时,葛谅也与皇太子寒暄结束了,当即挥手召唤“请几位将军过来吧”
车轮滚动声响起,几辆囚车被推出了使团队伍。
在众人注视之下,车门打开,锁链解除,柳勐几个俘将走下了囚车。
他们向着皇太子跪地行礼,高声痛呼自己的罪责,有多愁善感的甚至直接放声哭泣了。
当然,皇太子并没有让他们跪太久,稍显严厉地诫勉了几句,便让手下带着俘将们退到了一旁,继而再次与葛谅说起后续事项的安排。
远处,已经有不少俘将的亲人下了车架,正眼巴巴地遥望这里,在仆从的搀扶下不断抹泪。
几名俘将被带了过去,几堆人立时凑成一团,互相拥抱着发出了低声悲泣。
崔蓉蓉铺开魂力,感知周围的情况,有一些文武官员在交头接耳
“回来了有什么用,大好的
局势还吃了败仗,这辈子都很难翻身了。”
“这些人里面,恐怕只有柳将军没事了吧”
“嘁,谁让他生了个好女儿呢比不上啊比不上。”
听到这些话,崔蓉蓉抬眼望向远处,仔细观察人群,却只发现了柳夫人。
不对啊,柳云漪在哪儿就算已经嫁人了,今天父亲回国,怎么都得来迎接吧
崔蓉蓉打开系统,查看柳云漪的人物卡片,发现她的信息有了新的变化。
她的灵根不再是当初的“”了,而是“水、木”。寿数也增加了,现在是“120”。
难道她是碰上了什么事情吗
崔蓉蓉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柳云漪是楚元宸的前未婚妻,戏份怎么可能会少
她很可能是在昭戈国去年的检测仪式中检测出了水木双属性的灵根,即将在仙使轮换之时被带去真界,成为仙门弟子,所以昭戈国的人皇才会特地赎还她的父亲柳勐。
去到真界之后,柳云漪和楚元宸应该还会撞上的。
崔蓉蓉倒是不在意这点,只是在想昭戈国的拜仙天居是否会跟云陵国的拜仙天居一样
思绪飘飞之际,皇太子也与葛谅告辞了,他带走了柳勐在内的几名俘将,准备带他们面见人皇。
而云陵国的使团则是在昭戈国官员的带领下,前往上城区某个衙署进行修整,等待几日后面见人皇,签订停战协议。
衙署的房间都是上房,不过因为数量紧缺,会出现两至三人拼房的情况。
崔蓉蓉自然是跟楚元宸待在一块儿的。
沐浴过后,她收获了种植盆里的雷炎果,用桌上的小碗装好,端到了床边。
楚元宸本来在修炼,可试了几次都无法静心,索性睁开了眼睛。
他也没说话,交环双臂靠着床柱发怔,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蓉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时此刻,沉默的陪伴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药,所以她脱鞋上床,斜坐在旁边,静静注视着他。
外面时不时就有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使团成员们发出欢声笑语,似乎在呼朋引伴,说要凑堆玩乐。
房内灯火悠悠,只有香炉在散发清香。
楚元宸的呼吸很重,时
快时慢,像是随着思绪在不断变化。
崔蓉蓉陪着他坐了会儿,同个姿势保持久了血液不畅,双腿也开始发麻,她动了动身,将小碗搁在怀里,脑袋枕在了楚元宸结实的肩头。
“哥哥,你要实在难受,就跟我说说话吧,或许可以轻松些。”
她抓起雷炎果,自己吃了一颗,又递出另一颗,轻轻塞进了他冰凉的手心。
楚元宸终于有了反应。
他握着那枚雷炎果摩挲转动,嗓音沙哑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崔蓉蓉答“随便说,开心、不开心的都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
楚元宸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可是脑海中刚想起他们的笑容,随后闪现而来的记忆画面就再次将他击溃了。
父亲的头颅被高高吊起在国都城门口,风一吹动,就摇晃在了夕阳的余晖里
母亲重病缠身,只盖着一条脏污的薄被,吐血死在了边境矿场寒冷的雪夜
他猛地捏碎手里的雷炎果,汁液染红了指尖。
感受到身侧袭来的戾气,崔蓉蓉吃惊,忙不迭取出手帕,帮他擦净手上的污渍,“不说了,你别再回想了,就当我刚刚在胡言乱语吧。”
楚元宸垂着眼睫,等到手上擦干净之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我没事。”
他这个样子让崔蓉蓉有些难受,她宁愿他跟以前一样跟自己摆脸色,闹脾气,那样好歹也算是一种宣泄负面情绪的方式。
而不是这样硬生生憋在心里。
“我们说说后面的计划吧”崔蓉蓉赶紧转移话题,又握起雷炎果亲手喂到他嘴边,“要找哪些人柳夫人算一个”
楚元宸张嘴,咬进嘴里囫囵咽下,才说“常爽的父亲,查阳王,也算一个。”
对,她差点儿都忘记这个人了。常爽的父亲曾经是楚元宸父亲的手下,而在宫变大乱之后,却从侯籍跃居了王籍,确实非常诡异。
“那”她想问人皇的事情,可又怕引起楚元宸的情绪变化,又默默住了嘴。
楚元宸却懂了她为什么欲言又止,主动说“还有昭戈国的宫城,我们也得去一趟,找那个人。”
崔蓉蓉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现在时间还早,
我们可以先去一个地方。”
意外的是,楚元宸并没有着急,“先看那个人什么时候召见葛谅。”
他将双手交叠在脑后,靠着枕头躺倒下来,眼里一丝光芒也没有。
崔蓉蓉忽然有种感觉,对于这次的计划,他似乎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昭戈国的人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为了彰显下自己的高贵竟然晾了使团好几天。
每次询问衙署的招待官员,何时才能得到召见对方都只有一句,快了快了。
好些使团成员对此都表示不满,私下里把昭戈国人皇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葛谅见惯了风浪,老神在在,并不着急。
崔蓉蓉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找了楚元宸偷偷溜出去探听有关柳云漪还有查阳王的消息。
有关柳云漪灵根的事情,外面完全没有任何风声,反倒是查阳王家有桩喜事,很多国都城民都知道了。
常爽的弟弟,如今已经是查阳王世子,要成亲了。
天城区是没有商业街的,查阳王府的下人们整天进进出出,来到上城区、中城区采买各种婚宴物资。有时候错过饭点,就会有下人在小食馆里点餐,认出他们来历的路人也会起哄几句,嘴上说什么“恭喜世子”,“佳偶天成”之类的便宜话。
崔蓉蓉和楚元宸跟踪了几个进到食馆吃饭的下人,他们用了高蒙的材料稍稍易容,容貌就没有那么瞩目了。
等到那几个查阳王府的下人离开,食客们便低声议论起来
“诶,查阳王不是还有个长子吗好像做了法师来着,他成亲了没”
“查阳王长子不是说早就死了吗,就那对棠城逃犯,好多追兵去杀,结果全军覆没的那次。”
“没死吧,查阳王府都没有举过丧啊”
“我三舅姥姥的干女儿在王府做了十年工,听她说查阳王很不喜欢长子,长子失踪到现在,别说着急上火了,都不怎么关心的,只记着给二儿子请封世子了”
“这算什么,好笑的是岑侯爷的那帮儿子吧”
“哎哟喂,都过去多久了,你们还念叨呢,快闭嘴吧”
其实有些细节的事情,这些城民本来是没有途径知道的,可前年,追兵葬身西境
的事情闹得有些大,尤其是岑予孝家那几个不肖子孙抢夺家财,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一来二去,众人口口相传,便牵扯出了更多的消息,有真有假,言论颇多。
食客们也没怎么聊,稍稍议论几句之后就闭嘴了。
崔蓉蓉和楚元宸探听了有关查阳王府的方位,没有再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便决定先行夜探一次查阳王府。
虽然有一排高耸的城楼挡在上城区的面前,但对于楚元宸来说,这种城楼根本算不得什么阻碍。
他揽着崔蓉蓉,在两队城兵交接之际,轻松翻越城楼,进入了天城区的范围。
查阳王府在东侧区域,就在两人一路寻找过去的时候,楚元宸的速度却渐渐放慢下来。
深沉的夜色里,他站在花丛后方,望向了前方高挂盈灯的大门。
崔蓉蓉感觉揽在腰间的力量死紧,通过单薄的夜行服,他掌心的冰寒止不住地浸入她的肌肤。
她抬头望向黑暗中的脸庞,当然是看不到任何表情的。
只有一丝凄凉的笑声“呵”
楚元宸带她潜进了查阳王府。
王府里已经开始装饰婚庆物品了,到处摆放着简易的木梯、架子,墙角还堆着红绸。
不知道为什么,楚元宸对府里的地形很是了解,只是片刻,就来到了一处精致瑰丽的院落旁边。
崔蓉蓉问“这是哪里”
楚元宸默然片刻,幽幽回答“是查阳王妃住的地方。”
语气这般笃定,反而让崔蓉蓉内心的疑惑愈发深了,她好奇问道“哥哥,你怎么确定的”
楚元宸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我们过去吧。”便带着她一个纵身,踏过高树,飞上了院落正房的屋顶。
可惜,房间里只有查阳王妃。
楚元宸只能往别的院子去寻找了,最后,他们在一座小院里面找到了查阳王的踪迹。
这应该是他侍妾的院子,此时亮着灯光,似乎房里的人还没睡觉。
两人落在房顶,崔蓉蓉利用魂力感知,却听到了男人的低吼声,还有女人的娇吟声真是够了
她只能告诉楚元宸“他们还在忙。”
至于忙什么,楚元宸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
“在这里等我。”他翻
身飞落,从储物指环里取出了迷烟筒,戳破窗纱,吹入了房间里。
原本他没有这种三教九流的东西,还是东征的好兄弟送给他不少。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迅速回到了房顶上,嘱咐崔蓉蓉继续感知。
那迷烟的效果还挺不错,只是片刻的时间,房间里就一片安静,再也没有先前的声音了。
楚元宸让歧影君帮忙,通过缝隙进入,从房间内部开了门。
外间的小榻上,两个侍女也已经昏了过去,楚元宸带着崔蓉蓉轻手轻脚地进到内室,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白花花的身体。
他登时停步驻足,害得崔蓉蓉倏地撞上了他的脊背。
还没来得及反应,崔蓉蓉就被推了出去,“在外面等我。”
楚元宸重新进入内室,找了衣裳撕裂,捆缚住查阳王的眼睛,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
随后来回寻找,提起桌上的茶壶,强行灌进了查阳王的口鼻,径直将人呛醒了。
视线被阻挡,口中水流不绝,查阳王剧烈地咳嗽起来,“谁”
声音还没能发出,楚元宸眼疾手快,指尖猛点他脖颈某个部位,直接将他的喊声逼回了喉咙里。
查阳王痛苦难当,手捂脖颈,倒在了地上,只能向死狗一样用力地喘息。
楚元宸揪起他的头发,让他背对自己跪下,随后摸出匕首,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常子净,五年前宫变大乱,你到底做了什么”
查阳王身子猛然一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挣了挣,当然,没能挣脱,最后他只能低低喘气,激动地问“你、你是谁”
查阳王是见过楚元宸没错,但那时楚元宸只有十二岁,跟现在完全是两个模样。
所以他就算再震惊,也根本想不到擒住他的人会是曾经的瑞亲王世子。
楚元宸俯低身体凑到他耳边,幽幽冷笑“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确定要问我的身份吗”
“我、我不问了”查阳王直接认怂,双手抱拳不住作揖,“什么宫变大乱,我不知道,你别问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光着身体跪在地上,所有赘肉都因为恐惧在颤抖。
然而就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锋利的匕首一路滑下,最后靠近了
已经萎缩的部位。
查阳王吓得胸脯一挺,“不,那里不可以”
“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楚元宸转了转刃锋,毫不留情地在他大腿上割出一道血痕,“最后的机会。”
查阳王想叫救命,可有股阴冷的力量绞在他的脖颈上面,压迫得他根本就发不出高呼。
他只能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只记得五年前收到了一道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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