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既然已经主动出击,顾家就肯定不会袖手旁边,就算那日他的话一时镇住了她,但徐氏最强大的就是她永不服输,所以裴宴也加紧了自己的脚步。
再一次和温衡碰头。
“之前我都没意识到,但是现在我想清楚了,你和顾家有过节是因为七年前开戒院一事”温衡轻轻皱眉,显然对自己说的话也不确定。
“在阿衡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为了那场小打小闹,竟然惦记这么长时间,还一定要反击回去”裴宴笑笑。但其实说实话,温衡说的也确实没错,他心眼确实不大,先挑上顾家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顾家就是他心尖上的一根刺,如果不挑出来,他永远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一碰就疼。如果他是个蚌,都能磨出珍珠来了
温衡摇头,裴宴当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如果那样的话,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但是裴宴一直抓着顾家不放,这太反常了。
先是顾承宇再是顾承礼,两个虽然都是顾家子嗣,但代表的意义可完全不同,这无异于是在一步一步激怒顾家,激怒顾尚。但裴宴根本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完全不惧怕遭到顾家的反击,这是有恃无恐还是已经布好了局请君入瓮
“为何这么想作为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走的每一步都有底气,这个案子并非一朝一日形成的,所以要想一下子连根拔除也难,里面错综复杂牵扯太广,有些根本不是你我能触碰的,如果在开局你就失利,以后我也没有办法走下去。”温衡笑着说道。
“哟,不容易啊,没想到我裴宴有一日也能从阿衡口中听到关心,”裴宴挑挑眉,前世加今生加起来,从温衡口中听到这么直白的关切,还是第一次吧虽然说两人在一条船上,不过行事作风太不相似,只是靠着对对方的信任才能走到这一步,他们现在还没有培养出前世那样心照不宣的默契,很多事情都需要沟通才能解决。
温衡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情景有种似曾相识感,好
像他们前世就认识似的。不然为什么看到对方夸张耍宝,他心底涌上来的是一种欣慰,好像不自觉就把自己放在长辈一角上。
“这段时间回家出府多带个侍卫,长安私传尚书府养了死士,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还是小心为上。”温衡忧心忡忡。他虽然想要冲破家族的藩篱,走出自己的一片天,但是性格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他做事向来求稳妥,而裴宴与他恰恰相反,一上来就放了大招,此番一步接着一步的试探顾尚书府,对方要是一直视而不见就怪了,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对方。
因为接手这个案子,祖父和姑母,包括父亲母亲对他都甚是冷淡,而且每一个人都持袖手旁观的态度,很显然他们不会给他任何帮助,甚至如果他失败的话,他相信那些人毫不犹豫的会上前踩一脚,掐着他的下巴告诉他看吧,离了温家你什么都不是。
所以疯一场又如何,他自己没有办法,但是他的朋友可以也行,裴宴不是说了吗他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如此就不用拘泥于法子是谁想出来的,总之最后都会归到他们头上。
“你也是,小心点。”裴宴颔首应下。顾家养死士,不是传言,而是实事,顾家确实养了死士且人数还不少,如若不然,以顾尚书稳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动军饷。虽然说这件事做得隐蔽,但到底留下了后患。顾尚书不爱钱色,不追求商利,却是个极其爱名、护权之人,谁要是动他这两样东西,他就能跟谁拼命,通俗点说就是极其爱护羽翼。
为了不让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顾尚做了很多事情。比如为了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他抛弃自己深爱之人娶了家世地位比他好一倍的女人;比如在明媒正娶的夫人不同意时,他可以毫不犹豫踹掉自己心爱的姑娘,也就是现在的徐氏;再比如他操着深情的人设,在为原配夫人守孝三年后才把年轻时候的挚爱抬回府,但因为她带着孩子回府,可能与他名声有损,所以这个孩子必须得抛弃,就算那个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
是的,这曾经是
裴延心里最大的秘密,他竟然是顾尚的儿子
裴延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记忆,不过在想象中他父亲该是萧三先生那样温文儒雅,可以和他谈笑风生。
但是他的父亲却是顾尚这个认知没有让裴延产生丝毫知道亲生父亲的喜悦,有的只有无尽的悲哀和愤怒,父亲顾尚他也配
别人说不上,但是裴宴一直认为自己怎么对顾家对顾尚都是应该的。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抛弃了他,一个人有为自己活的权利,当他抛弃自己的孩子,是他良心不正。被抛弃的那个孩子却可以选择不恨,因为没有必要,还是那句话,用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他好好的长大了,已经说明一切,没有对方他依然能生活的很好。
但是明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从来没想过让他认祖归宗虽然裴延自己也不想就罢了,还理所当然的利用他为自己的家族服务,搞得他该对顾家该负起多少责任似的,简直可笑至极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接下来顾尚和顾家到底面临怎样的灾难,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包括现在裴宴手里掌握的证据,曾经还都是他们亲自送到他手里的。
所以,谁也别怪谁。
虽然双方你提醒我我提醒你,不过两人显然都没太把这个事放在心上,从他们接手这个差事,这几乎就是可以确定的会遇到的事。再说他们这样的出生,哪个身边没有几个侍卫跟着
他们脚下这片土地是长安,夏朝的都城,就算那群乱臣贼子已经到了恼羞成怒的时候,也不会这么猖狂吧
两人在书房议事一直议到很晚,两人在京兆府门口分开,各自回府。
回家路果然不太平,裴宴连着遭遇了两波袭击,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个人派来的,不过目的都很简单,就是要他的命。
现在的裴宴已经不是七年前的他了,七年前的他全要仰仗秦王府,在雁城的这七年,他培养了独属自己的侍卫,配合秦王府的暗卫,以及他舅舅因为不放心派来的江湖人士,他身边少说也
有三四拨人掩护着,真以为裴小爷是吃素的。
不过对方显然不是一时意起,是经过准备的。双方人马兵刃相接,裴宴坐在马车里动也不动,等着外面祸事平息。
微抿一口茶,裴宴叹了一口气“红昭,时间太长了点儿。”
“是,主子,回去就给他们加紧训练。”红昭赶紧答话,对方派出的都是死士,哪有那么容易一下子就解决掉不过主子问话的时候只听是与否,其他说什么都像是借口,不说也罢。
裴宴点头“嗯”了一声。外面打斗声不断,却始终没有人能靠近他的马车,不过,他们是不是在这儿耽搁的太久了些裴宴皱起眉头。
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他的马车将在玄武大街和无名街的这个交接口被困住整整半个时辰。知道后来惊动了他父王亲自带领府卫出动,顺便也惊动了麒麟卫。
接着是一场混战,最后当然是裴宴这边胜利。
等一切平复,他和父王被带到明宫的时候,裴宴才惊觉对方的目的。
“父王”裴宴紧皱着眉头。
裴贺之摇摇头,“既然出此下招,就证明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不用担心,没事。”
裴宴皱皱眉,暂时按下了心中的不安。
在长安,有一件事情,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却从来没有人说出来过。那就是定康帝忌惮秦王,这个秦王专指当今秦王裴贺之。
不然战功卓著、用兵如神的秦王,怎么可能窝居长安十几年,再没有挥枪向敌
还有最直观的一件事是,秦王当初被下旨召回长安的第一件事是骑着他的马,带着他的剑直接闯进了金銮殿,指着定康帝的鼻子说“贺麟,既然这是你的江山,你全权负责就行。狼符我不能上交,此乃先祖赐予我拱辰巷之物,后世帝王均无权收回。不过我在此立誓,我裴贺之再挂帅出征之日,必定是皇帝去拱辰巷亲自求我之时,否则我此生不以将身踏出长安一步”
说完甩剑入柱,扬长而去。此后除了西北军日常事务,秦王
果然不再过问军事杂物。即使年复年日复日当夏朝哪地战事发生的时候,他仍然会被请去御书房,却极少发表意见。
除了军权,拱辰巷最引以为傲、最牢固的就是隐藏在这暗处的势力。虽然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前边哪任秦王的壮举,还是当今秦王继位之后逐渐发展起来的,但秦王府不好惹,却似乎刻在了每一个长安人心里。
秦王府没少经历大风大浪,却甚少表现出真正的实力,好多次都是对方刚起了个头,这边已经结束了。像今日这样在玄武大街上发生如此大规模的对战还是第一次,而秦王府由秦王带来的这群人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堪比双倍麒麟卫。
这意味着什么
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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