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的视线转到不怎么清醒的祁云身上,目光微凝。
小王子的什么东西会放在人类这里
祁荼锦伸手,隔着一层薄薄的鲛绡握住了那块心脏大小的石头,旋即,她将这块石头塞给了祁云,“小云,拿好了。”
祁云茫茫然睁开了眼,看向这块于他而言有些眼熟的石头,“这是什么”
祁黎冶的声音里难得透露出些许温和,此刻,他终于像是一位爱护弟弟的兄长,“小云乖一点,这是你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祁云左右看看,他身旁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侍卫长,面前是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姐姐,而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则是他的族人。抱着他的人也是他在陆地上唯一信任的人类,这无疑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他没有深究,乖乖听话握住了这块石头。
众目睽睽之下,那块冷硬的石头像一块承受不住热度的冰块一般,缓缓地融化了。
它的融化是缓慢的,却是肉眼可见的速度。
像是冬日的最后一块冰,顽强地凝固了一整个冬日,最终在春天来临时,终是忍不住开始了自己的融化之旅。
奇怪的是,这块石头融化后留下的是某种成分不明的金黄液体,颜色有些淡,大约是在冷色调的环境中融化的黄金一般,少了烈焰灼烤的炽热,反而多了几分的淡薄。
金色液体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在全部融化后,便如同一条游弋的小蛇一般,在祁云的肌肤上蜿蜒着的、流淌着。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金色细线。
细线飞速遍布祁云的身躯各个地方,将他从头至尾的围绕了起来。
秦戈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祁云。
他不说话时,格外像尊没有生命迹象的雕像一般,只是长久地注视着底下跪拜的信徒般。
而祁黎冶也如看见了一尊雕像般彻底忽视了他。
那位后来的侍卫长,及其飞了漫天的人鱼也是一样,似乎在他们眼中,外人一律是死人,只有他们的小王子值得他们垂眸。
秦戈并不在意,他的眼里同样只有祁云。
金线将祁云围绕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好似蛰伏的野兽一般,安静趴在祁云的肌肤上。
紧接着,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金线消失了。
它们隐没在了祁云雪白的肌肤底下,可说是将自己藏了起来,也可说是同祁云的肌肤融合在一起。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原本还只是半梦半醒的祁云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沉默了许久的秦戈此时终于开口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祁荼锦笑盈盈地看他一眼,语气轻慢,“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明知故问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秦戈垂眸,目光在祁云面上游走着,他想,他很久之前的想法得到证实了。
这应该就是祁云为什么会像个稚子的原因。
一个谜团解决了,还有一个更大的谜团。
这群人鱼究竟想做什么
他们说的是复仇,但事实上,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什么也没做。刚才祁荼锦的长篇大论总不至于是给帝国的一个警告。
况且,看这架势,极有可能是所有的人鱼都倾巢而出,来到了陆地。
他们来这一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们只是来拿东西,外加把他们的小王子接回去的
这不太可能。
而且。
祁荼锦方才说的清清楚楚,人鱼已经灭绝,同那颗名为地星的星球一起,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宇宙中。
为什么他们还会再出现
但这些秦戈现在不想去想,他的全副心神已经被祁荼锦的怀中人吸引走了。
金线消失后没过多久,祁云像是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一般,手臂徒劳地在空中抓着什么,身子甚至往前一扑,险些从祁荼锦怀中挣脱下去。
“不”
祁云张嘴,有微弱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随着他说出这句话,他挣扎的动作也变得大了起来,活像是陷入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梦魇中一样。
“不松手别、别松手我拉住你了,不要我不会松手的”
秦戈侧耳去听,这才从他勉强发出的呓语中听见一些模糊的字眼。
什么意思
祁荼锦沉默着看着他。
祁黎冶握住了祁云的一只手,旋即,他攥紧了那只手。他攥得很紧,倘若换个人被他这么攥着,肯定会止不住叫疼的。
然而祁云却像是猪猪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握住了他的手。
“你抓住我了。”
祁黎冶低声道。
祁云面上的神情像是终于安心一般,皱紧的眉梢终于放松,面色一点点安宁下来,像是在暴雨中漂泊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安心的避风港。
他复又渐渐睡了过去。
祁荼锦突然看向秦戈,旋即她伸手,将自己怀中的祁云朝着他这边送过来。“抱好他,我不能抱他太久,而且我现在还有些事亟待解决。”
秦戈抱着失而复得的小美人鱼,一步步向后退,退到了战火无法波及到的地方。
他不希望祁云被误伤到。
祁荼锦抬头。
许是因为秦戈被他们这边挟持到了人质,军方又派了一为军衔不低的军官来控制局面。
她弯唇看着不远处人模人样的军官,轻轻笑出声,“对面那个,我们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唔虽然我的确很恶心你们,但是这天地间的规矩可多着呢。我也不能贸贸然对你们出手,所以,在经我族认真商量之后,我们决定给你们一次机会别急着拒绝。因为拒绝的权利根本就不再你们手上。你们只有两个选择。接受与开战。”
“并且我保证。”
“这一次,没有别的星球给你们用以重建。”
“到时候,你们那边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的族人,这次一个也不会少。”
“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试。”
对面的军官没有反应。
祁荼锦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她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
“我让你把这些话告诉躲在背后的那些杂碎们听,你是聋了吗”她歪了歪头,对面的军官突兀捂住右耳,殷红的血自他捂住耳朵的手缝里流出。
祁荼锦斜睨一眼身旁的祁黎冶,故作责备道“真是的,人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这样弄,万一他聋了怎么办”
“哎呀呀,如果情况更糟糕一些。守在外面的那群铁疙瘩按捺不住闯进来怎么办”
“到时候打起来吓到小云怎么办”祁荼锦收回视线,“到时候他如果吓哭了我可不管,这次你自己哄。”
祁黎冶看也没看她一眼,目光冰冷且厌地望着对面的人。
小王子只知道自己的哥哥铁面无私、冷血无情,却是从来不知道哥哥很容易被激怒,他被激怒时,倒真的像是一只冷冰冰的野兽,浑身的毛发翕张,小动物炸毛一般,却绝不会有人将他和那些柔软的小动物混为一谈。
毫无疑问,他定然是一头凶猛的雄狮。
对面的军官原本还有些不情愿,被他这么盯着,也顾不上流血的耳朵,打开联络工具,将方才的话编辑成文字,发给了自己的上级。
其实他不用这么多此一举,直播还没有关,仍然在将现场的状况诚实地播给帝国各个地方的民众观看。
这样大的事,军部定然早就派人盯着直播间了。
祁荼锦对祁黎冶道“你到后面去看着小鱼,别让别人伤到他。剩下的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虎视眈眈的野兽退到了暗处,只余下乍一看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祁荼锦。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之内,如果我没有看见一个说话管用的人,我会亲自去请一个管用的人来,你们的皇帝就是一个很好也很合适的人选。”
后面这番话几乎是明摆着的威胁。
如果他们随便派什么人来敷衍的话,她是不认账的,甚至会被这种自作聪明的做法给激怒。
而一群非人的野兽被激怒的后果,是在场所有人都承担不了的。
军官侧头,他的耳机另一头是整个军部的高层,其中一个高层沉思片刻,开口道“告诉她,我们答应她的要求,会让人去和他们谈判,但前提是,他们不能够伤害在场的任何人,尤其是秦戈。”
军官正要说话,离他约莫由二十几米远的祁荼锦突兀开口“怎么莫非你们到了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主动权在我们手上,你以为着只是一次简单的恐怖袭击”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现在是九分钟了,九分钟之后倘若我没有看到人,后果你们如果觉得你们能够承担,那我无所谓。”
场内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祁荼锦却像是感受不到这种近乎凝滞的氛围般,反而心情很好的朝着摄像小球招了招手。
“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和你们说些有意思的东西。”
“唔为了保持民主,你们来提问,我来选择答或不答,怎么样,来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讨亲亲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