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丰的目光也落了过去,他的嘴角也向上挑起,随后他眯了眯眼,回忆刚刚自己过来时看到的景象。
这女子冲着细娘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那模样可断然不是什么和睦的样子。
想着,他摇了摇头,淡淡的开了口,:“这姑娘的喜好倒是异乎常人。”
异乎常人章嬷嬷皱着眉,她到不是对齐丰不满,毕竟这辣眼的搭配就在那杵着呢,她不满的是分到自己手里头竟有这样不知深浅的人。
府里的这些个姑娘,她们这些嬷嬷从没想着养成一模一样的木头疙瘩,温婉大方的,活泼张扬的,还有的姑娘有些小性子也是可以的,只要你知道眉眼高低,知道什么时候要守规矩,什么时候可以娇气些。
总而言之,若是足够有本事,那你用脸,用才说话。
甭管你合不合群,高不高傲,你得有亮眼的地方。
如若不然,就老老实实的和旁人打好交道,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就行。
再不济,这种情况下也有个提醒的人,这么久了,还两边沾边,这种废物养着有什么用
“让管事见笑了,”心里郁郁积火的章嬷嬷偏着头,对着齐风略陪着笑脸,一转脸,却是对身旁的婆子嘱咐了句,“剥了衣服拖出去。”
两个健妇躬身应是,随即快步冲着亭内走了过去。
“你们,你们大胆,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挣扎不休的巧儿惊慌失措的呼喝了起来,她六神无主的环顾着四周,刚刚还和她一同说笑的好姐妹们没有一个人出声,见她看过去纷纷捂着嘴,低下了头。
众人这避之不及的神态让巧儿的心都凉了,梅姐姐,她还有梅姐姐,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巧儿拼命的找了起来,却看不见梅英的身影,梅英早就因检查身体时被拖走了。
未等巧儿再呼喊求救,就被一个婆子捂着嘴卸了力气,另一个婆子手脚麻利的脱了巧儿的上衣,拽下了她的绿裙子,两人架着不住挣扎蹬腿的巧儿往外走去。
齐丰面色不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这人被手脚利索的处理了,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嬷嬷不必挂怀,这养在同一园中的花,便是日日精心伺弄着,都有好有坏,此时不就是要劳烦嬷嬷费心修剪吗”
“更何况,”齐丰略带满意的似是不经意间看了看陆娆,说道,“殿下花园还有好几处呢,旁处可都没有嬷嬷手里头的这朵花养的好。”
这话说的人心里头就舒服多了,章嬷嬷听了笑容真切了几分,同时也听出了几分齐丰的言外之意,但思来想去,也只当是恐怕是这齐管事看重了这细娘的潜力,提前有着些许交好之意。
思及此,章嬷嬷回转了几分好意,“还请齐管事放心,老身省的。”
又双叒叕,雷厉风行的处理了一个,尽管这几日来看的多了,众人心口还是有些不自在。
因此,一众的姑娘都老老实实,文雅娴静的跟在嬷嬷身后一同游园,除非问及,否则绝不多嘴,安安静静的当着应景的花瓶。
而陆娆的位置靠前,紧紧的跟着嬷嬷身后,旁边就是采菱和双梅,她面上跟着众人一同笑着,应和着,心里头则是在琢磨这齐管事到底是个什么缘故。
刚刚他和章嬷嬷说的话,陆娆也听见了,要说是看好她,且为了捧一句章嬷嬷消散刚刚的不愉,也是说的过去的。
但是,这是篇文里,而且是实实在在的有写明细娘与他嗯嗯嗯的。
按照章嬷嬷对他的客气态度,这般隐秘的大事,派了这么年轻的人来,起码这齐管事算的上是三皇子的心腹总管。
且看他之前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出言,目视巧儿被拖下去,这般人物,只是因为之前细娘的美色引诱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刚开始的细娘可是个生手,没有之后的一个眼神就让人把持不住的功力。
陆娆最不爱用个牵强的理由糊弄自己,若是旁的时候,了不起少赚些钱,可这标了红字的人物,一个弄不好怕是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想不出来由头,陆娆开始抠细节,刚见面这管事问了自己的名字,陆娆眨了眨眼,她继承的是细娘清晰的回忆,回答的时候也是按照习惯回答的,而从小到大,细娘只这么回答过一次
对上了,陆娆偏头看了看如今改了名,年纪却还对的上的齐丰,这具现化了的世界,也是有合理的逻辑的,难怪原文里的细娘一撩一个准,原来是青梅竹马的情义。
有这层关系在,陆娆心里头有了底,只要不是如原文里毫无逻辑的,看似被美色迷了心窍一般就好解决的多。
这游园游了有一个时辰,章嬷嬷不时的对着姑娘们考校几句,得到的回答基本满意,看齐丰也没什么额外嘱咐的,就挥手让陆娆她们散了,她则陪着齐丰去了前厅。
酉时末,夕阳西下,陆娆正取了琵琶练习自己那几首温婉缠绵的曲子时,却听得门外传来动静,是刘妈妈的声音。
她站在门口,向着门里的陆娆禀告“姑娘,齐管事派人送了礼来,说是给每位姑娘都要送,如今人就在正堂,您看您去看一看吗”
陆娆的手在琵琶上当心一划,她放下琵琶,“还请刘妈妈上壶好茶,我这就过去。”
陆娆犹豫了会儿,伸手,还是给自己别了枚柳叶形的小耳坠子,这才从里屋走了出来。
一出来,陆娆就看见了正坐在堂中品茶的齐丰,她上去行了一礼,“细娘见过齐管事。”
齐丰的心自打遇见了细娘之后,就一直坠坠的隐隐作痛,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劝自己,想的再多,却还是没忍住,找了借口来看她。
他没法忘记,在他如丧家之犬,惶惶逃窜时,那个眼睛明亮,笑容稚气的姑娘,那是他心里藏着,唯一裹着蜜的那点甜,是他屈辱万分,痛入骨髓时的那点念想。
后来,他熬了过来,他活的稍有了个人样,也曾托人去找过细娘,却被告知,那村子遭了水灾,流民遍野,他发了疯似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如今在见,却如命运弄人,齐丰端起茶杯,用茶杯氤氲的雾气遮住了发红眼角,闭了闭眼,千百般的不甘愿被他咽了回去。
他放下茶杯,指尖被烫的发红却丝毫没有留意,他只顾得上温和的看向陆娆,“姑娘快起来,实在不必如此多礼。”
他的眼神不住的隐秘的描绘着陆娆的脸庞,原本娇憨憨的傻丫头长开了,“姑娘在这,可,可还习惯。”
这话一出口,还没等陆娆回话,齐丰自嘲的一笑,“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齐丰身后只跟着两个送礼的,盖着红布的托盘就放在桌上,人早被打发了出去,陆娆使了个眼色,刘妈妈和马氏就退了出去,还轻轻掩上了门。
“管事不必如此客气,换我细娘就好。”陆娆见人都出去了,笑吟吟的对着齐管事说道。
齐丰不敢多看陆娆,忍得百般辛苦,如今,听陆娆这么一说,这两个字就捻在舌尖,慢慢的吐了出来,“细,细娘。”
陆娆看着齐丰,曾经他和细娘分开过,或许是心里头有些念想,或许是一份寄托,所以一日日的美化了细娘在他心中的模样。
如今看着,他眼中的那份哀痛与思念便是努力的遮都遮不好,这人间疾苦,恐怕其苦不堪言。
陆娆不想给人一点看不见未来的希望,又百般勾缠着,造化弄人,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带着笑意和些许的疑惑,”说来也是细娘的错觉,总觉得我与管事似曾相识。”
夕阳的余晖如同金红的艳霞穿透窗棂,在这薄薄的暖黄色里,粘的人眉眼都显得怀旧,像是所有人都变得不真实了些。
齐丰看着陆娆,她的明媚艳丽都悄悄的藏在了眉眼间,暖黄映在瓷白色的肌肤上,她皱着眉头,略有些苦恼的样子,看的齐丰恨不能伸手抚平了她的所有愁怨,他脱口而出,“不是错觉。”
这话说出口,剩下的就好说多了,齐丰起身,蹲在了陆娆身前,“当年你在树上,我也是这么仰着头看你的,你说你是细娘,细细长长如柳叶一样好看的细娘。”
陆娆怔怔的像作梦一样的看着他,嘴里却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句“林风哥哥。”
“嗳,”齐丰笑着应了一声,眼角那滴泪却流到了下巴上。
看着他,陆娆的眼泪忽地也落了下来,齐丰手忙脚乱的伸手用袖子试图拭去陆娆脸上的泪水,陆娆偏头躲了过去,她自己用手拭去了泪水,“原来是哥哥,竟然是哥哥你。“
陆娆呢喃着,脸上的神情似喜似悲,”如今我们相见,是喜事,怎么哭了呢。”
齐丰的手僵硬的立在半空中,而后收了回来,他掩着脸,使劲擦去眼泪,缓缓站了起来,“是喜事,如今还能见到你,我该高兴的,该高兴的。”
大喜大悲之后,齐丰站在那里镇定了半刻,他抬头看向陆娆,再开口,却是他想了一路的话,“细娘,这处院落实在是不好,这些年我也攒了许多的家底,不若”
“不,”陆娆垂下眼,打断了齐丰之后的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哪里也不去。”
齐丰脸色变得郑重,他以为陆娆什么都不知道,急急地解释道,“细娘,你听我说,你不能再呆在这,这府上的人都是为了三皇子他夺位准备的,他要把你们送去,送去其他的”
“我知道,”陆娆看着紧张的劝着她的齐丰,“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是要做什么用的。”
“细娘,”齐丰的表情惶惶然的有些无助,:“我没有骗你,当年我也不是故意丢下你,我,我没有骗你,还有两年,两年之后”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不愿离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如今,好不容易富贵荣华有望,我为什么要走”
这是陆娆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的办法,好的,坏的,都血淋淋的剖开来。
她不会走,也不能走,先不说她的任务,单是齐丰藏不住她的,不说说带她出去不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有多低。
就说侥幸出去之后,她不是小猫小狗能在哪随便一窝就行了。
她的吃穿用度,只要她存在,就有叫人发现的风险,躲躲藏藏的,随便哪个有权有势的伸伸手就能强虏了她去,到了那个地步,那才是真正的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我不想再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颠沛流离,躲躲藏藏的日子,我曾经忍饥挨饿,被打被罚,被人像猪狗一样的对待,随手发卖,我不想一直低着头忍下去,我要过的很好,要比谁都好”
齐丰看着红着眼睛说出这番话的陆娆,静默在原处,心头是窒息般的痛楚,他仰着头,不敢再让自己哭,他不怪细娘有这念头,细娘小小年纪就糟了灾,还被卖了出去,她那时过的该有多痛苦。
他已经缺席了她的成长,没有在她吃苦受累的时候站出来,如今,就不该打着对她好的旗号,自作主张的做认为对她好的事情。
齐丰看着泪流满面的陆娆,缓缓的伸手递了没有任何标记的手帕给她,声音压低了些,“细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是我冒失了。”
“如今,幕后养着你们的是三皇子,天家贵胄的心思最是难测,府里的嬷嬷也是听吩咐办事,在这里万事以你自己为重,我这里也帮你看着。”
见陆娆接了帕子,齐丰的脸上难得放松了些,他的脸上不在是客套的虚伪,而是温暖的笑意,“往后,府里府外的,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随我一起来的小路子是我的人,他会留下来,你有什么就去找他,其他的你想要的,或者我能帮上你的什么忙,细娘你尽管开口。”
见陆娆要开口说什么,齐丰点了点她的头,“细娘,听话,好歹我也是你叫一声哥哥的人,曾经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我没能帮上你,如今,我有能力了,你就当安我的心,若是以后你富贵了,还能伸手也拉我一把呢。”
闻言,陆娆红着鼻子点头,“细娘知道,哥,哥哥,你也是,也要万事小心。”
齐丰笑着伸手摸了摸陆娆的头,“我知道,我们的细娘如此机灵,往后定能平平安安,富贵长安。”
看看时候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齐丰拿过帕子给陆娆擦了擦脸,转身往门口走去。
这样就好,出门时的齐丰回头看了看在屋里满眼关切看着她的陆娆,他在乎的人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就在他眼前。
看着两个健妇进了门,齐丰转头看着最后的余晖落了下去。
少年的心动是仲夏夜肆意蔓延的荒草,如今他要亲手放了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他这一生已然实在不堪,背负的太多,也实在太苦,这一世已经是求不得了,就这样如兄长一般守着她就好,守着她平安喜乐。
“走吧,去明瑟楼,这天要晚了,还有些礼,早早的送完为好。”
出来之后的齐丰面色如常的吩咐完,他的脚步还留在原地,等了片刻之后,他终究是在没回头的走了。
陆娆捏着帕子,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一开始,她满心都是原著情节的,今日见了人,原本也该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却被逼的不得不折腰受辱,王府里的管事啊。
书里的情节看的时候最多是掉几滴眼泪,如今见着了,陆娆没法言语,只能静静的目送他远去。
此生是细娘与他无缘,若是有来世,盼着他们二人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岁月静好,再无苦难。
“姑娘,”刘妈妈看着陆娆,指着桌上的那两个托盘,“齐管事送的这些东西,要现在帮姑娘收起来吗”
陆娆回过神,自己伸手将两个托盘放在一起,托了起来,“不留神都这么晚了,我都有些饿了,还要劳烦刘妈妈和马妈妈帮我去取晚膳,这些东西不费力气,我自己拿过去就好了。”
“是,那姑娘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刘氏和马氏应了一声,齐齐退了出去。
或许是崔蓁蓁第一次附身的时候,她就被陈莺莺那不同寻常的处事风格,游离于众生的离经叛道狠狠刺激了一回。
也赶巧当时的崔蓁蓁还正处于面子里子都被践踏,整个人都往郁郁不知方向,总觉得憋闷的要炸时,借着陈莺莺的手卸了那口邪气。
跟着陆娆这么久了,陆娆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如今留在这是为了做什么,崔蓁蓁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那些如神话般的光怪陆离的景象,知道未来的发展,奇异的是,她竟然接受良好。
这会崔蓁蓁就随着陆娆一件一件的收拾起了东西,她附身的时候,旁人的事情,总感觉像是蒙了一层纱,崔蓁蓁她自己的感情也淡的很,不像在崔府时,像个直筒的炮,一点火星就把自己点着了。
今日的这般光景,崔蓁蓁是知晓前因后果,心里头难得的也有些酸涩,她读那些话本子的时候,也有读过青梅竹马的酸诗,那会子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倒是真觉得可惜。
看着陆娆也没了今早梳妆的那般斗志昂扬,崔蓁蓁安静的陪着她在这屋内静坐。
“这么说,这齐管事给每个姑娘都送了份礼过去”
章嬷嬷坐在红檀木的案桌前,跟前放着尊吉祥如意的香炉,里头烧着味道极重的苏合香。
她手里摆弄着个扁圆壶形的白玉鼻烟壶,壶身描着绿边,上头绘着瓜果秋实的图案。
章嬷嬷一边说话,一边取了象牙的小匙,从里头取出些粉末来。
站在章嬷嬷跟前的婆子弓着腰,“是呢,叫了人托着东西挨个送了一回,只往浣云楼送了双份的重礼,旁的姑娘处都是一份。”
章嬷嬷将那粉末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里头是放的是上好的烟草,麝香,冰片,薄荷,劲够大,这是京城里头都数得上的上等货。
章嬷嬷吸的舒坦的打了个喷嚏,等那股劲过去,章嬷嬷才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难怪年纪轻轻就坐到了管事的位子,瞧瞧,给我这老婆子送的都是顶合用的东西。”
她不紧不慢的撩眼看了站身前的婆子一眼,“这礼,既是好意,那就让那些姑娘们收下就是,结个善缘而已,对了,这府中的姑娘合用的不少,可我看着,有个数十年都数得着的呢。”
说这话的章嬷嬷眯着眼睛出神,“且瞧着吧,这样的人物,运数好些,指不定是要登天的,且看看,若是个沉得住起气的,老婆子我可是有大用的。”
说着,章嬷嬷就吩咐道,“也不用等以后,打今起,就让底下的人都留神伺候着,你出去把话说给那些明白人,去吧。”
“是,嬷嬷。”那婆子行了一礼,小心的退了出去。
十日后,三皇子府
“参见三皇子,给三皇子请安。”齐丰在书房内腰弯的极低的给坐在主位的景承济行礼。
“起来吧,”景承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不显得过于迫切,他看着齐丰,“辛苦你了,那几处园子的花你可瞧见了你瞧着养的可好”
“回三皇子的话,您的几处园子,奴都去了,嬷嬷们很是用心,那些花都被养的很好。八善苑如今有六株,金陵阆苑还有九株”
“我问的不是这个,“看着齐丰规规矩矩的回答,景承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着恭恭敬敬垂手而立的齐丰,身子不由的都往前倾了倾,“连母妃身边的得力姑姑都派出去了,自然是能养的好的。”
“只是,这千挑万选,精心饲养着,我想知道的是,这里面有没有格外突出的,你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心痒痒的”
“这,”听了这话,齐丰眼前就晃过细娘的模样。
他心里微微一紧,面上却是苦笑,“回三殿下,奴都是跟着嬷嬷见得这些人,这仅仅是一面之缘,其他的,多是从嬷嬷口中知晓这些姑娘的脾性习惯,在奴看来,个个都是姿容秀丽的。”
听到齐丰的这话,景承济心里头有些失望,往日里这齐丰会来事,办的事样样妥帖,及符合自己的心意,怎么今日的回答这般无趣,不符心意。
想着,景承济突然促狭的笑了一声,他了然的看着齐丰,“怪我,怪我,这次就派了你去,都忘你们这些个阉奴,是看不来这些女子的好处的。”
齐丰看似毫无所动,只也弓身,陪着笑脸,“这,奴的不是,奴的不是。”
“算了,就要你们这些东西去看,换了旁的人,我都还不放心呢,”景承济挥挥手,“还是大事为重,事情办得不错,你下去领赏去吧。”
“是,奴告退。”齐丰施了一礼,弓着身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一出来,就瞧见了守在门口的鲁公公和甄明远,他笑容满面的招呼着二人,“鲁公公,甄大人。”
鲁公公客气了几句,就推门进去了,留在原地的甄明远还没动,也笑着同齐丰闲聊了几句。
“甄大人,您快进来吧,三皇子请您进去呢。”
“不巧,今日有事,下次,我请齐管事一起出去喝一杯。”
“到时齐丰一定过去,三皇子的事要紧,大人快进去吧。”齐丰拱了拱手,目送着甄明远进门,他才转过身,脸上带笑的往后院去。
元德十九年。
三皇子府。
如今皇子府内还没有正妃,三皇子景承济的姬妾倒是有不少。
近日,他尤爱宿在后院荷花池旁的小院内,冬日里,这小院屋内的地龙,炭火烧的足足的,房里伺候景承济的舞姬只着薄薄的衣衫。
“三殿下,”身段妖娆的舞姬躺在床上,攀着景承济,咿咿呀呀的魅叫着,若是陆娆在这,目睹此情此景,一定第一时间感慨,看看这场面,真不愧是满满都是的文。
正从前院赶来的鲁公公行至门前,试探性的小声冲着里头的唤了一声,“三殿下”,却只听得屋内的娇喘低吼,无人回应,他只得住了嘴,候在屋外。
“三殿下,啊,三殿下,”女子被的不停低叫,上头的景成济却听得心中抑郁,他腾地面目狰狞的伸出手,掐着她的脖颈,“贱人,你喊我什么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你这贱婢,就凭你也敢看不起我”
“三,啊,陛下,”这舞姬到底也是成功挤掉旁人,温柔小意的伺候了景承济一段时间的聪明人。
因着景承济的守礼端正从来都是做给上位的人看的,私底下,锦衣玉食,奴仆环绕,被高高抬起,宠坏了的景承济,从不把这些伺候他的奴才当个什么要紧的东西,他的心思漏的多,府中抬出去的也不少。
因此,后宅伺候的久了,这舞姬对景承济的心思都有几分了解,这会儿,看景承济的神情不对,她第一时间就改了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称呼,直接让景承济愣神了片刻,随即,他回过神,甚至笑出了声,“爱妃唤朕什么”
“陛下,您是陛下。”
舞姬的表情到位,情感充沛,景承济也欢愉的沉浸在此刻的美梦里,却在最后的时刻,重新伸手死死的掐住了舞姬的脖颈。
“陛下,啊”,屋内的动静停了。审核请看,我不是为了搞色,我是为了写死人,只掐了脖子,然后她就凉了,脖子以下都没有,没有
高过后的景承济起身,看都不看已经陪伴了自己好些时日,如今却脸色狰狞,活活被自己掐死的舞姬一眼,“鲁长福,还不给我滚进来”
一众提着端着铜盆,锦帕,手脚麻利的婢女随着鲁公公一同进来,伺候着景承济擦了擦手和,就拥着景承济去了净室。
还留在室内的鲁长福看了看床上挺着不动的人,挥了挥手,有两个仆役进来,只用帕子盖着舞姬的脸,就将人拖了出去。
随后,鲁长福才进了净室,“三殿下,今年的大选就要开始了,如今您养的花,也得先安排去处了,所以,嬷嬷们现在还都等着您的指示。”
一脸惬意泡在水中的景承济听了这话,眼睛都懒得睁开,就靠在浴桶上,“就将那最好的送来,朕”
说着,他猛然惊醒,看着弓着身好似没听到他刚刚说了什么的鲁长福,景承济点了点头。
随后,在这蒸腾的水汽中,他慢慢的又重新坐了回去,恍然想起自己刚刚真以为自己大权在握的快感,他忍痛道,“六处院子,每处,只挑了最好的,安排了身份去参加大选,其他的,都送到我的别院去。”
“殿下,这足有二十余人,您看”鲁长福作为景承济的第一心腹太监,对于自家三皇子这几年的美人计也是有所了解的,这花了这么多的精力,人力,挑选培养出来的人,却只用六人
“你个狗才知道什么,贵精不贵多,自然是用最有用的才好。”
景承济呵斥道。
闻言,鲁公公立马躬身行礼,“是,奴这就是办。”
景承济一脸肉痛的挥了挥手,“快去,快去,别误了大事。”
翻过年,户部选秀的折子就上去了。
为着今年的选秀,宫中早早的就筹备了起来,宫里宫外皆忙成一团。
就如现在,宫里主位妃嫔有子嗣又年岁正好的,便暗中留意,对今年参选的秀女仔细查看,认真挑选。
而那些身份不高又无子嗣的,求托无门,本就没什么恩宠,如今又是一年选秀,新人入宫,她们除了暗自神伤,就是日日求神拜佛,虔心祈祷。
永和宫内,宫殿内室,倚在贵妃榻上的贤妃正翻看这次的秀女单档,屋外伺候的宫婢人人屏息静气,不敢扰了主子清净。
贤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慧冬,掀了门帘,端着盏茶,送到了贤妃身边,“娘娘,您都看了一上午了,仔细伤了眼睛,还请您先喝口茶歇歇。”
看了一上午,精心挑选比较,思量的时间久了,此时也有几分神思疲惫的贤妃合上了手里的名单,轻飘飘的扔在了桌上。
她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慧冬见此,上前将茶盏放在桌上,走过去,轻手轻脚的给贤妃按起了肩膀。
贤妃由着慧冬不清不重的按着,想着刚刚看的秀女,慢慢的说着,“济儿如今都二十有一了,本该去年就娶了皇妃,只陛下没开口,本宫也思量着快到大选了,便也没有多番催促。“
贤妃微微转了转身,慧冬心领神会的换了位置继续揉捏了起来,只听得贤妃继续说道
”如今看着,这名册上倒是有几个好的,像张国公家的嫡女,张国公是打先祖爷的时候就起的家,如今在朝中诸多姻亲,数得上的权贵望族,他家的女儿如今十六岁,正好的年纪,这身份也合适,倒也配得上济儿。”
“还有这枢密使傅家的嫡次女,她的祖父去年做寿,圣上特意赐了如意寿桃和福字,她的父亲深得圣上倚重,如今她哥哥也被升了一级,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四品的御前侍卫,瞧着圣上也是要重用的意思,这傅心兰本宫去年宫宴上就瞧见了,也是个标志端庄的好姑娘。”
这比来比去,京中门楣鼎盛的姑娘就有数的这些个,却实在是各有各的好处,看的贤妃有些拿捏不定,倘若都能指给她的济儿
“娘娘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您如此费心,必能为殿下挑的如意佳人。”
“你这张嘴,向来会说话,”贤妃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加上被慧冬捏得松快了些,脸色也好看的多,“只是不知陛下的意思”
想起前几日陪章元帝用膳时,对于自己的试探,章元帝却意外的提起了太子,贤妃的脸上就是与三皇子如出一辙的冷笑,“蒋琬都死了那么多年了,陛下却就是迟迟不肯立后。”
贤妃与故皇后两人积怨已久。
京中的女子,都是从心眼窝子里长出来的,总有拔尖的被支起来打擂台。
她们两人也是从闺中就开始比较,及至进了宫,郑琴却被压了一头,蒋琬成了皇后,她却只被封了妃。
这口气憋的实在是久,皇后活着的时候,她尚且心中恨毒,百般算计,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她就更不会客气
“她在世时就压在本宫头上,苍天有眼,也该她短命去的早,却让她留下的小孽障苟活了下来,如今都还要压在本宫儿子头上”
提起旧仇,贤妃温婉娴静的模样全然不在,“她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本宫,死了还指望那小畜生有出息,追封她做太后吗。”
“太子妃,如今如何了”
朝堂上的事,贤妃还没胆子插手,但这宫中后院的事情,贤妃不好好的使劲了才怪。
东宫内,除了太子,正经八百的主子就剩太子妃了,贤妃的消息那可是日日不断的。
慧冬凑的近了些,“娘娘放心,自打进了门,太子妃的身子就没好过,如今,病的更是日日离不得床榻,东宫里每日都是上好的药材吊着命,太子也每日只爱去佛堂,东宫里也许久没传出过哪个太子的才人侍妾有喜,东宫里想要嫡子嫡女,怕是这辈子都指望不上了。”
“还不是像他那个娘,都是福薄命浅的人,”贤妃歪着身子笑了笑,她的济儿今年就会大婚,若是有了嫡子,贤妃心中喜悦,顺道又问了句,“对了,济儿养的花,可有消息了”
“章姑姑和李姑姑都是娘娘跟前最得力的姑姑,必定按照娘娘和三殿下的意思好好养着,如今只怕已经在进京来参加选秀的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章完成,希望大家和我一起六六大顺,冲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