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宕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下“啊”
“没有,我乱说的,”安疏咳了一声,回神道,“我是警察,什么事没见过自然不会慌。至于谢医生看他的样子,我还想象不出他会因为什么事慌张。”
许宕点点头,抽了抽鼻子“也是。”
安疏道“感觉怎么样”
许宕“感觉我更废物了。”
安疏“”
他哭丧着脸转过身,抱着头又颓废了。
“说的对,你确实挺废物的。”
货架后步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出声打断了他们。
许宕呜呜呜的闷哭声顿了一下,霎时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僵在了原地。
安疏转过头,却见谢君宁双手放在衣兜里,侧身靠着货架,和她对视了一眼。
安疏“谢医生什么时候来的”
谢君宁偏了偏头“刚到。”
安疏面不改色“听见什么了”
谢君宁轻轻耸耸肩“该听见的,什么都听见了。”
安疏嘴唇微动“谢医生偷听人讲话的癖好可不太好。”
谢君宁微微一笑“安警官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也不太好。”
安疏“”
“再说了,我是来找武器的。你们在这边说话,又不是我故意要听。”
谢君宁瞥了一眼身边的货架这边的货架上摆的都是餐具刀具。
他从中挑了一把崭新的水果刀,雪白的刀刃出鞘,闪着摄人的寒芒。
安疏疑惑道“你不是有一把小刀吗”
“脏了,扔了。”
谢君宁轻飘飘地丢出这四个字,随即越过安疏,看了眼许宕的背影。
见他还蹲着没动,不知道面对着墙壁在干什么,轻声“啧”了一下“小子,转头。”
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许宕僵了一下,慢吞吞地转过身,不敢再哭,像只惊弓之鸟,战战兢兢道“谢哥”
谢君宁看着他这副胆怯的模样挑了挑眉,将手中的水果刀丢了过去,“接着。”
许宕慌忙抬手在半空中接下那把刀,茫然道“这是”
谢君宁又挑了一把,拿在手中把玩,并不看他,语气既轻又凉“自己看看,称不称手。”
许宕在他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闻言缩了缩脖子,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谢哥,你是要我挑武器可是我我不会用啊”
安疏看了谢君宁一眼,低声对许宕道“你选一把吧,总不能没有任何防备的武器。”
“安警官可不用这个时候安慰他,”谢君宁凉凉地打断安疏的话,“什么防备的武器,这是让你拿去杀丧尸的。”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对着许宕说的。
许宕的手抖了一下。
谢君宁扫了一眼他茫然无措的神色,微微蹙眉“一个只知道哭的怂包你能活到现在,知道为什么吗”
虽然他顾忌着安疏在场,压抑了一下自己面对许宕时不自觉挑剔的本性,话里话外却还是很让许宕受打击“知道。”
他颓然垂首盯着手里因为头顶的白炽灯而反着光的水果刀“都亏了谢哥和安姐保护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不是谁都有这么幸运,和他一样在丧尸爆发时就能被人救下来的。
大多数人,就如同大街上被吞没的那个小孩子、手无寸铁的许家夫妇,以及还堆着店门口一角的那几只死去的丧尸一样。
没有反抗的能力、没有及时应变的速度,也没有可以被人救下来的运气。
丧尸来临前,那些幸福或者煎熬的生活,都在死前的惊恐或者哀怨里消散了。
无人知晓下一个扑到你面前的人曾经有过怎样的人生
他是不是一个还没来得及上学的孩子、是不是一个怀着孕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是不是一个垂垂老矣本该慢慢安详死去的老人
无论他是谁,从今天起,从丧尸爆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安疏听着他的话,对着许宕落寞的侧脸,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话,谢君宁不动声色继续道
“知道就好。”
他慢慢走到两人面前来,本就身高腿长,双手放在衣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宕时,那镜片下的瞳孔仿佛都染上白色
那是头顶的光倾泻而下,却在他本该救死扶伤、彰显着医者仁心的白衣上撒下了一片将人拒之门外的冷漠。
连衣角那几分因为清洗血色而未干的痕迹,都带着凉薄的味道。
“要是你是个胆小怯懦的蠢货,现在就可以把手里这把刀扔下来反正你迟早要死在这末世里,现在敢不敢杀不杀丧尸也不关我的事。”
谢君宁微微躬身,仿佛想要和许宕将视线平齐,然而却连膝盖都没有弯下一分。
那瞬间,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怜悯,看在一旁的安疏眼中都显得虚幻至极
“如果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凭什么要别人保护你你有什么资格”
他嗓音压得又低又轻,话里的内容却是毫不留情的冷酷,“我不会留一个废物在身边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善心。”
“当然,”他又直起身,轻飘飘道,“等你有了自保的能力,也没必要让别人保护你了。”
“明白吗”
许宕的眼神呆呆的,像是被他的话打击得不轻。
他手里握着的水果刀慢慢松开,要往下掉落时又被重新攥紧。
他知道谢君宁说的对。
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尽快接受这个转变巨大、甚至堪称天翻地覆的世界,然后迅速适应这样的环境,才能继续存活。
生还是死,杀丧尸还是被丧尸杀,只有这两条路。
只是明白和接受毕竟是两回事,半晌之后,他才终于从恍惚里回神,艰难地回道
“明白了。”
神奇的是,说出这句话就像吐露出了一件巨大的心事,许宕心头那块沉重的石头似乎挪开了一些,让他被压的喘不过气的心脏也终于放松了几分。
安疏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一直到这时才拍了拍许宕的肩膀,笑了一下。
“明白就行。”谢君宁看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从安疏放在许宕肩上的那只手上一扫而过,眼里的所有神色却已经全都收敛了回去,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喜怒都不形于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给你适应,你需要尽快掌握能够自保的方法去把门口那几具丧尸的尸体搬过来。”
许宕刚刚坚定起来的眼神霎时间“唰”地一泻千里“啊”
他结结巴巴道“可可我从来没有搬过尸体,还是丧尸的”
面目丑陋、血肉模糊的尸体。
“今天以前,我也没有杀过丧尸。”
看着他怀疑人生的眼神,谢君宁心情莫名舒畅了一些,甚至有心情勾唇笑了一下,玩笑般抬手摊了摊掌心“只是让你搬一下尸体而已第一关都过不去的话,到时候真的面对丧尸,你不会还像今天一样,吓尿了裤子吧”
许宕“”
他脸色爆红,窘迫于在安疏面前暴露自己胆小鬼的本质,屁滚尿流地跑去搬尸体了。
安疏也站起身走了两步,看着许宕七弯八拐地离开,偏头看了一眼旁边微微垂眸、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谢君宁“他刚失去双亲何必逼得这么紧”
谢君宁抬了抬眼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答非所问“安警官,你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一个什么词吗”
安疏莫名道“什么”
谢君宁启唇,吐出五个字“慈母多败儿。”
安疏“”
谢君宁开了个玩笑,又淡声转回正题解释道“正是因为他刚失去双亲,沉溺于悲伤的情绪里对他更不利,所以才需要有个人来给他抽一鞭子,告诉他,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
安疏凝视着他,带着几分探究的打量。
就像刚刚在洗手台边的对视一般,她发现自己摸不透这个人的想法。
他清隽的人皮下好像有一颗荆棘丛生的心那里早已筑起了厚厚的城墙,蒙上层层迷雾,墙外的栅栏上浓墨重彩地划下了一道生人勿近的标语。
不,熟人也不能近。
谢君宁并不反感她的视线,唇边甚至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又因为戴着眼镜,使这张清隽的脸庞有了几分礼貌斯文的味道。
过了快上十秒,他才饶有兴趣地问“好看吗”
安疏哽了一下,眼睫一颤“你对谁都这么自来熟吗”
“当然不,”谢君宁理所当然地露出一个浅笑,“只是我一见安警官就感觉十分熟悉,仿佛上辈子认识一般,所以嗯,如果让你感觉到不舒服的话,抱歉。”
他嘴里说着抱歉,脸上的笑意却并不减。
安疏顿了顿“你也有这种感觉”
“嗯”
谢君宁的神色一滞,随即不动声色地接话道“也”
安疏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夜间的灯光衬得她肤色白皙红润。
谢君宁有些出神她的长相还和上一世一样,第一眼看上去并不惊艳,却是那种越看越漂亮的类型。
就像一杯咖啡,越品越醇厚,越看越韵味无穷。
她连发型都是和上一世一样的马尾,也没有留刘海这让他时不时还会记起某些记忆片段。
安疏没有注意到他的走神,而是歪了歪头,平铺直叙道“我第一眼见你时,就觉得你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谢君宁下意识停顿了一下“什么人”
“我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写的不是很顺畅,可能十几章就结束
我尽力用最好的状态写出我最有感觉的文字,让你们尽可能有最好的阅读体验
三次元这两个月有些忙,可能不会日更,但是写完一章肯定就会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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