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褚纱纱去上班,同事看了她许久。
公司现在执行了新制度,小组长赶进度的方法成功在上边领导面前留下了一个好印象,狠狠夸奖了人一顿。
夸他们部门的小组长是全心全意为公司,是完全把公司当成自己家来经营,而他们这些员工思想不够,在工作中还藏有私心,让所有员工都要跟小组长好好学习。
领导训话是以公司群发出来的,全公司所有员工都可以看见。
现在公司都朝他们部门看齐,小组长为了带好这个头,就拼命让褚纱纱他们赶进度。
以前部门里还经常有人说话,现在大家都在赶,办公室里只听见询问声和打字声。
褚纱纱是完成了工作,趁着喝水的间隙问的“你看我干什么”
同事在她脸上看过“没有,我就是看你的样子像是没休息好。”
说起这个褚纱纱就气。
她昨天晚上累到半夜,她能有精神吗
褚纱纱现在很后悔。
她觉得那汤肯定有那方面的功效,因为安毅一早起来神清气爽,只有她连眼睛都睁不开,褚纱纱心里想着全勤奖才赶过来上班。
她摆摆手“你不懂。”
同事“”
同事凑了过来,把自己新买的手链在褚纱纱面前晃了晃,问她“好看吗”
褚纱纱点头“好看。”
同事几乎靠近了她“这是我前天收到的生日礼物。”
褚纱纱“哦”了一声,她并没有要送礼的打算,但是看到紧紧盯着她的同事,褚纱纱想了想,还是添了句“很配你,你的手也很白。”
褚纱纱都夸了,但同事的脸上并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
她悄悄问“你知道这手链是谁送的吗”
褚纱纱摇头。
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都没有送礼。
同事满脸愁容,脸上还带着犹豫和纠结,指了指整个办公室位置最好的地方“是他送的。”
那是作为部门老员工的小组长的位置。
褚纱纱又点点头“挺好的,你们群里的人过生都相互送礼物。”
褚纱纱忍不住唏嘘。
辛亏她不在群里。
同事“”
“没有相互送。”同事说得很小声。一般同事过生日时,大家都是直接转红包的,在微信上就可以操作了,没有谁会单独去给同事买礼物送过来的。
小组长不仅送了礼物,还送了一束花。
“他、他说觉得我很好。”
被人夸奖,同事脸都秀红了。
“我没夸过你吗”褚纱纱问。
“我刚刚还夸你好看,夸你白呢。”
褚纱纱不服气。
同事“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咱们是同事朋友,他又不是,他是抱着别的想法的。”
她怪不好意思的“我是想问问你,你觉得他怎么样你跟你老公当年谈恋爱是怎么谈的,他也是这样对你吗”
褚纱纱目光从同事窈窕的身板移到小组长肥胖的身上,发出了内心疑问“你图他什么”
还比不上她上次介绍的秃顶老师呢。
同事回想着小组长跟她说的话“他说觉得我好,跟别人都不一样。”
在职场里生存的大部分女性都有敏锐的眼光,男性和女性一样,在社会上越是历练久,越是对单纯的感情看得淡,更多的是考量现实原因和条件,考虑的是合适不合适。
感情并不是排在第一位的。
整个部门里,已婚女同志只有褚纱纱和已经到了中年的庄晴,大部分女同志热衷于穿衣打扮,找个好男人,这是他们的奋斗目标。
褚纱纱没有立场去评价她们对不对,毕竟这是自己选择的路,但是她觉得,女性把目光放到更优秀一点的男性身上是正确的。
褚纱纱小时候,他们一家人还住在破旧老房子里的时候,住在他们隔壁的邻居就是典型的女强男弱,女人挣钱养家,男人打牌照顾家里,女人忙碌起来,经常好几天不能回来,男人就拿着老婆挣的钱出去鬼混,充大款,让人以为他是个人傻钱多,家里有金的有钱人,不用挣钱直接花钱的,最后仗着肚子找上门。
事情出了,男人一开始还认错,后来就破罐子破摔了,说女人拿钱羞辱他,说他劳苦功高,最后两口子离婚了。
本来,女人是可以找个更好的男人的,但是她就是听信了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
褚纱纱亲眼目睹,很有过来人的经验了,拍了拍同事的肩膀“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能信。”
人家为什么找到同事呢还不是因为部门里其他的女性眼光高,人家早就看上了经理总监,根本看不上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同事急欲听别人的故事来做标杆“那你呢你老公追你的时候没有说甜言蜜语吗”
当然没有。
因为是她追的人。
但褚纱纱不能这样说,她想了想,故作高深的说了一句“因为我会判断真假。”
甜言蜜语都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同事“”
褚纱纱给她讲了她和安毅的故事“当年我们还在校园里,我那时候追求者很多,我老公是学校的优秀学生,经常代表学校进行联合演讲,那天他就是演讲完,走下台阶,我上台阶,他就看到我了。”
同事若有所思“然后他就追你了”
褚纱纱点点头“对,他给我做饭熬粥,送我各种礼物,我们在一起的节日都记得,会给我小惊喜,我被他的真诚感动,最后终于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反正也没人知道。
“很浪漫。”
褚纱纱清了清嗓子,着重夸起了安毅“他是个很浪漫的人,长得好,能力又强,主持过省级的科研,在各大刊物上发表过文章,成就斐然。”
她就是把目光放到更优秀一些的女性。
同事见过几次安毅,身材挺拔,五官英俊,没想到在工作中也这样优秀,很是羡慕,但她又想到小组长跟她说的那些话,说觉得现在的女同志太拜金了些,她们往高了挑都是图钱。
同事本来觉得图钱没什么,但是小组长经常跟她谈心,聊工作之后就会说上几句这种话,同事觉得他说得也有点道理。
“那你当时跟他结婚,也是图他能挣钱”
褚纱纱诧异的看着她“当然不是,你当我什么人了,我是看上他这个人了”
褚纱纱说得义正言辞。
她当然不是图钱了,她是又图钱又图人。
褚纱纱准备上班了,最后跟同事说了句“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点。”
同事“”
褚纱纱唏嘘一口。
幸好她没有加群。
下了班,橙子寄过来的水果已经到了,褚纱纱先接了儿子小奶包,带着他去快递点取了包裹。
一箱从银省寄过来的新鲜水果,足足有二十斤,开了箱子后,里边各类水果都有,褚纱纱洗了几个出来,切好了摆在茶几上让小奶包吃。
箱子里还剩下许多,家里一时又吃不完,褚纱纱给公公安平发了个信息,问他要不要。
安毅不在家,她要带小奶包,也不能送过去。
公公安平很快回了消息,说要。
褚纱纱就把水果装进袋子里,等他过来提,去厨房做饭去了。
安毅刚到家没多久,公公安平就来了,小奶包好久没看到爷爷了,赖在他怀里撒娇。
小奶包手上有一只电话手表,是可视的,褚纱纱还给他装了卡,他每次拨打电话他们家长都可以收到,褚纱纱对他打电话发视频没有干预,只是偶尔会查一下他的播出情况。
他经常打的就是公公安平的电话,强强、萌萌等也有拨打记录。
小朋友用的智能手表在三岁以上就可以使用了,大一些处于青少年时期的大朋友还可以使用,对家长来说,智能手表的功能和材质都是需要挑选的范围。
小奶包这只是褚纱纱选了很久,参考了很多评价选出来的,手机上的一些功能在智能手表上都齐备,材质也是安全可靠的。
安毅在沙发上坐了会,看他们爷孙两个玩闹,目光扫到他爸安毅带过来的东西,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你过来住,妈知道吗”
安平气哼哼的“你妈太过分了”
“她约了好几个朋友,说要在家里吃晚餐,我是小气的人么我还让秦妈多准备一点可口的饭菜,把她们的口味提前了解了。”
“你妈竟然让我亲自下厨做饭”
他在家里的地位是只有自家人知道的,在外面,安平还是圈子里受人欢迎的学者,这次他要是做了,以后这个圈子里他还有面子吗
说到这里,安平忍不住责怪安毅“都是你,要不是你说的话,我能成这样吗”
安毅沉声看着人“我说什么了”
安平“不是你说的要听话吗”
安毅沉默,眉心更痛了。
褚纱纱对公公安平要住下倒是挺欢迎的“你上次住的房间,被褥都是齐的,从柜子里拿出来就行了。”
安平又忍不住唏嘘了。
他羡慕的看了眼儿子安毅。
儿媳妇虽然偶尔凶一点,但俗话说得好啊,哪有当家的女人不厉害的,都能理解的,但儿媳妇在其他方面都是足够优秀的。
他看到的事实就是儿子安毅回家有饭吃,有人洗衣服,有人收拾家。
不像他,事事都要委曲求全。
唉。
安毅被他看得忍不住皱眉。
安平已经移开了目光,问褚纱纱“纱纱,你记得柳家那边的亲戚五婶吗”
安平按辈分跟柳五婶是同辈,是同龄人,他是怕说名字小辈认不得,是按安毅他们这个辈分说的。
柳五婶褚纱纱是有印象的“记得啊,她怎么了”
在褚纱纱的记忆里,柳五婶过得不幸福,但又十分的好面子,很容易就会戳到她的痛处。
褚纱纱很早就明白了。
女人的幸福不是靠忍的。
褚纱纱忍不住唏嘘和同情“是不是柳五婶她、她说了什么”
柳五婶喜欢摆长辈架子,可能觉得在他们小辈面前拉不下来面子,对着同一辈的人可能会忍不住吐露心声。
这样也好,事情憋在心里憋久了,是会憋坏的。
她这样勇敢,褚纱纱也是会为她感到高兴的。
安平诧异的看过来“你知道啊”
褚纱纱点点头。
她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安毅在他们身上看过,他爸安平是疑惑中微微带着点愤怒,小妻子是目光充满了怜悯。
安毅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给小妻子夹了菜“吃菜。”
褚纱纱点点头,刚夹了菜要吃,就听公公安平十分不高兴的说了“连你都知道了,柳五婶也太过分了,就是一点小事,她怎么拿出来到处说,换以前,这就是长舌妇才干的事”
褚纱纱不解了。
柳五婶诉说自己婚姻的不幸就是长舌妇吗
安平很是气愤,褚纱纱看他在气头上,想着或许是因为共情,毕竟她公公是男人,男人都理解男人,肯定跟容易跟五叔共情,把五婶的辛苦无视,这是男人的通病,但是褚纱纱还是想为同样身为女人的五婶说句话,女人跟女人也是有共情的“爸,我觉得吧”
“没事,你不用觉得,这事你们当小辈的不好说,我们一个辈的,我们好意思说,我倒要问问她亏不亏心,不就是跟你闹矛盾了么,用得着到处说你不尊重长辈,说你内涵她年纪大么。”
褚纱纱傻眼了。
她没有。
安毅心底一松,果然如此。
褚纱纱不干了,她实事求是的“她本来年纪就大了啊,我为什么要内涵”
这种事还是要讲点真凭实据啊。
安平一楞,他想了想,觉得儿媳妇说得对啊。
本来就年纪大了,人家需要内涵她吗
这不是事实么。
年纪大还不让说哪里学来的这些抵死不认的错误思想他们都这个年纪了,还要说自己是年轻人么。
安平“我把这条记下了,等下我肯定好好问问她。”
现在手机便宜,像他们这种中年人也是紧跟着潮流的,年轻人又年轻人的亲友群,他们中年人也有中年人的亲友群。
连儿媳妇知道了,柳五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他等下肯定要当着群里好好说她。
“纱纱,你跟爸说说,你们两发生了什么矛盾”
褚纱纱看了安毅一眼。
安平目光一转“跟他有关”
褚纱纱摇头“那不是。”
接着褚纱纱就把那天他们去柳家,安毅走之后,她关心柳五婶的那些话一一讲了,褚纱纱还委屈呢,她那可是一番苦心呢。
“爸,你说说,我没好意思说得太直接了,告诉五婶,让她多爱自己,多保养自己,我说错了吗”
“退一步说,她保养好了,我五叔不是也能对五婶另眼相看婚姻幸福家庭美满”
“我错了吗”
褚纱纱气呼呼的拍着胸脯,小奶包还体贴的把自己的汤要给妈妈。
她生气的时候薄韵尤生,带着淡淡的粉,眼中惊人的水盈充沛,似乎还有火光一样,整个人宛如一个小火球一样,灼灼耀眼,安毅眼眸暗了暗,不着痕迹的替她拍着背。
安平比她更气,一巴掌拍下“你没错”
“是她错了,她怎么能这么小心眼”
安平饭都吃不下了,坚决要捍卫自家人,掏出手机点开群里就劈里啪啦的打了一通,把褚纱纱的原话和苦心,对比她到处说人家内涵她,不尊重她做了对比,全都发到了群里。
柳五婶是跟人去的老宅,见了他们就说他们家娶的儿媳妇厉害,说她不尊重长辈的话。
柳平燕当时就很生气。
安平当时就说了要给年轻人机会,要问问看,现在果然是被冤枉了,安平发到群里,也是发给柳平燕看。
她误会了。
发完了,安平也没管群里是如何的震惊了,他端着碗“吃饭吃饭,别人的不对,咱们不能用自己的身体来帮别人认罪。”
褚纱纱“爸,你真厉害,简直就是雷厉风行,做事公平公正。”
安平挺起胸。
在儿子家里,他得到了极大的尊重。
褚纱纱碰了碰安毅“对吧老公,唉,有些人就是太坏了。”
安毅沉默了一会,给她夹了菜,从侧面提醒她“我觉得这其中有误会。或许,柳五婶从最开始给你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
褚纱纱想了想,被安毅这一提醒,她又有些恍然大悟“老公,你的意思是柳五婶其实是认命了,并不需要我关心她”
安毅微微叹气“可能是吧。”
算了,反正也是柳五婶先挑起来的,当着小妻子的面说他们感情迟早会出问题,小妻子没听出来弦外之音,现在也是她活该了。
褚纱纱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一回,顿时没什么精气神了,跟安平说“爸,你也不用跟她争了,这事现在双方都打平了,咱们不跟她争了。”
安平十分大度“行。”
他又冲进群里,很大度的发表了一篇感言,总体意思是他们全家经过了协商,现在不跟她计较了,这事就算过了。
亲戚们之前被他一顿劈里啪啦都炸了出来,都在说柳五婶,说她当长辈的不该跟小辈计较。
现在安平又这样大度,他们更是赞美他们,夸一句就带一句柳五婶,让她跟着学,让在群里的柳五婶一家十分没有脸面。
都是柳姓,柳五婶气冲冲的找了柳平燕“什么意思,你们一家人协商好了,你不是说你当婆婆的会管吗”
柳平燕“”
柳平燕也很不高兴,她也看到了安平发的。
但是,谁跟她商量了
安平住到了家里,家里接送学生的事他就包揽了,早上把小奶包送到了学校,就去老年大学找他的几个朋友,在老年大学待一天,下午放学又去接孙子。
褚纱纱上班下班的时间就充裕了起来,给小奶包买的菜虫玩偶已经洗好了,玩偶软篷篷的,十分卡通喜庆,半点没有真菜虫的吓人。
褚纱纱刚带回家的时候,小奶包连靠近都不敢靠近,生怕菜虫玩偶会跟农场的菜虫一样蠕动爬行,小朋友年纪虽然小,但很善于分辨,等过了两天,摆在客厅的菜虫一直在原地没动以后,他胆子大了。
都能走到放菜虫的柜子下边了,歪着小脑袋盯着,大有菜虫一动就要跑。
安毅进了门,看他一动不动的,忍不住把儿子抱起来,小奶包尖叫一声,扭头一看“爸爸坏”
安平和褚纱纱都被他的声音招了来,安平在阳台看书看报纸,小几上还放着一杯茶水,一盘点心,徐徐吹来的微风已经没有冬天那样寒凉了,带着清新的味道,安平在儿子家里比在家里自在多了。
儿媳妇对他也好,好吃好喝的供着,什么事情都不要他干。
连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
褚纱纱手里还拿着菜“今天这么早”
安毅把儿子放下,朝她走过去,之前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现在已经恢复到平时放松的状态了“论文已经发过去了。”
只等杂志发表了。
褚纱纱仰着小脸“恭喜老公。”
安毅看她的目光温柔“嗯,我现在不忙了,有什么要我做的”
褚纱纱笑得温柔“这不好吧。”
她目光瞥了眼,小奶包已经跟着爷爷跑了,去阳台上找他的好朋友乌龟绿绿了,公公安平坐在靠椅上,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厨房的动静儿。
褚纱纱实在不习惯当着人家爸爸的面使唤他的儿子。
“书房里肯定有很多你遗留的文本书籍,不如去收拾一下,我怕儿子要是过去了,会把你的东西给弄乱了。”
安毅想了想,点头“好,我去收拾书房。”
“嗯,我很快就做好饭了,等下我叫你。”
吃过了晚饭,一家下楼走了走,就准备洗澡睡觉了。
安平要陪孙子,现在的睡眠都是跟着小奶包走的,很早就睡了。快半夜的时候,安平准备去卫生间。
他没单独睡,是跟小奶包一起睡的,小奶包的房间没有卫生间。
安平晚上喝多了水,起来也有点迷迷糊糊的,走到卫生间一把推开门,顿时吓了一跳“谁”
半昏暗的卫生间里,一个会动的人影蹲在地上,卫生间里还发出哧哧的声音。
安平直接吓醒了。
家里进贼了
“哪里来的小贼,连我家都敢闯,我告诉你”
“爸”
安平一顿。
借着光,他看清了转过身来的人“安、安毅。”
“大半夜的,你在卫生间干嘛”
他吓了好大一跳。
安毅抿着唇。
安平往前走了几步“你干嘛呢”
刚说完,安平就顿住了。
安毅面前放着一个盆,盆里的女性用品再模糊安平也是认识的,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安毅“你、你竟然洗这些”
这颠覆了一直以来安平对儿子安毅在家中地位的认知。
他顿了好半天,直到一股冷风吹来,安平背脊一凉,背心发冷,脸上的表情迅速由震惊转为叹气。
“你竟然比我过得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