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里, 请假和旷工是不一样的。
请假只需要扣当天请假的工资,无故旷工不一样,无故旷工三次就能直接被开除了。因此在公司里上班的, 只要不是不想干了,员工都是会选择请假, 而不是旷工。
褚纱纱气呼呼的甩着包下了楼,坐到副驾驶上, 把包往后座一扔。
安毅看她气鼓鼓的小模样,驱车离开, 忍不住笑“怎么请假不顺利了”
褚纱纱顿时找了个宣泄口“老公,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请我的假, 我扣我自己的钱, 我都没说,他凭什么反对啊”
“我们公司的这些规定也有毛病, 明明部门里有经理有总监,还偏偏要设立一个小组长, 搞得跟小学生一样,设立一个小组长出来,人家小学生的小组长那是帮助同学的, 公司里的这个小组长,就会帮着资本压迫我们劳动人民了。”
褚纱纱对“小组长”的痛恶源源不断,从一开始的庄晴,到刘强, 到现任小组长, 每一个走马上任都要弄出动静来,要踩在他们普通员工身上建立自己的威信,他们这些普通员工没有看到小组长上任后的丝毫优待政策, 全是他们踩着他们去邀功。
福利待遇越来越差,谁还想选小组长出来呢。
安毅说得迟疑“要不然,辞职”
“不行”褚纱纱反对。
她褚纱纱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凭什么我要退缩,普通员工也是有权力的,要敢于跟恶势力做斗争。”褚纱纱燃起了雄心壮志。
褚纱纱不愿意辞职,安毅尊重她的意见,只是忍不住交代“要是实在做得不开心,那就换一份工作。”
“而且我也可以养你。”
安毅看了一眼她的反应,不着痕迹的“或许你的天赋并不是在公司里做普通繁杂的岗位,而是做投资呢。”
褚纱纱要说自己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怎么能靠男人养呢
褚纱纱忍不住要义正言辞的反驳,听见安毅夸她有投资天赋“你也觉得我做投资
不错吧我也觉得我对投资还是有一些敏锐的。”
对于小妻子在投资上的盈利,安毅并不是无脑的捧,他是发自真心的用“眼光独到”来形容。
家里的财产都是由褚纱纱保管,她手里持的是主卡,安毅手里持的是副卡,副卡的每一笔消费记录都会通知到主卡绑定的手机上。
安毅很少用副卡消费,对于家里的财产消费,安毅也从来没有过问,褚纱纱做的投资他是知道的,安毅甚至知道有许多的投资是无效投资,几乎很少能回本,就是砸手里的。
安毅身边的朋友都是做投资,开公司的,对于当下流行的趋势和热门的上升行业有过了解,褚纱纱选择的并不是热门行业,以她手中购买的城中村小楼和门市为例,投资几年,到现在仍然是不争不亏的维持着一个平衡。
安毅曾经想过给她提出一些建议,但是他看到小妻子购买后后悔又强撑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他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只是安毅也没想到,已经被划定为没有任何开发价值的区域现在重新被纳入了拆迁范围。
关于修建商圈的事,整体规划其实早就有风声了,之前一直被看好的其实是另外一个地方,也是一个城郊区域,在商圈行内已经是心知肚明了,几个大开发商早已经在城郊购置好了地皮。
这个地方跟他们废弃工厂的位置不同,各有优势,但根据评估,占优势的一直是另一个城郊区域,现在选择的却是他们废弃工厂所在的城郊村。
安毅开车出了城,在城外上了高速路,开了快四十分钟抵达了废弃工厂所在的陈平乡。
德贵叔接到褚纱纱的电话,已经提前把厂门开了,在厂子门口接他们。
这两处废弃工厂是褚纱纱最先购买的,当时买的时候也是王夏给她介绍的,说她手上要是有闲钱可以购买一些不动产,比如这个陈平乡的地方就不错,山清水秀,地方又大又圆,投资的人还不多,他们盛世不少人在这里都购置了产业,以后拆迁率也是很高的。
这是褚纱纱第一次投资,被王夏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之后砸在手里按年计算,每年还要付这里的六位数字的费用。
褚纱纱这两年很少过来,都是德贵叔发短视频给她看,德贵叔也是怕他们忘了路,开到村里去了。
他们的黑色越野一出现在乡村公路上,德贵叔先拿了自己某个国产700块的智能手机,比照着上边的车辆照片对比了,点了点头,确认了没错,把手机揣进兜里,拿起一面五颜六色的旗子朝着车辆摇,示意他们厂房在这里。
这个五颜六色的旗子破破烂烂的,旧干干的,是前厂还在的时候厂里的标杆,看到这个旗子就知道是他们厂。是标志。
越野车顺着旗子的指引从小路上转进来,一路开到了厂房门口。
褚纱纱跟安毅下了车。
褚纱纱跟德贵叔道谢“谢了啊叔,这次还得你通知我了。”
德贵叔只认识褚纱纱,不认识安毅,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俊的后生,多看了两眼,下意识的要拿烟,摸了摸耳朵后,没烟了。
村里的老爷们都这样,抽烟谈事。
只是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家里的老妻把烟给他收了,说人家住城里的年轻人现在都洁身自好了,闻不惯烟味,他一个打工的还在老板面前抽烟不像话,口袋里的烟收了不算,连他别在耳朵后的烟都收了。
德贵叔露出自己抽烟的大黄牙“这算啥通知呢,我不说过两天人家也要找上你们的,你们先看看厂子,我每天都过来看的,一年请两次人拔草修补,你们看这路,平平顺顺的,买点设备过来放厂里就能直接开工了。”
这两个厂是挨着的,之前一个是主场,后来生意好,又在旁边盖了个分场,是做酒生意的,荒了这么多年,往里走,还是能闻到一些发酵酸味。
场子的路是平顺的,里边也没有长得比人还高的草,除了厂房有些破旧外,其他看着挺干净的。
厂子有围栏,平常连流浪狗都不过来的。
褚纱纱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是安毅问的“地
方丈量过了吗”
“丈量范围是从哪里开始的”
德贵叔看他一眼,指了个位置“从那儿,到厂子门口那一截,大致范围人第二回来的人说了,但是要签合同呢,你们签了合同就过来丈量了。”
拆迁不是说拆就拆的,丈量完了还要公布平方,没意义了报上去,然后就是走流程了。
村里的土地房子都在拆迁内,这些天为了要拆迁的事家家户户闹得不安生,地方大,拆迁款就多,现在谁都想多占便宜,多丈量些土地出来,但人家拆迁是按照土地证和房产证来的,又不是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一点觉悟都没有,德贵叔家里是村干部,要起带头作用,他家就没闹,房产证上地方多大就按多少来。
反正按以前的分法,他家一套房子能分两三套房子了,有什么不满意的
褚纱纱问“签合同的在哪儿呢”
“村里。”
“你们这里我跟他们都说了,你们厂子大,他们应该会跑一趟的。”
就是要等。
现在村里人问题也多,正把人围着呢,这关系到大家的财产问题,谁都怕到手的钱少了。
“那我们在这里等”褚纱纱看了看安毅。
她对拆迁也不熟悉,这还是第一次。
安毅在四处看了看,收回目光,“去村里看看吧,看一下他们的流程,早点签了意向书,等下还要回去接奶包。”
答应了小奶包要去接他的,小奶包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每天晚上都要哭一场,让妈妈哄他睡觉。
安平说的,说他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自己端着小凳子坐到门口,隔一会就看一下爸爸妈妈来没来。
他们要过来签意向书,跟他说了半天才跟他把时间约到了下午。
家长答应了孩子的,还是要尽量的去做到。
提起儿子,褚纱纱顿时催起来了“对对对,那我们去村里。”
她今天到乡下来,平常的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
德贵叔在前头给他们带路“那行,先去村里,
中午我让你婶炖鸡。”
从厂子走到村里至少要走十来分钟,安毅直接让德贵叔上车,他开车进村,只要四五分钟就到了。
这几天为了拆迁的事,各家都把在外边的小辈喊了回来,每天都有人开着车回来,村口停了十来辆车,人们一看开车回来的,只看一眼就不关注了。
德贵叔把他们带到村委办公室,就回家让德贵婶烧饭去了。
办公室外边全是人,一家好几口的拿着意向书在看,他们都还没签字,在等。
有人说的,要是他们都不签字,说不定拿到的赔偿要多一些。
安毅敲敲门。
里边市里过来的工作人员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了“签意向书的你们是村里哪户人家”
褚纱纱“不是村里的,我们是村外工厂的。”
他们的废弃工厂占地宽,地方大,是连接前后的重要地方,往前往后都绕不开,处于黄金地段,上边对他们这个地方也格外重视,打算等村里的发完了专门跑一趟,给废弃厂子的负责人做做思想工作,怕他们不同意。
“是你们啊,来过来坐。”工作人员满脸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
等安毅他们坐下,工作人员又接着说“我们本来打算等下去找你们的,多谢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了,这里是意向书,你们可以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问我们。”
关于文字方面的相关,褚纱纱直接把意向书交给了安毅,让他看。
村委会现在墙上贴了不少关于拆迁事宜的通知,安毅在看意向书,褚纱纱无聊就到处看,在他们左右两边的桌上都有一张图,是拆迁范围图,图中表明了哪些区域已经被纳入了拆迁范围。
从陈平乡附近好几个村都被纳入了进来,到旁边王溪沟为止。
安毅仔细把意向书看过,确认了条款,拆迁比例他和价格他昨晚咨询过,并没有异议,很快安毅就签了字,把笔交给了褚纱纱,褚纱纱信任安毅,看也没看就签了。
他们是第一个签的。
事实上,拆迁当中这
种压着不签的问题并不少见,都是想要提高赔偿比例的,这为他们的工作增加了难度,上边想要尽快把事情处理好,对于先签的家庭都是有奖励的。
村外两个占地大的厂子其实才是重中之重,他们本来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的,没想到褚纱纱他们这么主动自觉,都不需要他们劝就签了,也没有压着坐地起价。这让工作人员对他们十分有好感。
“感谢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接下来我们会尽快的丈量好土地的,也会尽快联系你们。”
工作人员拿出名单,重新登记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意向书一式两份,一边一份,签好了意向书,安毅他们就准备走了,临走,褚纱纱指了桌上一张拆迁范围图纸问了句“这个我可以带一份走吗”
工作人员这里的图不少,“当然。”
“谢谢。”
他们拿着意向书出去,村里人也不知道他们签字了,以为是跟他们一样的先把意向书捏在手上,村里的小辈太多,嫁出去的女儿,上门的女婿众多,很少有人能认全的,还以为他们是村里哪家小辈,还提醒他们“这个合同你们捏好了,先放着,看看能不能往上再提一提,要是不能提了再签。”
安毅没说话,褚纱纱乖巧的笑笑“欸。”
出了村委办公室,褚纱纱把文件全放进包里,他们去了德贵叔家里。
德贵叔把他们迎进门,德贵婶给他们端了水来,她是个麻利的,招呼他们坐,又进厨房烧饭去了。
德贵叔问:“你们签了”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褚纱纱还疑惑呢“签了,叔,你们村里人怎么不签啊。”他们后来的还居上签了个第一名。
“想多挣点呗,现在一套房能换三套房,他们还想换四套,换五套呗,说以前哪里哪里都是这样的。”
“不过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换不了这么多了,三套还不满足我家一儿一女,刚好给他们一人一套,我们自己住一套,挺好的。”
“那你不签”
德贵叔
现在抽上烟了,他猛的吸了两口“咋签,村里人都没签,就我家签了,这不得罪人么,要签大家一起签,这样以后也怨不上。”
在村里住的人总是要考虑到以后更长远去,以后搬到了新家,他们住在新小区里,来来回回遇上的也是现在的这些邻居。
褚纱纱两个中午在德贵叔家里吃了顿饭,休息了会就告辞了,褚纱纱悄悄放了几百块的饭钱搁桌上。
德贵叔马上就不是她员工了,不能占人家便宜。
回去路上,褚纱纱玩了会手机,跟她妈赵芳芳女士通了个电话,问他们到哪里了。赵芳芳两个带着强强,本来说的是开车过来的,强强又想坐飞机,他还没坐过呢,赵芳芳两个就到菀城,买的机票过来。
他们现在已经到机场了,等一下就要登机了。
褚纱纱又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看,她之前还没看呢。那些措辞严禁的条条框框她都跳过了,安毅已经看过了,褚纱纱看的是关于赔偿比例。
关于赔付比例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拿现金,一种是拿房子,当然也可以选择拿现金房子的方式,他们勾的就是这一种,大头拿现金,小头拿房子。
看到赔付比例后的金额,褚纱纱把手机计算器开启,厂房的面积她记得十分清楚,按照面积乘以这个金额,得出的金额比她之前还多。
褚纱纱之前算的还是太保守了,而且在网上也没有具体的金额标准,都是以每年出台为标准,而各地又不相同。
看着手机上的数字,褚纱纱忍不住喊了一声来保持内心的安稳“老公。”
安毅目光专注的开着车“怎么了”
褚纱纱转身看着他“老公你知道我们大概能补多少钱吗”
褚纱纱之前算是大概在四五千万左右,现在有了具体标准,算下来是六千多万,而且还有两套房子。
平都的房子,在四五线的房子一套都是几百万,这两套房子要是在三环里,价格又要高一些,总体算下来能达到七八千万。
安毅开车十分平稳,他“嗯”了一
声“大概算过的。”
安毅在看合同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大概算过一次了,并不惊讶。线路规划图安毅也看过,这两个厂房的位置占据着天然的优势,所以价格才会达到这个高度,如果厂房的位置不在重要位置,他们得到的数目应该会少一倍。
他实在太平稳了,褚纱纱语气里还是充满了不可思议“老公你都不惊讶吗”
安毅沉默下来,很快顺着她说“惊讶。”
好吧,他不惊讶。
只有她是个正儿八经的穷鬼,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褚纱纱本来是想找个人跟她一样惊讶、兴奋、尖叫的,这可是快上亿的价格啊,她几辈子都挣不上的。
但是安毅实在太平了,把褚纱纱心里的亢奋一下给浇灭了。
显得她多不沉稳一样。
褚纱纱把文件塞进包里,背对着他,闭上眼休息了。
安毅余光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些懊恼。
他们是先去老宅接的小奶包,从陈平乡走的时候已经一点过了,到老宅将近两点了。
秦妈指了指楼上,还指了指门口的小凳子“刚睡着没一会,这凳子不让撤,说等他醒了要坐在这里等爸爸妈妈,早上把他的行礼自己都给收拾好了。”
安平跟柳平燕想了很多办法,这几天带着他到处去玩,去游乐场,去海洋馆,还去他几个舅公家找柳希和他们玩,小奶包玩的时候开开心心的,就是到晚上非要闹着要爸爸妈妈。
小奶包才睡下没一会,公公安平已经睡好了,他是知道他们今天要去签意向书的,见到他们,还问了句“补了多少”
褚纱纱说了个数字。
安平跟安毅一样,听完在褚纱纱眼里的天文数字都很平静,他笑着点点头“还不错。”
很平静,仿佛几千万就跟几千块一样。
褚纱纱也很平静,跟这些见多识广的说不到一块去了,干脆上楼睡午觉去了。
小奶包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妈妈褚纱纱,美滋滋的拱进妈妈怀里,撅着小嘴在妈妈脸上亲了
又亲,小脸上满是依赖。
褚纱纱被他糊了一脸的口水,抱着他胖乎乎的小身子,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睡醒了。”
小奶包搂着她的脖颈“妈妈,你是来接我的吗”
褚纱纱问“跟着爷爷奶奶不好吗”
小奶包紧紧把妈妈搂着,生怕她走了“要妈妈。”
褚纱纱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过了,她抱着人起来,把人放地上“爸爸在楼下,你去找爸爸,妈妈要去洗个脸。”
小奶包听到爸爸在楼下才肯去,一边往楼下走,还不忘叮嘱“妈妈快点下来。”
“好。”
褚纱纱很快洗好脸下了楼。
公公安平正在向安毅展示他这几天教孙的成果,拿着画纸给他看“你看奶包多有天赋,他的画天真质朴,孩子眼里的世界跟我们成人眼里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你觉得怎么样”
安毅抿着嘴,好半天才对着五颜六色根本看不出画的什么,违心的夸了句“还不错。”
安平了解安毅。
他的儿子从小就直来直去,从来不会说谎。
对于安毅对小奶包作画的评价,安平信以为真。
“你也觉得不错吧,看来小奶包在画画上是有天分的,我就是靠画画出名的,你没继承到我的天赋,咱们孙子给继承到了。”
“这幅画我准备找人给裱起来,就挂我书房里,等以后小奶包大了也能看他的大作。”
大作
褚纱纱下来,安平让褚纱纱把画给放进书房里去。
褚纱纱进书房的次数少,安家的书房里古色古香的,摆件也都是一些瓷瓶画卷,还有一些玉雕。
安家早几代是做古董生意的,到了公公安平这一代,他选择了画画,反正都是搞艺术,搞文艺,他从古董生意转到画画上,也是行业内的变动。
书房里摆出来的摆件都是安家收藏的,书房里摆得少,据说还有个库房是专门收藏以前家里的古董。
这些古董其中一些已经是孤本,价值极其高昂,安家不缺钱,也从来没有把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