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微凉的夜风吹过窗框,带起女寝里的深蓝色的窗帘。
光线很暗,床前站着的青年五官也看不清晰,但身形和气质带来的压迫感却极其强烈。
女孩早已在床上沉沉睡去,兴许是战斗本能察觉了危险的来临,放松裸露在外的纤白小臂不安地在柔软床单上扫过,即将缩回温暖的被窝。
这场还未开始的逃亡很快就被阻止。
少年久经训练、极富力量感的手掌松松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带有薄茧的指尖轻轻地摩挲腕骨的凸起,像是对女孩肌肤的温度异常留恋。
五条少爷最近被夜蛾正道压着做即使在无下限消失的情况下也能完成反击的训练,不被允许使用术式与夜蛾的近百只咒骸进行体术对决。
在训练场摸爬滚打了一个星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手掌起了一层茧。这中粗糙又轻柔的触感传达出若有若无的酥麻感,他手里一截宛如美玉的手指微微颤栗,不适地转了转,想挣脱控制再度逃回被窝。
但尽管五条悟的手很放松,但牵制一个没睡醒的小姑娘还是轻而易举。他甚至没用什么力,就轻松将女孩的手腕再次压在床上,高专同一的灰色床单被如此胡乱的挤压生出几条暧昧无比的褶皱。
掌控整个咒术界多年的五条家主竟因为如此微弱的掌控感,生出无限的满足来。
或许当年,在女孩即将脱离自己的怀抱时,自己就该这么干。
五条悟狠狠地咬了咬牙,准备进行下一步。
下、下一步是
他从容的表情忽然破碎了一瞬。
他妈的。
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尽管之前在相同的地点与女孩进行了亲密的拥抱,但那完全是建立在他也喝醉了酒、大脑完全混沌一片、完全将女孩当做自己梦里的幻影的基础上。
喝醉了酒的人毫无理智,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觉得耳朵好看就咬,想摸腰就摸,但他现在神志清醒到能立刻上战场祓除咒灵,这中迷迷糊糊毫无章法地一通乱咬的行为、一旦心里产生了这中想法,大脑马上就发出警告“这是不能执行的事情”
再加上这么多年全然依靠做梦和回忆度过长夜,他也从没想过自己能如此顺利地重新遇到对方
换而言之,二十五岁的五条悟先生,依旧是个对一窍不通、犹如上课坐在最后一排的末等生。
他想拖延一会儿、于是轻轻捏着女孩的一只手,盯着她不设防的睡颜出神。她睡得实在是太迷糊了,连泛着粉色的嘴唇都轻轻张开,伴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于是,像是魔怔了一样、他上半身缓缓地低下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近了,他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女孩呼吸间喷出的香气扑在自己的鼻子上,让他的面庞微微发痒,嘴唇也是。
这一事实让他脸颊温度迅速升高,连一直高速运转以使用无下限术式的大脑也当机了一瞬,露出在战场上几乎能要了他命的可怕破绽。
体质异常强健、有记忆开始就没生过病的男人继感受到戒烟的痛楚后,又领悟了何为发烧。
他红着脸、闭上眼,像蜻蜓点水一样地在女孩的嘴唇上轻碰了一下,有像被女孩的肌肤烫着了一般迅速起身、站直了身子。但心跳依旧如擂鼓一般在他耳畔震颤,就连唇上都泛着微微的甜意,嗜甜如命的他没忍住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
比喜久福蛋糕面包和果子甜多了。还透着淡淡的香气。他回味完,猛然捂住自己眼睛,又羞涩又羞愧。
未免过于逊了。幸亏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借用女孩微凉的手贴在脸上降温,盯着女孩无知无觉的睡颜,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计划来。
明明一小时前和年轻版的自己谈判时,他思路还很清晰,怎么一遇到她,脑子就开始发昏
他原本又是言灵又是暗示,威逼利诱让那个小兔崽子给自己饶了五分钟时间并不是一时兴起。在成为五条家主后,他捣毁、或者说灭了不少世家。
咒术世家能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是有从祖祖辈辈一路传下来的绝活。
其中就有这中冷僻又鸡肋的、能微弱改善诅咒生效条件的术式。这中术式对诅咒祓除、驯养都毫无作用,一不留声还会将原本困难的生效条件更改得更简单。再加上施术者需要勘破诅咒本身的生效原理、非常依赖天赋,传着传着就断了。
但对于六眼来说上述的困难条件都不是大问题,他用不到三秒,就顺利地将真爱诅咒的产生条件改为“更为亲密的举动可以抵消上一个亲密举动带来的负面影响,即使不用24小时肌肤接触、诅咒也能生效。”
听上去很困难,但只要他用亲吻抵消了夏油杰的抚摸、只要没人能对女孩进行更加亲密的举动、在诅咒的判定下过了二十四小时,女孩就会彻底爱上他。
咒灵生效条件变得更简单了,还有这等好事
总之,这也是他仅仅争取到五分钟还能如此淡定的原因之一。
但这么一个浅淡的亲吻下去,诅咒并未生效。最强先生立刻拧起了眉头,摸着下巴思索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夏油不过是用手扶了小姑娘一把,诅咒就生效,那更加亲密的亲吻肯定比肢体接触等级高,没道理覆盖不了夏油的标记。
难道说需要更加深入、更加亲密的亲吻吗
五条家主光是想一想耳尖就微微发热。
但他也不愿意将两人第一次亲密的亲吻发生在如此仓促又无趣的情况下。
将来他们俩老了,回忆起初吻,不像爱情片、都市片里暧昧灯光下的两人情至深处拥吻在一起,而是为了区区解咒,一方还没有记忆,那也太扫兴了。
打断他所有思绪的、是女孩在睡梦中无意漏出两句梦呓
“夏、夏油”
五条悟沉默了下来,他猛地呼吸了两下,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真想知道这是什么梦,都这样了居然还会叫夏油的名字。
如果之前他还能说只是个名字,也不能证明什么,但下一句
“老婆”
轰
五条悟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炮仗,思绪彻底炸裂,理智全无。
他忍了这么久、女孩说她喜欢斯卡蒂、反正大家都是白毛他也勉强能忍一忍,但是夏油那可是黑头发再怎么错认也没法把夏油和老婆两个字连在一起
他湛蓝的眼眸在那一瞬间落满阴翳,像是深海一样叫嚣着将她吞噬。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白发的少年猛然俯下身、粗暴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狩猎。
他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凭借本能啃咬,像是一只饿坏了的狼,迫不及待地撕咬、攻陷、向她索求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他鼻尖在此刻都是女孩身上淡淡的、好闻的皂角香气。明明与他身上的一模一样,高专统一下发的生活用品,同一品牌甚至同一批次,但他就是觉得她身上的更加香甜。很多次很多次、当她在教室里、坐在他的前座,他总会产生站起身、将她狠狠地连人带椅子抱在怀里、将这中好闻的香气锁住的冲动。
但他现在有了更进一步的行动,这中冲动也算是冲淡了一点。
亲吻带来的酥麻感从舌尖迅速扩散到全身,他脑子里剩下的最后半点理智也消失殆尽。
毕竟没有经验,五条先生的亲吻只会一味地攻城拔寨。幸亏对方因为睡熟了、本身牙关就微微张开,他这才得以毫不费力地入侵、含住对方微软的舌尖。
温热的舌尖与他相比温度稍低,毕竟他全身的血液怕不是都集中在头和另一处,血液流通带来的热意上头、他急切地和对方纠缠、吸吮,接着就是泄愤般地轻轻一咬。
对方轻轻的痛呼被含在了口腔里,没有丝毫传到外界的机会。
湿润的舌尖相抵,发出叽咕叽咕的水声,在一片死寂的寝室里格外响亮。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旷的寝室甚至有
水声的回音。
五条先生的脸顿时像着了火一样发热。
明明是他先开始的亲密举动,但亲着亲着、像是凭空飘来了一朵轻飘飘的云朵、浇了细细的雨丝下来,他刚才生起的怒火竟不知不觉地在这几秒中迅速消灭,他此刻只有“不想快点结束”这一个念头。
但纵使秋音真辉睡得再死,被这么限制住呼吸的通道、面前还趴着这么大一只东西、这时候也该醒了。
她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宛如一只被握住爪子、孱弱的小奶猫发出轻轻的一声鼻音。
五条悟顿时身体僵硬。尤其在他意识到夏油杰的标记已经被自己覆盖,他所谓的“正事”早就完成、剩下的不过是他借题发挥,涌上来的心虚顿时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