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 因着先来的人都被罚去了净室,于是他们这些接近深夜才慢慢爬上来的人反而选了最好的位置。
“为何只给一间房”姜照月拎着小木牌,十分不解。
“姑娘只有一个人, 不住一间还想要一个院子吗”
“可是你没看见他吗”姜照月指了指宋渐明, 却见那侍卫嗤笑一声, 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灵兽是主人的附属物, 自然没资格享有一间房。”
到底是小姑娘爱护灵兽,要是他们, 随便指块地把灵兽锁在那处便是了, 还想着单独给他辟一间房简直是异想天开。
“给这姑娘两间房吧。”林清堂手持佩剑, 鼻尖还挂着薄汗, 看上去是刚刚练完功回来。
他在姜照月和宋渐明之间打量了两眼,这么大只的化成人形的灵兽好像的确多有不便。
而且毕竟是未来青山剑派的掌门人, 多要一间房过分吗
“不可。”
清冷声音自身后响起, 一阵云雾飘过, 再睁眼面前已然出现了一个谪仙般的人物。
如果说宋渐明是黄土厚埋下色彩夺目的精美壁画,那么眼前的这人便是浓妆淡抹底蕴身后的江山水墨画。
打眼一瞧只觉清幽之气扑鼻, 再仔细看看, 却是沉醉其中。
“书院规矩如此,怎可因人而异”裴瑜一双眼睛不辨喜色, 他眉头轻皱看向林清堂,“曾听闻青山剑派行侠仗义,最是公正,今日看来, 不尽属实。”
“如何不属实”眼瞧着刚刚递过来的一块小木牌又被收走了,姜照月心里来火。
她弯下腰锤了锤发酸的腿,复站直身子冲着裴瑜道“仅凭传闻就可对世事盖棺定论, 也实在武断。”
这还没说上一两句话呢,就平白给清山剑派抹黑。姜照月抬眼打量着裴瑜,人长得是挺公正的,就是嘴不太好使。
平心而论,裴瑜在高位呆了许多年,还从未被别人呛过。这种感觉过于陌生,陌生到他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诧神色。
趁着裴瑜惊诧的瞬间,林清堂挨着姜照月,不急不换地说了一句。“这是三皇子殿下,也是此次晴方书院兼青州书远的主考官。”
奥踢到铁板了。
姜照月堆了个笑容,“虽是武断但”
她还未曾说完,便被裴瑜打断。
“你跟我走。”
“去哪”
宋渐明和姜青青同时发出了声音,比起宋渐明,姜青青的反应更加怪异了些。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在青州这个地方她能够有幸看见尊贵的三皇子殿下,更甚至这位三皇子殿下还在邀请姜照月一同前行
姜青青震惊地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来,她有些艳羡的看着姜照月,但是心中也明白。
过了今晚,姜照月肯定是要变成众人的靶子的。
裴瑜颇有耐心的站在原地等着姜照月的回答,他两袖端正摆放于腰前,长身挺立,怎么看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劳烦带路。”
姜照月轻轻笑了笑,却在裴瑜转身的瞬间同林清堂偷偷传音。
“师兄,这三皇子殿下吃不吃人”
姜照月向来是个遇强则弱的圆滑性子,毕竟她孤身一人惯了,凡事都以保命为先。
她传完音便见在场的众人都一脸哑然,姜照月左右看看,却见林清堂向来没有半分神色的冰山脸上好像冒了几条黑线。
“小师妹,你开的传音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靠忘记改成私信模式了。
“不会吃人,但是会吃登徒女。”
清润的嗓音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来,姜照月还沉浸在发错消息的社死当中,乍然听见裴瑜的话,只感觉更加社死。
宋渐明偷偷咽下心里的不爽,背到身后的手指捻着一张符咒偷偷给远在山下的茵茵传音。
“什么叫登徒女”
彼时的茵茵在山下的旅馆哭闹一日无果后正抓着比脸还大的油饼啃着,她有些笨拙地抓住那小小一张传音符咒,一边啃着饼一边想着宋渐明的传音。
登徒子倒是听过,这登徒女
茵茵咽下一大块饼,含糊不清地说“大概就是指那些觊觎漂亮公子美色的姑娘吧。”
觊觎美色宋渐明点了点头,这的确很符合姜照月。
只是她觊觎的美色并不是他
他舌尖点了点后槽牙,心中不爽更甚。
姜照月干笑了两声,“三皇子殿下此话何意”
裴瑜却说“字面上的意思。”
他长袖一摆,院门便轻飘飘地开了。
“那晚为何要偷看我沐浴”他徐徐走进内室,然后突然转过身来,如玉一般的面庞上神色淡漠,仿佛在问一个稀疏平常的事情罢了。
“嘶拉”
宋渐明没忍住,扯断了宽袖上的一层布来。
“你把衣服扯了作甚”
宋渐明面无表情的把手里头扯下来的一条布蒙在了眼睛上,抿着唇对姜照月说“阳光太强,伤眼。”
漫天月光如同细碎的钻石从大开的门户间倾洒而出,姜照月眯了眯眼睛看见这刺目的月光落在裴瑜白胜雪的肌肤之上反而折射出闪耀的亮斑来。
倒真应上了“锦衣玉华贵公子”一言。
然而此刻不是欣赏的时候,对着屋外小院里三三两两无意经过却是有意探听的下人们,姜照月面上难得出了些尴尬神色。
“我什么时候偷看你洗澡了啊”
裴瑜站的笔直,目光坦荡。
“姜府灵泉那一晚。”
有些话不必多说,点到为止。他颌首轻轻看向姜照月,“这灵泉乃皇室私有,便是姜家亲族无令也不得进入。”
原来是那天晚上遇见的人。
姜照月偷偷将门关上,打算同这三皇子殿下好好说一说这当日的情形。
谁知裴瑜是个软硬不吃的性子,见她小跑着去关门,反而一挥手再度将那门敞开了。
“,关门作甚”
当然是听她狡辩了
姜照月双手合一,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三皇子殿下也知道我天生废柴,打小就被姜家厌弃”姜照月偷偷瞥了一眼裴瑜,见他神色没有变化,便又加了一剂猛药。
她拿出帕子掩面假意哭泣,“嘤嘤嘤,本来臣女就是打算偷偷进去泡一泡改变一质,没想到会遇见如此风神俊朗的三皇子殿下,一时间心中惶恐。”
眼瞧裴瑜神色有了松动,姜照月哭的便更加起劲了。
裴瑜摁了摁额角,他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却是第一次有些束手无策。
哭声传入屋外,许多下人都伸长脖子往里头瞧,裴瑜清咳一声,难得的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做出了生平第一次因为心虚而关上门窗的动作。
“别哭了,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话音刚落,裴瑜就看见刚刚还蹲在地下掩面哭泣的小姑娘以一个飞的速度拉着自己的灵兽快速跳窗逃跑。
看上去就像是被他硬生生给吓跑的。
“殿下,您的英明可能要不保了。”暗卫从后来走进来,他低着头努力憋着笑,如果他没看错,他们三皇子殿下这是被人摆了一道吗
裴瑜刚伸出去准备扶她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闻言他站直了身子,难得的轻笑出声,回想起刚刚的情景自己也觉得有意思。
“到底还是个孩子。”
暗卫闻言却说“可不是孩子,可是陛下亲自给您指的未婚妻。”
裴瑜的指尖点了点桌面,“所以才要好好教她。”
暗卫摇摇头,他听殿下这语气怎么不像是来寻未婚妻的,反而像是来教孩子的
“姐姐。”
夜色已深,姜照月匆匆收拾好床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声。她刚刚已经和林清堂通过信了,她也就是刚来上学就把书院的负责人给得罪了罢了。
“姜照月。”
“啊”姜照月一回头却和一双幽深眸子对上,宋渐明面色低沉,好似山雨欲来。
姜照月眨了眨眼,恍惚将宋渐明和第一次在东海里头所见的那个少年对上。
只是她只闪烁了一瞬,便见光影中宋渐明的脸又换了一个神色。
“姐姐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她的小鲛人面带委屈,漂亮的眸子湿漉漉地瞧着她,花瓣般的红唇也仿佛在无声控诉。
宋渐明作势要爬上她的床,却被姜照月一把拦了下来。
“你睡摄灵珠里头行不行”
宋渐明身形瞬间就被定住,他呆呆地看着姜照月似乎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前,我不都是和姐姐一起睡的吗”
从前的他和现在的他能一样吗姜照月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这么小一张床,她怕自己晚上睡觉忍不住犯罪
“这今时不同往日嘛。”她打了个哈欠,爬了一整日的山,她早已累极,此刻更是几乎沾床就能睡。
于是她伸出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宋渐明的脑袋,“乖乖的去睡觉,不然明早没精神。”
宋渐明半弯着腰低着头任由她的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他心中还是不爽,便干脆身子一歪直直倒在床上。
宋渐明慢条斯理地双手撑在床榻两侧,“对不起姐姐,没站稳。”
您这模样可不像是无意的呐
姜照月扯着脸笑了笑,然后捏着宋渐明腰间的软肉恶狠狠地问他,“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
宋渐明忽然松了一只手,然后自顾自的解开自己的衣裳来。
于是姜照月的视线不由地跟着他灵活纤长的手指跑。
自然也顺理成章的从他漂亮的锁骨看到了衣角透露的几丝春景。
姜照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扯了扯他还剩下半截的衣袖问“你干嘛”
“这衣服穿着不舒服。”
宋渐明歪了歪脑袋,神色乖巧。
“我眼睛看不见,不如姐姐来帮我脱”
他嘴上说着看不见,可是手却十分精准的抓着了姜照月的手腕。他眼角含春,唇畔带水,轻柔地抓着姜照月的手往下头探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鲛人什么时候可以堂堂正正睡在小姜旁边捏
你们猜他们会分房睡吗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