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垂眸想了想,道“爷,只怕您要做些准备。”
皇上这是已经起了废太子的心思了。所谓的卖官鬻爵、花钱买命案,在以往皇上是不管的,反而可能觉得是有人陷害太子。
而且太子手中拥有管理吏部、任命地方官员的权力,即使太子有了“卖官鬻爵”的劣行,也可以解释成他对于职权的滥用,是否触犯大清刑罚,也是端看皇上的态度。
如今很明显皇上不想容忍了,那么太子就倒霉了。
而太子一旦被废,留下的权力真空肯定会被瓜分。下任太子人选只怕也会让所有阿哥都会心动,未来几年的局势恐怕混乱地很,爷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胤禛心里兴奋,面上却是一片沉静,点点头,道“邬先生觉得这次皇阿玛下定决心了”
以前皇阿玛又不是没有训斥过太子,他只怕雷声大雨点小。
邬思道不在朝堂任职,只是通过只言片语来推测皇帝的反应,这种事情他自然不敢打包票。不过作为幕僚,他只需要分析各种可能,让胤禛自己拿注意,还得小心不能僭越。
他想想道“属下只有一半的把握,剩下一半要看皇上对太子殿下的情分了。”
胤禛沉默了皇阿玛对太子的情分那可是所有子女中独一份的,无论谁都要让步。比如同样上课,太子犯错,问也不问,皇阿玛就认为是他们没有起到监督太子的作用,他们惩罚必须翻倍。
太子在这样的偏爱下有恃无恐,而其他兄弟怎么可能服气这次还不知道多少兄弟出手了。
不过如果邬先生说有一半的把握,那么有九成这事能成。而且他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
想了想,又将其他朝堂之事和邬思道说了一些。如今他在户部,而老八在内务府,两人位置相当。但老八惯会做人,又有老九、老十及他们背后的人支持,自然比他受人欢迎。
目前是老八比他占上风,不过老八表面上却是直郡王一派的,这就有意思了。
心里思虑着,也不露任何端倪,慢慢的和邬思道讨论着,主要议题是先前康熙帝把胤禛派到户部的主要任务追缴国库欠款。
先前康熙帝体恤臣下,就允许他们从国库里借钱,一段时日内不仅不用还,还没有任何利息。
最先的时候的确只有特别困难的臣子去借,可是借了一些人以后,有些官员看到国库借钱如此容易,就忍不住也去借。
后来演变成即便再有钱也哭穷借钱,可实际上他们很多人把国库里的钱拿到市面上放贷,每个月都有大把银子的利息进入自己的腰包。
比如说户部侍郎桑佩,他从国库借了十万两银子,每个月在民间放贷的纯利润就有五千两。
除了放贷,还有拿借钱做买卖的等等。利润如此之高,谁不心动
再说国库从来没有催缴,说不定还真的就不要还了,那不借白不借啊
越来越多的人去借。某天康熙要用钱,就让国库拨款,可国库都快没有钱了,怎么拿得出来
于是康熙帝这才知道国库的情况,大发雷霆,可是他亲自开口借钱的,也不能自打嘴巴子。因此他打算找人追缴欠款。
这事其实康熙帝最先考虑的是他比较宠爱的八阿哥,可是却被八阿哥拒绝了。
这事一看就是得罪人的,八阿哥又不傻,收上来钱得罪满朝文武官员,收不上钱以后,会被康熙责备无能,吃力不讨好。
康熙帝只好把目光转向素有冷漠不近人情的四儿子胤禛,胤禛毫不犹豫的接下来了。
他这大半年都是在做此事,还先放出来风声,留下筹钱准备的时间。
当然只用俸禄养家的清廉官员,他是不会强行逼着还债的。他的目标是那些嘴上哭穷,实际上有钱到能奢侈消费的大户。
可是事情太难办了,大家都拍拍屁股说自己没钱,在家穷得只能喝稀粥了。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逼死吧
胤禛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只收上来三成,等皇阿玛回京,只怕会大发雷霆。”
就收了这三成,还得罪了不少人。而剩下人数不多,却多是皇亲国戚,压根不好动。
邬思道想想道“虽然难,但是爷要是办好了,皇上定会记在心里。”
一个只会和稀泥、讨好文武百官却不为皇父分忧的皇子,一个认真办差、只为皇父国家着想的皇子,哪个对江山万代好,是人都知道怎么选。
胤禛苦笑道“我尽力吧。要是皇子们先把账还了,其他就好办了。”
除了还在宫中没有出宫开府年幼的兄弟们,其他兄弟们都有借账,最多的十阿哥胤借了三十万两。
而他没有借过钱反而有点像异类。只不过当时他觉得薅国库的羊毛,也是爱新觉罗家的,他有些不愿意。
邬思道叹了一口气,皇子们都抱团,而四爷这边只有一个很有野心的十三阿哥,但十三阿哥已经还账了,还是目前唯一还账的阿哥,可见这件事的难度。
胤禛打起精神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吧。”
又道“这次江南恐怕又要空出不少位置。”
花钱买命案实际上就是“找人代罪”,如此恶劣行径在江南竟然是很常见的避罪手段,可见江南官场的腐败。
邬思道摸摸自己的胡须,道“爷可以明暗两道多插些人手。”
江南是朝廷的钱袋子,位置万分重要。以前太子经营的很好,后来皇上为了平衡,就拉了直郡王再加上八阿哥,只怕他们如今势力也不小了。
四爷因为为人正直,眼里揉不了沙子,为很多官场老油子不喜。不过这样的人也有好处,一旦志同道合,关系就牢不可破,可比利益钱财堆积起来的联系牢固多了。
胤禛写了几个人,对邬思道道“邬先生觉得这几人如何”
邬思道凑过去看,然后细细点评。
胤禛在京城不轻松,漪曦在草原倒是舒服,不用操心后宅那么多人,也不用和人虚以委蛇,怎么会不快活
而外面已经风声鹤唳,据说太子被训已经是常态了。
但是对她来说,一个营帐就遮住了后面所有的风雨。反正和她没有关系。
门帘一开,范嬷嬷着急进来,道“主子,十八阿哥发烧了,皇上让所有太医都去会诊了。”
漪曦皱眉十八阿哥已经生病了吗她见过十八阿哥两次,是一个健康的黑脸小正太,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她想想道“你去告诉华神医一声,让他随时准备支援。”
历史上十八阿哥说是因为腮腺炎症去世的,也有说是天花,反正没有讨论出一个具体的病因。
而她不是医生,也搞不清楚相关病理,只能希望华士珈给力吧。
两天过去了,十八阿哥烧没有退,人也昏厥了,第三天连水都灌不进去了。
康熙帝着急了,让草原所有大夫都过去会诊,漪曦立即就让华士珈过去,让他尽力医治。
华士珈拱手,恭敬道“在下一定竭尽所能,福晋放心。”
漪曦微笑道“我自是相信华神医的医德。如果你救了十八阿哥,皇上肯定重重有赏,到时候华神医也许可以得偿所愿了。”
温宪公主对华士珈有些心动,可是以华士珈的身份是做不了额驸的。但如果华士珈立下大功,得到皇上的赏识就不一样了。
华士珈听懂了漪曦的暗示,也豪气大发,道“在下一定会努力的。”
男子汉大丈夫自然应该为自己的女人奋斗,让女人冲在前面为他遮风挡雨,可不是他的风格。
出了营帐,华士珈被人引到十八阿哥的营帐,看到满屋子的太医和大夫们,华士珈皱眉,这么多人在这里,空气都不流通了。
他简短地自我介绍之后,太医院判忙道“华神医,我听说过你,请快过来看一看。”
四爷府有个神医坐镇,还拒绝了太医院的邀请,他能不知道吗
虽然对他偌大的名声,他们有些不服气,可是如今也顾不得了,皇上眼看就要杀人了。无论是谁,哪怕是他的敌人,他也要试一试了。
华士珈顾不得行礼,忙上去给十八阿哥望闻问切。
他心沉了下去,是腮腺炎,这里没有头孢、阿莫西林之类的抗生素,可是他从生子丸中提炼了一些,做成了几个药丸。
他起身道“十八爷是腮腺炎,我这里有几颗解毒丸,可以试一试。”
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一颗。
院判接过来闻了闻,又让其他太医研判了下,再给李德全道“李公公,应该无毒。”
李德全拿过来叫了一个小太监就要试药。
华士珈忙制止,苦笑道“李公公,此药制成需要月余,而十八爷要想治好,至少得三颗。”
李德全看着他药箱还剩下的两颗,看向了康熙。
康熙看向十八阿哥通红而肿胀的脸蛋,皱眉道“朕相信老四,不用试,给小十八吃。”
又指华士珈道“你亲自来,朕把小十八交给你了。”
至少这是唯一说出小十八病因还给出解决方案的人。
而其他人只会求饶,让他准备后事。小十八才八岁,明明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他们竟让他放弃他,简直就是一群庸医
华士珈只能上前,小心把药化水,灌入十八阿哥嘴中。
做完这一切,他满头大汗,正要对家属说几句禁忌,突然余光看到十八阿哥手上的咬痕,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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