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就算她经历过帝王专宠,明溪也不认为自己眼高于顶,不过是有点子洁癖罢了。
和女主在一起过的男主哪怕再好,她也不会碰。
按照原著剧情,女主最终在福嘉大长公主和江阴侯的撮合下嫁给天子。
既然如此,这少年天子自然不是她的选择。
况且,上个世界她当了一辈子的皇后。每逢年节便要大妆接受命妇们的请安,着实怪累人的。
这次,她想歇一歇。
摄政王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没和女主宁瑾欢在一起,而且还是宁瑾欢少女时期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可惜的是现下她年纪还小,不过也不要紧。原文中女主和天子大婚后,这位让权而去的摄政王殿下还未成婚。
这样想着,人已随着众人走到荷花池旁相迎。
在天子还没亲政之前,本朝一应有关政务的敕令皆出自面前的青衣男子。
他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各位夫人请安之时的恭敬态度,比起方才拜见福嘉大长公主时更甚。
摄政王拱手作揖:“皇姐,”一面扫了眼众人,“各位夫人不必多礼,本王同诸位一样,为贺侯爷添千金之喜而来。”
他自然而然走到上首坐下,待坐定后才轻挥衣袖:“各位坐吧,无需拘束。”
然而他到底是实权人物,手握天下生杀大权,宴席场面一度拘谨起来。
“哪位是侯爷新添的千金”摄政王慵懒地半倚上位,眼睛却盯着明溪,“本王倒想看看,是否真如侯爷所说,不能登大雅之堂。”
方才宴席初开便不见江阴侯,各位夫人心中本就有疑虑,心想做父亲的都不来女儿的认亲宴,岂非名不正言不顺。
后来见老太太对这个孙女多满意,她们只当自己想岔了。
福嘉大长公主到后没多久,托辞忙于春耕事宜的江阴侯没多久就出现在宴会之上。
大长公主驾临臣子之家,做主人家的哪有不出来的道理,故而众人也没多想。
直到听见摄政王这样说,夫人们勉强消散的疑心再次凝聚。
要说春耕事宜,江阴侯不过是给摄政王打下手的,哪就忙碌到女儿的认亲宴都没空参加。
只怕是江阴侯对这个半道回府的女儿不甚熟悉,怕她落了侯府的面子,故意不肯出来参加宴席罢了。
想到这里,夫人们视线落在江阴侯身上时暗藏鄙夷,一时又同情怜爱地望向场中的明溪。
南安郡主脸色也不太好,摄政王没必要栽赃诬陷臣子,这话定然是侯爷亲口对摄政王说的。
他竟然这般看不上自己的女儿,南安郡主委屈地眼眶都红了几分。
明溪缓缓起身走到场中央,端庄叩首:“臣女宁瑾玉参见摄政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是个小黑丫头,”摄政王轻嗤一声,漫不经心把玩玉扳指,“本王见你举止大方,哪里如江阴侯说得那般不堪。”
这话算是坐实了江阴侯对明溪的不喜。
坐在南安郡主身侧的江阴侯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鄙夷。
听到摄政王叫丑八怪小黑丫头,一直记恨自己被明溪抢去风头的宁瑾欢感觉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
宁瑾欢走到明溪身侧站定:“殿下有所不知,玉妹妹已比初来时白很多。只要好好养着,臣女相信玉妹妹的肌肤一定会如雪白皙。”
等宁瑾欢说完,明溪才从小黑丫头的称呼中回过神来,她感觉嗓子眼里卡着一口血。
哪有教养良好的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一个小女孩是小黑丫头的。
就算她真黑了点,那也不是小黑丫头。
明溪就像被炸毛的猫儿一样,气鼓鼓地瞪向摄政王:“臣女自小在田间劳作,自然比不得殿下养尊处优,肌肤似玉。”
摄政王心道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正要开口说话,被江阴侯打断。
“玉儿不得无礼”江阴侯起身呵斥。
他果然没看错,她就是一个没规矩的黄毛丫头,担不起侯府娘子的身份。
摄政王淡扫江阴侯一眼,本还打算继续训斥明溪的江阴侯瞬间萎缩,悻悻坐下。
摄政王含笑问道:“你同本王说说,你都在田间做了些什么”
明溪脑海里快速闪过宁瑾玉本尊过往十一年的回忆,将宁瑾玉播种、除杂草、施肥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她眼睛里满是光亮,边比划边说:“臣女还曾去溪边捕鱼,用这么长一根鱼叉。臣女可厉害了,一叉下去就能捕到一条鱼。”
许是明溪小黑脸上的灵动影响到本就向往田间生活的摄政王,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光着脚丫的小丫头站在水中捕鱼的场景。
摄政王眉眼便晕染出些许薄醉笑意,他将玉扳指递给身边的侍卫,侍卫福灵心至将玉扳指捧到明溪面前。
“你这小黑丫头有些意思,送你了,”摄政王起身朝外走去,路过宁瑾欢身边时瞥了她一眼,“本王同清河县主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插嘴”
明溪在宁瑾欢受伤的表情中接过玉扳指,才得手就给自己套上。象征摄政王本人亲临的扳指,得到就是赚到。
她微微抬起手,玉扳指中的血色纹理在阳光的照耀下渗出几分神秘皇权气息。
宁瑾欢像是要把明溪生吞了一样,盯着她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满是羡慕和嫉妒。
这丑八怪有什么好,摄政王凭什么把象征身份的玉扳指都赏给她。
福嘉叫住摄政王:“皇弟若喜欢玉儿,大可赏些小女孩喜欢的金钗银簪。见玉扳指如皇弟亲临,是否太过贵重,我怕玉儿压不住。”
“有什么压不住”摄政王半眯着眼,讥笑道,“难不成皇姐想做我的主了”
到底是十七岁便手握天下大权,经过这么多年的朝堂浸染愈发骇人。
福嘉一时被摄政王散发出的气势唬住,不敢再言。
明溪默默在心底给摄政王竖起大拇指。
性情乖张却政绩斐然、深受百姓爱戴的摄政王,不用顾忌谁,想打谁的脸就打谁的脸。
试问谁不想像摄政王这样随心所欲呢
“小黑丫头,扳指可要收好,别被人哄了去。”留下这句话,摄政王衣摆轻飘,扬长而去。
经他这么一搅局,宴上众人意兴阑珊,不多时也都告辞。
南安郡主作为侯府明面上的女主人还要送客,让明溪独自回院落。
才走到花园,宁瑾欢牵着白悦追上来:“你们都退下,我有话和玉妹妹说。”
福珠等人以眼神询问明溪意见,待等到明溪点头后,一行人才安静地走出花园,候在花园外的木廊上。
明溪漫不经心转动玉扳指,问道:“姐姐想同妹妹说什么呢”
“和你这个野人有什么好多说,”宁瑾欢没开口,白悦急冲冲说道,“宁瑾玉你听清楚了,摄政王两年前救过欢儿一次,欢儿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你不要以为得了摄政王的玉扳指就能在欢儿面前耀武扬威。”
好一只指哪儿打哪儿的忠犬,明溪嫌弃地瞥了眼白悦,口吻嘲弄:“看白娘子来势汹汹,我还以为是姐姐对摄政王有大恩。”
“你知道什么”白悦气得跺脚,叫喊道,“总之你不许接近摄政王殿下,抢了欢儿的阿娘还不够,还要抢欢儿钦慕之人。怎么什么东西你都要抢啊是不是将来还要抢欢儿的皇后之位”
明溪脸渐渐沉下来,她平静地盯着宁瑾欢。
尽管宁瑾欢一直在扯白悦的衣袖让她不要说,但若不是她在白悦面前颠倒黑白,白悦绝说不出这种话。
“姐姐也这样想吗”明溪笑语盈盈,不知怎么,宁瑾欢却从中看见风雨欲来。
“怎怎会”宁瑾欢不自觉结巴,“我”
明溪不客气打断她的话:“我乃南安郡主怀胎十月所生,出生遭人陷害流落乡野。
“是姐姐顶替了我的位置享受侯府的荣华富贵,享受阿娘的百般宠爱,姐姐所拥有的一切皆源自于我”
“就连姐姐的名字宁瑾欢,也是阿娘当初为我所取,寓意一生欢喜。”明溪上前一步,高坐凤位多年的气势逼得两个小丫头倒退两步。
明溪微不可闻地轻笑一声,原来也是两个脓包废物。
明溪收敛气势,温柔地抚平宁瑾欢衣领处的褶皱:“姐姐,你为什么偏偏要惹我呢”
“我不仅从小捕鱼,我还从小杀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鱼就躺在案板上一动不动。我伸手在鱼肚子里掏,把鱼的内脏全部掏出来。”
“你知道吗其实鱼不想死,它们眼睛瞪得老大了,就像你们俩现在这样”明溪轻柔地拂过宁瑾欢的眼睛,吓得俩人一个激灵,飞快地跑远。
被宁瑾欢的落荒而逃很好地取悦,明溪眉眼里都是笑意。
“小丫头这么吓人”玄衣少年从假山石后走出。
晚霞打在少年白净的面容上,越发衬得他面若桃花。
有人偷听
明溪记得宴席并未请男客,除了不请自来的摄政王,她不禁秀眉微蹙:“你是谁”
玄衣少年面带笑意走到她面前,正想说你这县主之位还是朕下旨封的,却不想看见她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由得的愣了下。
“皇叔把这个给你了”少年神色怪异地指着玉扳指。
明溪闻言也是一愣,他就是当今天子,本文男主
他眼神是不是不太好,怎么会为了宁瑾欢那么蠢的人放弃后宫三千佳丽。
“陛下万福,”明溪屈膝行礼,疑惑问道,“陛下怎会在此处”
少年天子暗道这丫头聪慧,立即猜出他的身份,不在意地摆手说道:“我跟着皇叔来的。”
“可是摄政王已经走了呀”明溪还记得他临走之前将宁瑾欢训斥了一顿。
疑惑之际,青衣男子绕过木廊慢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