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湖边响起, 这百花园后躺着一片宽阔澄澈的湖水,水中倒映着蓝天白云,又被阳光撒下灿烂, 湖面金光闪闪的,很漂亮。
湖与花树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确实很适合约会, 如果有人走近,立马就能发现, 所以偷窥的人只能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 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郑好怔怔地看着那两个白色的身影, 她们好像一对下凡共游人间的仙子, 可不应该这样的, 顿时如遭当头棒喝。
“华妃娘娘, 这”
华妃勾唇笑着, 拍了拍少女瘦小的肩膀,语气耐人寻味,
“公主出生的那天,雪降人间, 白马寺德高望重的了尘大师给她算过一卦, 她有个命里注定的守护爱人, 郑小姐, 你知道是谁吗”
“不会的”
郑好喃喃自语, 脑袋里却不由自主响起一个声音, 那是才发生过不久的。
那你最喜欢什么
雪花。
雪花,雪降人间。
“本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了尘大师给她们改了命,让少将军远走大漠,可没想到, 还是改变不了她们相遇的走向,你看,她们多般配啊”。
“不她们才不般配”。
华妃嗤笑一声,
“她们两个孤男寡女,甩开众人到这里幽会,你还不明白吗”
郑好知道她在挑拨离间,可是她说的话实在让人无法反驳。
远处的水天融为一色,郑好的指甲嵌入了树缝之中,想到前几次对司徒彻的误会,没有贸然闯过去质问,强忍着痛苦,死死盯着那两个身影,想从中找到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司徒彻与周楠隔着一段距离,手掌里的药丸还带着周楠的体温,周楠冷冰冰地看着她,不再有之前的柔和。
“拿来,本宫不想说第三次”。
“你没有好”,
司徒彻握紧拳,昂着头和她对峙。
“与你无关”,
“与我有关”。
对方毫无根据,却又那么理直气壮,周楠要被她气笑了,
“与你有什么关系”
司徒彻一时想不出理由,倔强地梗着脖子道,
“你骗我”
“骗你又如何”
“骗我我就不还给你”。
“你”
两人像小朋友一样吵着架,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称呼都乱套了,周楠担心冰魄压不住,前功尽弃,首先让步道,
“没有骗你,只是还没好完全,我怕再次复发才吃药的”。
“不对”,
司徒彻直视她的双眼,嗅觉从所未有的敏锐,
“若只是怕复发,你一定会提前服药,临时服药说明是不得已为之,这药肯定对你身体不好”。
周楠脸一黑,看来今天她是不会乖乖听话把药交出来了,
“你想怎样”
“冰魄是不是还没解”
司徒彻固执地要一个说法,双手背在身后。
这只软硬不吃的倔猫,周楠恨得牙痒痒,
“是,可以还给我了吧”。
“不行,你这是在玩命”,
司徒彻第一次这么生气,一想到清风的那句「最后会死」,她就头晕目眩,想立马把周楠扛回公主府,让她安生养着身体。
周楠忍无可忍,既然不主动还,那就抢回来好了,两个人交上了手,司徒彻只守不攻,周楠正在气头上,招式狠厉又无章法,把气都撒她身上。
“怎么打起来了”
郑好呆呆地看着那边两个人,本来提心吊胆担心两人会如何亲密,却没想到直接开打了,这约会打架
华妃也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兴奋,不会是周楠发病了吧那可真是天助我也,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要是周楠真的发病了,整个百花园都会被她给掀掉的,那就太完美了。
司徒彻有意让着她,身上挨打了好多下,但就是不肯把药交出来,
“这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还给我”
周楠赤红着双眼,血液都往头顶上窜,不知道是不是冰魄要发作了。
司徒彻心一横,自己把药吞了下去,还点了穴让药丸直接滑入胃中,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试”。
啪
声音很沉闷,司徒彻左脸上瞬间多出一个红印,周楠的手也红了,震得整条手臂都发麻,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
“你要毒死自己,也要逼死我是不是”
周楠双肩剧烈起伏,全身气得直发抖,声音更是抖得不像话。
“我计划了这么久这么久才等到机会,再不报仇就来不及了,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司徒哥哥”
郑好再也忍不住了,朝那边跑了过去。她们根本就不是在私会,刚才那一下她看得都疼。
华妃想拦也拦不住了,扶着额头满是烦躁,怎么会变成这样
“殿下不会有事的,臣已经把糕点调换了”,
司徒彻低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心像是被扯掉一半,什么叫做来不及了
周楠愣了一下,视线从她脸上的红印上挪开,突然就一阵无力。
听见脚步将近,周楠只得匆匆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与郑好擦身而过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怒意,但她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
“司徒哥哥,你没事吧”
郑好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司徒彻捂着半边脸僵硬地像个木偶。
“疼不疼啊,都肿了”,
郑好想触碰她的脸,被她躲过去了,
“没关系,不疼”。
真的不疼,相比心上的疼痛,真的不算什么,是不是她今天没有发现,殿下就打算一直瞒着她,等她去了漠北,在某一天突然收到长公主的死讯。
小雪花已经“死”过一次了,那种痛苦她今生今世都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公主为什么要打你啊”
司徒彻见她快要哭了,有些无奈,明明是她被打了,还要花力气安慰别人,但她又不得不给人一个解释。
郑好心里乱糟糟的,刚才华妃跟她说过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她不知道该相信谁,眼见为实,司徒彻和公主没有什么亲近的行为,可是心里隐隐约约又觉得有什么。
打人,有时候也是一种亲近。
郑好突然出现,司徒彻也是很警觉的,而且刚才她似乎看见了华妃的身影,不知道她跟郑好说了些什么,如果对象是别人也就算了,华妃要针对周楠,她不可能让对方如愿的。
“没什么,拿了人家东西,被发现了呗”,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
“”
倒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就是一盘含笑花糕吗用得着这样打人,虽然司徒彻偷东西也不对,但还是过分了吧。
郑好心里的疑虑熄灭了一大半,斟酌着问道,
“司徒哥哥,你与长公主你们关系好吗”
果然,华妃一定给郑好灌输了什么东西,她捂着脸,皱了皱眉,
“为什么这么问要是关系好,她至于为了一盘糕点对我出手吗”
“我就是问问,看见你们单独见面,我忍不住多想,还以为你们是朋友”。
郑好自然没有把华妃的话托盘而出,先不说她的话是真是假,就光是司徒彻与周楠天生一对这种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管华妃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司徒彻跟她成了亲,就不存在跟别人白头偕老的可能。
而且,大哥喜欢长公主,长公主似乎对他也有好感,至少看起来比对司徒彻有好感多了,所以她不想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她发现我动了糕点,我不想被当众责骂,这才把她骗到这里见面“,
司徒彻不知道她是不是全部看到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假设郑好看见了周楠与她打起来的全过程。
“一开始她不肯私了,非要回去告诉其他公主是我偷拿了糕点,我当然不会放她走,直到说好了只打一掌,她就不再追究这件事”。
“我就说就说这样不好”,
郑好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司徒彻今日所为刷新了她对她的看法,对于这个说法,她还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从含笑花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司徒彻就老想着要弄到手。
“你要是想让我吃,我叫爹爹去找不就好了,干嘛要偷别人的”。
“含笑花很少见,尤其在京城,根本没有,要是那么容易找,华妃怎么会只准备一点点”
“那”
郑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事的,我不后悔”,
司徒彻捂着脸漫不经心道。
“可我会心疼啊”,
郑好的声音小下去了,很庆幸刚才没有听华妃的,冲动行事,差点让人挑拨成功了。
“回去吧”,
司徒彻不想与她谈感情,其实对于郑好,她心情也挺复杂的,虽然对方步步紧逼,可是无论如何,自己最终还是欺骗了她,甚至利用了她,无法做到绝对的无情。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拒绝也拒绝过了,冷淡也冷淡过了,对方不愿意放手,如果同情郑好、迁就郑好,谁来保护殿下呢
殿下又做错了什么呢
所以,就让她来犯下所有的错,承担所有的恨。
作者有话要说 周楠叹气猫猫现在去屋顶上生闷气了,小鱼干都不好使了,大家说要怎么哄她
穿上小裙裙去床上乖乖趴着。
屋顶上的猫猫耳朵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