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没入得很深, 两个人弄了很久才取出来,好在箭头上没有淬毒,毕竟是给周晟用来猎兽的, 经过了层层检查。
要给伤口消毒缝合,清风拿着银针在火上烤了烤, 抬头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司徒彻, 紧张道,
“少将军, 属下要动手了, 你忍着些”。
司徒彻自然没有反应, 剧烈的疼痛和大量失血已经夺去了她的意识, 可接下来的痛苦也许会让她再次痛醒过来, 周楠捏着她的下颌, 防止她吃痛大喊出来。
那张冰冷的玄铁面具, 周楠用拇指指腹轻轻刮了刮它的边缘,司徒彻条件反射抬手按住了她,似乎不想让她看到红肿的脸。
周楠叹了一口气,眼前的人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眉头紧紧皱着, 嘴唇灰白, 看得她一阵揪心, 拿着手帕轻轻给她把血污和冷汗擦拭干净。
许是闻到她的气息, 司徒彻无意识地用半边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帕, 跟平时向她索取抚摸的小狼一模一样。
清风见状低下了头,立马开始手上的动作,她越快越干脆,司徒彻受的苦就少一些。
灼热的银针穿过皮肉, 司徒彻发出一声闷哼,漂亮的半边脸皱成了一团,习惯性地将牙齿紧紧地咬着,颈侧的青筋暴起,把痛苦的声音封闭,吞咽入喉。
周楠的手就放在她的脖子和下颌交界处,感受到了皮肤下剧烈跳动的血脉和她的隐忍在抗衡交战,却也没有办法让她喊出来,这里不是公主府,也不是将军府,她平时说话压低了声音,而一旦失控叫喊,肯定会引人怀疑的。
司徒彻的手不自觉地拽住了周楠垂落的衣袖,拧得紧紧的,冷汗成股簌簌地往下流,清亮的汗液在皮肤上反射发光,把领口的布料全部打湿了,疼痛让她从昏迷中惊醒,胸膛起伏跌宕,她不住地大口吸着凉气。
“司徒哥哥”,
郑好听见她隐忍的喊叫,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周楠的身影挡住了司徒彻的上身,她只能瞧见司徒彻腰身以下的长腿剧烈颤抖着,看着都疼。
“公主,需要帮忙吗”
郑容帮她把剩下的话问出来,若是司徒彻太过疼痛忍不住动了手,他怕两个女子制不住。
“不必”,
周楠头也不回地答道,司徒彻疼得意识模糊,想晕都晕不了,正睁着眼迷茫地看着她,周楠的眼神柔和下来,想给她一些力量撑过艰难。
此刻有很多怀疑往脑袋里涌,都被她赶了出去,她甚至来不及去思考那个误伤了司徒彻的侍卫,本来是要杀她的,若是那箭头进的是她虚弱的身体,她一定不能像司徒彻这样挺过来了
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眼前的人身上,清风似乎对处理她的伤口很熟练,她也忍得很娴熟,不过想想也是,哪个大将军身上的伤不多的她小时候就知道了不是吗可每次看见,还是会觉得疼。
直到清风把伤口处理干净,在她腹间缠了一道道的绷带,遮的严严实实,周楠才松了一口气,拿了薄毯盖在她身上。
“公主,属下去给将军熬些药来”,
“好,你去本宫帐中找明月,让她把师父留的药膏和退烧贴给你”。
“是”
清风自然知道决明大师的本事,也明白周楠给的药肯定比她备着的还要有效,只是要找明月这事,让她有些迟疑,为了少将军,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下来。
郑好见她从床上下来,终于忍不住地凑到了床边,
“司徒哥哥”。
想要摸一摸那张苍白的脸,被周楠拦住了,她冷冷地看了郑好一眼,司徒彻受伤与她不无关系。
郑好也毫不示弱,把这视为周楠对她的挑衅,怒视地瞪了回去。
“她身上伤口太深,还在发烧,你若是想要她早些好,就不要乱动手动脚的”。
周楠率先收回了视线,司徒彻与郑好之间的事情她不想插手,只是此事威胁到了司徒彻的生命,司徒彻虽然是郑好的未婚夫,可也是她的好友,她自是不会由着郑好胡来。
郑容咳了两声,他是看出来她们之间似乎有矛盾,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掺和女子之间的纷扰,低着头当和事佬道,
“公主,你辛苦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臣与阿好守着,她是少将军的未婚妻,会照顾好少将军的”。
“令妹若是知道照顾好她,就不该擅自出现在御林”。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带着明显的责备。郑容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刚才发生的意外,确实与郑好的贸然有关系。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干扰了司徒彻的行动,司徒彻应该是能安然无恙地救下周楠的。
“确实是阿好不懂事,但她也是太过思念少将军才会跟着臣到这里,公主要怪就怪臣吧”。
“本宫何时说过不怪你了”
她的衣裙与郑好一样沾满了血渍,身姿却依然挺拔,皇室矜贵庄严的气质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压得郑容抬不起头。
“御林本就是由你负责,现在少将军在你管辖的地盘出了事,你难辞其咎”。
郑容的眼睛睁大,这话竟有一丝耳熟,不由得让他想起在南阳县之时,公主也是因为维护贾云庆而责备他的失职。
感觉到周楠并不希望看到他,郑容有些受伤地退了出去,她的话是利刃也是提示,他是禁军统领,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故,是该想想如何向皇上交差了。
“司徒哥哥,对不起”
郑好坐在床边泪如雨下,床上的被子被司徒彻的血液染红,触目惊心,与这形成鲜明对比的司徒彻的脸,毫无血色。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容离开后,房里只有晕倒的司徒彻和她们两个人,周楠语气冰凉,神情严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好疼”
郑好缩回被她抓住的手臂,那里昨晚被司徒彻抓过,今天又被她握住。
“再疼能有她疼吗”
周楠甩开她的手,指着床上还昏迷着的司徒彻,
“你就是这么喜欢她的”
“关你什么事”
郑好也被逼急了,尤其从司徒彻受伤以后,周楠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更让少女憋着一口气,顾不上礼仪针锋相对,
“如果不是你横在我和司徒哥哥之间,她怎么会救你受伤”
“华妃娘娘要对付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纠缠司徒哥哥,她怎么会伤害她你要是真为她着想,就离她远一点”
周楠沉默了,脸色有些苍白,司徒彻确实是救她而受的伤。
她可以以公主之名责问郑好,可郑好是司徒彻的未婚妻,她此刻并不想与司徒彻以君臣相称,这人屡次救下她,并非全然因为她是公主。
清风恰时端着药进来了,经过郑好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犀利,郑好被她看得有些慌张,本想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药碗,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她是因本宫受伤,本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至少现在不能”。
周楠淡淡说了一句,上前把司徒彻扶坐起来,拿了枕头搁在她的腰后,让她靠得舒服些,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自然地从清风手中端过碗,轻轻地吹了吹勺子里冒着热气的药,确定可以入嘴了,才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将温度适宜的药水喂到她嘴边。
司徒彻很老实,像个听话的乖孩子,来一口喝一口,明明是苦涩的味道,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家将军一向这么好照顾,清风见公主拿着手帕仔细地给她擦嘴角,摸了摸衣领下的脖子,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惑,明明是主仆,怎么主人可以这么温柔,那个婢女就凶猛至此呢
明月听说她要拿药,第一反应就是周楠受伤了,掐着她的脖子就要她赔公主来,好家伙,锋利的指甲在她脖子上划了两道血淋淋的细长口子。
喂过药后,周楠又检查了司徒彻的伤口,确定弄干净了,无性命之忧,才跟清风交代道,
“天要黑了,本宫不好在此地久留,你照顾好少将军”。
“属下明白”。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已经通知了司徒青云,后者正在从军营赶过来,司徒彻很快就会安全了。
周楠点点头,给床上的人把薄毯盖好,转身之时,才发现司徒彻还紧紧拽着她的衣袖,眼神暗了暗,狠心从她手里抽出长袖,却没发现袖中手帕被少将军拿走了。
“司徒哥哥”
转身之后,郑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女贴在床榻旁守着司徒彻,周楠只是顿了顿,没有再回头,其实郑好的话不无道理,或许她真的不应该再接近司徒彻。
清风目送她离开,长公主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际上说一不二,做事干净利落,有她在身边,因司徒彻受伤的慌乱感都平复下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只要听她安排就能一切顺利,她身上有这种光芒,话语能给人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加油呀小朋友们明天打算入v啦,会有三更,谢谢你们一直的陪伴嗷,然后会从25章开始倒v
jj就是这样,不入v就没法上榜,不上榜就没啥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