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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知己
    “你吃吧”。

    司徒彻真的拿了她用过的筷子, 就着她吃过的碗埋头吃了起来,神情自然,就像这么做过很久了一样。

    本来要看她笑话的公主殿下却偷偷红了脸, 暗自磨了磨牙。

    少将军吃得认真,也不挑食, 把盘子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又端着剩下的汤喝了下去,周楠这时抽空看了她一眼, 只能看见修长白皙的脖颈向后仰着, 曲线优美, 吞咽的时候, 蛰伏在皮肤深处的喉骨此刻小心翼翼地冒出了头, 公主殿下执笔的食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在对方发觉之前立马收回了视线。

    “吃也吃了, 喝也喝了,你走吧”,

    周楠不想搭理她了,拿起笔打算继续自己手上的事。

    “殿下, 什么叫做「来不及了」”

    吃过饭后, 司徒彻冷静下来, 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她还记得那日在百花园周楠一气之下所说的话, 这些天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地问清楚。

    “字面意思”,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周楠也没打算捂着藏着,反正吵也吵过了,打也打过了, 这个人犯起倔来,说什么都没用。

    一阵沉默,周楠批阅完了手上的奏折,才发现她还站在那里,抬头一看,那人已是泪流满面,冰冷的玄铁上泪水连成了一条直线,折射出银色的光彩。

    她愣住了,这样的司徒彻是她从未见过的,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都没见过对方这么脆弱的样子,周楠的心乱七八糟地动了一下。

    其实不是没有过的,小少将军亲手给“死去的小雪花”立墓碑的时候,也与现在的模样相似,是她错过了,而如今,疼痛只增不减。

    “你过来”,

    周楠朝她招了招手,轻声说道。

    司徒彻机械地走到她面前。

    “别哭”,

    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周楠替她把眼泪仔仔细细地擦掉,

    “大周的少将军,怎么可以哭”

    司徒彻抓住她的手,满眼都是恳求,

    “不要来不及,不许来不及,你不能死,小雪花你不能死”。

    上天对她未免太过残忍了,一次锥心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要在她爱上她之后,再来一次。

    周楠捧着她的脸,一半冷,一半热,就像此刻的心情,她知道司徒彻是回忆起了小时候,她也很后悔,早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当初实在不该放开她的,哪怕与她多相处一段时间,也好。

    现在再想抓住她,太迟了。

    司徒彻一把拎起躺在地上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正在消食的战虹,战虹被抓得不舒服,嗷呜嗷呜地委屈叫唤着,她却听不到似的,

    “它不是可以救你吗我们找了那么久,它可以起死回生的”。

    “你弄疼它了”,

    周楠把小狼从她手上救回来,一边安抚受惊的小家伙,眼神黯淡,

    “它不是长虹,那只母狼也不是”。

    “可”

    “我去找长虹,我这就去找长虹”。

    司徒彻抹了抹眼睛,起身就要往外走,周楠拉住她的衣角,

    “长虹的消息一点也没有,你去哪儿找你怎么找”

    随后她闭着眼,哀伤道,

    “或许世上根本就没有长虹”。

    “那我去找毒王,他制造出来的毒,他一定可以解的”,

    司徒彻不死心。

    周楠放开她,笑得有些凄凉,

    “他要是可以解,当日就不会大张旗鼓来截取长虹了”。

    司徒彻瘫软地撑着桌子,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师父是医圣,只有她可能研制出冰魄的解药”。

    司徒彻眼前一亮。

    “但本宫或许等不到那一天了”。

    光亮再度熄灭。

    “你要是真的把本宫当知己,就不要拦着本宫替母后报仇,这是本宫的心愿”。

    她一定要给卫珺报仇,这是她支撑活下去的动力与信念,至于她的另一个心愿悄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少将军的侧脸,可能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司徒彻把翻腾而上的眼泪压了下去,殿下才替她擦掉的,她抬头看向周楠,喉头哽塞,

    “臣不会阻止殿下报仇,只是臣希望,殿下同时也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本宫只是无奈之举”,

    周楠叹了一口气,要华妃的命很简单,华妃屡次三番暗中动手脚袭击她,这些她也不是不能做,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让那个女人亲口承认害死母后,让她的罪行大白于天下,让她为自己做过的孽付出代价。

    “臣还有一个请求”,

    司徒彻垂着头,看不清情绪。

    “你先说”,

    如果是那件事,周楠不会答应,她也无法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宫中之事瞬息万变,不能贸然把司徒彻牵扯进来,这个人的性格,并不适合留在皇宫。

    司徒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中划过沮丧,殿下把她当朋友,当伙伴,当知己,她却对她有了别的心思,还想娶她,想留在她身边,陪她过完剩下的日子,连理由都想好了帮她隐瞒身份。

    太卑劣了。

    “臣想多陪陪殿下,就像小时候一样,好吗”

    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她不怕被拒绝,只怕被发现,殿下会不会排斥她呢

    “本宫的暗卫侍从,有哪个拦得住你吗”

    周楠撑着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不准她进来,这人不还是进出公主府如无人之境。

    司徒彻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从地上捞起小狼抱在怀里揉来揉去,战虹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好奇地用爪子在玄铁面具上来回划了两下,又伸长脖子碰了碰,对这个冷冰冰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还没好吗”

    周楠的注意力回到她的脸上。

    “嗯”

    少将军局促地把小狼的爪子拿下来。

    “明月,拿着消肿的冰块拿进来”。

    “哦,好嘞”,

    明月还尽忠职守站在外面。

    冰块很快送了进来,明月露出一个奸逞的表情,偷偷捂着嘴又走了,里面根本就是一家三口嘛,瞧瞧狼崽子和少将军腻歪那样儿,亲生的都没有这么亲。

    周楠再次把手伸到她脑后,司徒彻还是捂着面具,声音小得像蚊子,

    “殿下你别看了”。

    “本宫要看呢”

    周楠勾着她下巴不松手。

    “太太丑了”,

    “你怎么知道丑”。

    “就是丑”,

    司徒彻跟她僵持着,周楠的食指才不听她啰嗦,轻轻一挑就解开那根细绳,另一只手拿开她的手,面具后面的脸终于露了出来,是

    很清秀的一张脸,上面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在耳缘旁,不仔细看都不一定会注意到,约莫是那日不小心用指甲划的。

    “”

    周楠已经做好了看见一张浮肿的脸的心理准备,毕竟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好,她还担心是不是伤到内里了,结果

    少将军的玄铁面具被没收了。

    若是清风在此肯定要笑了,她可是多次劝说过少将军已经无事了,可追求完美的少将军总担心自己这样不好看,坚持要戴着面具。少将军在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脸上倒也不是没受过伤,只不过那时未曾遇到心上人,讲究归讲究,没有爱惜羽毛到如此境地。

    周楠走下台阶,在架子上一阵翻箱倒柜,摸出一个青花小瓷瓶,这是决明大师配的消除疤痕的药膏,效果奇佳。

    “过来躺下”,

    坐回原来的位置,周楠示意她把脑袋靠到自己腿上,少将军扭扭捏捏的,有些不好意思。

    “快点”,

    小狼以为在叫它呢,麻溜欢快地爬到周楠怀里去了,周楠不厌其烦地把它挪到案几上,朝司徒彻示意,忽略了战虹委屈的哀嚎。

    终是拗不过她,少将军乖乖躺到她的腿上去了,紧闭着双眼,脸皱成了一团,周楠看得好笑,她好像把自己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少将军缩着修长身体,只感觉冰冰凉凉的东西覆在耳旁,又有一阵微风拂过,像有羽毛在轻挠,在心上挠。

    她现在心里装着秘密,殿下像小时候一般这样毫无防备地亲近她,让她总觉得危机重重,又觉得这样心怀不轨的自己糟糕透了,闭着眼睛不敢看人。

    这样自然也就错过了满目温柔,就像那日周楠睡着了,错过她的守护一样。

    “好了,腰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周楠没让她立即起来,视线往下滑,来到了少将军的细腰上,她最爱司徒彻的腰,修长又结实,里面蕴藏的力量能让她安心,又不至于恐慌,满足了她的一切审美,只是现在,那上面的口子让她心疼不已,那么大的一个伤口,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好。

    华妃这笔账,她是一定要算清楚的。

    “没事了”,

    司徒彻红着脸道,她总感觉公主的视线能够穿透身上那层薄薄的布料,描摹她的皮肤肌纹,虽然公主殿下,也不是没见过。

    “真的”

    周楠半信半疑,不过现在早已不是小时候,少将军这小媳妇的模样,估计是打死也不肯脱掉衣服让她看的。

    “嗯”,

    大猫忙不迭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少将军这小傲娇,好想让公主按头亲哦,不如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