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在府中, 她一早就去白马寺了”。
明月说完这句话,司徒彻就顺着门框滑了下去,衣襟被汗液浸湿了一大片, 她嘴里念着心上人的名字,
“殿下, 嗯周楠”
“怎么办”
明月也慌乱起来, 她看出来司徒彻难受得很,正要拿着手帕给她擦汗, 被清风一把拦下了,
“别乱碰少将军”。
她皱着眉, 现在只能用公主留下的药暂时压制毒物了, 可她的手还没伸过去, 就被司徒彻一掌打开了,
“走开, 都走开,离我远一点”。
司徒彻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身体像一团火焰, 极度渴望被冰雪覆盖。
“少将军, 不能再拖了, 你吃了药再去找公主吧这是公主的一片心意”,
清风不敢靠近她, 倒不是怕挨打, 只是莫名的触碰可能会让司徒彻更难受。
气氛陷入了僵持,空气中只有沉闷克制的呼吸声,压抑的黑暗似乎要她们吞没。
“带我去找她”。
司徒彻捂着血红的眼睛,亲手撕开了腰上半愈合的伤口, 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掉,剧烈的疼痛让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她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倒下,她还没有见到周楠,不可以倒下。
她的命令毋庸置疑,反倒给了另外两个手足无措的人一股力量,明月看了一眼清风。
“好,你跟着我”,
明月小心翼翼地走在她前面,司徒彻听她的声音摇摇晃晃地跟着,最后是清风,时刻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人跟上来,保护着前面的人。
白马寺的路并不好走,弯弯绕绕,台阶不断,什么也看不清的司徒彻摔了好几次,明月和清风谁都不敢去扶,只能等她自己爬起来。
有一次几乎要爬不起来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全身血液都不听使唤一样地冲刷她的大脑,她是暴风雨中漂浮在海洋上的一片枯叶,也是被熊熊烈火燃烧殆尽的一颗尘埃,不知道要飘向何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飘。
“不如我去请公主过来”
清风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少将军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公主不会见她的”,
明月摇头,除非司徒彻亲自出现,周楠不会再主动靠近她,那日公主给出了贺礼,便说明她的决心很彻底。
“那怎么办”
明月走到司徒彻面前,蹲下,还是拿出那块手帕,仰头对清风解释道,
“这是公主的”。
“你怎么不早说”
“你让我说了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在司徒彻痛苦的喘息声中,暂时和解了。
“少将军,你还记得公主吗”
司徒彻已经是半晕厥了,她难受得紧,全身的衣服像麻绳一样捆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侧脸紧贴在青石板砖上,想从冰冷的地面汲取凉意,
“热好热”。
“你带水没”
“只剩一点了”,
清风取下腰间的一小壶水递给她,明月也不含糊,把手帕放在水壶里浸湿,
“公主身上凉凉的,像这样”。
轻轻把手帕贴在她的脖子上。
“小雪花”
司徒彻的手掌一把覆在湿手帕上,拿着手帕放在鼻子前贪婪地嗅了嗅。
明月又眼疾手快地抢过她的手帕,低着嗓子诱惑她,
“是不是想公主啊”
喉头吞了吞,司徒彻乖乖点了点头,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咳咳”
清风看得脸都要烧起来了,明月也没好到哪去,虽然这番略带色气的话是她胡编乱造的,但但有用就行啊。
司徒彻的步子时快时慢,想要去抢明月手中属于她的手帕,可现在的她连行动都有些吃力,哪里是明月的对手被明月引着往前走,三个人再次以奇怪的队形往白马寺前进。
好不容易登上了山顶,明月累得都要走不动了,司徒彻还浑浑噩噩地念着周楠的名字,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啧,脏兮兮的,公主不会要你了”,
明月趁机恐吓她。
司徒彻被这一遭折磨下来,身体的热度都消去不少,哪有人中了情毒还出来爬山折腾的
听见明月的话,她还真的低头去看了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一脸苦恼,
“那怎么办”
见她眼中的猩红消去不少,清风不敢大意,周晟下的毒并非普通情毒,若不能少将军还会再发作,直到情热释放或是毒发身亡,他是非要逼少将军失身不可。
“公主不会不要你的”,
清风捂住明月的嘴。
“真的吗”
“真的,她就在这里,你快去找她吧”。
明月呜呜地叫唤着,对她一阵拳打脚踢,清风苦苦支撑着,直到司徒彻摇摇晃晃走远,她才松手。
“好你个过河拆桥的家伙”
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司徒彻走到陌生又熟悉的白马寺前,她来过这里吗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可若是没来过,怎么又觉得似曾相识
她转头往四周看了看,很快被旁边的梅林吸引了注意力,皇后喜欢梅花,在陵墓那一次她就知道了,甩了甩脑袋,她跌跌撞撞地往林子里跑去。
梅林很大,若是换了平日清醒的她自是不在话下,但现在,迷失了方向的司徒彻如大海捞针,
“殿下你到底在哪啊”
她茫然地望着周围陌生的梅树,每一颗都长得一模一样,都不是她想要的。
不知道在里面绕了多久,身体似乎又有发热的趋势,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执着地穿过一颗又一颗的树。
直到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一个不同于周围颜色的白影,她嘴唇有些发抖,本能地朝那身影靠近。
周楠端着酒杯独自坐在林中,清冷的身影挺拔却寂寥,很快就是司徒彻的大婚之日,那原本是属于她的爱人,是她的母后为她指定的驸马。
“母后她要娶别人了”。
下一秒,本不该出现的人撞进了她的怀里,眼角泛着红尾,夺了她手中的酒杯,双手缠上她的脖子,委屈得像只大猫,
“殿下,你说的要娶臣,还作数吗”
周楠一怔,这是她年少时惊鸿一瞥,被美色迷了心窍,一时冲动许下的承诺。
“你怎么来这了”
她避开司徒彻的问题,轻轻把她往外推了推,想要逃离这种触碰,连司徒彻的不对劲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既然缘分已尽,你又为何总爱往本宫这儿钻呢
“热”
酒杯从她手中滑落,滚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司徒彻终于见到她,精神的弦一下就崩了,周楠的身体因为冰魄的原因本来就寒冷,对现在的司徒彻来说更是解脱。
周楠这才发现她身上湿漉漉的,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
“你发烧了”
她皱着眉,神色明显不悦,
“发烧了还跑到这里来,不想要命了是吗”
说着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好热”
她拿着周楠的手放在脸颊上,身体无意识地往她身上贴,一波热潮朝她汹涌而来。
这是做什么周楠被她缠得几乎无法动弹,
“够了”
而这人根本听不见她说话,沉浸在狂热的情潮中,脑袋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吸取香气,肆无忌惮地释放灼热的呼吸,烧得周楠雪白的脖颈慢慢绯红,冰雪都险些要被她融化。
司徒彻跨坐在她腿上,两条大长臂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大猫像只不安的树袋熊挂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嘴里还说着胡言乱语,周楠听清楚后,脸一下红了个彻底,
“放肆”
她一把推开司徒彻,从石凳上起身就走,司徒彻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毒已发作至高峰,疼痛也感觉不到,悲伤也感觉不到,只知道身体空空荡荡的
想要被冰雪填满。
周楠这时恢复了一些理智,司徒彻身上还有伤,低头一看,自己的白裙上果然一片鲜红,克制又痛苦的呻吟从司徒彻喉间溢出,她蹲下去拉开司徒彻遮住眼睛的手,双目血红。
脑袋一嗡,终于知道她是怎么了,司徒彻一碰到她,又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周楠眼眸暗了暗,纵容了她的过分浪荡,目光落在她腰间,虽然被黑衣遮盖,还是可以看见深色的液体争先恐后从体内流失,刚才与她一番纠缠,把伤口扯得更大了。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呢
周楠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咬破了食指,喂到她嘴里。
她的血液含有冰魄,冰魄有剧毒,但也是降热的最好解药,别人或许不能直接这样饮冰魄,可司徒彻是长虹,她天生就不惧寒冷。
血滴冰凉,司徒彻从她怀里抬起了头,贪婪地吮吸她的手指,柔软的小舌头不时轻轻舔舐她的指尖,激起一阵阵酥麻的电流。
忍着指尖异样的感觉,还有司徒彻毫不自知的勾引模样,周楠艰难地移开视线,还想捂住耳朵,但又有些舍不得,这过程有些煎熬,有些折磨。
等她喝够了安静下来,周楠收回手,下唇都咬得有些发白,少将军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扶她靠在石凳边坐下,受决明大师的影响,她有随身带药的习惯,虽然量不多,但暂时应付一下还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自从司徒彻受了箭伤,她随身带的药就不知不觉变成了愈合伤口的药膏了
处理完伤口,周楠才得空把她脸上的汗和泥土擦干净,她的模样与那时的变化不大,就是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让自己迷了心窍,从此念念不忘。
别人都以为她偏爱阴柔的面首,殊不知他们只是另一个人的缩影,那人不是男生女相,她就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女子。
是大周的少将军。
她摸了摸司徒彻的脸,帮她把长发绑好,这个人也太大胆了,居然敢这个样子就追到白马寺来,一身的灰尘,恐怕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怕背后的石凳太硬硌得她不舒服,周楠伸手将她拢到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
今晚的夜色真美,日月星辰,山海错落。
佳人独拥,美人在怀。
花好月圆,比翼双飞,
古人言,花下销魂,月下销魂,莫过于此。
就让她们安安静静地度过最后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司徒彻哭辽,公主居然对我没有想法
周楠不是我没有想法,晋江不准我有想法。
最近真的很多考试
s所以少将军到底在公主耳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