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要她们都死”
华妃的宫殿也并不太平, 她是想过中了药的司徒彻会去找周楠,却没想到周楠竟然半路改了主意,又嫁了司徒彻, 若是这样, 她当年费力拆散这两人还有什么意义
果然有阴谋, 她们之前分分合合必定是在演戏, 让自己放松警惕。
“看来公主已经有所发现, 不过娘娘不必担心,郑家和三公主都不会放过她们的”。
媚惑的双眼布满了阴鸷, 他们不放过周楠又如何周晟还不是站在她那一边,现在司徒家的军队也周楠登基的胜算又大了许多。
“那老和尚骗了本宫, 你该知道怎么做”,
华妃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除掉了尘,既然了尘的话不算数,就留不得他了,看着身材高大的展飞,她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除了他,别人她都不放心。
“是”。
展飞领了命直奔白马寺。
了尘早已坐在蒲团上等他了。
“施主怎么还不动手”
展飞站在门口看了他许久, 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虽然恨这个老东西欺骗华妃,但让他杀掉这个白发苍苍的僧人,似乎又有些困难,难道是突发善心了
他冷笑一声,善心这种东西,他从来没有过, 再不犹豫,举刀砍了过去。
嘭
铁器弹开了他的刀,一名黑衣人挡在面前,武功显然远胜过他。
“你是什么人敢多管闲事”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是挡在了尘身前,不让他动手,眼神十分犀利,毫不掩饰杀意。
“老东西,没想到你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是我低估你了”。
了尘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眼神复杂。
展飞知此刻动不了手,识趣地退了出去,他就不信这黑衣人能时时刻刻守在了尘身边。
“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黑衣人终于开口,语气冷漠。
“施主为何不问公主她毕竟是施主的妻子”。
司徒彻眼神一凛,她当然是看出周楠不想说,才亲自抽身过来问,费了好大的力才克制住杀掉展飞的冲动。
“说”,
长刀落在了尘的脖子上。
“明年今日是贫僧的祭日”,
了尘闭上了眼睛,不欲再说话。
“大师倒是料事如神”。
清冷的声音传来,司徒彻和了尘同时震了一下身子。
“殿下”
周楠看着她一身夜行服,有些无奈,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
“你该问本宫的”。
“是”,
司徒彻低下头,她看出周楠对了尘的态度奇怪,虽然知道周楠有许多事是她帮不上忙的,可她还是放心不下。
“公主都知道了”,
了尘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里看了一眼夜空,
“贫僧的命已定,公主是亲自动手还是”
“当然是展飞来动手更好,本宫该叫你什么了尘大师,还是展云”
太久没人叫过这个本名,了尘浅笑,还是那句话,
“因果报应”。
“遁入佛门,拥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大师竟也会犯俗人之常情吗私自篡改他人命运,为了自己的儿子”
“既是如此,为什么还要放下一切成佛呢”
“你有资格吗”
从未见过这样咄咄逼人的周楠,司徒彻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变红,过去牵住她的手。
良久,了尘叹了一口气,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悲哀和悔恨,
“贫僧没有资格,改了公主和将军的命后,贫僧再也无法预见未来,这是上天的惩罚”。
周楠怀疑他当年的动机,把他入佛前的生平查了个水落石出,了尘与一世家小姐有姻亲,两人育有一子,他出家后,世家小姐的家族没落,孤儿寡母两个人流落街头,相依为命。
华妃为了逼迫他妥协,把展飞弄到身边替她办此事,软硬不吃的了尘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后终是把握不住,在华妃威胁儿子的性命时,强行更改了司徒彻和周楠的命运。
可谁又知道,华妃答应照看展飞,却把他培养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机器,现在刀子已经指向了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司徒彻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是如何被更改,眼睛红得可怕,是这个人害得殿下那么小就被迫害,害得她们差点错过彼此,害得她们不得不生离死别,手中的长剑抖动。
“公主过来,不单单是想看贫僧怎么死的吧”
周楠抿唇,她对了尘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来这里不过是发现司徒彻偷偷跑出来,不放心才跟来的,了尘可以说出别的事,却绝对不能透露司徒彻是长虹的身份,否则,她不介意在展飞动手之前,亲自杀了他。
牵着司徒彻的手,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
“你说她是本宫的命中注定,可我们都是女子”。
这已经不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只是周楠被郑容曾经的话说懵过,她一直惦记着,他说她不是男子,怎么会是明月的归宿这个疙瘩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换句话说,她不是男子,就不能是司徒彻的归宿了吗了尘是入了佛的人,他既能未卜先知,一定也早就知道司徒彻的身份了,她能猜到他为什么不敢透露司徒彻的身份若是大白,天下必乱。
爱上司徒彻,她不怕背负世俗伦理的枷锁。
可若真如郑容所言,为何了尘又这样说
“公主想要什么解释呢男女是阴阳之合还是你们与常人不同”
了尘面色平静,坐回了自己的蒲团上,准备最后的忏悔,
“公主,缘分有时候很简单也很纯粹,它不是什么是非对错,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为何同为女子,不过是”
“她喜欢作为女子的你,你心悦身为女子的她“。
周楠猛地抬头,与司徒彻的温柔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心头的阴霾顿时散去。
了尘死了,被自己的儿子灭口的。
周楠和司徒彻站在后院目睹了一切,大概就如他常说的那句话因果报应,从他抛妻弃子却凡情未了,从他为了一己之私而更改两人命运那一刻开始,或许就在这儿等待他的结局。
了尘了尘,终究是没能了结免于凡尘。
她们将了尘埋在白马寺的庭院里,这是了尘的请求,黄泉底下,他还要去面对一个人,一个被他害得最惨的人卫珺。当年白马寺香火断绝,是卫珺在寺中清沐修行,一手将寺庙救活,因着皇后母仪天下的名声,吸引了好多前来求神的人,如此,了尘虽为她超度八年,却仍不知有何颜面去见当年的恩人。
“母后,儿臣很快就让他们统统下来给您道歉”,
周楠将卫珺的灵位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日后不会有人给她日夜照看,但她的灵魂干净,本来就不需要人超度。
“殿下”,
出寺以后,司徒彻从身后抱住她。
“嗯”,
周楠双手覆在她放在腰间的手上,微微倚靠在她怀中,抬头望着天空,明月皓皓,清风徐来,她们分别的那个夜晚是否也是如此
“臣记起来了“,
司徒彻贴着她的耳边道,
“殿下是臣的妹妹,出生的时候,就是了,皇后娘娘同意了的”。
认周楠作妹妹,是在十二岁与她再次相逢那年,此前模模糊糊地记得心里一直有个小影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此刻终于全部浮现出来,填补了记忆的空白。
原来她心中所想的妹妹,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娶她为妻。
这个称呼让周楠莫名红了脸,这世上哪有人敢叫她一声妹妹小时候是被她哄的,现在偏偏是母后给的特权。
“妹妹”,
她站在白马寺门口,在这个改变两人命运的地点轻声唤她,像小时候那样鼻尖蹭着她的侧脸温柔哄她,怎么会不得逞
“嗯”。
周楠比她声音更轻地应着。
“殿下打算如何处理展飞”
展飞此人,为华妃做了不少事情,当年把周楠从宫中掳出来是他所为,想必害死卫珺这件事也少不了他,若是他知道华妃让他弑父,两人必然反目成仇。
“本宫还在查当年京城饥荒之事“,
周楠不打算瞒着她了,反正现在了尘已死,调查此事对她的身份无碍。
“了尘对展飞而言,爱恨皆有,而华妃不同,她于他而言是救命恩人,或许亦是情人”。
司徒彻瞪大了眼,周楠的神情也很复杂,上次听展飞的语气她就知道,这个暗卫对华妃的感情不简单,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了尘也劝不动他。
“这样的权衡下,他未必会倒戈,据本宫的调查,这个展飞性情耿直,对华妃尽忠尽义,为他所用的侠士也都愿意两肋插刀,上次用火铳伤你的那名侍卫,本宫怀疑就是他的人”。
她的手轻放在司徒彻腰间,即便是恢复能力足够快的长虹,这么大这么深的伤口也一时半会痊不了愈,差点要了命。
“展飞的母亲是在一场饥荒中病死的,华妃也正是在那之后把快要饿死的展飞接回宫的”。
“这么巧殿下的意思是”
“嗯,太巧了,她正好需要展飞,展飞的母亲恰好就病死”。
她的唇角勾起嘲讽,其实华妃可以把母子俩都带进宫,可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任何对她而言的麻烦,处理起来都很简单杀,这么说起来,自己或许是华妃唯一一个认真对待的麻烦了。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是华妃对年仅八岁的她做出的安排,直到如今,还总让她从噩梦中惊醒。
“臣永远在你身边”,
司徒彻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伸手抱紧了她,若是当年,她未曾离开皇宫该有多好若是当年,她亲自护送周楠回京,一直陪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本宫知道”,
一直都知道。
周楠抬头看她,月光之下,她的皮肤上覆着一层淡淡的银辉,清冷又不失柔和,这就是她爱的女人。
手指轻抚她的眉眼,这个人身上的每一点,皆是她所选,每一处,都是为她而生,让她爱不释手,欢喜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