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心跳停止后, 司徒彻把周楠交给决明看护,随后就投入了战争,铁狼骑已经与那些怪物混战起来, 黑白相间, 泾渭分明。
铁狼骑不像禁军侍卫一样被黑甲攻击得毫无还手之力, 大家手里握的都是斧头和铁锤, 还有四五个人一组抬着粗大的树干,团团围攻一个黑甲,隔着那层铁甲, 也能把里面的皮肉碾碎, 引发自爆。
司徒彻则直直飞向郑继之, 他身边的死士一拥而上, 少将军与之搏斗的同时, 还防着他提剑自刎, 把他周围的刀剑都挑开了,想死得那么痛快,做梦
此时的皇宫早已失去了庄严肃穆的气势, 俨然沦为一座血腥之城, 只有杀戮和火光。
周楠白皙的小脸上沾了不少血渍, 整个人像被蒙了一层灰尘,光辉黯淡, 决明很是揪心, 她在救出那些老百姓的时候,看见了很多朝廷官员躲在府邸不敢出来,大门紧闭,唯恐惹祸上身,实在让人寒心。
“楠楠, 你受伤了没有师父给你看看”
周楠摇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徒彻和厮杀的大军,唇齿紧闭。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放心吧,她服了解药,已经没事了”。
叹了一口气,决明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场战争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从早上打到了中午,战况激烈,所幸决明切断了郑继之的后路,没有新的无辜的百姓参与进来,一千多黑甲终于全部被消灭了,铁狼骑也有损伤,但相比之下较为轻微。
郑继之被司徒彻活捉,他仍然疯狂,没有刀剑就自己喝下了毒药,此刻抱头在地,痛得生不如死,司徒彻掰了半颗解药给他,让他保持神智清醒,以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等待折磨之后的死亡。
“殿下,臣来晚了”,
走到公主面前,少将军不知该如何心疼她,让她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痛苦。
周楠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她,感受她身体的温热,只有这样,才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司徒彻拿着手帕帮她把脸擦干净,用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上面也没有逃过血污的沾染。被困在宫里的这一天一夜,周楠整个人就像一张紧绷着的弓,有多难熬,此刻全部呈现在司徒彻眼前。
“我们回家吧”。
少将军牵着她的手轻声道。
“等一下”,
清冷的声音嘶哑,她从司徒彻怀中退出来,
“先去接明月”
司徒彻愣了一下,见她眼睛又红了,突然有些呼吸不过来,光是见到那样的清风就已经叫人悲痛不已,接二连三失去明月和清风,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好,把她们都带回家”。
安排了士兵清扫现场,她与周楠和决明大师一起进了金殿,明月还好好地待在那里,只是闭着眼,周楠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恶作剧,下一刻她就会睁开眼跳起来吓自己一跳,会和自己撒娇,吃少将军的醋。
可是,都没有,明月一直安安静静的。
大概是灵魂已经与清风携手出去游玩了。
司徒彻把明月抱起的时候发现她脸颊有些湿润,不是眼泪,而是整张脸都湿湿的,像被什么舔过。
心念微动,她往宫殿扫视了一圈,金碧辉煌的殿堂里金色的毛发并不是很惹眼,见周楠无动于衷,悄悄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好在小家伙已经长大了不少,狼牙尖锐,爪子也锋利了许多,生存下去大概是不难的。
将军府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满府的尺素白缟此刻十分应景,司徒彻把明月和清风放在一起,分别给她们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打算洗漱一番后再找一处安静漂亮的地方下葬她们。
清风是孤儿,从小就被司徒青云捡回来跟在她身边,明月也早早失去了父母,将军府就是她们的家,永远都是。
“快让师父再给你看看”,
周楠把司徒彻推到决明面前,少将军顿了顿,明白了她已经把自己是女子的事告诉了决明大师,有些局促地伸出了手。
决明给她认真地把了把脉,尽管已经知道她是女子,又是长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惊讶,这谁想得到随即对徒儿有些无奈,自己也顾不上就先让她看别人,虽然这个「别人」是她的驸马。
“没什么事,放心吧”。
这话是对周楠说的,她又把徒儿的手拉过来仔细摸了摸,脉象一如既往地虚弱,忍不住皱了皱眉。
“前辈,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对”
“没有,一直不好罢了”。
听她这样说,司徒彻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周楠还是那样习以为常,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们久别重逢,大概有很多话要说,决明没再多说什么,钻到后院去搞她的药了,解周楠的冰魄才是她的头等大事。
让下人去打了热水,准备清洗一番的少将军以为决明大师说没事就完了,却不料一回到房里,周楠下就解了她的腰带和外衣,此刻,双手正放在她内衫的衣襟处。
“殿下”
虽然知道她此举只是为了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少将军还是不受控制地脸红了,
“先让臣去沐浴再看行吗”
“去吧”。
听她答应,司徒彻刚要松一口气,就见周楠拿了两人的干净衣物往外走,顿时又愣在那里。
“不是说去沐浴吗愣着做什么”
周楠回头看着她,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清亮美丽。
少将军动了动嘴唇,她不是这个意思,但似乎也不错,周楠与清风在黑甲堆里厮杀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她也有要检查殿下身体的打算。
所幸清风把周楠保护得很好,除了肩背上有一条细细浅浅的划痕,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伤口。
而司徒彻就不一样了,滕绥力大无穷,当时为了让他掉以轻心,正面交战时司徒彻偷偷放了水,自然不小心被他伤到,胸口上方一片青紫,肩上背上手臂上都有淤青。
一脱下内衫,就全部暴露在周楠眼前,她用一只手臂护住胸口,不想被对方看见伤痕累累的身体,周楠也没强迫她放下,粗略扫了一眼后就低着头,独自先进了浴桶。
少将军有些忐忑,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有没有生气,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也跨进了浴桶。
浴桶不算小,一个人洗的时候绰绰有余,两个人一起差不多刚刚好,没有留出太多余地,只不过多多少少会触碰彼此的身体。
她们已经成亲了,这不是第一次坦然相见,却比第一次更让人紧张胆怯,周楠背对着她。
“殿下”,
试探地叫了她一声,少将军把她揽进怀中,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拇指穿过她的长发,食指不自觉抚过浅浅的伤痕,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那细长的痕迹,这体表的创伤远不能说明什么。
良久,平静的水面晕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削瘦的肩膀也开始轻轻地抖动,司徒彻眼中闪过慌张,正要去看她的正脸,周楠却突然转身咬住她的唇,把她压进了水里。
做好被咬准备的少将军没有感觉到疼痛,浅浅的啃咬不知不觉变成了深吻,在水中她看不见周楠的眼泪,又仿佛这些水都是她的眼泪,唇舌交缠之际,两人也紧紧地相拥。
等到氧气耗完,她们才气喘吁吁地浮上水面,周楠并未就这样放过她,沿着她的嘴角一路向下吻去,司徒彻知道她在释放情绪,便由着她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检查身体。
“嗯只是皮外伤,殿下一会儿给臣上药好吗”
她的吻滚烫,比桶中冒着蒸气的热水还要烫人,少将军横着手臂搁在浴桶边缘,被亲吻和抚摸熨帖过的伤口有些痒,似是有电流通过,它们大概会好得很快。
闭着眼乖顺地趴在手臂上,司徒彻记得那时候的小雪花第一次见了她身上有那么多伤,也是眼泪汪汪地让她交代清楚,现在长大了,几乎没怎么变。
检查完毕,周楠终于累得不想再动,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钻进司徒彻怀中,一动不动地靠在她肩上,接下来的清洗工作就都交给少将军了。
司徒彻仔细把两人的长发和身体洗干净,清洗检查过的地方就亲亲她,周楠缩在她怀中像只被安抚的小猫,不时发出哼唧的微小声音。少将军笑了笑,穿上衣服后就把她抱到了房里,又给她把头发擦干,穿鞋的时候看见她脚后跟上磨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泡,十分惹眼。
这几日怕是东奔西跑,没怎么安生过。
“别看了”,
周楠欲缩回脚自己穿鞋,司徒彻自然不会由着她,
“殿下把臣全身都看了,现在害羞什么”
说罢就拿银针轻轻挑破了那个血泡,把淤血都清理干净,用棉布缠了几圈,才低着头亲了亲白白净净的脚背,周楠被她弄得脸有些红,好几次想缩回来,少将军一直握着不放,若无其事地给她穿上鞋袜。
沐浴过后,疲惫消散了一些,但还是很累,司徒彻看出她精神不好,提议让她先休息一下,她却不肯答应,坚持要处理明月和清风的遗体。
她放心不下,司徒彻自然也是如此,明月和清风不只是她们的下属,更是朋友,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如今她们逝去了,该要早早地让她们入土为安。
周楠选的地方在白马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互相抚慰伤痛的一天,大猫小猫抱成团,互相舔舔毛发。
作者也想要抱抱,这两天的收藏就不说了,早上起来看见收益是05,差点当场昏迷,已经做好下周上毒榜的准备了。即便这么「虐」,谢谢小可爱们还在支持,因为有你们在看,所以才敢坚持写下去。作者这么写,绝对不是为了虐你们,对于明月和清风崽崽,想说的话作者在下一章作话再说。